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 實驗艦
呵呵，新年快樂！！
“咳咳......，繼宗，政務院有消息了嗎？”
聽著老父親的咳嗽聲，望著滿頭愈見蒼白的華發，林繼宗心底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林兆年臉上抹過一道紅潮后，又猛地咳嗽起來，旁邊的林繼業連忙走過去替他順了順胸口，才和林繼宗對視一眼。
“哥，真沒希望了？”
林繼宗嘆了口氣，昔日夏威夷的華人第一家，如今已經和躺在椅子上的老父親一樣漸漸落下，連原來最大依仗的數萬苦力，也在那位新任公爵頒布的新用工法下，紛紛離開了林家，轉而前往他控制下工資更高的工廠和種植園，即使還剩下少許，那也是沒找到出路而不得不留下來的。
如今眼看著一年一季的出糖旺季又要到了，外國商船已經開始云集，但林家不僅連砍甘蔗的人都沒湊齊，家里唯一的小糖廠更是因為新檀香山政務院需要重新登記土地手續，不得不任由機器停在哪里生銹。
雖說林家這么多年也算有些家底，但如果還不能在出糖季前辦好相關手續，找到足夠工人讓糖廠開工，恐怕也只剩下離開一條路了！
一想到這里，躺在椅子上的林兆年又嘆了口氣。
說實話，他現在真是悔恨交加，后悔自己當初怎么就糊涂了，當著那么多人在王宮里質疑人家呢！現在好了，隨著李家實力暴漲，不僅牢牢地控制了瓦胡島和可愛島，更將陳家和美國商人手里的種植園地產全盤接受，要算面積怕是差不多占去夏威夷百分之五十的甘蔗園了。
現在女王避退毛伊島，瓦胡島就像是人家的女人，愛咋折騰咋折騰！
可林家的產業都在這里啊！要是哪天李大少爺早上起來喝口茶忽然想起林家還沒收拾呢，恐怕立即就會出現第二個陳家。
聯想到陳家上下百余口人居然一夜之間就全部莫名其妙消失，他就噩夢不斷，以至于短短兩個月就仿佛老了十幾歲。更重要的是，他實在是太猶豫了，一直以為憑借著手下的數萬華工，對方就會遷就他，起碼也會來招安，卻沒想到驅逐了美國人后，李家連問都沒來問一聲，仿佛夏威夷就沒自己這號人似的！這更加讓他寢食難安。
隨著最近瓦胡島興起了開發高潮，林家徹底被撇在了旁邊，以至于他們想辦點事，都尋路無門處處碰壁。最近的新用工法更使得林家雪上加霜，現在也只剩下最后一個辦法了。
林兆年顫抖著老手，從懷里掏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支票，遞給了大兒子：“繼宗，這里是五十萬英鎊，去見見那位李少爺吧，請他看在華人一脈，放我林家一條生路吧。”
“爹！大不了我去求女王？大哥怎么說也算他的侄女婿啊！不就是個公爵嗎？我就不信他連女王的面子也不給！”林繼業性格暴躁，雖然這段時間的磨練好了很多，但見到父親居然用五十萬英鎊的代價去認輸投降，不由被激起了火氣，喊著就要往外走 “站住！”林兆年嘴角慘笑一聲，如果女王愿意出面，自己還擔心這些干嗎？所以連忙一把喝住二兒子，將支票遞給了林繼宗，揮揮手：“去吧。”
“是。”林繼宗看了眼站在當場依然滿臉不忿的弟弟，嘆了口氣，消失在門外。
走在夏威夷造船廠廠區里，黃子辰滿臉興奮，他沒想到李默居然會派人來邀請他參觀船廠。望著四周一塊塊巨大的鋼鐵鑄件，望著這個由鋼鐵構成的世界，看看四周圍繞這些鋼鐵而忙碌的人群，他也不禁有些走神。
在法國留學時他也曾經參觀過一些法國造船廠，但他從未想象過，一座比法國多數船廠都大，造船噸位更驚人的大型船廠，竟然有一天能出現這個華人嘴里檀香山的太平洋孤島上，而且還是由一位年僅十六歲的華人少年掌控著！
更重要的是，夏威夷船廠雖然主要技術工人還是洋人，但跟在他們身后，兩眼冒光孜孜不倦如饑似渴學習各種技術的卻是成千上萬的華人，他們大都是些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們的技術在洋人老師指點下正變得越來越熟練，越來越精湛。
這才是船廠開工一年多的場景，如果等再過兩年，等那些據說派到英國德國學習的被挑選出來的技工回來，等船廠培訓出越來越多的技工，等技術和設計上也追趕上來，那么......！
