第一千八十四章,不討好的苦差事
在金山附近的酒店用過中餐之后，楊子軒讓老劉先自己開車去別墅等他，老劉的編制問題，君汝已經托父親幫忙解決，就掛在金京部隊下，解決老劉之前尷尬的地位和身份…
“給你弄個掛金a的車牌，會不會太招眼？”君汝看楊子軒那倆不起眼的車子…
“別，別，我不搞特權，還是低調點好。”楊子軒忙擺了擺手，金a是部隊司令部的車牌標識，至少在南蘇能夠橫行無阻，雖然很紈绔，很爽，但是卻不是那么合適他現在的身份。
“早知道你會拒絕，那樣你和哪個藏在背后的女人約會，就沒那么方便…”君汝嬌嗔，美目流轉，別有一番風味。
楊子軒干笑了兩聲，自己這點小心思還是別想蒙得過她了。
“如果不介意的話，去我家里坐坐？還有你之前問韋清明叔叔的事，是怎么回事呢？”君汝坐在駕駛座上，開著掛軍牌的大奧迪，楊子軒雙手放在頭部，感受古都風情，稍微吹散之前的抑郁。
楊子軒便跟她說起了在金京大學里面發生了一些事，自然省略了為孫芙“爭風吃醋”的橋段，只是說起了沖突。
“小韋那小子也真夠胡鬧的，回頭得讓韋叔叔好好教育他，糾正他的交友觀…”
楊子軒搖了搖頭，“其實我感覺這里面有很多疑點，那個徐金林聽可疑的，我已經動用了那股灰色勢力去調查一下他過往行蹤和社會關系圈子，感覺沒這么簡單…”
放在口袋的愛立信手機響起來，楊子軒說了句知道了，掛了電話，“在徐金林的住所查探了。發現了幾份資料，他們復制了一份，是你過去拿，還是我過去拿…”
“什么資料？有價值嗎？”
“電話沒明說。估計他們也估測不出資料的價值。需要專業的部門鑒定。”楊子軒說道。
“我去接頭吧，這種事情。你就不要輕易卷進來了，你現在身上的麻煩事也不少了，集資案子和你沒多大關系，也被卷進去了。再卷入其他案子，怕是省里一些人，就要說你伸手撈過界了，現在省廳里面，都有一些聲音，說你當初捅破集資案的程序，有問題…”
“應該是張誠在省廳里面大嘴巴吧？他一直仇視我。巴不得抓住我的小尾巴，之前不了解我的身份也就罷了，現在了解我廣陵市長的身份，怕是心里想法就多了。”
“其實也不盡然。我感覺更多是沖著梁家來的，謝伯伯是政法委書記，和我們梁家走得近，經常指導省廳的工作，省廳有些人，有怨氣，就遷怒于我，遷怒于你，這不過是他們借口而已，殃及你這個池魚…”
政法委書記謝海成一直和梁家走得很近，算是梁家在政壇上的有生力量，君汝能夠在省廳吃得開，多少也有他的照拂，省里有些人一直對此頗有微詞，認為梁家伸手過長，在南蘇軍界和政法界同時有著絕對話語權，本身就比較敏感，甚至有些人編了些民謠，說南蘇的武警部隊都是梁家的私人武裝…
雖然是傳言，但是省上面一直有這樣一股想要把謝海成打下馬的力量的。
“我爸爸其實也挺想見見你。”君汝開著車，趕赴金京大學拿復印資料。
“南蘇最近局勢理不清，你們家怕也是想從中分一杯羹吧，現在集資案工作雖然在推進，但是除了中央的蘇老坐鎮，在執行層面，還是需要一位強有力的熟悉南蘇政壇情況，又立身較正的干部加入調查組，蘇老在調查階段后期，必然還要回京城，這南蘇確實需要這樣一個人進調查組…”
“我聽說，之前蘇老找過你談話，想要邀請你進調查組，干這個活兒…”
“看來蘇老還是很想拉我上船的，都傳到你耳朵里了，怕是他故意放風，想靠輿論拖我上船。但是如果我上船了，以我目前的身份地位，就等于站在南蘇干部的對立面了，調離廣陵是早晚的事情，我可不想這么快挪窩。”楊子軒摸了摸鼻子。“所以，目前最合適的人選，我感覺，還會落到你謝伯伯，和紀委書記周杰夫之間…”
“你這腦子怎么長得，確實謝伯伯最近也在家族里面游說，尋求支持力量，說這是一個不錯的平臺和跳板，操作得當也許能夠直接跳到京城。”
“我感覺梁伯伯他們未必會支持他，這確實是一個跳板，但是同時也很容易成為靶子，即便是蘇老，我感覺他也感覺到了寒意，畢竟這個案子影響之廣，不是你我能夠想象的，你謝伯伯也是有他自己的小算盤，即便他成功利用這個平臺，跳到京城，那也意味著脫離了你們梁家的絕對掌控，還白白空出一個政法委書記的位置，我想你們梁家必然不會支持他這種行為…”
楊子軒有些話還沒說透，從這里面，其實也能夠看出謝海成也是個挺多想法的人，也不是那么好使喚的，梁家也未必沒有其他想法。
開車到金京大學西門外，楊子軒聯系人，把資料交給了君汝。
