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天才和瘋子

434天才和瘋子　　目光之中的那個身影還在不斷的干嘔著，突如其來的沖撞讓趙若然十分憤怒，但是看著那個不斷嘔吐卻什么都吐不出來的身影，她的憤怒全部被震驚所取代了。

　　姜俊昊的衣服上到處都是紅色的‘血跡’，半邊兒臉龐全部都是被噴濺上的血點，他的表情在猙獰中扭曲起來，在陽光的映射下顯得異常可怕。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男人的身影飛奔而至，金永旭看都沒看一眼癱坐在地上的趙若然直接就來到了姜俊昊身邊。他一臉擔心的問道，“沒事吧？”

　　“給山崎努老師打電話”，姜俊昊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然后繼續劇烈的嘔吐起來，他的眼神中還帶著一種冷厲到了極點的寒意，和此時的動作一起使得這場面相當的詭異。

　　攝影棚內的空間很大，過二百人的劇組在這里只不過使用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地方，布景組的工作人員在積極的忙碌著，三個九十年代的衛生間很快的便被搭建完成。

　　這個鏡頭的重要性每個人都非常清楚，而就是因為這個鏡頭，這部電影才很有可能被評為‘g’。

　　第一組的衛生間十分干凈，白色的瓷磚鋪砌而成的墻壁，昏黃的燈光，洗手臺、鏡子和一般的公用衛生間沒什么分別。

　　第二組，就在洗手臺側面的墻壁上，布景組的組長，在整個韓國電影界都很有名氣的布景師鄧洪俊正在認真的忙碌著，他拿著一個小水壺正在不斷的對墻壁上噴灑著什么，在他的目光中仿佛有一個點，而根據這個點的分布他還需要不斷的調整著水壺中的壓力。

　　昏黃的燈光下，水壺中噴灑出來的液體居然是紅色的。

　　半個小時后，第二組衛生間中的墻壁終于完成了布景，鄧洪俊用力閉上了已經有些酸澀的雙眼，仿佛是不忍去看自己的作品。緊接著，他回過神，向著第三組衛生間走去。

　　在走路的過程中，鄧洪俊看了一眼姜俊昊的方向，他當然知道這位演員即將面對的都是什么。姜俊昊不是另一位主演吳達庶，這位演員雖然在韓國沒有什么名氣，但是在無數動作電影中他卻依舊可以長時間的出境，對于這種人造血漿布置的場景他已經無比熟悉，甚至對導演刻意營造的那種詭異氛圍也可以很好的消化。

　　但是，這些對于姜俊昊來說都是第一次，鄧洪俊不希望姜俊昊會因為不能適應而破壞了由他精心布置的這些布景。

　　“可以了么？”，這是洪基善第二次問姜俊昊這個問題，而這位演員卻還是沉默的點了點頭，那眼神已經和剛剛開拍的三天前截然不同。洪基善很喜歡這個眼神，因為這代表了姜俊昊的入戲程度。

　　洪基善回過頭，他看著幾名道具組的工作人員正圍繞在一名年輕演員的周圍，他大聲的說道，“宋鐘基，過來一下”

　　“恩，導演”，年輕人的聲音中氣十足，帶著一股勃然的生氣和朝氣。聽到這個聲音，姜俊昊的眼神閃動了一下。

　　宋鐘基快步跑到洪基善身邊，他脖子后面的血包已經被固定住，胸口處有一塊薄薄的擋板，在那下面依舊是紅色的血包，“導演，姜俊昊前輩。”，新人朝氣十足的對導演和前輩鞠躬，能夠獲得這么重要的一個角色讓他十分興奮，他是一個夢想成為演員的年輕人，而且他正走在通往夢想的道路上。

　　洪基善很喜歡這個新人的朝氣，他將宋鐘基拉到了姜俊昊身前，然后對著他說道，“一會你要殺的就是他。”

　　“哈哈。。哈。。。”，本以為是玩笑，宋鐘基配合的笑出聲來，但是，姜俊昊那飽含寒意的眼神卻是讓他的笑聲立刻終止，最后變成了一個單音節‘哈’的音。

　　“和他一樣，一個充滿了希望的大學生，不過你不知道這一點，你的表情在第二組才會出現。但是我們需要的是，你在第一組就進入狀態。副導演已經在第二組準備了，你們拍攝完這組鏡頭就立刻過去，然后開始第二組。”，洪基善開始不斷的用手勢為姜俊昊講戲，在他看來，面前的這位演員極有可能是個天才。

