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飯店沖突
東興公司的客車拉著乘客上了高速，被查處的夫妻兩人還在一臉無辜地給交警解釋。六名執法人員一個個冷如冰霜，嚴令他們把車開回交通公司，等候處理。
韓秦關切地說道：“李書記，外面風大，我們還是到里面去吧！”就剛才警察交通聯合執法，除了感覺有點蹊蹺，并沒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作為特權部門來說，吃拿卡要已經成了他們的習慣，給你個冷臉已經很不錯了。
三更半夜，天寒地凍的，哪一個出來執法的人員想的是為國為民，支撐著他們積極工作的信念就是罰款。即便不是私自揣進腰包里，就是上交國庫之后，還有百分之五十的比例返回單位，單位再按百分之五十比例獎勵個人！就是這個“二次五五分成”讓交警、交通、公路的執法人員們，不辭辛勞到處設伏。
李志華點點頭，也沒有言語，扭頭又看了看那輛被扣住的大客車，隨著韓秦走進小飯館里。這是一個三開間的小樓，裝修的雖然不是很豪華，卻也很干凈利索。一樓是大堂，同時也是放了七八張桌子，接待散客。
看見來了客人，老板娘很熱情地招呼道：“歡迎光臨，幾位是從省城過來的客人吧！墻頭雞是東方名吃，更是本店的特色招牌菜，保證讓幾位先生回味無窮，下次還來。”
李志華眉毛一挑，微笑道：“老板娘，你怎么知道我們是從省城來的？”老板娘嫣然一笑：“你們過來的那個方向正是從省城下高速的方向，你們的汽車往我們飯店門口一停，我就注意到了車牌，已經養成習慣了、、、”
聽老板娘這么一說，李志華點點頭，連開飯店的老板都知道先看車牌，如果今天乘坐省委一號車，不知有多少人會避而遠之。省委書記到這個路邊小店來吃飯，不知道人家是感到榮幸，還是惶惶不安。
韓秦掃了一眼大堂，笑道：“老板娘，還有包房嗎？”老板娘手一指旁邊，笑道：“這個點正是吃飯的時候，你們來的正好，這里還剩有一個。”韓秦點了飯菜，在服務員的引領下，三人進了傍邊的小包房。
進來之后，李志華四下打量了一下，笑道：“小韓，其實我們在外面的散席也不錯，能夠多看一些東西。”
往李志華茶杯里倒滿水，韓秦笑道：“李書記，你是我們東海的最高領導，在這樣的路邊店吃飯已經很親民了，我們就不要再驚世駭俗了！”省委書記這次微服私訪，沒有帶專職警衛人員，身為省委一秘，領導的安全就全在韓秦身上。雖然藝高人膽大，保證李志華的安全絕對沒有問題，韓秦也不會讓省委書記處在一個太顯眼的位置。
包房的隔音不是很好，三個人剛在房間里坐定，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嘩，六位執法人員進了飯店。顯然是頗有建樹，一個個興高采烈，要好好喝幾杯，慶祝一下。
聽到這幾位執法人員的對話，李志華皺了一下眉頭。就這種口氣，這哪里像是在執法，分明是小人得志，假公濟私打擊報復！
一位交通稽查人員大聲嚷嚷道：“老板娘，給我們找個包間，哥幾個要好好喝一杯。”這個飯店所在的地塊，正好處于高速路進城的地方，是車輛進出東方的必經之路。交警和交通稽查常年在這里查車，飯店的老板對他們也非常熟悉。
老板娘非常抱歉地說道：“幾位兄弟，真是不巧，不知道你們過來吃飯，三位從省城來的客人剛剛進了最后一個間、、、”
稽查往門外邊看了看，一指停在旁邊的豐田汽車，問道：“就是那輛車上的人嗎？”交通稽查天天和車輛打交道，用眼掃了一下車牌號，發現不是特殊部門的號段。豐田汽車也不是官方常用汽車，車的主人可能是個體戶，或者小企業主。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交通稽查員判斷的不錯，從省城里過來的有權有勢人物，哪一個會在這種路邊小店吃飯？省里的大小官員到了市里，都有對口單位接待，自然是到高檔酒樓消費。出入這種場所的，只能是自負盈虧的企業人員。就連這幾位執法人員，如果不是還要在這里守株待兔，也懶得在這種檔次的飯店就餐。
交通稽查員詭異地一笑，說道：“老板娘，那幾位外地人不是剛到嗎，反正還沒有給他們上菜，你去把他們攆出來，讓他們在大堂里吃。”交通稽查一提議，其他幾人也連聲跟著符合，讓老板娘給他們騰房間。帶隊的交警也瞟了一眼停在門口的豐田車，發現不是什么權貴，任由部下提要求。
老板娘一聽這幾位大爺讓她去攆客人，在心里對他們的親人問候了一遍！做生意講究的是誠信經營，來到店里就是客，應該有個先來后到。
但是，老板娘實在不敢得罪這幾位大爺。飯店雖然不歸他們管轄，這樣的實權派都是互相勾連，在工商稅務以及食品衛生單位都有狐朋狗友，隨便弄雙小鞋就夠穿的。退一步說，飯店開在這里本身就是不符合規劃手續，如果得罪了這幾位，他們不讓在這里停車，飯店豈不是要關門大吉。