“這個是黃江邊一個軍港碼頭的照片，這張是軍港碼頭邊在修船艦的情況照片，這份是航天航空裝備的內部刊物…”君汝翻看著這些資料，蹙著眉頭，“這可能是一個學生間諜，為外國情報機構拍攝的…”
“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那基本都可以解釋徐金林身上種種奇怪現象，一個貧困家庭，讀書期間，突然聲稱自己做生意暴富，開幾十萬的帕薩特，卻沒人知道他做什么生意，雖然賺了不少錢，但是卻很少改善家庭生活，而且交友廣泛…”楊子軒聲音沉重。
君汝現在分管省廳情報處，當然比楊子軒更加專業，說道，“你是通過那個灰色勢力的線人爬進去徐金林房子偷拍到的這些資料？”
“嗯。如果這是真實的話，那他很可能就暴露，你也擔心徐金林有很高的警惕性對吧？”
“這種被策反的學生未必就有很高的警惕性，不過。目前不知道他是什么級別的。能力如何，從他交友廣泛。而且死命往公子圈里面鉆的情況來看，他應該是比較老道的，也許有一定的反偵查能力，或者在家裝了攝像頭也不一樣…”君汝皺著眉頭。“看來我要立刻讓廳里的人秘密逮捕他了。”
“不要。”楊子軒搖了搖頭，撓了撓頭，“我總感覺他接觸了那么多人，未必不可能還策反了其他人，所以一旦立刻逮捕他，那豈不是打草驚蛇，徹底斷線了？現在沒人知道他是不是還策反了其他人。策反了多少，沒人知道多少人給他提供情報，我感覺還是拉網式的排查好了…”
“但是潛入他家，現在很可能已經暴露了。如果他有比較高的警惕性，他可能就要潛逃，或者銷毀罪證了，那我們損失更大…”君汝皺著眉頭，雖然她也認同楊子軒的說法。
“我倒是有個辦法，不過這個辦法，可能就要老蔡出面做惡人才行，據我所知，徐金林居住的小區比較老舊…”楊子軒把他的想法和盤托出，君汝笑罵，“你這人真是一肚子的壞水…”
“你真是狼心當狗肺了，我可是一片好心。”楊子軒笑道。
君汝撥通了蔡震源的電話，大概了說了事情的梗概和經過，讓他幫忙，對于君汝的請求，他是有求必應，很快就安排布置好了。
楊子軒和君汝在車上又詳細看了一下拍攝出來的資料，有些是涉密資料，有些是公開的資料，只是幫境外的機構收集的…
“這個徐金林看來不簡單，我看他梳理這些資料，都頭頭是道，很有專業間諜的潛質，而且有好幾份保密級的軍事刊物，有可能是他接近小韋他們獲取的…”
“我感覺，這個韋德銘也是你必須要關注的對象，這個事情，由你們廳里調查，我感覺力量不足，而且容易走漏消息，是不是跟你爸爸匯報一下，讓他規避一下？”楊子軒把資料照片吃塞進資料袋，突然發現一份奇怪的資料，只是一堆化學符號和幾個日期…
楊子軒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說得對，這個確實跟爸爸說說，讓他提供力量，搞不好還是大功一件。”君汝紅撲撲的臉蛋顯得興奮，沒想到出來一趟，還有這個收獲。
梁家小院依山傍水，風景精致，幾株水杉旁逸斜出，楊子軒和君汝進去的時候，小廳還有幾個人，見到君汝和子軒進來，幾人才起身離開，君汝喊了幾聲幾聲叔叔，楊子軒記得她喊的韋叔叔，身材高大，顴骨很高，穿著制服，態度和藹，和其他幾個老軍頭打趣問君汝是不是帶男朋友回來，惹得君汝嬌羞不已。
上次見梁開懷，還是在姑蘇的水蔭地區，那是一場不怎么愉快的交談，梁開懷以為楊子軒至少會避開他，沒想又登門，自然不會給楊子軒什么好臉色，只是簡單的招呼他…
“我先出去和你韋叔叔他們商量點事兒…”
“爸！”君汝一跺腳，自然不滿爸爸對子軒這種冷淡態度。
“我有重要事情跟你商量，子軒過來，也是為了這件事。”君汝一直想改變自己爸爸對楊子軒的態度。
梁開懷身體一震，剛毅的臉部肌肉抖了抖，“難道，難道你們決定了嗎？”
“決定什么？”君汝眼神疑惑，從包里掏出了一堆資料，遞給梁開懷，“你看看這個…”
梁開懷接過那堆資料，越看越心驚，君汝和子軒不懂部隊業務，能看到的也有限，但是梁開懷看到的東西卻不一樣，這可是嚴重被泄密。
“你從哪里的來的這堆東西，是你們廳里拿到的嗎？”梁開懷下意識問道。
君汝搖了搖頭，在梁開懷面前也不避諱，說是楊子軒通過一些灰色勢力拿到的。
“我在金京大學讀研究生，和這人起了些沖突，聽朋友說起這人的經歷和背景，貧民子弟。讀書期間，在外面搞生意，賺大錢的不是沒有，但是幾乎沒人知道他做什么生意。我就感覺頗為可疑的。還有其他一些信息支撐，我感覺像是被境外機構策反的大學生。就讓人查了查…”楊子軒解釋說道。
