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敗了,就再做我的奴仆!
(第四更,不好意思這么晚,所以小白就多更了幾百個字,就當是稍稍補償吧…鞠躬)
只見那獨輪車之上,端坐一個黑衣老者,同樣是黑巾蒙面,只是額頭皺紋深刻,身形佝僂,輕輕咳嗽,一眾黑衣人將他團團圍住,顯然這就是黑衣人的主人。
“羅克敵——”
那黑衣老者的聲音嘶啞,伴隨著一陣陣的咳嗽聲,極為詭異難聽。
“你們羅天鏢局保的這一趟暗鏢,聽說光保銀就是十萬兩銀子,這倒讓小老兒有些好奇,今日此來,也只是想看看你這趟鏢的鏢底,并無劫鏢之意,你若是給面子拿出來看,小老兒就讓兄弟們散開,放了你走如何?”
這黑衣老人,說得倒是好聽。
不過他以這樣卑鄙的手段襲擊羅天鏢局在先,這個時候又有誰能信他?
羅克敵冷哼一聲,“老賊,你既然知道這是暗鏢,豈能容你見了底?我羅天鏢局若是讓你見了這鏢底,以后也不用做生意了少說廢話,要戰便戰,不然的話,就給我滾一邊兒去”
作為關中第一鏢局的總鏢頭,羅克敵的待人處事一向得體,若是這老頭亮明字號,說明是哪一山哪一路的好漢,羅克敵怎么著說話也要客氣幾分。
畢竟鏢局的實力,一大半不是靠打,而是靠廣交天下朋友,若是沒遇到一處盜匪,都要打上一場,只怕再強悍的鏢局,每次收的保銀都不夠付撫恤金,走上兩趟鏢,一個鏢局就垮了。
但像黑衣老者這種,藏頭露尾,不露真容的流竄大盜,卻是鏢局中人最為痛恨的,說不得,遇上了必然是生死相見,更何況想到這一群王八蛋還買通了自己最喜歡的弟子來偷襲于他,羅克敵豈能不怒,三十年來的走鏢生涯,難得的第一次惡狠狠開罵。
那黑衣老者雙眉一軒,發出桀桀怪笑。
“羅克敵,到了這個時候,還能由得你么?我特意讓你放出訊號,將鏢局另一路人馬招來,不就是為了將你們羅天鏢局,一網打盡么”
羅總鏢頭心中震驚,如今他也看出不對。
以黑衣人現在展現出來的實力,他們根本不用暗施偷襲,甚至只要靠著這老者領頭,就能吃下自己這一路人馬,自己被小六偷襲受傷之后,黑衣人更是可以犁庭掃穴,最快時間地解決戰斗,根本不容自己等到援軍到來。
如此看來,這黑衣老者倒是故意的。
看到羅克敵臉上慌亂,那黑衣老者哈哈大笑,似乎甚是得意。
但這種得意,卻被風子岳輕輕的一聲打破了。
“禹千仞,想不到你這南海的海上霸王,竟是跑到了關外來做案——這一趟,倒是跑得夠遠的啊”
那黑衣老者面色大變,竟是霍然從獨輪車上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望著羅克敵身邊站著的少年。
他竟然是一口道破了黑衣老者的身份 海上霸王禹千仞,乃是南海的海盜。
五色帆船,橫行南海,幾無抗手。
據風子岳所知,這禹千仞大概也是唯一一個做海盜的先天高手。
先天高手,一般自重身份,不會去做這種搶劫之事——對他們來說,也根本沒有必要去做這種巧取豪奪的盜賊行徑,因為先天秘境與俗世的不對等性,他們隨意拿出些東西交換,就可以得到無量的財富,又何必要強搶?
不過這禹千仞是真喜歡做強盜。
他不但要做海盜,還要做最拉風的海盜,五色帆船,海上霸王的威名,傳遍四海,就連大明國中,也有人聽聞,只是沒人知道,這個兇惡的海盜,其實只是一個佝僂的老人。
而風子岳恰恰是知道的幾個人中的一個。
因為在二十年之后,他跟這個禹千仞在海上交過手。
說起來,也是為了火神島霹靂祖師的事情,風子岳與霹靂祖師乃是至交好友,他到南海探望火神島,倒是曾與這五色帆船相遇,與禹千仞狠狠地打過一場。
這老頭子雖然行事惡劣,貌不驚人,但是手底下的功夫,卻著實來得。
風子岳當時劍法雖然已經大成,但修為比之現在,大約還差上一籌,差不多是先天五重的境界,也是與禹千仞拼斗到千招之外,這才找到他海龍神功的一處破綻,將其挫敗。
當時風子岳就很奇怪,這樣一個先天高手,怎么會去當海盜。
誰知這禹千仞振振有詞,倒是講出一番道理。
原來禹千仞從小就是在海盜中間長大,到了十歲,才在一處荒島之上,得了一部絕世神功的秘傳,自行修煉,竟然突飛猛進,后來成了先天,卻也依然是不肯下船,只是將這帆船裝飾得極盡奢華,還是要當一名海盜。
他從小就在這種環境之中長大,他父親是海盜,祖父是海盜,祖祖輩輩,也都是海盜,耳濡目染,這種弱肉強食的環境之下,又叫他怎么會改變。
“更何況…就算是不做這海盜,無論是這南海,還是天武大陸之上,不都也是一樣么?”
