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戰場上的戰斗場面同樣激烈,先不說薩姆爾侯爵夠不夠聰明,畢竟他和山諦侯爵鏖戰了數年,對戰場已經養成了一種直覺,只看前幾波秘技升空、對轟的聲勢,他便隱隱察覺,己方的強者根本沒辦法壓制住敵人。隨后立即命令手下吹響決戰的號角,這也在告訴其他貴族,敵人遠比我們想象得強大,再不拼我們就要輸了。
“安東妮,你還愣著做什么?”鄧肯用焦急的口吻叫道:“你沒有聽到號角聲嗎?我們應該出戰了”
“狄奧在那邊。”安東妮的聲音顯得非常冷淡,她的視線也沒有落在鄧肯身上,而是直視前方。
“狄奧?”鄧肯大吃一驚:“哪個狄奧?”
“這么快就把你的救命恩人忘了?”安東妮冷笑道。
“是他…”鄧肯呆了片刻,又急聲道:“安東妮,你要分得清什么是小我,什么是大義如果你在這個時候消極怠戰,你讓那些侯爵怎么看我們?這樣吧…安東妮,如果你在戰場上看到他們,不要傷害他們就好,想辦法抓住他們,然后我可以出面向薩姆爾侯爵求情,我想…薩姆爾侯爵應該給我幾分面子,頂多是小小懲戒他們一下。”
“狄奧在那邊的地位很高,你確定薩姆爾侯爵會放過他?”
“他…他只是個光芒武士啊…”鄧肯再次愣住了。
“我抓住了那幾個武士,他們想拼命逃出去,然后把這里的情況報告給狄奧。”安東妮一邊說一邊在前方敵軍的陣營中搜尋著:“這證明狄奧是他們的核心成員。”
從薩姆爾侯爵的軍隊中傳出的號角聲越來越急,因為他們已經逐漸陷入了劣勢 雅維達、西格瑞娜、琳賽、梅緹娜都來了,加上圣蒂斯各個家族的代表,再加上賽因侯爵掌握的武力,這一戰賽因侯爵方面出動的武尊級別的強者,已經超過十位,在戰術層面上穩穩占據了優勢。
當然,武尊的戰斗力也有強弱之分,雅維達早已是高階武尊了,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里,想成為一方龍頭,必須擁有勢力范疇內首屈一指的力量,否則,就算她再聰明、眼光再長遠,也無法得到別人的認同。而賽因侯爵一直在隱藏自己的力量,實際上他也是高階武尊,并不比雅維達差多少。至于西格瑞娜,盡管在品階上稍遜一些,可她擁有冰之契約,這種由圣魂淬煉成的武器威力極大,完全可以彌補她在品階上的差距。
更關鍵的地方在于,雅維達、西格瑞娜、琳賽和梅緹娜都是水系武尊 各系武士在戰場上的側重點區別很大,火系武士追求殺傷,他們的責任是盡可能的大幅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地系武士追求堅韌,他們的責任是全力以赴阻截敵人突進的尖兵,穩固己方戰線,保護己方的強者;相對比之下,風系武士的作用要小一些,他們的責任是狙殺敵人的首腦,如果任務無法達成,那么退而求其次,要盡全力牽制敵方的強者,或者是借助速度殺入敵人的戰陣,打亂敵人的進攻節奏。
而水系武士的責任只有一個,控場 四位武尊聯手,她們的控制力范蓋了雙方軍隊接觸面的每一個角落,一片片霧氣不停彌漫著,寒流所過之處,大公領的武士們不是變得步履蹣跚,就是干脆變成了冰雕。
大公領一方只有一位水系武尊,雖然他一直在拼命釋放著秘技,但他的努力是于事無補的,雅維達等人隨便站出來一個,實力都比他強。
通常情況下,這種成規模的混戰會維持很長一段時間,有時候甚至要用‘天’來計算,今天不分上下,明天接著打,直到一方的強者損失殆盡,或者因源力耗損過大,不得不退到后方,然后才能決出勝負。
而這一次混戰,靠著雅維達等人強大無比的控制力,只鏖戰了十幾分鐘,大公領的聯軍已經處處告急,賽因侯爵和圣蒂斯城的軍隊,則如排山倒海般不停向前推進著,勢如破竹。
連鄧肯這種門外漢都看出了不妙,可是,安東妮已經表明了她不想出手,把他急得直搓手,在那里團團轉,片刻,各個方向代表著強者戰群位置的軍旗,已經開始紛紛后退了,鄧肯再無法控制自己焦急的心情,轉過身形,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安東妮:“安東妮,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能贏得勝利,我們馬上回家,那幫家伙不是一直嫉妒我、想方設法詆毀我嗎?有了這次戰績,我的位置就坐穩了,然后我們再不管外面的閑事了,安安穩穩過我們的快樂日子,這樣不好嗎?”
