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物是人非

第三百四十三章：物是人非　　韓秦雖然沒有直視前來歡迎的官員，還是敏銳地感覺到有人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這批高官當中，除了東海省委常委就是人大政協的領導。在東海省委常委當中，韓秦認識兩位，一位是省委副書記鄭同心，另一位就是省委常委兼東方市委書記鄧宇倫。

　　在李志華剛剛征求韓秦意見的時候，韓秦第二天就把自己準備出任省委書記秘書的消息告訴了這位老領導。韓秦雖然沒有直接向鄧宇倫匯報，市府秘書長李長勝早就把消息報告給了市委市府的頭頭。

在李長勝給韓秦送行的時候，還轉來鄧宇倫的口信，對韓秦表示祝賀。因為要陪同李嘉英老先生考察，抽不出時間來歡送韓秦，請韓秦諒解，日后一定專程到省里給韓秦賀新。作為省委常委，即使對韓秦出任省委書記秘書感到意外，但鄧宇倫也早就知道韓秦和商務部長的關系，這會也不會太驚奇吧　　韓東很隨意地朝歡迎的官員掃了一眼，發現鄭同心和鄧宇倫都在隊列當中，兩人的注意力全在中組部長和新任省委書記身上。正目不轉睛注視他的，是東海政協主席，也是嚴敏的舅舅趙志尚。

　　在嚴敏父親彌留之際，在醫院病房里，韓秦以嚴敏冒牌男朋友的身份，見過這位省長舅舅一面。雖然僅僅是打了一個招呼，至此以后再也沒有見過面，當時的趙省長還是對韓秦印象非常深刻。

　　嚴敏的母親去世的早，趙志尚非常疼愛這個冰清玉潔的外甥女。嚴敏到了剩女的年齡，還沒有合適的男朋友，當舅舅的也非常著急。在嚴市長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嚴敏終于名花有主，趙志尚也感到非常欣慰。

　　在去長城公司之前，嚴敏專程去省城看望了舅舅，也是通報自己的工作變動情況。趙志尚夫fù很關心地詢問嚴敏什么時候結婚。嚴敏只是燦然一笑，說是快了趙志尚夫fù雖然沒有從嚴敏那里得到準確消息，看到嚴敏難得的幸福一笑，就知道這個丫頭生活的很愉快。

　　看見韓秦緊跟在新任省委書記身后，趙志尚自然明白，這個地方是秘書的位置。趙志尚只是疑惑不解，李志華是從商務部長空降過來的省委書記，韓秦是東方市駐京辦主任，怎么就成了省委書記的秘書呢？

　　正當趙志尚以為自己認錯人的時候，韓秦微微一笑，沖趙志尚點了點頭。這已經是省委一秘越位的動作了，中組部長和省委書記可以揮手致意，秘書可沒有這個資格，更不能跑過去和趙志尚認親戚。

　　趙志尚現在是省政協主席，以后斷不了和省委書記打交道。韓秦和嚴敏的關系很微妙，結婚更是不可能，以后面對這位舅舅，韓秦知道肯定很尷尬，但事實在哪里擺著，裝作不認識顯然不是明智之舉。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發現省委書記秘書給他打了招呼，趙志尚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韓秦怎么從一個駐京辦主任成為省委書記的秘書，其中肯定有曲折的故事，只要一問寶貝外甥女就明白了　　東海坊間早有傳聞，趙志尚很有可能出任東海省委書記，然而政壇風云變幻萬千，讓人眼花繚亂。在年初的省委省政fǔ主要領導調整中，趙志尚出人意料地提前退居二線，調任省政協主席。

出席這個省委書記歡迎會，趙志尚心里其實很不是滋味，有點酸溜溜的。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今天在中宣部長陪同下，意氣風發的應該是他趙志尚趙志尚原本借口身體不舒服請假，還是被夫人勸了來。趙志尚自己也明白，官場上的人事關系最敏感，如果不出現這個歡迎會，那就是明顯地和新任省委書記過不去　　從省長到省政協主席這個位子上，在官場上就不要再有什么奢望了，干滿一屆等著退休就是。趙志尚雖然心有不甘，卻也無力回天，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盡管省委書記對政協主席沒有多少壓力，趙志尚思量再三，還是不想和這位封疆大吏撕破臉皮。

　　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趙志尚自己沒有要求省委書記的地方，一家人畢竟還在東海，子女還在省委機關，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和省委書記牽連起來。如果和新任領導關系還能過的去，省委書記也總要給老領導幾分薄面。如果自己先不給省委書記面子，事情就會是另外一種情況。

如果換成一個局外人，看見外甥女的女朋友成為省委書記的秘書，一定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此時此刻的趙志尚，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心里卻是異常的煩悶。從權力中樞猛然到這個清冷的地方，那種無法言狀的失落感，久久揮之不去　　在體制內的人誰都明白，趙志尚現在雖然還是部級高官，卻已經退居二線。上一次見這個小伙子的時候，趙志尚還是萬人敬仰的省長。現在不但沒有前進，反而大權旁落，到了一個養老的地方，對權力玉望極強的趙志尚來說，猛然感覺自己很沒有面子。韓秦平步青云，讓這個曾經當過省長的老頭，竟然萌生了一種莫名的嫉妒。