當今之世,弱肉強食,雖然說起來不像強盜那么明顯,但其實強者的所作所為,也不過只是披上了一塊遮羞布,真要計較起來,其實和強盜也沒什么區別。
聽禹千仞說完,風子岳喟然而嘆,覺得他說得其實也有幾分道理。
他在這里當海盜,也是偶然駭人,但若是盤踞一處,開創什么先天秘境,所奪的,又豈是僅僅一船一地的貨物?
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無論什么地方,這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鑒于他雖然為盜,但是卻不輕易殺人,對婦孺童子,更是全都放走,還留下糧食清水,風子岳饒了他一命。
禹千仞佩服風子岳一個殘疾之人,居然還能有此武功胸懷,自愿為其奴仆。
這南海五色帆船海上霸王,也成了萬劍山莊的護法之一。
當初太玄感應篇之變,可惜禹千仞遠在南海,不及趕回——不過他功夫雖然不差,比之那十幾個先天好手,還是要差了許多,來也只是送死而已。
不過風子岳倒是不知道,在與他結識的二十年前,這禹千仞還遠至關外,做了這一筆買賣,只是不知當時的結果如何,按理來說,羅克敵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他作為先天高手,既然伸手,就不該會失手才對。
但風子岳的記憶之中,羅天鏢局只到幾十年之后,似乎還存在,也沒聽說有什么重大失鏢的消息,銀槍羅克敵在幾十年后還是老當益壯,八十余歲還能保鏢,也是讓人嘖嘖稱嘆。
也就是說,這次禹千仞的劫鏢,并未成功。
風子岳心中倒也奇怪,若他不在此處,又有誰能夠阻攔這禹千仞。
他心中疑惑不解,禹千仞的心中,其實卻更是大驚。
這個少年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有本事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海上霸王禹千仞,雖然是威名赫赫,但從來未在天武大陸之上活動,任何人都不會認得這個佝僂的老頭,就是威震南海的霸王 他又是怎么識得?
羅總鏢頭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海上霸王禹千仞的威名,他自然也是聽說過,雖然不確切他是先天高手,不過根據南方一些鏢局的說法,只要是撞上了禹千仞,那不管鏢局有多少人,多少武尊在場,都還是老老實實認栽,將貨物雙手奉上為妙,可見這老兒的實力。
羅天鏢局從來不走海路,是以不認得這個海上霸王,卻不料風子岳竟是一口叫了出來。
“原來是禹前輩,前輩一向在南海活動,怎么會來此關外,早知前輩到此,羅某自該掃榻相迎,何至于此?”
羅克敵情知這老兒厲害,又是有名有姓的南海劇盜,當下口氣就是大變,似乎死去的弟子也不放在心上了,一副老江湖的口吻,似乎是想要拉交情。
禹千仞卻是連理都不理他,只盯著風子岳,上下打量。
他原本是想要隱匿身份,悄悄做事,這才有心情陪著羅克敵說上幾句,如今身份拆穿,自然是惱羞成怒,哪里還有空閑搭理這個晚輩。
“小子,你是哪家先天秘境的弟子,還不快報上名來,免得大水沖了龍王廟,到時候讓你長輩難看”
能夠認得他海上霸王禹千仞的年輕人,他想來想去,只有幾家大的先天秘境子弟,或者還有可能,只是這少年看著實在眼生,倒是并不認得。
風子岳淡然一笑,“禹千仞,你不必多問,我也并非先天秘境弟子,我是五羊城風子岳。”
“五羊城風子岳?”
禹千仞皺了皺眉頭,這個名字似乎是有點熟悉,只是一時間還沒想起來是誰。
旁邊左右之人,自有人上來提醒,禹千仞聽得分明,這才點了點頭。
“我道是誰,原來是天武試煉第一,怪不得這等囂張”
禹千仞斜眼看他,冷笑數聲,“不過區區天武傳人,竟然就如此高傲?你可知道就算是武圣在日,與老夫書信來往,也是客客氣氣?”
