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夜迅速地翻動著林翎的背包,每次執行血字,住戶們都會準備大量的防備物品,如尖銳刀具,醫藥物品,一些民間所謂的符咒和法器(當然多數都是騙人的),手電筒,罐頭食品,備用電池等…所以包內的物品非常之多。
就在這個時候…
林翎的手搭上了銀夜的脖頸后方。
銀夜雖然心跳不斷加速,但還是強作鎮定,絲毫不表露出恐懼心態,問:“怎么了?林翎?”
“我真的不用吃藥…”
銀夜如果再繼續堅持,他很清楚,一旦林翎真是厲鬼,隨時可能殺掉他。
算了…
自己似乎也急躁了些,距離到站還有一段時間,這個時候就算拿走碎片,萬一被發現,在這逃都無法逃的狹窄巴士內,根本是必死之局。
真羨慕李隱啊…可以直接回歸公寓…
他把手抽出包,笑了笑說:“那好吧,我大概有些多管閑事了。”隨即幫她拉上了拉鏈。
這個時候,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個紅衣墨鏡女,忽然從她的衣服口袋內,取出了一包綠箭口香糖,接著將口香糖的包裝紙撕開,拿了一片口香糖放入嘴中,開始咀嚼起來。
與此同時,那個穿病號服的男孩,也有了動作。
他此時手上拿著一張白紙,然后將白紙開始折疊起來,明顯,是在折紙。不過,他剛剛開始折,所以也看不出折的是什么東西。
白紙…
該不會…那就是地獄契約碎片?
其實,其他人也想到了這點,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個病號服少年。甚至梁冰索性走過去,在距離病號服男孩大概兩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接著仔細注意他手上的折紙。再近,他也不敢過去了。畢竟萬一真是厲鬼,后果不堪設想…
十字的真實含義依舊是一個謎。銀夜此刻也是心急如焚,時間在不斷流逝著…那個厲鬼,很快就會開始對第二個住戶下手!而現在,還毫無頭緒!
冷靜…冷靜…
銀夜深呼吸了幾下,稍稍讓頭腦清醒了些…
剛才,手機屏幕上出現了鬼手,這是不是意味著厲鬼已經盯上他了?也許,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如果還不能找出生路,恐怕這個巴士就將成為他的棺材了。
不過,這似乎可以反過來認為…當時手機的確拍到了什么關鍵內容的證據。說起來…最初吳曉川一直左顧右盼地看著兩旁乘客,反復持續了幾次,隨后他抬起頭好像看到了什么,再跌倒在地上…
他當時在看什么?為什么反復掃視兩旁乘客?難道發現了什么?
還有一個問題…那時候車頂上,肯定是出現了厲鬼的身影,只是只有吳曉川才有看到。但當時銀夜注意了一下,并沒有發現有乘客在座位上消失。
但是厲鬼肯定是在乘客內,血字指示不可能撒謊,頂多只會在文義上進行誤導。
那么…
為什么沒發現有消失掉的乘客?銀夜已經將每個乘客的臉牢牢記在腦海里,少掉任何一人都會立即回想起來啊…
莫非是…分身?
過去很多血字指示都出現過鬼魂分身的先例,當初華巖山上嬴子夜就和唐蘭炫提過分身的問題。
這種可能性的確不是沒有…
但若真是這樣,為什么屏幕上出現那只鬼手遮擋住?明顯是…不讓銀夜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果然是有,什么不該讓自己看到的東西?
如果真是這樣那林翎是厲鬼的說法就說不通了,因為當時屏幕只針對乘客拍攝,林翎沒被拍進去。
這個時候,那個病號服男孩的折紙已經折了一大半,似乎…是在折一只蟬。而那個紅衣墨鏡女,則已經從嘴里吹出一個大大的泡泡,看起來很悠閑自得。
而那包綠箭口香糖,擺放在她的膝蓋上。
會不會…契約碎片被折疊后藏在口香糖包裝紙內?
銀夜不斷看著病號服男孩與紅衣墨鏡女,漸漸感覺到二人都有一定可疑之處。而那刀疤中年壯漢,始終抽著煙,這時候他手上的煙也快抽完了。不過他已經沒打火機了,接下來不會又要自己借火給他吧?
而鬼怪面具男、隨身聽少女、手提電腦男,和那個最詭異的撐傘老婆婆,基本上都很安靜。
不過,鬼面男其實也很詭異。
他所戴的那個鬼怪面具,看上去是在那些銷售恐怖制品的商店買的。銀夜記得前幾年,因為一些恐怖制品商店在校門附近大肆兜售這類商品,被一些報紙披露,認為是有損青少年身心,應予限制。比如什么僵尸的面具啊,看著就很嚇人。不過銀夜倒認為也沒什么,和目前九零后的那些新新人類比,這些東西反而正常多了。
更何況…人類內心的殘忍和惡意,比這些表面上的鬼怪面具,恐怖無數倍!
鬼怪面具男人一直坐得一動不動,距離他比較近的銀夜,完全沒聽到他呼吸的聲音。頂多就是偶爾將那長指甲的手擺動兩下,僅此而已。而那鬼怪面具,形象是一個張得大大嘴巴滿是獠牙的鬼怪,眼珠泛白,一副索命冤魂的樣子。
至于那個撐傘老婆婆…
她始終將那把傘緊緊拿在手中,一動不動,只有傘偶爾傾斜幾下,從前面看,將她面部的二分之一都遮住了。那把傘并不花哨,也沒有什么圖案,就是一把常青色的傘,傘柄是筆直的。也不知道為什么在巴士內撐傘?如果她不是厲鬼的話,說不定是老年癡呆也有可能,但是為什么獨自在這巴士內?