　　幾分鐘后，洪基善說完了他要說的，而姜俊昊卻是站起身來，他走到宋鐘基身邊，摸了摸對方胸口的擋板，然后說出了今天到攝影棚之后的第一句話，“墊的厚一點吧，會很疼的。”，說話間，姜俊昊的嘴角翹起，眼鏡下的目光，像是一只盯著獵物的狼。

　　“導演，前輩他。。。”

　　姜俊昊給宋鐘基的壓迫感讓他無法形容，這并非是大前輩們久經風霜之后帶著的那種讓人向往的氣場。姜俊昊給了他一種危險的感覺，和前幾次見面不符，那時候的姜俊昊斯文而又安逸。

　　“他是個好演員。”，洪基善拍了拍宋鐘基的肩膀，然后對著工作人員做了個手勢，無聲的‘開始’已經通過每個人的動作告知了所有人，每個人都是屏氣凝神，因為他們知道這場戲對于整部電影的重要性。

　　攝像機運轉起來，只出了輕微的轟鳴聲，洪基善坐在了屬于導演的位置上，他看著姜俊昊，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遠離劇組的姜尚佑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他無比期盼姜俊昊可以一次通過，這個鏡頭會為他打開一道嶄新的大門，而這部電影將會讓偶像、花美男等等頭銜從姜俊昊的身上退卻。

　　看著那道將決定二百多人數天來辛苦工作的成果的身影，姜尚佑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走進那道門，姜俊昊仿佛置身于上世紀九十七年，頭頂是昏黃燈光，面前是幾道通向隔間的門。

　　輕輕的嗅了嗅，空氣中好像彌漫著屬于這里的那種味道，側過頭，那個身影正在小便池前排泄著生理壓力，站在那里的背影非常無辜，甚至還會讓人感覺到莫名的善意。

　　手中的刀還是冰冷的，它仿佛不會被人的體溫所影響，鋒利的光芒被昏黃的燈光映射出來反射在了姜俊昊的臉上，這讓他微微的瞇上了雙眼。

　　看著那無辜的背影，姜俊昊的眼神中燃起了興奮的光芒，嘴角的笑容也依舊不能掩蓋那徹骨的寒意，耳中似乎聽到了一陣嘈雜聲，他感覺自己正置身于九十年代的梨泰院，而他就在那家漢堡店內。

　　姜俊昊動了，他輕松的走向那無辜的背景，他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是要去做什么，會去做什么的人。

　　他只知道一點，這個人的人生應該就在這天中止了，沒有理由的。。。

　　一只開隔間的拉門，那人甚至還善意的移動了一絲，仿佛是要讓開位置一般。但是姜俊昊的另一只手飛快揚起，鋒利的刀光在昏黃燈光的映射下劃過了他的雙眼，照亮了他的微笑。

　　刀光的終點就是那人的脖子上，沒有絲毫猶豫的，甚至都沒有絲毫顫抖。姜俊昊的手仿佛是外科醫生的一般，沉穩、飛快，準確的命中了那人的右側頸動脈，拔出，繼續，拔出，再繼續。。。

　　紅色鮮血就仿佛是被高壓水槍出來一般，在雪白的瓷磚留下了自己的身影，紅色的，還是溫熱的。

　　姜俊昊感覺到了手中的溫熱，但是他卻依舊沒有停下來，左側頸動脈，在這里他插下了四刀，那血液的都仿佛不那么有力了，看到這一幕，姜俊昊疑惑的皺了皺眉頭，心中想到的居然是，‘難道流光了么？’

　　那身影慢慢的轉過身來，他微張著嘴，嘴里流出了一股股的血泡。脖頸上的七道血洞太小，他們不足以排泄身體內血液流出的巨大壓力。不知道是他想要說些什么，還只是血液沖擊的關系，他的喉嚨中不斷出‘喀喀’的聲音。