梁開懷開始以為楊子軒過來是想和君汝一起說服他的，聽楊子軒講完，他倒覺得自己有點誤會了，還有點佩服。“不錯啊，從一點小苗頭，發現這個，如果真是一條大魚，至少也要記你一個大功…”
“其實伯父，我感覺他應該不是一條大魚，畢竟他是大學生。而且沒什么背景，他個人本身能夠提供的信息量還是很有限的，我感覺更像是一只蜘蛛，在信息網的中央。不停的攫取信息，交往關系，這種人不需要很深厚的背景，只需要不停的花錢，有目的，有針對的籠絡有價值的社會關系即可，我聽說他的交往是很廣泛，比如金京航天航空大學生，也在他朋友圈，據我所知，他還和韋德銘交往較深，在大學里面欺男霸女，一副紈绔子弟的做派，倒是可以掩飾他的真正意圖，塑造這種紈绔子弟形象，更容易進入一些公子圈，結交上層勢力，這種形象塑造行為，我感覺應該是有高人在背后指點的…”
梁開懷雖然對楊子軒不喜，但是也認可他的分析，“說白了，就是一個信息的收集人員。”
“沒錯。”
“不過你說他和小韋結交，這個就要慎重了。”梁開懷陷入了沉思。
楊子軒擔心梁開懷會猶豫，如果牽涉到韋清明，那就真是大問題，引起了高層震動，就不會比集資案小多少了，尤其是現在局勢這么微妙，一個處理不當，對梁開懷，對梁家都是元氣大傷的事情。
“伯父，我要快刀斬亂麻，而且這個消息，最好提高保密級別…”
梁開懷目光灼灼，盯著楊子軒，似乎在做決定。
“你前期派人去調查，該不會已經走漏了風聲？”梁開懷有些擔心，其實他猶豫的就是怕這怕這個案子是個小案子，如果真像楊子軒所說的那樣提高保密級別，大動陣仗，最后雷聲大，雨點小，發現就是個學生被策反的案子，只怕會引來圈內的笑話，還會影響到梁家的聲譽，讓一些依附在梁家身邊的人士心寒。
說白了，還是不信任楊子軒。
君汝把楊子軒之前的處理方案說了，笑道，“他鬼主意很多，這樣做，就算徐金林想破頭，也想不到有人進入過他房間…”
梁開懷點了點頭，“這個主意不錯。”
“現在國內其實對學生被策反這個環節，還是不夠重視，忽略學生涉世未深容易被金錢美色誘惑，而且有些學生比較單純，在最初提供信息時候，并不知道情，等到察覺之后，也容易被境外機構威脅，繼續參與情報搜集，分析和傳遞，我覺得可以加強對這個環節的監控…”楊子軒說道。
梁開懷雖然不分管情報工作，但是他二哥梁開明正是負責這一塊的，兩人有時候會探討業務上面的事情，楊子軒提出這個觀點，還是讓他耳目一新的。
只是他依然覺得楊子軒身上本身就藏著不小的謎團，這個年輕人才華橫溢得讓所有人都看不透，他算是梁家比較關注政壇的人，也了解到最近省內局勢波濤洶涌，和眼前這個年輕人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連謝海成前來游說的時候，也提到了這個年輕人。
謝海成把這個年輕描述成一個攪局者，不安定分子。
但是他越耀眼，梁開懷越覺得這個年輕人藏得極深，他可不想自己女兒身邊藏著一個定時炸彈，失去了妻子的他，害怕連女兒都失去。
“好了，這個我知道了。”梁開懷平靜說道。
楊子軒見沒他什么事了，就告辭了，梁開懷拿著那帶資料，撥通了二哥的電話，“喂，我是開懷…”
君汝送楊子軒出來，說道，“你也別放心上，我爸他就是這樣。”
楊子軒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自然能力理解，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我來搶他的情人，他自然會生氣，哪個岳父會給好臉色啊。”
“臭不要臉，我什么時候說過要嫁給你了。”君汝聽他厚顏無恥的話，耳根紅得能夠滲出血來，“不過，如果交往下去，有些事情終究不能瞞著他的，倒是不知道他會什么反應呢？”
楊子軒也頭疼，如果梁家真和楊家之間有摩擦，那真是個大問題，倒是怕梁開懷更要戴著有色眼鏡看自己了。
豪門之間本來就恩怨是非多。
“做男人真是難，做個好男人，更是難上加難。”楊子軒想到自己好心好意過來給梁開懷傳信送報，就算這是一個小案子，沒卷太多人進來，也足以提醒他要提防身邊的人和手下人，不要在部隊的風暴中栽跟頭。
卻是吃力不討好，還吃他一頓臉色。
真是個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