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只要仔細觀察一下便知其實這并不難猜。從受害者腿腳來看,他死前走過一段下過雨的路,你們可以看看他后腳跟上的污跡,都是有規律的分布,而且顯然經過淋雨的泥路,飛濺起來…”
張誠彎下腰拉扯起受害人褲腳,果然,那里泥水痕跡,有規律分布,之前卻被忽略了。
君汝看楊子軒目光卻有些變了,輕聲笑道,“你這人腦子都不知道裝了什么?”
她這一笑,卻雪膚櫻唇,杏目秋波,在夜色燈光下,分外撩人起來。
張誠冷臉色變了幾變,冷笑一聲,“巧合罷了。”
楊子軒微笑著不置可否。
“此樓是廢棄的爛尾樓,人跡罕至,他來這里,應該要見什么人。”楊子軒目光看向了君汝。
張誠迫不及待的反駁起來,“哼,但是這里只有他的腳印,你怎么解釋?明明就是一樁自殺案。你不必在這里故弄玄虛,難不成你比我們偵查人員更加專業?”
楊子軒朝四周空蕩蕩的空間張望了一下,笑了笑,“偵查是要靠腦子,靠觀察的,而不是靠嘴巴的…”
走了幾步,到墻壁邊緣,墻壁上,沒來得及裝上鋁合窗,白沙磚裸露在空氣中,從這里能夠眺望到這一片區的夜景,楊子軒笑著拍了拍窗戶,“我相信,只需要一根繩索,就可以在這里爬上爬下,這樓層不高,這里是三樓…”
君汝走到窗前,往下一看,點了點頭。
“這房間,總共四個大窗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四個窗戶中,必然有一個窗戶對下的樓底被清空了,而且這窗戶都沒抹上水泥。如果用繩索上下的話,絕對會留下繩索和這白沙磚摩擦的新痕跡…”
楊子軒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警員興奮叫道,“發現了。”
“這兩塊磚都被摩擦了,這痕跡都是新的,樓下原本是存放木頭的,那堆木頭明顯被挪開了十公分,方便上下…”
張誠臉漲得像豬肝一樣,又紅又黑,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楊子軒沒繼續挑釁他。也沒必要。這種人還不配是他的對手。
剩下就是一群專業的警察辦案了,沒楊子軒什么事。
跟著楊子軒出了這廢棄的大樓,君汝心里莫名感覺一陣輕松,便如被困在籠子的小鳥。展翅飛上高空,那種自由自在的活動。
不知道為什么,似乎這個男人總能洞悉一切,似乎什么難題到了他的手里,都能夠迎刃而解。
這種感覺,她有些喜歡,又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在這種感覺里面,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剩下的活,君汝就沒有親力親為,畢竟她一個女孩子,長夜奔襲姑蘇,身體也吃不消。讓張誠帶隊親自前往姑蘇,追蹤下一步的線索…
其他警員,見楊子軒和自己警隊隊長關系親密,很自覺地回避了。
夜空很美,楊子軒和她漫步湖邊。
“你這么放心張誠?不會他從中作梗,最后破案方向被刻意誤導?”
“他來歷不簡單,也是省廳年輕一輩的風云人物,前景無量,肯定不想在這個案子上面栽跟頭,他現在比我還心急呢,我才不怕他給我使絆子。”君汝得意笑道。
楊子軒便笑,“那就不怕他中間不出力,消極怠工,沒想到你也變得這么有心計了?”
君汝卻怒道,“你不知道有心計是罵人的話?我這叫知人善用,論心計,我可是拍馬都比不上你。”
楊子軒沒想到她這么避諱這個詞兒,訕訕笑道,“看來女孩子,不管做什么職業,年紀多大,內心都住著一個小女孩。”
君汝聽他說得有意思,臉色也就慢慢恢復,眼珠子一轉,“那你呢,你心里也一直有個小男孩嗎?”
“你知道一個女孩子怎么向一個男孩表達自己的愛意嗎?”楊子軒裹著衣服,有點發抖。
君汝啐了一口,紅著臉,眼鏡不敢看他,心道這個人思維真是天馬行空,怎么就扯到了這個問題上來呢,真是羞死個人,難道他,難道他看穿了我的心思,在拋磚引玉?
“我又沒有…我怎么知道啊?”君汝咬住嘴唇。
“其實答案已經很接近了,一個女孩子,向男孩子表達愛意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心去呵護他內心的小男孩,不管一個男人職位多高,權力多大,財富多少,內心深處肯定都住著個小男孩,只有愛他,懂他的人,才能夠找到這個小男孩,并且用心呵護他…”楊子軒隨手折斷了湖邊一根柳枝,放到鼻子間嗅了嗅,這種樹枝的清香味道,很好聞。
說得真好,君汝嘆了口氣,卻沒接下這個話題,說道,“我看你心里住著的,也是個壞男孩而已。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在廣陵干了那么多壞事,我來廣陵時候,就聽說,你名聲不太好…”
“冤枉啊,是誰在背后編排他們的父母官,活膩了。”楊子軒一臉憤怒,心道,自己在廣陵官聲雖然說不上很好,但是編排自己的很少吧,也不知道她從哪里聽來的。
“我聽一出租車司機,說你在廣陵都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孩,那個什么產業園的美女書記,還有個法院的美女檢察員,都是你的老相好…”君汝臉色有些不自然了。
楊子軒一愣,產業園的美女書記,這個我就玩玩曖昧而已,根本就沒吃嘴里,真是冤枉。法院的美女檢察員?那就更冤枉了,我連見都沒見過,還能扯上關系?