滄瀾山的巨變,就連世俗世界也有所耳聞,何況這些先天秘境中人,禹千仞身為南海無冕之王,自然也是消息靈通,早就知道滄瀾山夷為平地,武圣隕落之事,心中詫異,卻也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畢竟他與中原那些先天秘境中人不同,從來跟滄瀾山的關系就不是很密切,倒是滄瀾山有時候要到南海尋些稀奇物事,還要找他幫忙。
所以禹千仞對風子岳這個天武傳人,就不是怎么看得起。
在他看來,參與天武試煉之人,都不過是武尊以下的年輕人,這幾個月的時間,就算這年輕人天資卓越,突破先天之道,最多也不過是先天一二重的功夫,而他在半年之前,已經突破了先天第四重,在先天秘境之中,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把好手,又豈會畏懼一個年輕人?
風子岳淡然一笑,“天武試煉第一,不過只是虛名,作不得數…”
他這話自然是真心的,對他而言,天武試煉最大的意義,乃是在第六關之中的武學啟蒙,那神秘白袍女子,給他打開了武學新境界的大門。
但這天武試煉第一,還遠遠算不上是他武學的巔峰,風子岳根本不需要拿出來吹噓。
他的戰績,是正面戰勝先天第七重的武圣本人;在黑沼暗獄之底,擊破破虛高手的無上護體真罡。
如果要說,這兩件事情還值得一提,說出來只怕會嚇倒一大片人。
不過風子岳這句話的口氣,委實也顯得太過驕傲了一點。
連天武試煉第一,你都覺得沒啥——那你真的是自以為是到了極點 大部分人聽了這句話,都會有這樣的理解,禹千仞自然也不例外,他面色一沉,微微有些慍怒,“風小輩,我給滄瀾山一點面子,只要你現在離去,我就不再計較此事,這里的事情,也與你再無關系,否則的話…”
禹千仞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下去,不過意思也不言自明。
羅克敵面色蒼白,明白這老頭是勢在必得,原本他以為風子岳天武傳人的身份,足以嚇倒一切蟊賊——沒想到竟是來了一個真正的海上霸王,聽他口氣,根本沒有將風子岳這個身份放在眼里,失去了最后的依靠,那羅天鏢局該如何是好?難道真的要破天荒的第一次失鏢么?
“風公子…這乃是羅天鏢局之事,不必連累了你,你還是走吧…”
羅克敵到底是個鐵錚錚的漢子,明白這一趟鏢,是羅天鏢局接下來的,自然是要羅天鏢局負責,雖然風子岳乃是魏耀祖的好友,但事已至此,就不該拖他進這趟渾水,還是讓他自行離去。
他轉過頭,又向禹千仞求懇,“前輩,我們羅天鏢局,乃是河洛魏家…”
禹千仞不耐煩地搖了搖手,“少來跟我老人家套關系,小老兒跟這些中原秘境,全都不熟何況我早已查的清楚,你們羅天鏢局,不過是魏家那個敗家子魏耀祖的產業,跟魏家還隔著一層,少拿這個敗落王孫來嚇唬小老兒”
羅克敵最后的努力宣告失敗,他面色慘白,卻是握緊了手中的銀槍。
“既然如此,那前輩請恕冒犯,羅某鏢在人在,鏢失人亡,你想要這趟鏢,就先從羅某的尸體上趟過去”
禹千仞冷笑一聲,“既然你冥頑不靈,那想死還不容易”
他袖子一拂,只見一道水龍脫袖飛出,撞向羅克敵的胸口,羅克敵只見那水龍張牙舞爪,甚是可怖,避無可避,銀槍都來不及抬起來,只得閉目待死,卻聽啪的一聲,睜開眼時,只見風子岳持劍擋在自己的面前,而那兇惡的水龍,卻已經成了地上的一片水漬。
“對不住,老禹,這趟鏢,我也有份——既然收了這姑娘十萬兩銀子,我怎么也要保護到底…你若想要劫鏢,在踩過這位羅總鏢頭的尸體之前,就先接我一劍吧”
風子岳淡然一笑,稱呼之間,倒是自然地用上了當年的稱呼。
禹千仞大怒,“年輕人,你也太過不識好歹,小老兒放你一條生路,你還要老找死,那好,小老兒就成全你”
風子岳哈哈大笑,“說不得,那只有再斗一場了——不過,老禹,這次你若是敗了,是不是還是自愿投身,做我的奴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