黃子辰望著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略顯消瘦的背影，直到現在他都想不明白，這個少年為什么能在反手間改變整個夏威夷的局勢，將強大的美國勢力徹底清除出去！更別提那些仿佛一下子從地下冒出來的士兵，和那支憑空出現的太平洋艦隊，他到底有何神奇之處？怎么救出被囚禁的女王，拿下兩座大島，并能在弱冠之年就創下這么大的基業？
大半年來，黃子辰一直在收集那個少年的一切，當他撥開迷霧后，卻發現被另一片更大的濃霧遮住，因為他發現，如果按照他收集的資料，那么李默不僅早就知道了美國人會謀篡夏威夷，還至少提早一年就開始訓練水兵和購買軍艦。可問題是，一年前誰又會知道美國人要推翻夏威夷王國呢？
從這段日子的觀察來看，無論是日常維護，還是緊急拉練起航，那些表現出極高素質的水兵甚至可以和歐美國家，這根本不是短短幾月就可以速成的，那至少需要幾年時間的嚴格高強度訓練，而且必須由有過海戰經驗的人能教出這樣的士兵，才能打造這樣一支艦隊。
幾年！
老天爺，難道說那位李少爺早在兩年前就預測到了今天？那時他恐怕才剛剛來到夏威夷吧！
黃子辰可不相信那些傳說，那位李少爺絕對不會是女王的私生子，更不會是女王布置對抗美國的暗子，要不然女王也不會遠走毛伊島，而將兩個最重要的島嶼拱手送給他。
只能說，那位李少爺是個牛人，超級牛人！是一個迄今還不滿十六歲的妖孽！
跟著隊伍越過一片倉庫區后，最大的三四號船塢豁然出現的眼前，據說這是兩座可以建造兩萬噸級超大型船舶的船塢，從四周忙碌的建筑工人來看，他們似乎正在為這兩座船塢砌上風墻。
還沒等他想明白李默為什么要把這兩座露天船塢弄成再歐洲才剛興起，也更不方面的半封閉船塢時，一個巨大的鋼鐵骨架忽然從眼前躍起，望著正在加固龍骨的工人和旁邊身穿白色海軍裝面色激動地海軍軍官，他心臟突然猛跳了兩下。
難道這是......。
“少爺，李先生。”
見到少爺和李恩富都來了，最激動的麥克金森飛似的沖到了李默面前，龍國章更是帶著一大票海軍官兵激動地迎了過來，等到走進才發現走在后面的黃子辰，才不由微微愣了一下。“少爺帶他來干嗎？”
和大家打過招呼后，麥克金森立即拽著李默繞著船臺興奮地參觀起來，留下李恩富和黃子辰在原地，輕聲交流著。
“子辰，我聽說你在法國是學機械的，今天參觀了一大圈，覺得我們這里怎么樣？”望著在少爺面前上串下跳興奮得像個孩子的麥克金森，李恩富呵呵一笑，輕輕拽了一把黃子辰。
“大開眼界。”黃子辰摸著冰冷的鋼鐵骨架，眼神里滿是興奮：“我真沒想到，短短兩年時間，瓦胡島會擁有這么好的船廠，還有這么大一片工業區！”
“呵呵，現在可不叫瓦胡島了，得叫檀香山。”李恩富呵呵一笑，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黃子辰，故意考問道：“那么子辰能看出這是什么嗎？”
“這是龍骨啊？”黃子辰心里納悶，不明白李恩富到底什么意思，既然知道自己是學機械的，總不會覺得自己看不出這是船的龍骨吧？
剛要回話說是龍骨時，對方嘴角那抹微笑卻提醒了他，掃了眼正在加固龍骨的工人和四周白衣颯爽的海軍軍官，心頭一動，大致估算了一下才說道：“要是子辰猜得不錯，這里建的怕是一艘軍艦，而且排水量大約在四千噸左右！”
李恩富笑著點點頭，看得出這位黃家長子還算有些眼力，激動地補充道：“子辰好眼力，這正是我們自建的第一艘軍艦！”
“果然…。”黃子辰心嘆了一聲，短短兩年時間，只有建造幾艘貨輪的經驗，就敢開造軍艦，那位李少爺光是這份魄力就足以讓自己汗顏了！
“其實這也不能算真正的軍艦，他是我們籌建的第一艘實驗艦，排水量最大四千三百噸，除了吸收了歐洲的技術外，我們還結合了一些自己的技術。”李默笑著，從船臺上爬了下來，代替李恩富解說起來。、
“融合了自己的技術？”黃子辰微微一愣，難道這位少爺是一位造船設計師？
