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在所有凡人無法可視的地方,較彼岸之地更加遙遠的地方,一座石制的祭壇上,一把古樸、毫無色澤的劍鞘開始了劇烈的抖動,一根根無形但卻有力的鎖鏈,死死的束縛著這把劍鞘。
但,那抖動的頻率實在是太大了!
也,太有力量了一些。
鏘!鏘!
那一根根的鎖鏈開始崩碎——沒錯,就是崩碎,不是崩斷;就好似是那一根根鎖鏈,在上下一個瞬間遭到了毀滅的打擊一般,徹底的崩碎了。
金屬的質感,在飄散與空氣之中時,開始消散,化為了點點光斑。
不過,這并不代表什么決定性的因素,因為,下一刻,從祭壇之中更多的白色光芒開始洶涌的噴出,化作了一根根嶄新的鎖鏈,將那劍鞘束縛。
而那劍鞘的抖動并沒有停止下來,甚至是越發的劇烈了。
嘩棱、嘩棱…
劍鞘的抖動,帶動著鎖鏈的舞動,在虛空中發出了特有的響聲;然后,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準確一點,應該是四十七個人的注意。
在那無盡的光輝之中,每時每刻都在遭受著瘋狂、充斥著毀滅氣息能量光束的四十七個人在愕然之后,紛紛的轉過了頭。
“崩碎了?”
一個人不敢置信的自語著。
“嗯,崩碎了!”
另外一個人則給與了回答。
剩余的四十五人則是沉默,但是他們的雙眼卻都牢牢的盯著那再次、即將要被束縛的劍鞘;不知道是從誰開始,一道透明的波紋出現在了手掌中,然后拋向了那劍鞘;之后,一道道透明的波紋緊隨而至。
砰、砰、砰…
那一根根嶄新的鎖鏈在這樣透明波紋的擊打中。連連發出了沉默的響聲,然后,就是激烈的抖動。
而劍鞘本身,則是爆發出來一種莫名的光輝,籠罩向四方。
那不是白色、也不是金色。更不是黑色,甚至讓你根本無法確認是哪一種顏色,但是卻帶著無盡的堅固與…溫暖。
一層根本無法被摧毀的護罩,陡然間籠罩在了那傷痕累累的四十七人身上,他們那破敗不堪的銀色盔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著。已經斷裂的披風更是再次飄然的出現,尤其是他們身上的傷口,更是開始了恢復。
“感謝我主的盟友,您的真誠,吾等至死不忘!”
四十七人抖開那重新出現的披風,然后。單膝跪地——他們并不是朝拜,而感謝更是銘記在心。
至于為什么這么做?
虛空中開始浮現出的漣漪,則已經給出了最終的答案——
女騎兵長恍惚間睜開了雙眼,而后她迅速的掃視著周圍,不論是那種蒼茫的氣息,還是頭頂…或者說周圍的星空,都在告訴著她。她已經不是站在原本的六塔之地的外側了。
之前,莫名的氣息出現在了遠方,腰間的佩劍發出了一聲聲的呼喚,令她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而后…她就來到了這里。
她看到了遠處被束縛的劍鞘,以及另外一邊單膝跪地的四十七人。
同樣的,那四十七人也看到了她。
不過,這四十七人并沒有說什么,但是從他們的表情上看,對方是友好的;起碼。有著足夠的善意。
女騎兵長想要動一下身體,但是卻發現,異常的困難,整個身軀就仿佛是被壓上了一座山一般,即使是想要動一根指頭。都是那樣的艱難。
不過,卻并非做不到。
因此,她非常自然的朝著那祭壇走去——看似不足十五碼的距離,卻仿佛是天涯海角一般的遙遠;畢竟,每一步都需要她鼓足力氣的去移動,然后,還有堅持著當挪動了腳步后,不被身上越來越大的壓力所壓垮。
簡單的說,挪動每一步,女騎兵長都感覺她是在完成了一個超越常規的加倍訓練——這樣的訓練,只存在那段悲傷的回憶中。
她的父親戰死后,她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來麻痹自己的。
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過,之后卻是忘記了——因為,在與葉奇相遇之后,她閑暇時的腦海中,浮現出的總是和葉奇快樂的時光。
痛苦,也在這樣快樂的時光中,不自覺的被沖淡了。
“忘記了痛苦,卻記住了快樂?”
再次感受著痛苦的女騎兵長,低聲自語起來,她皺著眉頭,臉上的倔強又一次的浮現了出來。
“痛苦不會被忘記,但是快樂同樣也是存在的…而且,明白了痛苦的我,應該更加的去珍惜快樂——即使只是為了給我帶來快樂的那個人!”
這樣的話語聲,非常的低、微弱,宛如蚊蠅般,但是卻足夠的堅定。
讓女騎兵長的腳步,變得更加的堅定——但是,這并不會縮短,她與劍鞘之間的距離。
十五碼,依舊是十五碼,不會變成十碼、五碼,或者更多的距離!