　　目光無神，仿佛生命正在流逝，那里面全是不可置信的驚恐，但卻被襲擊他的人視若無睹。

　　又是兩道刀光閃過，胸前的心臟處再次被捅出了兩個窟窿，那動作飛快，卻依舊沉穩。

體內的血液已經不再流出了，動脈的壓力將他渾身的血液都放干了，倉促間，那身影只能是抓住襲擊他的人，然后帶著不解用力抓緊　　一行人飛快的移動著，化妝師將姜俊昊圍了起來，有的在擦去不必要的血跡，有的則是在為他抹上更多的血跡。洪基善先一步跑到了第二組的位置上，看著墻壁上的布景，他十分滿意。

　　第一組的布景內已經空無一人，墻壁上被噴灑的血點正在緩緩滑落，畫出了各種不一樣的軌跡。

　　洪基善繼續看著監視器內的姜俊昊，他緊張的用雙手不停摩挲著大腿，將手心中的汗水全部蹭在了那上面。鏡頭中的姜俊昊臉上滿是血跡，他的神情嚴肅，閉著自己的雙眼仿佛就是一臺用于表演的機器。洪基善細心的觀察著，他現對方的鼻孔正在不自然的擴張、收縮著，任由化妝師的手在他身上不斷的擺弄著，他依舊紋絲不動，仿佛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要他們快點，我們馬上開始。”，洪基善輕聲的對身邊的助理吩咐道，多年來的導演經驗讓他一眼就能看出姜俊昊在什么狀態。

　　宋鐘基的臉色十分蒼白，這并非是化妝效果，而是因為在轉過身和姜俊昊對視的那一刻，他的確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什么東西在不斷的流逝著。

　　面前的人是前輩，應該讓他尊敬的，推崇的，并引以為目標的前輩。但是經過了剛剛的一切，他卻不敢去看姜俊昊的位置，帶著滿身的血跡獨自喘著粗氣，按照老師的吩咐靜靜的體會著剛剛感覺到的東西。

　　那些并不是演技，而是一種強烈的真實。

　　第二個化妝間內的燈光和前一個不同，在鏡頭中看去仿佛隱隱泛著紅光，姜俊昊和宋鐘基已經就位，兩人之間維持了上一個鏡頭最后的那個姿勢。洪基善并沒有前去說戲，因為那劇本早就在兩個演員的腦子里。

　　姜俊昊剩下要做的就是拔出自己的刀，然后將宋鐘基推倒在特定的位置上。

　　墻壁上的血點映入了姜俊昊的眼簾，那種置身于時空之中的感覺再次回歸，只不過這一次，卻是比他下刀之后過去了幾秒鐘。

　　所有的鏡頭都在出微微的轟鳴聲，暗紅色的燈光照的他后背暖暖的，在舞臺上姜俊昊看慣了不同顏色燈光之間組合的絢麗效果，但是他卻第一次置身在這樣的詭異的燈光之中，那顏色仿佛也為他的眼中抹上了一塊兒血紅。

　　“開始”

　　洪基善那輕輕的、帶著壓抑的聲音傳到了姜俊昊的耳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描淡寫的拔出了插在宋鐘基胸口中的刀，然后看著那個如同血葫蘆一般的身影撲向自己，而他所做的就是將那沾滿了鮮血的身子推開。

　　此時的洪基善已經置身于第三個布景之中，看著姜俊昊嫻熟的完成表演，他不斷的在心底贊嘆著。

　　‘對，就是這樣，皮爾斯就要這樣。’

　　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充斥在洪基善的全身，因為姜俊昊所作的一切都和他腦中的景象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不管他的表情是不是太過殘忍，姜俊昊的表演也仿佛暗示了洪基善，一個真正的皮爾斯就是應該這樣。

　　滿地的紅色并不能阻擋洪基善的興奮，整個片場都是鴉雀無聲，只有供應燈光的電機和攝像機在不斷的出弱不可聞的轟鳴聲，只有場中的姜俊昊，還有那已經‘死’了的宋鐘基，他們兩個人才是唯一可以出聲音的人。

