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剛放亮,大家便開始行動起來,索菲亞昨天晚上提出的行動方案,已得到了大家的認同,連一心要顯示自己的雷蒙都挑不出毛病來,更別提歌頓了,至于狄奧,就算真的有想法也不會當面說,他可以踩雷蒙、可以踩歌頓,但不會踩著索菲亞提高自己的形象,當然,這是雷蒙和歌頓背后的想法。
而他們今天要處理的事情非常多,在這之前,狄奧等人都沒想到會如此復雜,他們以為什么時候想走了,隨便打幾個包袱,走人就是,可換成索菲亞主管財政大權,很多事情都變得很繁瑣,但,這是一種極有效率的繁瑣。
首先,索菲亞把船賣掉了,為了穿過風暴海,到水晶之城找狄奧,索菲亞在圣蒂斯城買了一艘六成新的帆船,現在只不過航行了幾天,船體依然保持完整,盡管眼下急著要走,時間有限,但以索菲亞的交涉能力,最后竟然賣出了一個不錯的價錢。
狄奧等人以為要當廢紙燒掉的地契也被索菲亞賣出去了,冤大頭是武尊摩非派出來打前站的那支商隊,索菲亞所掌握的大量有價值的信息,就是從剩下的商人們身上榨出來的。
商隊的管事被狄奧干掉了,商隊的護衛也都死光了,那些商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能收下了索菲亞的地契。
歌頓開始的時候有些不以為然,如果換成他,早把商隊的錢財都搶過來了,但索菲亞不會這么干,她有自己的原則,而且索菲亞并沒有故意抬高價格,整個交易都是在公平、公開、公正的環境中完成的,只不過,豪威爾上任城主以前,大肆巧取豪奪,他盯上的都是位置極好的地域,幾十張地契加在一起,面積非常驚人,而總價值更驚人。
那些商人變賣了所有的貨物,甚至把隨身攜帶的各類家傳的飾物都抵上,也差了一些,最后不得不把那個可可娜露加上,可可娜露是商隊原管事在侯爵領高階買來的一名舞稚,用另一個世界的話說,舞稚和清倌人有些類似,當舞稚開始為人類的偉大事業而服務時,也就變成了舞女,通常情況下,根據姿色的不同,以及工作量的大小,一年到三年之間,舞女又會變成舞娘。
這種工作帶有一種悲劇色彩,因為她們一開始,便站在了事業的最高峰,不但收入最高,地位也最高,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們的收入和地位都變得越來越低,直至徹底被人遺忘。
等到做成生意之后,歌頓徹底沉默了,如果是他過去搶,絕對無法搶得如此干凈,那些商人連銅幣都拿出來了…交易達成,雙方各奔東西,那些商人們已身無分文,真正的身無分文。
索菲亞懶得管那些商人將要靠什么熬下來,她有原則,但原則與慈善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
而且,索菲亞還非常隱秘的租了很多馬車,并收購了九大車水晶成品礦石,畢竟這么多人走在路上,總要找個合適的身份遮掩一下,否則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這些水晶礦石只要能安然無恙的運送到目的地,還是能夠大賺一筆的,以索菲亞的頭腦自然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區別了,那些金幣放在歌頓等人手中,想的只是應該怎么去花,而索菲亞考慮的卻是如何把它們變成更多的錢。
雖然索菲亞雷厲風行的結束了一次又一次談判,但等到大家收拾完畢,從北門離開水晶之城,與早已等在那里的車隊會合時,已經到了下午。
車隊先是向北走,接著轉道向西,繞了一個大圈,最后繞到水晶之城的南方,沿著大路緩緩前行著。
費德士帶著武士們遠遠護在兩側,這段路是最重要的,等走出幾十里地后,再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來歷。
狄奧和索菲亞一個車廂,歌頓和雷蒙一個車廂,本來都安排好了,可歌頓和雷蒙偏偏要賴在狄奧這邊,而索菲亞沒有任何不悅之色,相反,她和歌頓、雷蒙聊得很愉快。
瞇著眼,品著美酒,吃著香甜的果脯,看著遠方醉人的春色,雷蒙只感到心曠神怡,奶奶的…隊伍里多了個女人就是不一樣,這還是逃難么?不,這是一次舒適的旅行啊!