老板娘咬了咬牙，自己本身就是外地人，在這里沒有任何的根基，哪怕是把這幾位從省城里來的客人氣走，也不敢得罪這些實權人物啊！
韓秦正和李志華介紹著東方市的特色小吃，老板娘敲敲房門，推門走了進來。韓秦原以為是服務員開始上菜，沒有想到進來的是老板娘。
老板娘猶豫了一下，紅著臉說道：“幾位先生，實在不好意思，外面又來了幾位熟客，你們看看是不是能把包房讓給他們、、、一會結賬的時候，我給你們打折優惠。”
韓秦剛才已經隱約聽到了他們的說話，不動聲色地說道：“老板娘，這樣不符合情理吧。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熟客也是從生客過來的。再說了，我們既然在這里吃飯，就拿的起飯錢，我們不需要打折。”
一看客人不肯相讓，老板娘低聲哀求道：“先生，實在不好意思，請你們幫幫忙吧。來的這幾位是交警和交通稽查員，官小權力大，我們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做小本生意，不敢得罪這樣的人物、、、”韓秦掃了一眼老板娘，搖頭一笑，真是笑話，幾個小交警你不敢得罪，你竟然敢得罪省委書記！
這邊還沒有商量妥當，包間門又被推開了，進來一名身穿交通制服的稽查員和一名交警，稽查員掃了三位客人一眼，傲慢地說道：“喂，你們幾位，我們早就訂好了這個包間，老板娘不知道情況，又許給了你們。你們三個趕快出去，別耽誤我們吃飯。”
兩位執法員以為已經摸清了韓秦他們的底細，幾個外地人也許不怕老板娘，但看見他們身上的虎皮，還不得乖乖地挪地方。
韓秦冷冷一笑，這位稽查員對著面說瞎話，老板娘剛剛說明了情況，這個家伙竟然叫囂是他們預定的房間。這種身穿虎皮的東西，其實和小混混是一個檔次。各種小混混，又是省委一秘的最愛。
輕蔑地掃了這個家伙一眼，韓秦挑釁道：“朋友，說話很沒有營養啊！你什么時候定的房間，是打電話還是親自過來的，有證據嗎？沒有預定就要遵守先來后到，任何人都沒有特殊的資格。你不要以為我們是外地人，就可以扶著門框撐腰。我告訴你，我們在東方也是有朋友的，東方市刑警隊的馬超是我的鐵哥們。”
刑警隊的馬超？交警差點笑起來，東方市警察系統從市局到分局，只要是處級以上的警官，沒有他不知道的，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馬超這個名字。一個無名小卒，也好意思說出來撐門面？這也難怪，這這種路邊店吃飯的，還指望他們結交市里的高官？哪怕是分局的一個科長，一個電話過去，還不是去大酒店逍遙。
為了麻痹這個家伙，韓秦沒有暴露家鄉口音，故意說得南腔北調。馬超在朋友面前也是牛逼哄哄的人物，韓秦就向試試他這位光腚伙計到底有多大的知名度。一看兩位執法員的神態，韓秦就看出來了，馬超的知名度還不夠。
韓秦和他們一頂撞，兩位執法員感到很不爽，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茬子。兩位身在特權階層，在路上查車向來是趾高氣揚，大爺一般。被查的司機一個個低眉順眼，滿臉堆笑低聲哀求！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他們早就養成了脾氣，聽不得別人說一句硬話。
南腔北調的語氣，加上又拉出來一位無名小卒出來架勢，兩位執法員更有了底氣，這個很硬氣的家伙原來根本就不是省城人，不知道是哪里的蠻子！一個外地佬看見大爺進來，還不乖乖的讓地方，竟然敢在這里理論，真是不知道馬王爺三只眼。
雖然怒氣沖沖，畢竟身上穿著虎皮，兩位執法員也不好當場發作。交通稽查員上下打量韓秦幾眼，陰陽怪氣地說道：“好，這位朋友牛氣，我們甘拜下風。”稽查員給交警使一個眼色，說道：“劉哥，我們走！”交警馬上會意，在我們一畝三分地上，隨便找一個由頭就可以把你整趴下！
老板娘很欽佩地看了韓秦一眼，對這種身穿虎皮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東西，自然是人人痛恨，只是自己力量弱小，不得不低頭。看見有人不懼怕這些東西，幾個家伙吃了憋，老板娘也是感到很舒爽。再說了，老板娘已經過來給他們攆了客人，即使他們親自過來，人家客人就是不走，這就怪不得飯店了！
兩個家伙把門一摔，一頭火氣地離開了包間。李志華輕輕搖搖頭，氣憤地說道：“這些人都是什么素質，讓他們來執法，老百姓沒有意見才怪！”
韓秦笑道：“這些實權單位的人員，已經養成了官老爺脾氣，在哪里都必須比別人高一等。能讓他們懼怕的，只有權力更大的人。如果他們知道是省委書記出來私訪，借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過來撒野。