“你也明白,我一個單身男子,又身居高位,自然招惹不少年輕貌美的女孩的暗戀,這些女孩子得不到我的愛意,就會嫉妒,就會樹立一些假想敵,由恨生愛,由愛生怒,怒而傳播我那些緋聞謠言…”楊子軒痛心疾首,“像這些出租車司機。最是對我那些偉大的,光榮的,正確的政績不感興趣,專是喜歡聽我這些沒來源的花邊新聞,我也實在沒轍…”
君汝臉色稍寬,嘴上去嘟噥著,“你這人臉皮真是厚,真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你莫不是在吃醋?”楊子軒突然冒出一句,差點把她嚇得摔倒在路邊的排水溝。
“吃…吃醋。我干嘛要吃醋。我吃你醋干什么…”君汝語氣不自然。臉上像是火燒一樣燙得厲害。
“今天天氣真是不錯啊。”楊子軒假裝沒看見。
夜深,這湖邊霧氣重,君汝像是沒察覺一樣,看著湖水靜靜發呆。把楊子軒送給她的新年禮物,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在包里,提起褲腳,坐在了湖邊一塊大石頭上…
“人人都說這個是小西湖某些地方還勝比真正的西湖,滬上草堂,吹臺,二十四橋。登高極目,全湖景色盡收眼底,那是多美啊…”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楊子軒很不應景的吟起了這首“變味”的詩詞,突然才想起此時這詩還正常。
“二十四橋。端是好風景啊…”君汝輕輕撫弄著發絲,眺望遠處波光粼粼。
“其實這詩句的經典,不在前半句,而在后半句。”楊子軒若無其事說道。
“玉人何處教吹簫?經典在何處呢?”君汝像是個好奇寶寶一樣,單純的眨著眼睛。
“妙就妙在兩個詞,玉人和吹簫…”
“怎么個妙法?你說說與我聽…”
楊子軒臉上滿是為難的神色,看著她紅艷欲滴的嘴唇,張合之間,露出的白貝牙齒,吞咽了下口水,“這個不能說,只能做,以后有機會的話,我讓你示范示范就清楚了…”
君汝嗯了一聲,又說道,“可是,沒有相伴的人,或者相伴的人不知心,又哪里有美景呢。”說話之間,神色竟然有點落寞。
楊子軒見她樣子,也猜到她在想什么,便說道,“知心人?像我這樣的知心人,陪伴你還不夠?”
君汝啐了一口,臉上燒紅,忙調轉頭,不讓他看見,過了許久才說道,“要說知心,你可是一點邊兒都沾不上。照我說,你是我認識的男生中,最不知心的,你,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要的什么…”
楊子軒楞了一下,撓了撓頭,說道,“我哪有你說的那么不堪,我一直都是你肚子的蛔蟲好嗎?”
君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漲紅了臉,“什么叫我肚子里的…你還自認自己是蛔蟲?”
“也不知道你這人,怎么想的…”君汝低聲嘀咕,美目在湖水面上流連,想起在人民廣場見到那一幕,叮咚一聲嘴角有點苦澀。
夜空幽遠而深邃,無數顆明亮的小星散落在空中,映射在水里,仿若夜空倒垂。
忽聞君汝又說道,“那女孩兒生氣了,你也不回去哄哄?”
楊子軒眉頭微皺,“哪個女孩啊?我跟你說,那什么美女書記,美女檢察員,都是污蔑,赤果果的污蔑,對我正直人格和高尚精神品質的嚴重污蔑。”
“還跟我裝糊涂,你以為,你和我撞見真是巧合?人家好心給你送禮物,你卻把人家給氣跑了,你啊,還真是不懂女孩心…”君汝一努嘴,想起了那一幕。
楊子軒暴寒,沒想到此女早已看見了,訕訕笑道,“原來你一直跟著我,這么想我,干嘛還要玩偶遇…”心道難不成這年頭的女孩,都喜歡玩偶遇?
想到這里,君汝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說道,“你這人啊,也不知道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
楊子軒實在不知道怎么回應這句話了,他現在是越發的揣著明白裝糊涂。
要說君汝的心意的,他不是不懂,他對這個,但是還談不上有多愛,玩玩曖昧可以,但是可真要接受她的愛意,那,怕是她也不會接受自己又有多個女人的事實,所以,現在是裝糊涂最好…
想到林若水對自己的若即若離,對自己擁有多個女人的事實,不認同,楊子軒就一陣頭疼。
一個林若水已經夠頭痛了,再來一個梁君汝,自己以后日子都不得安寧了…
再想到家里還藏著一只母老虎許菁。自己以后的日子就更加難過了。
當初怎么就會傻到同意讓許菁寄住自己家呢?搞得自己沒點自由,現在想和其他女孩子玩玩曖昧,都沒機會,失策失策…
想到這里,楊子軒長嘆一聲,“這真是一個憂傷的故事…”
君汝不知道他復雜的心思,便問,“什么憂傷的故事?”