需要女騎兵長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才行——而現在,她每一次挪動腳步的距離又有多少呢?一寸都不到。
如果,認真的說,就是介于厘米和毫米之間罷了。
但這已經是女騎兵長最大的努力了——雖然細小,但是卻會堅持,就如同她此刻臉色浮現的倔強一般。
放棄這樣的想法根本沒有出現在此刻女騎兵長的腦海中;因為,之前智慧之塔塔主的話語令她早已經銘記在心了——
‘騎士之道,根本不需要這樣的考慮;而你的考慮,只不過是因為被榮譽、名聲,迷惑了雙眼罷了!’
沒錯,她根本不需要考慮的那么多,騎士之道也不需要這樣的考慮。
就如同她此刻一般,只需要前進就可以了!
至于其它的?
等拿到那把劍鞘再說。
四十七人并沒有注視著女騎兵長。他們在搬運著一顆顆碩大的魔法水晶,然后,鑲嵌在那堪稱巨型,令人瞠目結舌的魔法陣中——這是一個根本令人無法估計的魔法陣,人的視線觸及之處。都是這個魔法陣的符文和篆刻。
那一條條的紋路,和一道道閃亮的奧術的能量,充斥在著虛空之中,吸引著更多的帶有毀滅力量性質的光束,在擊打、摧毀著這巨大之極的魔法陣。
而每每在這個時候,四十七人就好似盾牌一般。擋在這些毀滅的光束前——事實上,他們本身也是這些光束的目標,或者說,是更加重要的目標。
一道道的光束擊打在他們的身上,那剛剛修復的銀色盔甲,很快再次變得破敗不堪。披風更是早已經化為了灰燼,而他們本身更是連連吐血,搖搖欲墜;但是每當有毀滅的光束擊打魔法陣的時候,他們就會直撲而上,充當著擋箭牌。
無數年來,他們就是這樣做的,幾乎成為了本能。
而除了他們的祖先外。沒有誰在關注著他們這樣無用的舉動,甚至被斥之為了可笑——即使是盟友的幫助,也變得微乎其微。
因此,當又一抹溫暖和堅固出現在他們的身上,讓他們再次煥然一新的時候,他們全部的都驚訝了。
他們轉過了頭,看到了那位女士站在祭壇前,拿起了劍鞘的模樣。
不知什么時候,那位出現在這里的女士,已經完成了她‘宿命般的任務’。然后,又再一次的站在了他們這邊。
“感謝您的仁慈!”
四十七人同時鞠躬行禮。
女騎兵長手握著劍鞘,緩緩的將那無形的長劍插入到了劍鞘之中——兩者的相遇,顯得有些激動,又帶著一絲莫名。
女騎兵長清晰的感覺到了手中無形長劍和劍鞘的抖動。就好似是兩個多年未曾相逢的老友一般,又再一次偶然相遇了。
那么的幸運,又是那么的必然。
事實上,之前她在接觸劍鞘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畢竟,那些鎖鏈看起來就有著非同一般的堅固以及…一絲夾雜著敵意特殊性。
這是一種面對強敵時才會出現的感覺。
雖然出現在一根根鎖鏈上是非常奇怪的,但是對于此刻的女騎兵長來說,卻是需要小心謹慎的。
畢竟,如果說是奇怪的話,她站在這里就已經是非常奇怪的事情了。
不過,出乎了女騎兵長的預料,當她的手掌觸碰到那劍鞘的時候,之前那些還表現的異常堅固的鎖鏈一瞬間就崩碎了,全部的融入到了周圍的虛空之中,由點點的光斑,變得異常的黯淡,最終歸為虛無。
似乎,她最為重要的磨礪、考驗,就是走過那十五碼路程而已,剩下看似更加艱難的險阻,都只不過是一點‘恐嚇’而已。
不過,這并不代表,女騎兵長的輕松——事實上,對于這十五碼的路,女騎兵長此刻依舊是銘記在心的。
越來越大的壓力,甚至產生了痛苦的折磨,就好似是一把把小刀,在剮著她的血肉般,讓她的速度越來越慢。
以至于,現在連女騎兵長自己都在懷疑自己究竟用了多少年才走到這個祭壇前,拿起了這個劍鞘!
十年?二十年?還是更久的時間?
而下一刻,女騎兵長的思考就被手中的劍鞘打斷了——
那把脫離了束縛的劍鞘,更是直接的落入到了她的手中,如同是被黏上了一般。
之后,則是一種淡然的熟悉感——先是從腰間的無形長劍傳來,而后進入到了劍鞘之中,之后再次的返回到了無形的長劍上。
接著就是反饋到了她的心底。
甚至是不用摸索,對于面前劍鞘的使用方法,女騎兵長就已經了然于胸,熟悉的不能夠再熟悉了。
而且,對于無形長劍的使用,也多出了一絲不屬于,但是包含著傳承的經驗。
而正是這份經驗,令她下意識的選擇幫助了那四十七個人——雖然是那份經驗‘告訴’她。這是可以相信的盟友,但是更多的則是她本身的意愿。
面對著‘不平’,騎士之道,怎么可能袖手旁觀呢?