在東海省要員們的簇擁下，大家進了酒店會議室。按照預定程序，要在這里舉行一個簡單的見面會，把新任省委書記介紹給東海省的大員們。這個程序結束之后，李志華就算正式走馬上任了　　會議室中間是一個中空大型圓桌，東海省委辦公廳早已經按照級別高低排好了座次，不用任何人在現場安排，大家只要對號入座就可以。

　　進來會議室，韓秦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想看看自己應該坐在哪里。圓桌兩旁和對面還有幾排座位，在正對著主要領導的第一排座上，韓秦的名字赫然在列。在韓秦座位的旁邊，就是徐云東的秘書的位子，找到自己的座位之后，部長秘書不聲不響地走了過去，打開筆記本，做出準備記錄的架勢。

韓秦走到自己的座位旁邊，很禮貌地沖部長秘書點點頭，部長秘書更是還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韓秦也打開皮包，拿出筆記本來，學著這位前輩的樣子，準備記錄。韓秦會心一笑，一個簡單的見面會，哪里有什么值得記錄的東西？作為高級領導的秘書，這樣裝模作樣，不過是顯得高深莫測罷了　　圓桌兩旁的第一排的座位上也坐滿了官員。韓秦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這些大都是省委辦公廳的秘書長，也有幾名排名比較靠后的省長。

　　在來東海的路上，韓秦讓胡玫找出東海省委組織架構和個部門負責人名單，有了一個總體印象。在這個見面會上，總算把人和名字對上了號。

韓秦讓美女秘書把這些省委大員全部記錄在案，雖然沒有人介紹，下次見面的時候，韓秦就可以準確地叫出張三李四。對省委一秘的過目不忘，讓他們驚訝去吧　　東海省委原任省委書記高昌盛今年六十五歲，已經到了正部級任職法定退休年齡，在上個星期正式離任，到全關人大擔任教科文衛委員會付主任。因為身體原因，正在醫院治療，沒有出席今天的見面會。

　　中組部長徐云東穩坐在圓桌正中，左手是新任省委書記李志華，右手是東海省委副書記省長杜昌文。見面會有杜昌文主持，掃視了一下會場，見大家都已經各就各位，杜昌文低聲和徐部長說了一句，徐云東微微點點頭。

　　杜昌文調了一下麥克的角度，很興奮地說道：“同志們，徐部長陪同李書記到東海，在這里和大家舉行一個見面會，我們表示熱烈歡迎請徐部長給我們講話。”杜昌文說完，帶頭開始鼓掌。參加會議的人雖然不多，掌聲卻非常熱烈。

　　待掌聲平息下去，徐云東微笑道：“謝謝同志們，謝謝同志們的盛情。首先，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們東海省新任省委書記李志華同志。志華同志是從商務部長任上過來的，大家以前也可能打過交道。”

　　明天還要召開全省干部大會，在大會上徐部長要正式宣讀中央任命通知。今天只是一個臨時的見面會，讓東海的官員們先接觸一下這位新任省委書記，做一下過渡，形式就比較隨便。沒有讓徐部長號召，東海的官員們很自覺地鼓掌歡迎。

　　在熱烈的掌聲中，李志華從座位上站起來，輕輕鞠了一躬，算是表示對大家的回禮。李志華坐下之后，進行的簡短的發言，表示要和東海的同志們一起，充分發揮東海的優勢，把東海的工作提升到一個新層面，并希望得到大家的配合支持。

　　李志華發言之后，東海省黨政軍主要領導都發表了簡短的歡迎講話。從首都出發的時候，是上午九點，經過三個多小時的長途奔馳，再加上到達東海之后的歡迎儀式，現在已經到了下午一點。

　　在韓秦感到有點饑腸轆轆的時候，見面會終于勝利閉幕。在省委辦公廳工作人員的引領下，大家到餐廳用餐。見面會只是一個開頭，有了這次共進午餐，李志華就和同事們徹底融入在一起。

　　有了這個見面會，李志華就不再是客人，而是東海省的當家人。省委辦公廳接待處按照領導的級別身份，進行了分桌安排。李志華帶領東海省四套班子的主要領導，和中組部長徐云東已經以及組織局孫局長圍坐一桌，陪著領導共進午餐。

　　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吳發軍作為主陪，與省委其他常委陪著徐部長的秘書和林處長。徐部長的秘書是副廳級干部，表現的比較低調。林處長在中組部雖然只是一個處級干部，卻有點張揚。到了省里之后，感覺身份頓時尊貴起來，儼然也是中央領導。

　　韓秦剛跟著工作人員進入餐廳，一位瘦高的中年男子笑容滿面的出現在他面前。韓秦已經讓胡玫記下了此人的檔案，東海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魏先鋒。盡管早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韓秦還是恰到好處地顯得一愣。

　　魏先鋒主動伸出手來，笑道：“韓處長，我先自我介紹一下。省委辦公廳的魏先鋒，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