就在黃子辰發怔時，李默已經從了回來，盯著黃子辰說道：“聽李先生說，子辰在法國是學機械和管理的，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幫我管理船廠呢？”
管理船廠！
黃子辰心臟不爭氣的猛地跳動起來，自從李默大規模改革檀香山用工制度后，家族的菠蘿生意已經不需要再操心了，他早就想謀份差事，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
雖然他早也想來李默手下的機械廠，不想讓自己在法國苦學那么多年的東西白白丟棄，但卻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在獲得邀請參觀船廠后，才會立即趕來，可他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居然就是讓他管理船廠！
黃子辰很想立即就點頭，但忽然想起父親說過，夏威夷船廠的是一位唐曉得李少爺心腹之人在管理，怎么又會忽然讓自己接手呢？
見到黃子辰呆呆望著四周，久久沒回話，李恩富知道他誤會了，笑道：“子辰誤會了，少爺可不是說這里的船廠，而是一家準備籌建的新船廠！”
全新的？
黃子辰眼睛瞪得更大了，光一個夏威夷船廠外加配套的工業區，投資就不下兩百萬英鎊！現在還要再籌建一座新船廠，先不說需要多少投資，光說夏威夷完全依靠海運的補充物資的現實，也支撐不起另一家大規模船廠了！更重要的是，夏威夷還有足夠的土地嗎？
“難道李大少爺要把大島上那些肥沃的種植園都給拆了？”想起正在夏威夷大島上修造的新海港，黃子辰連忙問道：“少爺是想在大島上再建一個船廠？”
“大島？哈哈…。”李默眨眨眼睛，看著黃子辰忽然大笑起來，就連身邊的李恩富也不禁莞爾，撫著額頭笑道：“子辰，你機械學得不錯，但其他的…，還是要鍛煉鍛煉。”
難道不是在夏威夷？黃子辰被笑得心慌意亂手足無措，連忙求教道：“還請少爺和先生指教。”
“子辰，你要記住，夏威夷雖然很好，但撐不起華人的天空！”李恩富止住了笑聲，兩眼忽然變得雪亮雪亮，扭頭看著如被剝去了骨頭的鯨魚骨架似地軍艦龍骨，摸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所以我們準備派人去這里，修建一個全新的工業區！”
“除了和這里同等規模的船廠工業區外，那里還將興建汽車廠！”
“那是一片還未開墾的土地，所以我準備花三年時間，打造出一個遠東最好的工業區，子辰想不想試試？”
“船廠？還有連歐洲都剛剛興起的汽車廠！”黃子辰呆呆地看著文件，忽然覺得喉嚨干澀的如同剛喝下一口烈酒，尤其是那句“撐起華人的天空！”更是讓他心跳如鼓，全身都仿佛沸騰起來。
三年！又是三年！
想當初面前這位李少爺從來到夏威夷，至今也是三年，當他再次說出一個三年的目標時，黃子辰比誰都清楚，他已經看上了那塊地盤！
“如今鐵甲巨艦縱橫大洋，我華人又豈能孤守腳下黃土！少爺就是準備告訴天下所有人，我們不僅可以建造巨艦大炮，還要告訴他們！在這片太洋上，任何一處都是我炎黃子孫的土地。”指著船塢里靜靜躺著的鋼鐵骨架，李恩富望著李默，第一次袒露心扉，這番話更是豪氣沖天，就連遠處那些海軍將士聽得都是全身顫抖激動異常。
“林家已經找我妥協，我和恩富先生商量過了，準備把目前我名下所有糖業整合起來，全部交給林繼宗打理！”李默一邊幫黃子辰豎立個競爭對手，一邊誘惑道：“至于新工業區，我準備一次投資三百萬英鎊！子辰，你可不要落于人后哦？”
黃子辰的心隨著兩人的話語起起伏伏，尤其是當最后李默說出林繼宗將接過李默名下所有糖業的消息后，猛地吸了口氣！
這對已經是窮途末路的林家來說，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目前李大少爺掌管的種植園，再加林家的，甚至連女王那份也該算上！這是多么大一片產業！甚至可以影響世界白糖價格！
一想到連林繼宗即將被委以重任，黃子辰不由深深吸了口氣，用力地點點頭。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