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九死一生

　　夜色深沉，漢中兵營地，殷紅的火苗子噼噼啪啪如同精靈般閃爍個不停。

　　郭嘉營帳中，郭嘉、荀攸相對而坐。

　　兩人中央，擺放著一個火盆，火盆中裝著燃燒得通紅的木炭，郭嘉、荀攸兩人對著火盆，瘦削的面頰被映照得通紅。

　　荀攸輕聲詢問道：“奉孝，準備好了吧？”

　　郭嘉望著火盆，神情專注，點頭說道：“我先用蓍（侍）草推斷一下大概的情況！”

　　蓍草，古代常用其莖占卜。

　　古代占卜之術，分門別類，各有不同，占卜的方法也分類繁多。商朝多用龜卜之術，周朝多用蓍草占卜吉兇，南方則喜用竹簽占卜禍福，到隋唐時期，占卜的方法更加簡便明了，采用銅錢進行占卜。

　　郭嘉所說的用蓍草占卜，又稱之為揲蓍法。

　　揲蓍法一般分為三個步驟，首先定下卦，其次定上卦，最后定爻卦。

　　只見郭嘉從懷中取出一摞蓍草，慢條斯理的拿出一摞蓍草，挑選了五十根根莖粗壯，容易分辨的蓍草出來。

　　這五十根蓍草，郭嘉隨意的除去一根蓍草，表示除去‘中心’的意思。

　　隨后，郭嘉又將四十九蓍草隨意的分成兩撮，握于左右手。分開的蓍草的時候，郭嘉手法嫻熟，如行云流水般灑脫自在，讓旁邊觀看的荀攸都心馳神往，同時對郭嘉的占卜之術也是欽佩不已，這廝不僅謀略出眾，而且還有一門逆天之術。

　　停頓了片刻，郭嘉伸出左手，從右手握住的蓍草中抽出一根蓍草，夾在左手的小指間。

　　旋即，郭嘉舍棄了右手剩下的蓍草，慢慢的清點左手中剩余的蓍草數量。蓍草八根為一輪，數滿八根蓍草則扔在一旁，棄之不用。到最后，剩下的蓍草少于八根，再加上小指的一根，得出下卦。

　　得出下卦，郭嘉的臉色已經沒有了剛剛的從容，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平復了內心躁動的心情，郭嘉開始第二步：定上卦。

　　重新將四十九根蓍草隨意分握左右手，按照同樣的方法，郭嘉得出了上卦。

　　此卦一出，郭嘉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紅潤的面頰也變得有些妖異血紅，讓人感覺非常詭異。

　　“呼呼…”

　　郭嘉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只見郭嘉眉頭緊蹙，神色凝重無比。只剩下最后的一卦了，若是最后的爻卦還是大兇，王燦此次攻克虎牢關就有些危險了。

　　他緩緩地將四十九根蓍草，分握左右手。初始的方法和定上卦、下卦一樣，都是從右手中取出一根蓍草，夾在左手小指之間。但是這一次清點左手蓍草的數量發生了變化，由八根為一輪，改變為六根為一輪，數滿六根之后，就將六根蓍草就扔在一邊，最后剩下不足六根的蓍草全部留下，再加上小指中間夾著的一根蓍草，得出最后的爻卦。

　　三卦全部推算出來，郭嘉看著卦象，心中一陣氣血沸騰。

　　血紅色的面頰一陣青，一陣白，變化莫測。

　　“噗！”

　　郭嘉眼一翻，嘴中噴灑出猩紅的血霧，整個人也是搖搖欲墜，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乏力，整個人的精氣神好似都被抽干凈了一樣。

　　“九死一生，大兇之兆！”

　　郭嘉嘴中喃喃自語，臉上露出驚駭莫名的神情。

　　“什么？九死一生？”

　　荀攸也驚呆了，推斷出來的結果竟然是這樣的大兇之兆。一時間，荀攸也是氣血翻騰，難以接受。他急切的問道：“奉孝，你推算清楚沒有？怎么可能是九死一生之兆呢？主公即使攻打虎牢關，也可以隨時抽身而退，不可能是九死一生之兆啊！”