不過,就在她準備進一步幫助對方的時候。對方卻拒絕了——
“這里并不是您應該來的地方——您需要回到您來的地方!”
四十七人中的領頭者恭敬的向著女騎兵長解釋著,并且似乎不打算讓女騎兵長反駁,只是一個躬身后,虛空中就再次出現了女騎兵長出現時的漣漪。
“你們需要什么幫助?”
感受著四周出現的吸力,女騎兵長皺了一下眉頭,然后。高聲的問道。
“現在的您,無法給予我們幫助…但,實質上,您的到來,對于我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幫助了!”
頓了頓。四十七人同時的彎腰行禮。
“再一次感謝您的出現!”
而隨著這樣的話語,女騎兵長最終消失在了漣漪之中,甚至連最后的疑問都沒有問出口,聲音就被淹沒在了虛空的波紋之中。
四十七人注視著女騎兵長的消失,片刻后,他們再一次返回到了屬于他們的任務之中——而這一次,他們有著更多的信心。
畢竟。‘宿命’都已經被打破了!
誠如他們之前所說的,女騎兵長的出現,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因為,女騎兵長向他們證明了,他們所作所為,并不是無用的。
而,這就足夠了!
再一次的恍惚中,女騎兵長看著那熟悉不已的場景,確定著自己再次的回到了六塔之地,而在她身旁的屬下。還有不遠處智慧之塔塔主離去的背影,都在告訴著她,她似乎是出現了一個幻覺。
但是手掌間的觸感,卻無疑在向她說明,這并不是什么幻覺。而是真實的!
“一個瞬間,卻好似過去了無數年般…但是快樂和痛苦,卻保留在心間!”
女騎兵長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心口,然后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身后,一直守在女騎兵長的九位女性游騎兵則是有些微微的發怔——因為,她們發現一個瞬間,自己的隊長、姐姐大人就變得不一樣起來。
似乎多出了一分不一樣,但卻更加令她們喜歡的氣度來。
“咦,姐姐大人的頭發好像又變了!”
細心的貝德維爾低低的驚呼道,引起了剩余八位女性游騎兵們的注意。
在那原本內斂的發色中,一絲絲耀眼的金色,在這陽光下,正散發著屬于自己的光輝,并不孤傲,但卻足夠的明亮。
“好像比上一次的多了一些!可為什么會這樣呢?”
高文認真的比對后,這樣的問道。
“管它為什么會這樣,再怎么變化,也不過是我們的姐姐大人們,我們只需要跟隨在姐姐大人的身后就好了啊!”
身材嬌小的蘭馬洛克,毫不在乎的說著,然后,第一個向著女騎兵長跑去,剩余的幾人相視一笑后,立刻追了上去。
身后走廊的拐角處,培德南格靜靜的站在那里,聽著女騎兵長一行的遠去,微微的嘆息了一聲。
“嘆息聲,可不適合你!”
荊棘之塔塔主緩緩的走出了站著的陰影。
“我以為你會一直站在那里,不會出來的!”
智慧之塔塔主冷冷的說道。
“只不過是好奇,所以,站了出來——原本,我認為需要我來幫助那個小姑娘的!”荊棘之塔塔主聳著肩說道,“沒想到,卻被你搶先了;不過,這樣的事情,可不像是你能夠做出來的!”
“我只是再還葉奇人情罷了!”
智慧之塔塔主回答的異常的坦然。
不過,荊棘之塔塔主顯然不會相信就是了,這位擁有著年輕人外貌的塔主,帶著常年不散的笑意,靠在了走廊的石壁上,笑意盎然的問道:“那么,你欠我的人情呢?”
“等到你生命逝去的時候…或者說,你現在就像要和死亡來一次見面?”
智慧之塔塔主的聲音越發的清冷,而一陣突然吹起的氣流,散發出的殺意,顯然證明了這位塔主,并不是在開玩笑。
“開個玩笑罷了,何必認真吶!”
聳著肩膀,荊棘之塔塔主做出了一個投降的姿勢。
而后,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智慧之塔塔主的遠去,眼神中帶著濃濃的不舍,以及一絲自嘲的苦笑。
“莫德雷德,你這個連自己的問題都搞不定的家伙,怎么總是充當這樣‘顧問’的角色呢?”
轉身,荊棘之塔塔主跟在遠去的智慧之塔塔主身后,走向了月夜之塔——他們的會議還需要繼續,此刻,并不算完結。
只不過,看著那相似之極的背影。
荊棘之塔塔主的心底卻不由自主的泛起了苦澀的微笑,他在心底默默的詢問著——
“莫甘娜,你究竟在哪里?”
ps大年三十的第一章 今天是除夕,頹廢會和父母一起,而且,還要收拾一些東西,當然,主要是下午還得幫著老媽老爸收拾一些過年的菜,盡管頹廢基本上就是吃,但也是需要前去幫忙的。
所以,這一章代表了頹廢通宵熬夜的成果,就放在早上更新了 嗯,最后先給大家拜個早年的說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