不過，我剛才沒有賣他們的面子，讓兩位有點下不來臺，和這幾個朋友已經結下了梁子。這種人都是睚眥必報，看剛才他們那種氣勢，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現在是在他們的地盤上，這幾位朋友不會讓我們舒舒服服地離開。”
聽韓秦這么一說，李志華反而來了興趣，眉毛一挑，笑道：“他們還能把我們怎么樣？我倒要看看下面有什么好戲。”韓秦會心一笑，笑而不語。
兩位執法員從包房里出來以后，一看見同伴，交通稽查員把大檐帽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摔，罵罵咧咧地說道：“草，一個蠻子不知道抬舉，竟然膽敢不讓地方，還亮出來市公安局的一個小警察來嚇唬我！
哥幾個，咱們今天就在大堂里委屈一下，我一定要讓這幾個家伙見識見識我們的手段，讓他乖乖地來求咱哥們。”
一聽說三個外地人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其他幾位執法人員也開始感覺沒有面子，叫囂一定要教訓教訓他們。帶隊的交警皺了一下眉頭，說道：“老二，不要莽撞，他們這么不懂規矩，是不是有什么來路？”
剛從包房里出來的交警不屑地說道：“侯隊，你也太把他們當人物了！屁來路，就是三個外地蠻子，可能和市里那個單位有點經濟交往，不知天高地厚！”
見老板娘也回到吞噬tsxsw了前臺，交通稽查員很不滿地掃了她一眼。老板娘干凈陪笑道：“幾位兄弟消消氣，外地蠻子不懂規矩，別給他們一般見識。幾位就委屈一下，這頓飯算我們請客，這樣好不好。”
交通稽查員不屑地一擺手，說道：“老板娘，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兄弟。錢算什么東西，我們兄弟什么時候受過這個氣？你只要聽我的安排，今天就沒有你的事，我們以后也會經常照顧你的生意。”
往前走了一步，交通稽查員低聲對老板娘說了幾句。老板娘一皺眉頭，怯怯地說道：“兄弟，這樣不大好吧？”
交通稽查員把眼一瞪，威脅道：“有什么不好？幾個外地人，還能把你怎么樣？你不用怕，一切都有我們兄弟擔著，我看他們有什么蹶子尥。如果不聽話，我看你這個小店是不想干了！”老板娘哪里敢得罪這個穿虎皮的無賴，只好無奈地點點頭。
幾個執法人員十分不情愿地坐在了大堂里，但一想能看幾個外地人的笑話，臉上又露出得意的笑容。
交通稽查員似乎感覺就這么整治三個外地人還不過癮，稍一思索，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神秘地說道：“趕快過來一個人，這邊有個活。”
韓秦給省委書記介紹了一番東方的特色小吃，李志華頓時食欲大增，愈發感覺肚子餓的的咕咕叫，卻始終不見上菜。韓秦看了一下表，從坐進房間里已經有半個小時，飯店就這個效率，哪里還有客人。
對李志華歉意地一笑，韓秦站起身來，說道：“李書記，你先坐，我出去催一催。這個上菜速度，有點慢了點。”
出來包房，韓秦就看見幾個執法人員正坐在大堂里推杯換盞。看見韓秦出來，那個交通稽查員一臉壞笑地看了韓秦一眼，端起酒杯，故意高聲叫道：“來，哥幾個，品嘗一下這個墻頭雞，骨酥肉爛，唇齒留香，真不愧是我們東方一絕啊！”
韓秦一皺眉頭，這幾個家伙來的晚，反而先吃上了，看來小飯店的確不敢得罪他們，沒有一視同仁，只好厚此薄彼了。
走到前臺，韓秦心平氣和地說道：“老板娘，我們下午還有業務，請你抓緊給我們上菜好不好。”老板娘也不敢看韓秦的眼睛，連忙點頭道：“好的，好的，馬上就上。這會客人稍微多一點，實在不好意思。”
又等了十幾分鐘，服務員終于把菜給端了上來。一盆墻頭雞，外帶四個小菜。剛剛出鍋的燉雞，香氣繚繞。李志華雖然吃慣了山珍海味，對這民間特色菜也禁不住食指大動。
韓秦笑道：“李書記，嘗嘗東方的這道特色菜怎么樣？”李志華微笑著伸出筷子，加了一塊雞肉，準備好好品嘗一下這東方美味。
剛把雞肉放進嘴里還沒有咀嚼，省委書記就皺起了眉頭！這是什么味道？李志華實在難以忍受不了，也不顧的斯文，把菜又吐了出來。
李志華雖然祖籍是南方人，但從小在京城里長大。京城和東方同屬一個菜系，李志華沒有想到這個東方特色菜竟然是這個味道，根本無法下咽！別管什么菜系，不過是口味輕重而已，哪里有這種特色菜？
把筷子一放，李志華苦笑道：“小韓，你們這個東方特色菜，我實在享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