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很熱,天上一片云彩也沒有。太陽一動不動地高懸在當頂,燒灼著青草。一絲風也沒有,空氣不動地凝滯著。枝頭沒有一聲悉索,水面沒有一絲漣漪,打不破的寂靜籠罩著四野和國內城,仿佛萬物都死盡了。
城外干了大半天活的漢軍士兵也都暫時停了下來,三五成群地圍坐在附近的樹蔭下面,一些士兵負責放哨,其余的人都安靜地坐了下來,豎起耳朵靜靜地聆聽著他們的將軍所講的故事,不時傳來一兩聲哄笑,讓樹林里的氣氛變得十分祥和。
“好了,該說的也說了,該笑的也笑了,你們休息一會兒之后,可都要給老夫好好的干,爭取到今天日落的時候把深溝給我挖好,把土墻給我構筑起來。”黃忠背靠著一棵大樹,一臉和藹的說道。
“將軍,再講一個故事吧,剛才還沒聽過癮呢,那孫悟空后來怎么樣了?”一個士兵貪婪地祈求道。
“對啊對啊,孫悟空被太上老君放進煉丹爐里面到底死沒死啊,將軍每次只講那么一點點,聽的屬下一直很揪心。現在天熱,將軍就再多講一點吧?”另一個士兵隨聲附和道。
一時間,其余的士兵也都開始起哄了,一致要求黃忠繼續講下去,寧靜的田野迅速被一片噪雜聲給打破了。
黃忠只是和藹的笑著,心里頗有幾分成就感。孫悟空的故事還是他在薊城的時候,和管亥切磋武藝時聽管亥講的。結果他一聽就入迷了,什么神魔鬼怪的事情也是他年輕時一直所糾結的問題,突然聽到這么好聽的一個故事,自然不會放過了。所以他常常拉著管亥,借切磋武藝為名,讓管亥給他講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故事。他完全聽完之后,便講這個故事給吸收了,然后講給他的部下聽。
此時,黃忠見眾多士兵都央求著他再多講一點,他只是一味的搖頭,習慣性的捋了捋胡子,笑呵呵地道:“好了好了,今天就到此為之吧,人不能太貪心,知足者常樂。至于孫悟空到底死沒死,要知后事如何,還聽老夫下回分解。都散了,都散了,等你們下午完成了老夫交給你們的任務之后,老夫就一次性的將故事講完,怎么樣?”
眾多士兵都紛紛表示贊同,對于面前的老將軍也都敬愛有加,不再多說些什么了,紛紛四散開來,開始講自己隨身攜帶的干糧和水都拿了出來,進行午餐。
黃忠取出了一個水囊,抬頭看了看掛在天空中的太陽,自言自語地道:“這才四月的天,正是草長鶯飛的時候,為什么會這么熱,難道今年又是將是一個大旱之年嘛?”
他搖了搖頭,也搞不懂天文氣象,索性咕嘟咕嘟的喝起了水囊里的水來。
一口涼水下肚,頓時讓他覺得很是舒服,靠著大樹,將雙腿并攏伸直,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想進行一番小憩,然后迎接下午的體力活。
“黃老將軍好雅致啊…”
剛剛閉上眼睛沒多久的黃忠,耳邊聽到了一個聲音,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見許攸站在自己的身邊,便從地上站了起來,用雙手拍打了一番自己身上的灰塵之后,便拱手問道:“原來是許參軍啊,不知道…”
“是軍師,不是參軍!”許攸的臉上浮現出來了一絲不爽,立刻打斷了黃忠將要說的話,“主公任命我為討伐高句麗大軍的軍師,你應該叫我軍師才對!”
黃忠的性格比較敦厚,頗有長者之風,也不愛和人計較,見許攸拿著雞毛當令箭,便隨聲附和道:“哦,許軍師,可是主公讓你來找我嗎?”
許攸點了點頭道:“正是。黃老將軍,還請你跟我來,我有要事要和你們商量。”
“你們?”黃忠不解地問道,“還有誰?”
“還有徐晃、魏延、陳到這三位將軍,如今他們三個人都已經聚在了一起,我是專門來請黃老將軍的。”許攸答道。
黃忠也不多問,知道許攸是跟在高飛身邊的智囊,參贊一切軍政事情,又是這支討伐軍的軍師,他也不好怠慢,便點了點頭,跟著許攸走了。
許攸帶著黃忠來到了一片開闊的樹林里,林子外圍有十幾個士兵把守,徐晃、魏延、陳到三個人都坐在林子里面的樹蔭下面,看到許攸和黃忠到來,便都站了起來,相互之間寒暄了一陣。
五個人坐定之后,性格直爽的魏延便朗聲道:“許參軍…”
“是軍師,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現在是軍師,是這支軍隊的軍師,是主公親自任命的軍師,不是參軍!”許攸對于稱謂很在意,聽魏延又喊他參軍,便微怒道。
魏延急忙道:“好好好,許軍師,你叫我們到這里來,到底有什么事情嗎?”
