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與荊州的邊界,郎陵城無疑是最接近邊界的一座城池,而郎陵城也算不得是一座小城了,在整個汝南郡,郎陵城也只比豫州城差一線,作為邊界城池,孫吳在此城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特別是自從天子遇害之事發生后,孫策更是派遣了近五千人馬駐守此城,由當年跟隨孫堅的四老將中僅存的老將程普和祖茂分別擔任主帥和副將,跟以謀臣蒯越輔之,足見孫策對此城的看重。
而在位于郎陵城以西三十里的一個小山谷中,一支兵馬正悄然潛伏于此,這支兵馬,正是由張遼所率領的先鋒軍,目標正是要討伐孫吳。
因為是暫時駐扎于此,先鋒軍甚至連營寨都沒有準備,只是就地休息而已,而在先鋒軍的當中,先鋒軍的主帥張遼坐在一個大石頭上,在他的左右分別坐著兩人,卻分別是陸遜和樂進,這也是當日羅陽答應張遼擔任先鋒的條件之一,那就是要讓陸遜和樂進做張遼的副將,而且一路上張遼也必須聽從陸遜和樂進的建議,陸遜就不用說了,樂進的性情也是極為沉穩,由他們二人輔佐張遼,羅陽也能放心將先鋒之職交給張遼了。
這次張遼可是下了決心要把孫吳給滅了,為裴元紹報仇,可不愿意耽誤時間,要不是陸遜和樂進兩人死活拉著,只怕這個時候張遼就已經提著先鋒軍攻打郎陵城了。
“張將軍,那郎陵城內的守軍可是不少,我們的兵力不占優勢,強攻很難取勝啊!”陸遜苦口婆心地勸說張遼,這次也算是陸遜在西秦帳下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征,他可不想因為張遼的沖動給搞砸了。
另一邊的樂進也是勸道:“對啊!張將軍,這是我們先鋒軍的第一戰,如果失利,那接下來將軍想要找孫策報仇恐怕也是辦不到了,不如冷靜下來,我們想想看,有沒有其他什么好辦法,既能減少損失,又能順利拿下這郎陵城!”
其實張遼也不是那種太過沖動之人,只是一時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罷了,被陸遜和樂進這么一勸,張遼也是暫時冷靜了下來,陰沉著臉,點了點頭,說道:“那依你們之見,有什么好辦法!”
張遼這么問,說明已經放棄了強行攻打郎陵城的打算,陸遜和樂進都是松了口氣,隨即陸遜皺起眉頭,說道:“駐守郎陵城的,乃是老將程普和祖茂,除此之外,還有那個蒯越,程普、祖茂在孫吳軍中的威望頗高,有他們坐鎮,孫吳軍必定會發揮出最大的戰斗力,而蒯越此人,當年我在孫堅帳下的時候就曾經見過,此人雖然比不得周瑜,但也絕對是一等一的智者,有他在,我們想要讓對方上當,恐怕也是比較困難啊!”
陸遜這么一說,張遼又有些急躁了,哼道:“照這么說,那豈不是沒有辦法了,哼,還是強攻吧!老子就不相信了,那個什么程普、祖茂,不過是兩個老匹夫,能夠奈何得了我!”張遼這么說,也不是完全的無理取鬧,論名氣,張遼在西秦這么多年,也是立下了赫赫戰功,比起程普、祖茂兩人那是高出了不少,而論武藝,張遼早在八年前就已經是頂級高手了,而程普和祖茂的身手卻頂多也就是一流水準上下,他們兩人就算是加起來,恐怕也比不得張遼。
這些陸遜和樂進都也明白,可問題是,兩軍交戰,比拼的不僅僅是武將,當年天下無敵的呂布,不是最終也是慘死在了羅陽等人的圍攻之下么,如今先鋒軍要打的可是攻城戰,偏偏城內的守軍數量可不比先鋒軍少,要硬拼的話,先鋒軍根本沒有勝算。
所以,見到張遼又有意強攻,陸遜忙是說道:“張將軍莫急,請讓屬下再好好想想,一定能夠想出一個好辦法的!”被張遼這么一逼,陸遜的腦門都開始冒汗了,看來這個副將之職也不好當啊!
樂進當然也不會讓陸遜一個人擔上這個重任,也是跟著一邊安撫張遼,一邊幫著陸遜想主意,陸遜的腦子開始飛快的運轉起來,自古攻城之計,說起來千奇百怪,可總結起來,無非就是詐城、偷襲、放火之類,想要攻破郎陵城,還得從這幾個方面著手,在一旁的樂進也是自言自語起來:“嘖,那程普和祖茂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想要在他們把守的城池詐開城門,幾乎是不可能了,還有那個該死的蒯越礙手礙腳,媽的,當年我就應該親手殺了他!”
