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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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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窘境  李虎運來的那些花草全部被運往城西的宅子去了,幾個連綿的低矮土丘,用來種這些花草剛好。

  此次運來的花草中,只有四五株比較嬌貴,其它的只要連根上的土一并埋了,十有八九能夠存活,白蘇便也沒有管它們,只取了五棵蘭花回府。

  其中一株“素冠荷鼎”已經奄奄一息,須得仔細照顧才行。

  回到少師府時,天色已暗,大門已經關了,白蘇只好下車從側門中入。

  剛剛進門,便見一名小廝侯在門側。

  天色太暗,燈籠的光線昏暗,白蘇瞅了幾眼才認出,原是清風殿伺候的方無。

  方無看見她,躬身行禮,“公子特地命奴在此恭候您回府。”

  白蘇心里咯噔一下,忙掛上笑容,湊近方無道,“公子還有何吩咐?”

  方無像是沒看見她的示好,一直低著頭道,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公子說,請您不要忘記,如今只是侍婢身份,須得盡責才行。”

  見方無這形容,白蘇便知道顧連州是真的生氣了,當下取過一株素冠荷鼎,令十三回清園休息,自己便往云安殿去。

  當日白蘇被貶為侍婢,接著便病倒了,后來又出現十一那事兒,顧連州對她雖不算溫柔,卻也是百般縱容了,原以為可以蒙混過關,誰知這個男人居然這么小氣。

  方無在前領路,白蘇跟在后頭,嘀嘀咕咕的演練說辭。

  方無余光瞥見白蘇搖頭晃腦的模樣,還道她不將此時放在心上,卻也不知該如何勸說。

  白蘇雖被貶為侍婢,可誰都知道,公子從不允人近身,這白蘇即便只是個侍婢,那地位也是特別的。如今她這身份不上不下的,卻讓方無不知該怎樣待她了。

  云安殿距離清風殿不遠,有一個曲折的長廊相連,廊上六角覆紗宮燈隨著夏風微微晃動,光線明滅不定,地上的明暗影影綽綽,正如白蘇此刻的心情。

  云安殿的大門已經關上,方無把她領到門口,低低提醒了一句,“您小心些,奴從未見過公子這般動怒呢,好生安慰才是。”

  白蘇站了一會,抬起手卻又放下,想了想,再抬手又放下,如此反復幾回,她一咬牙,吱呀一聲推開殿門。

  大殿之中燈火通明,偌大的殿中僅有一張靠著南墻擺放的巨大的床榻,和一張幾,幾上堆滿了書籍竹簡,幾旁有一棋桌,這一角的擁擠,更加反襯了整個大殿的空曠。

  沒有看見顧連州的身影,白蘇縮了縮脖子,有些無所適從,只好呆呆的站在大門口。

  站了一會兒,白蘇見左右無人,便放松起來,走到幾旁,把手中的素冠荷鼎放下。

  一抬眼,卻瞥見了棋桌上的棋局,黑子已經自殘一片,處于劣勢,然而整個棋局都活了起來。

  “珍瓏棋局”白蘇驚訝的盯著已經被解開的棋局。

  她素來知道顧連州聰明絕頂,沒想到對于棋藝也是如此精通。

可這個男人,他私下里早就解開了,居然任由外面風風雨雨  “原來你還懂棋。”一個清貴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略帶些沙啞性感,撩撥著人心弦。

  白蘇心底微微一顫,老實道,“妾只會看,棋藝卻是不精的。”

  顧連州繞過她,在棋桌前跪坐下來。

  他似乎是剛剛沐浴過,只著一件寬松的月白袍服,玉質般的皮膚透著淡淡的粉色,墨發披散開,濕答答的滴著水,有幾縷頭發黏貼在脖頸上,直是延伸到衣服里,白蘇悄悄踮起腳尖,順著那頭發往里看,寬厚的胸膛若隱若現。

  不想她這動作卻惹惱的顧連州,他聲音沉冷,“好看嗎?”

  白蘇吞了吞口水,下意識的點點頭,頓了頓,猛然回過神來,又立刻搖頭。

  “坐下。”顧連州命令道,聲音中隱含著不可估量的怒氣。

  白蘇連忙收起亂飄的眼神,規規矩矩的在他對面跪坐下來。

  “后天隨我去參加聚賢會。”顧連州垂眼,雙指夾起一粒黑紫,吧嗒一聲,落在了棋盤上,一舉一動間無不帶著與生俱來的優雅和高貴。

  白蘇驚愕的長大嘴巴。

  而她這個神情,明顯取悅了顧連州,一腔的怒火稍緩了緩。

  白蘇頭一回沒有了欣賞美男的心情,這消息對于她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可是夫主,張丞相也請了白蓮公子。”

還請了納蘭修…您可別再雪上加霜啊  顧連州示意她下棋,白蘇順從的摸起一顆白子,心里有些雜亂,哪里有這等閑情逸致,便隨意找了個點落下去。

  顧連州皺著眉頭,吧嗒一聲又落下一子,看也不看她,“那又如何?”