楊子軒自然不能讓她知道自己齷蹉的心思,干笑一聲,“沒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故事…不自覺就憂傷起來。”
“什么故事?你就不能講給我聽聽?是關于你的嗎?”君汝美目流轉。“不是關于我的。只是關于我們的。”楊子軒眨了眨眼睛。
“關于我們的?”君汝開始忸怩起來,聲音變得不自然起來。“我們能有什么憂傷故事,你快說,別賣關子。”
楊子軒便說道。“那我說了,你不許笑。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一個正值花季之年的少女被持刀歹徒脅迫脫衣服。”
一邊說著,還從褲兜里面掏出鑰匙,裝成拿刀的樣子,擺到了君汝粉白的脖頸前。
“我不要聽,你講的什么故事啊。”君汝憋紅了臉,捂著耳朵,卻沒捂實在。凝神傾聽著。
“少女無奈脫掉毛衣,心想著下面就該脫內衣了,不料歹徒說穿上。少女不解,但還是把毛衣穿上。如此反復百次少女哭著問他,你到底想怎樣?。歹徒沉默片刻后說,你別說話,你看這靜電多美。”
君汝表情先是憤怒,進而憋著笑,“你哪里來的這么多稀奇古怪的小故事?這怎么會是關于我們呢?”
楊子軒微微一笑,“不不,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有些時候,不要走先入為主,就好像你認為我是最不懂你的人,也許,換個角度想,我其實最你最知心的人…就好像這個歹徒一樣,他其實是心里住這個善良小男孩的歹徒,但是這個女孩先入為主的認為他心里有個壞男孩,照我看,這個女孩思想才是齷蹉呢…”
君汝啐了一口,卻細細咀嚼他的話,笑罵,“你這指桑罵槐的本事,真是爐火純青,也是在長期的工作斗爭中練就的吧。”
“你說這是不是一個憂傷的故事?”楊子軒嘴角笑了笑。
兩人在湖邊呆了一會兒,楊子軒跺腳說道,“這風景也看得差不多了,漫漫長夜,君汝大小姐你也該回去休息了?明天,還有更多的任務了,你總該去一趟姑蘇,不能什么事情,都讓張誠去主導吧?”
“這美景哪里看得完啊,我現在也沒一點睡意,我們做警察的,日夜顛倒是很經常的的事情…”君汝大小姐,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女孩子這樣日夜顛倒,很容易變老,你難道不知道嗎?要多睡覺,早點睡覺,這是常識,這樣能美容,比你用多少化妝品都好。”楊子軒再次跺了跺腳。
“才不是呢,再說了,我也很少用化妝品。我就要繼續看,就算變老了,我也看到天亮。”君汝大小姐似乎來了脾氣。
楊子軒實在忍不住了,再次跺了跺腳,“你穿著得這么厚,當然能夠呆到天亮了,我,我這么一點衣服,到天亮,怕是要成冰人了…你對我負責嗎?”
君汝大小姐此時才注意到了他衣著單薄,臉上一紅,疾步走向了湖邊的旅店…
旅店前臺見到異常美貌的君汝大小姐,也吃了一驚,平時也很少見到這種大美人兒會到這種小旅館下榻,忙站起來問,“兩位是要一間房了嗎?”
“兩間!”
“一間!”楊子軒臉色不改的喊出口,君汝白了他一眼,然后朝前臺說道,君汝大道,“要兩間,別聽他的…”
“好的。”那前臺瞥著楊子軒吃癟的楊子樣子,吃吃的笑,她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小聲對楊子軒說道,“小哥啊,你還需加把勁啊…”
“瞎說,我身體這么好,直接就很有勁啊…”楊子軒一臉氣憤,拿著鑰匙走人。
身后那兩個前臺卻高談闊論起來。
“你說那小哥的能不能把那大美女拿下啊?這樣子的美女,我們這都少見,真想看看那小哥有沒這本事…”
“照我說,那個女的根本就沒真的拒絕那小哥,你看她那眼神,那語氣,欲拒還休,欲拒還迎的,女孩子嘛,不都是喜歡玩這一套嗎?只要那小哥態度強硬點,語氣霸道點,還不是手到擒來…哎,我當初就是這樣被風三拿下的,他一霸道起來,我就沒轍了,最后還不是他想咋滴就咋滴…
“可不是嘛,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楊子軒聽得后面的議論,差點沒笑出來,君汝卻是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心道,這年頭的女孩子,怎么都這樣子啊…
心想著,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各位兄弟姐妹,山水回來,感謝各位一路來,對山水不離不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