就在這時候,梁冰忽然走到銀夜身邊,對他說:“銀…銀夜…”
“嗯,怎么了?”
“你,你沒發現嗎?”梁冰此刻掃視著兩旁乘客,他驚恐萬狀地看向銀夜,說:“銀…銀夜,乘客,乘客的數量…”
“數量?”隨即銀夜意識到了什么,立即拉著他的手往后跑去!
白癡啊!怎么可以說出來,最起碼附著耳朵說悄悄話啊!
然而…
就這一瞬間,銀夜感覺到緊攥著的梁冰的手的觸感…消失了。
回過頭去…背后,空空如也…
消失了…他消失了。
銀夜迅速跑回車前方,心不斷亂跳。
數量…乘客的數量變化了…
是多了,還是少了?
都有可能。
多出來的,或者少掉的乘客…肯定就是厲鬼!
是誰?
但是,銀夜根本不敢去數。只是,他并沒發現哪個乘客不見了。每個乘客都牢牢坐在座位上。
距離到站…時間越來越近了。
厲鬼接下來的殺戮也將更瘋狂!
也許,再過個五分鐘,自己也會…
生路,生路到底是什么!
乘客的數量…發生了變化,所以吳曉川那時候才反復確認乘客數量,對…
無論增加還是減少,厲鬼都似乎讓住戶無法分辨多出來(消失了)的乘客的身份。
為什么會這樣…
鬼面男…隨身聽少女…手提電腦男…病號服男孩…刀疤壯漢…紅衣墨鏡女…撐傘老婆婆…
沒理由發現不了的啊…
等,等等…
銀夜忽然感覺到一陣狠古怪的感覺。
這時候,紅衣墨鏡女已經吹完了泡泡,又放入了新的口香糖。
“銀夜…”夏小美嚇得連“柯先生”的稱呼都變了,對他說:“梁冰…梁冰他…”
“別怕…不會有事的…”銀夜一邊安慰她,一邊看向那些乘客…
銀夜的大腦此刻不斷高速運轉著:很奇怪,已經那么長時間了,這七個人的面孔,已經是被我們每個人牢牢烙印在大腦中。既然如此,無論是多出來了一個人,還是少掉了一個人,都應該看出多出的(少掉的)乘客是誰。可是,梁冰卻只是和我說“乘客的數量”,完全沒有提及是怎樣的一個乘客多出來(少掉了)。換句話說,雖然發現乘客的數量發生變化,可是他根本看不出那個多出來(少掉了)的人是誰!這是為什么呢?
假設是數量增加了。那也就是說,即使看到那個乘客的臉,也不會對其產生出“陌生”的感覺。假設是數量減少了,那么,難道說少掉的那個乘客,就算看到他的臉,也會不把他算入乘客中?
無論哪個假設成立,都顯然加大了之前銀夜的一個假設——林翎是厲鬼變化而成!難不成,林翎其實和當初那個“司辰”一樣,是根本不存在的?可是,就算是真的,怎么從她身上拿到地獄契約?”
不過,銀夜此刻心中還有另外一個,通過“十字”這個線索所獲取的,更加駭然的假設。他打算就這個假設先去試探一番。
接著,銀夜就邁開步子,朝著巴士的最后一排走去!
“老婆婆,”銀夜走到了那個撐傘老婆婆的面前,說:“你…”
話還沒說完,就在這一剎那,銀夜忽然現出無比驚恐的表情!
接著他立即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那把傘的傘柄,從那老婆婆的手上抽出,猛地將這把傘從一旁大開的車窗外扔了出去!
在把傘扔出去后,那老婆婆依舊一言不發,看來可能真的是老年癡呆癥患者。而因為老婆婆坐在最后一排,除了夏小美和林翎外,巴士上的其他人都沒注意到銀夜扔傘的舉動。
此時,銀夜的手心里,緊緊攥著一張小小的碎裂羊皮紙!
在巴士后面,被甩到路上的那把傘,忽然間傘柄開始發生變化,不斷伸長,并且裂開…
厲鬼的化身,其實就是這把傘!
當時吳曉川想寫的…是一個“傘”字。
但是寫得太急,所以最上面的兩筆,右邊的一捺略微出頭,看成了一個斜著的“十”字。銀夜以為那是一個斜著的“十”字,其實吳曉川本來就是斜著寫的!
吳曉川和梁冰,他們當時都發現,居然數出八個乘客!那是因為,他們都在一瞬間,看到老婆婆拿著的這把傘,變化為厲鬼的形象!
剛才的一瞬間,銀夜也看見那傘變化為厲鬼的瞬間。盡管只有兩秒的短短瞬間,但他還是注意到了。
他當時看到的景象是——老婆婆手中握著的傘,突然變成一個渾身腐爛,鮮血淋漓的猙獰的男人,雙手纏繞住老婆婆的脖子,而雙腳則如同油條一般纏繞在一起,和真正的傘柄一般粗細,被握在老婆婆的手中!而一張羊皮紙碎片,就夾在那雙腳之間!
所以吳曉川和梁冰都沒有發現增加的乘客是誰。因為即使看到了這個厲鬼,雖然將其也當成乘客數了進去,但是似乎是這厲鬼所“迷惑”,不會對其產生出“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