許攸面帶喜悅,眉眼揚起,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緩緩地道:“主公有令,讓四位將軍在以后的三天內務必聽從我的調遣,共同謀劃國內城的事情。”
黃忠、徐晃、魏延、陳到四個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高飛為什么會這樣做,可他們還是表現的很客氣,畢竟軍令如山,又是高飛親自下達的命令,就不能違抗命令了。
“軍師,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了?”徐晃的目光中透出了一絲光芒,便問道。
許攸笑道:“此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就是不知道四位將軍可否盡心盡力的配合我完成此事呢?”
黃忠道:“既然是主公的命令,那我們就應該竭盡全力。許軍師,有什么話,就請快說吧!”
許攸嘿嘿笑了笑,緩緩地道:“主公有令,讓我在這三天之內不斷的騷擾國內城里的高句麗百姓,并且讓四位將軍這三天要聽從我的指揮,所以你們要服從我的調遣。”
“嗯…這個是自然,我們都會聽從軍師的調遣。只是,不知道軍師要我們去做什么事情?”陳到道。
許攸從身邊的地上撿起了一根小樹枝,然后在地上畫了一個類似月牙形狀的弧線,又對弧線后面進行了一番修飾,不一會兒一個城防圖便被畫了出來。他指著地上的圖畫問道:“你們有誰知道我畫的是什么圖?”
黃忠見多識廣,一眼便看了出來,朗聲答道:“這圖應該是城防圖吧,而且這座城池就在我們身后。”
魏延、陳到一起扭頭看了過去,又看了看地上城防圖,臉上便浮現出來了一絲驚奇,異口同聲地問道:“軍師,主公是不是讓我們去進攻國內城?”
許攸搖了搖頭:“不是進攻,是佯攻。”
他從地上撿起了四顆小石子,分別在不同的四個方位上放下了一顆小石子,然后道:“你們看,這是你們所集結部隊的地方,從城防圖書來看,你們四個人相當于講國內城的城墻圍了半圈。所以這件事由你們四個人來做最好不過了。”
“佯攻?為什么是佯攻?胡彧、文聘、褚燕他們早上不是和高句麗人在城門外面激戰了,這會兒怎么讓我們佯攻了?難道主公不想攻取國內城了嗎?”魏延不解地道。
許攸道:“主公想不戰而屈人之兵,我也正是為了此事而來。只要我們日夜不停的從四面八方對國內城做出一番攻擊的姿態,讓高句麗人疲于奔命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做了。”
文聘問道:“軍師,那我們應該怎么做呢?”
“很簡單,只需要聲東擊西就可以了。表面上佯攻北方,實際上可以從另外一側展開攻擊,讓高句麗人摸不清我們是在那邊,讓他們守城的部隊疲于奔命。”許攸回答道。
“嗯,佯攻之計確實不錯。可是我們要是佯攻的話,就必須做出個樣子來,沒有云梯、井闌等攻城器械,我們根本無法向讓敵人信任我們是在展開攻擊。”黃忠糾結道。
許攸笑道:“這個問題我早已經想好了,所以我們要在夜間展開攻擊,我也讓人制作了一些云梯,只要裝裝樣子就可以了。不過,既然是佯攻,就一定要做到三分實,七分虛,讓實中帶虛,虛中帶實。”
“軍師,既然主公把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了,那么你就一定有好主意,就請吩咐吧,我們必然會遵照軍師的意思去辦的。”徐晃接住了話,朝在座的各位拱了拱手,朗聲說道。
許攸對徐晃倒是很喜歡,喜歡徐晃的性格,當即問道:“陳將軍、魏將軍、黃將軍,你們覺得徐將軍的話你們能夠接受嗎?”
魏延、陳到都是和黃忠關系比較鐵的人,一聽到許攸問話,立刻講目光移到了黃忠的身上,只要黃忠答應,他們就答應。
黃忠想都沒想,直接說道:“軍師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吧,我們必然會盡力去做好的。”
許攸道:“好,那從今晚開始,你們四個人各自帶領自己的兩千名部下,每隔半個時辰就佯攻一次國內城,白天的時候輪番挑釁。”
黃忠、魏延、陳到、徐晃四個人都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許攸的心里也洋洋得意,隨即又交待了一些細節上的東西,便各自散去,張羅著晚上的佯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