聽魏先鋒自我介紹完，韓秦恍然大悟的樣子，連忙握住魏先鋒青筋暴漲的大手，笑道：“魏秘書長，你好。失敬失敬”作為省委書記的秘書，在到東海之前肯定要熟悉一下省委的人事情況。韓秦如果此時再裝糊涂，就有些過了　　魏先鋒握住韓秦的手，使勁搖晃著，笑道：“哪里哪里韓處長，我年齡大幾歲，叫我魏哥或者老魏都行。”韓秦一咧嘴，這個偉哥叫著雖然親切，卻有些不雅。

　　這邊正寒暄著，又圍過來一位稍微有些敗頂的胖子。魏先鋒一指來人，笑道：“韓處長，這位是你的本家，咱們辦公廳的韓濤秘書長。”在韓秦的檔案中，這位本家是省委辦公廳第一副秘書長，同時還兼任辦公廳第一副主任。

　　韓秦和本家自然又是一番握手寒暄。在兩位秘書長的簇擁下，韓秦來到一個裝修豪華的包間。包間里共設了十一個座位，里面已經到了八位，加上韓秦他們三個，正好滿員。

　　省委大管家魏先鋒把在座的各位一一介紹給韓秦。這十位官員就是東海省委辦公廳全部副廳級以上領導，除了省委常委、秘書長之外，辦公廳還有三位副秘書長、三位辦公廳副主任，還有三位副巡視員。

　　魏先鋒是秘書長，自然主持辦公廳全面工作，對于其他九位副職的分工情況，韓秦也懶的去記，反正自己的美女秘書已經了如指掌，辦公廳也應該有專門的分工表。韓秦只是留意了一下辦公廳副主任張金川，在魏先鋒的介紹中，此人分管秘書處、信息處、機要局、機要交通處以及文印中心。

　　這位副主任分管秘書處，以后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需要經常打交道。張金川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和韓秦握手的時候，顯得格外用力。

當中組部把李志華和韓秦的資料傳給東海省委的時候，這位省委書記秘書馬上就成了辦公廳的熱門話題。大家體制內的人，不用任何人指點，都能看出來其中的玄妙。韓秦是東方市駐京辦主任，卻讓商務部長選為秘書，這其中必有曲折離奇的故事　　東海省委辦公廳也不缺少地下組織部，沒用一天的時間，關于韓秦和李志華的關系，已經有了三個版本。其中戰友說，編的有鼻子有眼，被大家認為最可信。

　　說是韓秦的爺爺和李志華的父親都是江西老鄉，別且一起參加了隊伍，成了老鄉加戰友。抗日戰爭的時候，韓秦的爺爺是營長，李志華的父親是教導員。在一次反掃蕩中，韓秦的爺爺為了掩護李志華的父親而身受重傷。

　　韓營長在彌留之際，緊緊握住李教導員的手，把家人托付給他照看。由于當時國內長期戰亂，建國以后，李教導員并沒有找到韓營長的家人，這一直成了李教導員的一個心病。直到李教導員退休以后，一個偶然的機會，李教導員的孫子竟然和韓營長的孫子成了朋友。

　　李老將軍知道韓秦的身世以后，簡直是欣喜若狂，這豈不是天意嗎老將軍通過各種關系，讓在東海的老戰友對韓秦進行關照，使韓秦二十幾歲就成了副處級干部。李志華出任東海省委書記之后，決定在拉韓秦一把，讓他擔任自己的秘書。

　　韓秦初來乍到，加上是省委書記欽點的秘書，地位尊崇身份敏感，自然是整個宴席的中心人物。按照省委辦公廳的規定，中午是禁止飲酒的。但今天情況特殊，委秘書長拍板破例，一定要把氣氛搞起來。有了大管家的撐腰，辦公廳的領導們也就沒有了顧忌，紛紛端杯向韓秦敬酒。

　　省委辦公廳自然不同于鄉鎮，領導們雖然熱情有加，也是點到即止，并沒有人非得和韓秦較勁。領導們自然清楚，如果在歡迎宴會上把省委一秘給灌醉，在信任省委書記那里也交不了差。

　　魏先鋒下午還有工作，有許多事情需要向新任省委書記匯報，如果弄得一身酒氣，成何體統？在開了禁令之后，魏先鋒干了第一個酒之后，就讓部下來招呼韓秦，自己則高高掛起了免戰牌。

　　韓濤雖然酒量不錯，看著茅臺也想多喝兩口，下午他要陪著魏先鋒去見省委書記，也只好嘗淺即止。

　　這場歡迎宴會直到下午四點才結束，其他人治國飯之后，有的在酒店開房間休息，手頭有緊急公務的就回到省委上班，只有魏先鋒和韓濤兩人留了下來，他們兩個要在韓秦的引薦下，向李志華匯報工作。

　　韓濤發現韓秦雖然喝了不少酒，卻沒有一點酒意，就知道這位省委一秘又是喝家，具備干秘書的基本功。

　　魏先鋒歉意地笑道：“韓秦老弟，今天下午還有工作，沒有讓老弟盡興，這是我的責任。該人辦公廳正式給老弟接風，咱們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