　　郭嘉嘆息道：“公達，看來白天我說的沒錯，主公定然已經想好主意了。”

　　“這又是為什么？”荀攸問道。

　　郭嘉說道：“主公肯定是劍走偏鋒，不會強攻虎牢關。若是主公選擇強攻虎牢關，肯定是沒有危險的，一旦遇到危險，隨時都可以撤兵。然而根據卦象先是，主公的辦法定然存在巨大的危險，否則卦象上不會顯示出九死一生的征兆。”

　　頓了頓，郭嘉又道：“不行，得想辦法化解主公的危機才行！”

　　荀攸沉聲問道：“奉孝，你準備怎么做？”

　　郭嘉說道：“文王占卜術的揲蓍法不過是小道，終究還得使用龜卜才行！”

　　說話的時候，郭嘉從旁邊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烏龜，將殺死的烏龜扔在了火盆中，烏龜落入通紅的火炭中，血肉與火炭剛剛接觸，頓時發出呲呲的聲響，一縷縷青煙縈繞飄揚在大帳中。

　　通紅的炭火將烏龜的血肉烤熟，旋即又烤焦，最后成為了一灘灰燼。

　　火炭中，只剩下烏龜的龜殼，郭嘉看著火炭中逐漸龜裂的龜殼，眼中露出炙熱的眼神。熊熊燃燒的火炭使得龜殼發生了細微的變化，絲絲輕微的脆響聲從龜殼上傳出，如蜘蛛網般的裂紋在龜殼上逐漸的顯現了出來。

　　郭嘉神色凝重，靈動的雙眸盯著火盆中的龜殼，好似失了魂，一動不動。

　　荀攸也是緊繃著臉，一顆心砰砰直跳。

　　兩人都靜默無聲，誰都沒有說話。

　　時間，在無聲的靜默中逐漸的流逝，寂靜的大帳中只剩下龜殼龜裂的聲響。

　　“行了！”郭嘉心中驀地說道，旋即拿起擺放在身旁的鐵鉤，將烏龜殼從火盆中取了出來，旋即把右手手指伸到嘴邊，一下咬破了手指，猩紅的鮮血從手指上冒了出來，郭嘉手指放在龜殼上方，一滴滴血珠從空中落下，滴落在龜殼上。

　　“呲呲！”

　　血珠落到龜殼上，頓時冒出一陣青煙，瞬間融入到龜殼中。

　　霎那間，龜殼上的裂紋發生了變化，絲絲裂紋如同蜘蛛網一樣，復雜無比的紋路讓人覺得眼花繚亂。荀攸坐在一旁，都覺得心神好似被吸引到了龜殼上，趕忙將眼神轉向了其他地方。唯獨郭嘉卻沉浸在了其中，但是臉色卻越來越蒼白，靈動的眼神中好似星辰般璀璨華麗，讓人沉醉其中。

　　“咔嚓！”

　　一聲脆響，地上的龜殼突然龜裂開來，破碎成了一片片龜甲。

　　“噗！”

　　龜甲龜裂，郭嘉也跟著吐出一口鮮血。

　　雖然身體受到傷害，郭嘉的臉上卻露出了歡喜莫名的神色，緊繃的臉也舒緩了開來，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這一瞬間，郭嘉的精神頓時松懈了下來，他感覺眼前一黑，周遭天旋地轉，整個人砰的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奉孝，奉孝…”

　　荀攸驚呼幾聲，見郭嘉仍舊沒有反應，頓時慌了神。

　　“公達，奉孝怎么了？”

　　這時候，大帳門簾掀開，王燦大踏步走了進來，見郭嘉身體倒在地上，面色蒼白，嘴唇上滿是血漬，地上也散落著斑斑血跡，慌了神趕忙跑上前去將王燦攙扶起來，輕輕的擺放在床榻上。

　　第二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