樂進當年可是跟隨羅陽參與了平定荊州的戰役,正是那場戰役,確定了羅陽一方霸主的身份,而也就是那場戰役,蒯越的蒯家被羅陽大軍給消滅,蒯越的親哥哥也是死在了亂軍當中,蒯越也就是在那場戰役之后,離開了故土荊州,投奔到了孫堅帳下。
聽得樂進這么一說,陸遜的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樂進,說道:“樂將軍,我有辦法了!”
轉眼又是一天過去了,在郎陵城內。雖然沒有得到敵人來攻的消息,但一向謹慎的程普還是下令城門緊閉,隨時準備迎敵,這次孫吳惹下的麻煩可是夠大的,如果不小心行事,只怕當年孫堅苦苦打下的基業就要毀于一旦了。
在郎陵城的城守府內,坐鎮在此的,卻不是主帥程普,也不是副將祖茂,而是此次特地前來輔佐程普的謀士蒯越,程普和祖茂都留在軍營里面,以備隨時應戰,所以這城守府還是留給蒯越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比較合適。
夜已深,在城守府后院的廂房內,本來已經熟睡的蒯越,卻是開始滿頭冒汗,臉上隱隱透著一絲驚恐,過了一會兒,蒯越突然驚呼了一聲,睜開雙目,直接從床榻上蹦了起來,驚醒的蒯越滿頭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滿臉驚恐地左右看了看,確定是在自己的房間內之后,這才松了口氣,無力地躺回了床榻上。
“大人,大人,出了什么事!”這個時候,從窗外傳來了守在后院的孫吳軍士的詢問,顯然是被剛剛蒯越的那一聲驚呼給引過來的。
“我沒事!”蒯越沖著窗口方向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都退下吧!”蒯越怎么說也算是孫吳的重臣,加上他本來就極好臉面,可不想自己的丑態被下面的這些軍士看到。
“呃,小人遵命!”聽得蒯越的命令,那幾名軍士猶豫了一下,確定蒯越真的沒事,這才退了下去。
等到那幾名軍士退下去之后,蒯越慢慢從床榻上下來,徑直走到了窗口,直接伸手將窗戶推開,抬頭望向了夜空中懸掛的明月,眼中閃過了一絲痛苦,剛剛蒯越又是夢到了當年蒯家滅族的慘劇。雖然過去這么多年了,蒯越幾乎是夜夜都會做這樣的噩夢,而每次夢醒,蒯越心中對羅陽的恨意就是加深了幾分,簡直恨不得立馬沖到長安,將羅陽一家盡數砍殺,為蒯家族人報仇。
只可惜,這些也都只能是蒯越心中的臆想罷了,蒯越當年遠離故土,投入孫吳帳下,本就是希望借助孫吳的力量,向羅陽報仇,所以當年東吳世家背叛羅陽,也是蒯越親自去勸說成功的,可隨著時間流逝,羅陽的實力卻是越來越強,如今的羅陽,已經是天下最有權勢的人了,蒯越想要找羅陽報仇,恐怕今生是再無希望了,每每想到此處,蒯越就是鉆心的痛。
“大哥,我無能啊!不能為大哥報仇!”看著那夜空中的明月,蒯越似乎能夠看到大哥蒯良的面孔,他正在大聲呵斥蒯越為何不能盡快為自己報仇,蒯越的雙眼立馬就是浸滿了淚水,兩行清淚直接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
“大人,蒯大人!”這個時候,從屋外突然傳來了一把疾呼聲,卻是有人在廂房外叫門。
聽得這叫門聲,蒯越連忙是用衣袖將自己臉頰上的淚水擦干。雖然蒯家已經覆滅多年了,但身為蒯家子弟,自幼接受的世家禮節教育,使得蒯越已經養成了習慣,不愿被別人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擦干凈了淚水之后,蒯越又是清了清嗓子,這才冷喝道:“誰,有什么事!”
“蒯大人,小的是祖將軍的部下,剛剛從城南的城門那里趕過來,城南外來了一人,自稱是蒯大人的舊識,說是有要事要與蒯大人見面,祖將軍也不敢耽誤蒯大人的事情,所以命小人來通知蒯大人!”如今的祖茂,可不是當年那個毛毛躁躁的莽夫了,自從黃蓋和韓當兩個好友戰死之后,祖茂又丟了孫堅托付給他的江東,祖茂也是收斂了自己的脾氣,開始變得穩重起來。
“舊識!”蒯越不由得一愣,他一時間也是想不出來,自己會有什么舊識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當年蒯家覆滅,所有和蒯家有交情的人,要不就是裝作和蒯家沒有關系,要不就是死在了刀劍之下,而這些年來,蒯越一心想著報仇,在孫吳也沒有多少能夠談得來的朋友,思索了片刻,蒯越便是說道:“你等一會兒,我換好衣衫便去城南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