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汝在走廊上見到這一幕,嘆了口氣。
見張誠走遠,楊子軒走進來,君汝說道,“你也別放在心上,他是這樣目中無人的。”
“我倒希望他更加目中無人一點,這樣他摔得更厲害點,就不會給你添麻煩了。”
楊子軒語氣坦然,在他看來,張誠這種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也不配做他的對手。
“激怒他,也是你有意而為之?你啊你,什么時候都不忘記算計人。”
楊子軒微微一笑,“總不會算計你便是了…”
張誠離開后,便給省廳匯報工作,說案子基本可以收尾,捉到一條大魚。
本來這樣一個懸案,牽涉不少人命,省廳也挺揪心的。
聽到案子破了,還是頗為開心。
很快省廳領導便給君汝打電話詢問情況。
楊子軒倒沒想張誠邀功心切,這么快就捅到省里去,皺著眉頭,“這個張誠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他這么一說,我們就很被動了。”
“這是省廳最希望見到的結果,一來案子破了,二來屎盤子扣到一個縣級刑偵大隊長頭上,沒牽涉到更加復雜的政商關系網…皆大歡喜。”楊子軒摸了摸鼻子,苦笑一聲。
“我才是這個專案組的負責人,只要我沒親口下結論給上面匯報,省廳也不會認同張誠的說法…”
“但怕就怕,省廳會認為你在搞鬼。他這一個越級匯報,真是一下子把事情搞復雜了。”
“越級匯報。我現在也奈何不了他。他在省廳有自己的山頭。這也是我無奈的地方。”
“不管怎么說。我們還是要先拿到真相才行。你趕緊部署人手到城南的飯店和度假山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那你呢?”
“我另外有別的安排。”楊子軒又叮囑了幾句。
雪后暖陽,曬得人暖洋洋的。
剛出門口,宋靜聰便打電話過來,語氣緊張,“市長,出事了…”
楊子軒微微一怔。
宋靜聰繼續說道,“孫理財臨場倒戈。直接向周書記那邊投誠了,我們安排的監視人員,昨晚看到他去了一趟書記那邊,然后回來,就對專案組說,整個案情他都知情,他負有重大責任,屈利明卷款的事情,他早有察覺,但只是懷疑。沒去查…”
“他在給自己攬責任?”
“對,現在就他就是給自己攬責任。”
“這么大的事情。你們昨晚就監視到了,怎么沒跟我說?”楊子軒有些撓撓頭,這個孫理財怎么就這么不靠譜,之前嘴巴還嚴嚴實實的,和案子撇清關系,這就投誠了?
“當時以為不會出現大簍子,就沒敢打擾你。誰想到,他早上就滿眼紅血絲跑來專案組承認自己責任了。”宋靜聰腸子都悔青了。
“你也別急,這不是你的問題,讓我好好想想,問題出在哪個環節…”
“市長,你看怎么辦,要不要我現在就帶人去找孫理財好好談談?”
楊子軒微微沉吟了下,說道,“暫時沒必要,讓我再想想。他應該是下了決心。”
“轉變發生在那一場談話中。我猜是有人給了他壓力,他權衡利弊之后,才倒戈的。”楊子軒摁了摁腦門,“這樣吧,你找人幫我調查一下孫理財的社會關系…至于你自己就不要去查了,孫理財既然選擇倒戈了,我們就想著怎么應對…”
本來孫理財是他手里的一張底牌,現在卻被周立昌策反成他的底牌。
果然是有底氣,才敢打電話給他。
想了想,楊子軒還是決定用公用電話,給孫理財打個電話。
電話那邊聲音很嘶啞,是抽了很多煙,又通宵之后才會出現的嘶啞聲音。
“是市長吧?”
“嗯。”
孫理財沉默了一會,抽了口煙,“記得您初來乍到的時候,市府很多人都對你不怎么服氣。為什么呢?年紀比我們小一圈不止,甚至有些干部兒子都比您大。其實我也算是其中一員,在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空降下來的,管著自己,怎么著,心里也不會很舒服。但是您來了之后,沒過多久,我就服你,沒有其他原因,就因為其他都被你收服了,我也是個從眾心態。”
“有這樣一番心思,你應該昨晚就找我促膝暢談,而不是去市委那邊。”楊子軒笑了笑,“我應該不像那種聽不下去意見的領導吧?”
孫理財又是一陣沉默,捻滅煙頭,“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給我說真話就行,給我說真話吧。”
“市長我…”
楊子軒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我趕時間呢,沒空跟你談。記住我說的話。”
掛了電話,楊子軒長呼一口氣,看來這個孫理財是沒辦法爭取了。
果然周立昌深耕廣陵多年,手上不止一張底牌啊。
自己還是輕敵了。
不過,也是這樣才有意思,不然贏得太容易,豈不是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