“只有我們兩個?”安東妮淡淡的說道。
這句話聽起來很平常,但鄧肯的表現卻象是有什么尖銳的東西在刺著他一樣,眉毛幾乎擰成一團,期期艾艾的說道:“安東妮,我…你知道的,她…她已經有了我的孩子…”
安東妮閉上了嘴,冷冷的看著鄧肯。
這種目光讓鄧肯極不適應,以前的安東妮不管表現出怎樣的強大,在他面前,卻始終是一個如小鳥依人般的女子,此刻的冷漠,也嚴重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心。
“為什么要這樣看我?”鄧肯猛地挺直脊背,吼了起來:“我做錯什么了嗎?你看看那些貴族,哪個不養著一群侍妾?我呢?這些年來我對你怎么樣,你還不知道?可是…我需要一個孩子啊我付出了那么多辛苦,才打造出一份家業,我需要一個孩子繼承我的心血安東妮,難道你真的不懂我的苦衷么?”
“是啊,我為你賣命,就是為了讓一個與我無關的人繼承我的一切。”安東妮的心越來越冷。
“我的孩子一樣也是你的孩子啊”鄧肯叫道:“安東妮,你什么時候變得這樣苛刻?為什么你不想想,如果你能給我生下一個孩子,我又怎么會…”
“鄧肯你沒有良心”這次,輪到安東妮喪失自制力了,她放聲尖叫起來,眼中的淚水也是滾滾而下:“我也想要孩子,但你怎么不想想我們過得是什么日子?一個敵人接一個敵人,一個麻煩接一個麻煩,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我給你生孩子?如果我懷孕了誰來保護你這個廢物”
這是安東妮在心底壓了很久很久的悲哀,她真的想要一個孩子,對一個家庭來說,孩子是生命的延續,也是愛情的延續,但她一直對此避如蛇蝎,因為她是人,不是神,真的懷了孕,她的戰斗力必將大打折扣,甚至干脆失去直面敵人的資格,始終虎視眈眈、想再開辟一塊戰場的山諦侯爵,又怎么會錯過這個機會?
她清楚的知道,一旦她出現問題,隨后涌來的敵人將把她的家園徹底淹沒 “哈哈我是廢物?安東妮,你終于露出本來面目了”鄧肯也變得激動起來,手舞足蹈的叫道:“你一直都是瞧不起我的,是吧?你一直認為我是個無可救藥的廢物,是吧?你認為如果沒有你,我根本不可能有今天,是吧?哈哈哈…”
安東妮露出悲涼的笑意,她突然發現,到了這種地步,再說什么都沒有意義了,也許,對方認為她是個強者,所以她應該擁有百折不撓的堅韌、廣納百川的大度,當遇到危險時,她會變成一面銅墻鐵壁,把危險全部擋在外面,當對方做了錯事時,她又會大度的原諒一切、接受一切。
可是,她做不到,只能讓鄧肯失望了,以前她解決一個個麻煩、擊敗一個個敵人,只是為了保護她的家,她和鄧肯的家,對她來說,那個女人、那個和她沒有血脈聯系的孩子,與以前的敵人一樣,都是侵略者想讓她接納侵略者,和侵略者成為一家人嗎?做夢 來自鄧肯伯爵領的武士們都變得目瞪口呆,領主大人和領主夫人鬧翻了?還是在眾人面前鬧翻,那他們應該怎么辦?
鄧肯還想說些什么,隱隱傳來的吶喊聲打斷了他的話,轉頭看去,薩姆爾侯爵的軍旗依然在不停后退著,距離他們這里已經不足三百米了。
鄧肯倒吸了一口涼氣,薩姆爾侯爵親自在前方和敵人搏殺,安東妮卻始終消極避戰,回去之后他將面臨什么樣的下場?如果戰敗了,也許薩姆爾侯爵會把戰敗的理由全部推到他身上。
鄧肯干咳了幾聲,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緩緩說道:“安東妮,有什么話我們回去慢慢說,這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沒有最后了。”安東妮搖了搖頭:“我…我想回家…”
“安東妮,你能不能把眼光放長遠一些?如果薩姆爾侯爵戰敗,又哪里有我們的家?”鄧肯急道。
“我要回我的家…”安東妮的聲音有些哽塞:“我們結婚的時候,我父親讓人來告訴我,如果我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會親手殺了我,這可能…就是我的命運了,鄧肯,祝你幸福吧…”
“安東妮,你說什么傻話?”鄧肯當即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