  白蘇苦著小臉,“妾…”

  顧連州抬頭,見白蘇正以一種“你懂的”表情眼巴巴的望著他呢。

你知道我是白蓮公子啊  縱然白蓮公子不去赴宴,那納蘭修呢?如今又要以顧連州姬妾的身份陪伴他去赴宴…白蘇徹底的無力了,從一開始她便想到了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想到這天來的如此之快如此窘迫。

  事已至此,只能再想辦法,白蘇注意力轉移到眼前的棋盤上,期望用勝利來報復一下顧連州,縱然,她也明白這種可能性就好比天上掉餡餅。

  來來去去的落子,因著這原本是珍瓏棋局的殘局,所以白蘇下起來倒也得心應手,一時間也能應對。

  “你要記清自己的身份,白蓮公子是白蓮公子,而你,只是我少師府的姬妾。”顧連州邊說著,邊示意她繼續落子。

  白蘇拈起一粒棋子,剛剛要放下,只聽他好聽的聲音道,“不,現在是侍婢。”

  夾著棋子的手一抖,啪啦一聲,棋子掉落在棋盤上,在顧連州面前的一個十字點上轉了幾圈,穩穩當當的停落了。

  如此以來,這盤棋勝敗已定,黑子壓倒性的勝利。

  “一手臭棋。”顧連州哼道。

  白蘇扁扁嘴,卻是不敢跟他斗嘴了,認命似的低著頭,盯著那株奄奄一息的素冠荷鼎,蔫巴巴的幾個葉子貼在土上,直看的白蘇也無力起來。

  “我困了。”顧連州站在床榻便,淡淡道。

  白蘇挪了挪屁股,把手中的花放在地上,起身近前去幫他寬衣。

  其實顧連州剛剛沐浴過,并沒有穿什么復雜的衣服,只在中衣外面罩了一件寬袍。

  兩人保持一個姿勢很久,顧連州有些不耐煩的低下頭,見她正滿頭大汗的解著他腰腹間的衣帶。

  剎那間,有些恍惚,眼前之人現在依舊是一襲男裝,青衣袍服,便如藍花楹樹林里那日。

  笑容慢慢爬上他的唇角,垂眸盯著她的頭頂,聲音中卻帶來三分揶揄七分冷意,“如此小事都做不好,該如何罰你呢?”

  白蘇氣餒的盯著已經成了死結的衣帶,聲音弱弱,“妾認罰。”

  顧連州修長的手指拂過她臉頰,勾著她的下顎,把她小臉抬起。雖然她很快的做上一副痛定思痛的悔過神情,可是之前翻的那個白眼,他可一點也沒看露。

  “你眼睛怎么了?”顧連州湊近,氣息噴灑在她面頰,帶著清爽的苦澀茶香,驅走夏日夜晚的悶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面紅心跳的燥熱。

  四目相對,顧連州盯著她如霧如幻的眼眸,只覺自己的心漸漸脫離了控制。

  白蘇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一對閃耀的墨玉,結結巴巴道,“抽,抽筋了。”

  撲哧一聲,顧連州沒忍住笑了起來,爽朗的大笑聲甚至傳出殿外,方無詫異的轉頭看向殿內,燭火搖曳,顧連州的側影倒影在樓花窗上,可以看出,他是發自肺腑的笑。

  方無也是由衷的高興,公子自幼聰慧,十二歲便才學冠絕尚京,不過自打原王妃去了以后,他便漸漸隱去了性情,雖在學術上從不曾懈怠,為人處世禮數周全,可是王爺越來越憂心。顧連州今年已二十有四,休說子嗣,便是少師府的后院的美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他終不曾近過一人。

  方無長長的嘆了口氣:如今好了,即便這云姬身份低賤,只要公子喜歡,封個側夫人什么的,王爺也不會不允,求個長久的相伴,也不成問題。

  “說罷,今日去魚洛做了何事?”顧連州斂起笑容,坐在床榻邊上,好整以暇等著她回答。

  白蘇眼睛一亮,心道,討好他的機會來了,立刻轉身到棋盤邊,屁顛顛的捧過那盆“素冠荷鼎”,獻寶似得舉到顧連州面前,“夫主,妾聽聞夫主喜歡奇花異草,所以不辭勞苦奔波,抗著毒辣的日頭暴曬,親自去碼頭買來這株花。”

  顧連州盯著那兩片蔫巴巴的葉子,額上青筋突突直跳,但對上她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實在不忍心開口打擊,穩了穩聲音才違心的說了一句,“甚好。”

  白蘇立刻往前湊了湊,“據我觀察,這株素冠荷鼎姿態優美,若是精心養護,必然姿態極佳。”

  “素冠荷鼎是不錯,我就收下了。可我聽說,你今日還購得兩株翠一品,一株金絲馬尾,另有一株素心劍蘭…”顧連州的聲音略帶沙啞,說不出的魅惑人心。

  白蘇小心肝顫巍巍,一則因為這性感的聲音,一則因為肉疼。

“造謠,絕對是造謠”白蘇心里咬牙切齒的把暗衛罵了個遍,好好的暗衛居然不務正業,還認識什么蘭花品種啊  “是嗎…”顧連州眼眸微微瞇起,好像要睡著的模樣。

  白蘇內心經過無數次掙扎斗爭,才小聲道,“那個,妾可能記錯了,妾回去看看,若是有的話明日一早就給您送來。”

  顧連州嗯了一聲,“回去吧,記得明日的宴會。”

  “是,夫主安歇,妾告退。”白蘇轉身往殿外去,心里頭那叫一個糾結啊。

  顧連州抬眼看她小小的背影抖啊抖的,愉快的扯了扯唇角,起身捧起榻前的素冠荷鼎。

白蘇行在曲折的回廊上,心中怨念啊他一定是故意的,末了居然還特特提醒她明日的宴會,是擔心她今晚睡的太香嗎  嗚嗚。。。。。。她的名品蘭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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