　　紅色的血跡配合上姜俊昊俊俏的外貌讓他看起來十分妖異，但是從眼神和表情來看，這個場景沒有絲毫的美感，有的只是殘忍，瘋狂和一絲能被看出的，隱藏的很好的暢快。

這就是演技　　洪基善忍不住在心底繼續暗贊了一聲，全然沒有去注意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或許兩個小時。他只是知道他面前的是一個天才，卻忽視了長時間入戲會為姜俊昊帶來的麻煩。

　　結果，就在他要喊出‘cuT’的一瞬間，姜俊昊丟下了手中的道具刀，捂著自己的嘴就轉身跑了出去。。。

　　從沒想過看到一組人頻繁的移動會如此暢快，姜尚佑手指上的香煙已經燃燒到了根部，可他卻依舊渾然不覺，臉上帶著緊張和專注的表情看著那一行人不斷的移動著。

　　在遠離布景的地方，姜尚佑就這樣關注著劇組的一舉一動，他的腳下都是煙頭，那長短不一的樣子預示著他感覺到的焦躁。

　　終于，他看到了洪基善飛快的跑向第二組攝影場地，他興奮的握住了自己的拳頭，隨手將煙頭扔在了地上，嘴唇微微張開，卻是沒有出任何的聲響。

　　一股狂喜涌了出來，因為他知道洪基善的要求到底有多變態，算上準備時間，這個鏡頭最多拍了不到兩次。

　　直到他看到了姜俊昊的身影，這位演員微微低著頭，他看向地面，不聲不響的走著。在后面跟著的宋鐘基也是一樣，他的臉色斑白還帶著巨大的震驚，他看著姜俊昊的背影，看那身形仿佛是在抖動。

　　直到一行人走進了第二個攝影棚，那種緊張到抓心撓肺的感覺再次回歸，姜尚佑再次點燃了手中的香煙，他長長的出了口氣，額頭上已經留下了汗水。

　　看到一行人走進第三個攝影棚，姜尚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中的狂喜已經不需要用行動和聲音來證明，但是沒有多久，他卻是看到了一個身影飛快的跑了出來，那人捂著自己的嘴，滿身的血跡猙獰可怖。

　　緊接著，金永旭也是追了出去。。。

　　好像是一根緊緊繃著的弦突然斷裂開來，姜俊昊飛跑著，因為他想遠離這個地方，胃中涌起了劇烈的嘔吐感，他突然想到洪基善今天早上為什么不讓他吃飯。

　　手掌中的紅色傳來陣陣的血腥味，那味道讓他作嘔，但是那應該只是藥水而已，它應該沒有任何味道，只具備著視覺效果。

　　阻擋在面前的身影被他不顧一切的撞倒在一邊，他完全沒有任何歉意，只是出了門口感受到陽光之后現自己再也制止不住那種劇烈的嘔吐感。

　　所以他用一手撐著墻壁，為了不讓自己就此跪倒在地。

　　金永旭第一個跑到了姜俊昊的身邊，他第一時間就遵照了姜俊昊的囑咐，給山崎努打了電話。

　　“老師，俊昊出了問題，拍攝完殺人鏡頭后他開始劇烈嘔吐。”

　　山崎努直接皺起了眉頭，他焦急的說道，“把電話放在他耳邊。”

　　金永旭自然是馬上照做，他將電話放在了姜俊昊的耳邊。山崎努立刻就聽到了姜俊昊那一陣陣干嘔的聲音，對于這部電影的導演，他充滿了惡感。

　　緊接著，他換上了一種溫和到極點的口氣說道，“你該不會認為，你真的殺了人吧？”

　　電話那邊的嘔吐聲漸漸的小了不少，山崎努也長出了一口氣，沒有十年的演技經驗就如此進入角色，姜俊昊是天才，而他的導演卻是絕對的瘋子。

　　“我建議他休息一天，如果你想他還能恢復的話。”，姜俊昊的狀態狀態已經好了不少，電話重新回到了金永旭手中。對著這位經紀人，山崎努誠懇的建議到。

　　十分鐘后電話方才掛斷，山崎努有些那惱火的皺起了眉頭。看到這一幕，今天前來學習的崛北真希出聲問道，“老師，生什么事情了嗎？”

　　“記得那個韓國人么？”

　　“姜俊昊？”

　　山崎努點了點頭，然后笑著道，“就是他，他是一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