歌頓同樣變得很放松,也不象平常那樣總繃著臉了,也許,他此刻的想法和雷蒙差不多。
只是,包括狄奧在內,三個人都沒有發現,在索菲亞眼底深處,閃動著的那縷得意,在這同時,她想起了那遠在圣蒂斯城、很久沒見的伊莎貝爾。
有些東西焉或說觀念,不是她自己品味出來的,而是伊莎貝爾傳輸給她的。
想抓住那個男人的心嗎?想讓自己的地位變得堅不可摧嗎?想贏得那男人身邊朋友們的好感嗎?那么,悄悄的去培養他的惰姓吧。
當有一天,他和你分開時,他會發現,世界突然變得非常不方便,想喝酒時,沒有人把酒端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想抒發豪情壯志時,找不到一個可以靜靜傾聽他所有狂言的可心人,勞累時,沒有溫柔的聲音為他解煩,而他遇到打擊、心灰意懶時,也找不到那雙信任著他、仰慕著他,甚至是崇拜著他的目光,以前,那往往可以讓他立即振作起來。
所以他會感覺到焦躁不安,覺得世界都變了,然后就是深深的懷念,這樣不管他飛了多遠,遲早會回到你身邊。
總之,一定要讓男人變得懶惰起來,但又不能太懶,至少不能失去搏擊長空的野心與豪邁。
第一次聽伊莎貝爾說這些時,索菲亞很臉紅,也不認為世界上有哪個優秀的男人值得她這樣付出,可現在,她想試一試。
這一路上曰行夜宿,始終沒有遇到什么風波,整整走到第九天,一支由上百名武士組成的馬隊和他們擦身而過,車隊中顯眼的人一直躲在車廂里,只有幾個武士護在兩側,看起來就是一支毫不起眼的商隊,那些武士們甚至沒有正眼看他們,急匆匆跑過去了。
車隊走的速度比較慢,再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勒茲伯爵在幾天前已經做出了反應。
再往前行,又一個九天過去,他們終于趕到了伯爵領,索菲亞提議在伯爵領休息一天,其實她真正的目地是把謠言傳播出去。
武尊摩非被趕出了侯爵領…為什么?因為他老糊涂了,犯下大錯誤,葬送了一支由幾十個極限武士組成的精銳小隊,太可惜了…可惜什么?薩姆爾侯爵大人沒有殺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那他去了什么地方?
去了水晶之城,其實啊,武尊摩非也是有怨言的,為薩姆爾侯爵大人效忠了一輩子,竟然就這么被趕走了…索菲亞認為,這些謠言已經足夠了,過猶不及,勒茲伯爵能在眾多貴族中脫穎而出,成了新的伯爵領,不可能錯過這種機會!
又過了一天,他們離開伯爵領,繼續向南走,直到完全走出伯爵領的領地后,才開始轉道西南。
轉眼間,他們已經在路上行進了一個月,不過,越接近南方,戰爭留下的痕跡就越多,而且經常可以看到三五成群、面貌不善的小馬隊,幾年的鏖戰,已經讓薩姆爾侯爵領的子民們疲憊不堪,各個伯爵領的武裝力量被大幅抽調出來,伯爵領們對自己領地的控制力也越來越差,加上盜民蜂起,局勢可算是一片糜爛,相比較之下,勒茲伯爵的治地簡直算是天堂了,看起來勒茲的施政能力還是非常不錯的,只可惜,他已經成了敵人。
這一天,車隊繼續前行,因為局勢非常混亂,歌頓和雷蒙也和那些武士一起,騎著馬兒跑在車隊兩邊,時刻準備協助費德士護衛車隊,而索菲亞面帶憂容,靜靜的看著遠方的景色,耳聞不如眼見,她沒想到戰爭的后遺癥這么嚴重。
而雷蒙和歌頓卻顯得沒心沒肺,不時在那里高聲交談著,這與才能無關,全在成長的環境。
索菲亞總是習慣姓的把潛在的危機放大,她不想因為某次馬虎,便葬送了所有的努力,而雷蒙和歌頓到處惹事,是從刀尖上一路摸爬滾打出來的,他們會習慣姓的把危機放小,管你誰來,開打就是,如果這也擔心、那也害怕,還不如回家去抱孩子。
“這里可真不太平啊。”雷蒙順著馬兒的腳步優哉游哉的搖晃著自己的身體:“喂,你應該很高興才對嘛,怎么看起來沒精打采的。”
“我高興什么?”歌頓斜眼看向雷蒙,他心中很警覺,按照以往的慣例,只要雷蒙以這種腔調說話,通常都不會是什么好事情。
“一會兒就能碰上一波盜匪,這不就是你一直向往的那種生活嗎?難道你不高興?”
“哼…”歌頓哼了一聲,沒理睬雷蒙。
“哈哈…像以前那樣,每次都搞得鮮血淋漓,然后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多幸福啊。”雷蒙怪笑道。
“和你根本就沒有共同語言。”歌頓不屑一顧的說道:“溫室中嬌嫩的花朵啊,永遠不會懂得傷疤才是男子漢引以為豪的勛章…”
“你放屁!”雷蒙勃然大怒,嗓門驟然提高了許多,歌頓口中的嬌嫩等這些字眼惹怒了他,那是不可觸摸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