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跟星臣倆人的愛情馬拉松看樣子還要持續挺長時間,其實說來據我各方了解——好吧,主要是來自冰蒂斯的小道消息,據說最高黑暗女神對父神的感情問題還是相當開明的,至少她沒有抵觸休倫神王,畢竟虛空生物人丁稀少到了這種程度,兩個虛空生物如果能結合的話對整個虛空或許都是件好事,但這倆人就是成不了,主要問題卻恰恰出在“動力十足”的希拉身上…
要是有個跟她一樣人來瘋的妹子成天追在屁股后面要求給自己生個孩子,而且這妹子還是不分場合不分時機地纏著自己,恐怕我也得先被嚇跑再說。要是希拉在她和星臣已經比較親密的情況下才展開這種攻勢或許也能成功,但偏偏她是在星臣那邊還沒任何感情基礎的時候就自己單相思起來了,然后展開了這般轟轟烈烈動力十足的猛攻…誰受得了啊。
那邊的倆虛空第一高手和第二高手糾纏半天才總算安分下來,星臣臉上的苦笑還沒來得及褪去便趕緊用正事打掩護:“關于上一季虛空大災變你們有什么猜想沒?”
我這時候自然就想起了深淵希靈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于是跟后者對視一眼,提起某個相當可疑的“歷史文物”來:“關于神界底層那個上古深淵之門——深淵希靈覺得‘架橋’可能進行過不止一次,甚至‘本岸’也有文明進行過架橋行動,而神界那個深淵之門或許就是上次架橋留下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根據這個展開調查,或許可以給架橋找到點技術參考。”
說起正事,希拉臉上的表情總算正經起來,她看了星臣一眼:“星域底層那個祖宗門啊,我知道,還過去看過好幾次,說實話我說過他好多次了。蓋房子也不選個吉利點的地方,在深淵之門上面建立神界真不知道是抽的哪門子風。不過那座深淵之門確實很有古怪,惰性,穩定,無害…嘖嘖,這個小丫頭猜的也有道理,雖然星臣這個笨蛋上輩子什么都沒留下,但說不定他上輩子真的嘗試過架橋之類,嘿,我有個猜想!”
我跟星臣同時看向這個人來瘋姐姐:“說!”
“那座深淵之門確實是架橋的遺物。而且可能就是星臣上輩子留下的,”希拉對星臣擠擠眼,“你上輩子拼死架橋想挽救自己的孩子,結果最后沒弄成,橋塌了大災變也來了,你傷心過度封印記憶自我放逐,等到這一季虛空周期開始的時候才醒過來,雖然你已經不記得上一季的事情,也不記得自己曾經架過什么橋。但你在本能的影響下找到了那座大門并在它上面建立神界——你下意識覺得那是自己家。嗯,我果然是個感性的女孩子。”
我驚訝地看著希拉,這位姐姐的腦洞似乎不比淺淺小啊,腦洞直徑跟淺淺差不多。要是開腦洞的速度也提升上來的話說不定這就是第二個淺淺了!
星臣也一下子露出沉思的神色,他很認真地想了想,最后微微頷首:“嗯,或許是這樣。”
“啊?”希拉語調上揚。“你認真的?我就是隨口一說,怎么能有這么曲折的…”
“不,虛空生物的一切行動都有意義。”星臣打斷了對方,“哪怕是下意識的行動,也有背后的深意。現在想想我在建立神界之初時對那座深淵之門的關注程度確實有問題。不過我沒有在那座大門內發現自己留下的、屬于‘上一季周期’的氣息,這是唯一的疑問:如果那座古老大門確實是上次架橋的遺物,那應該是我上輩子親自參與過的,大門里面應該有自己的痕跡才對,但…”
“你剛建立神界的時候還是個愣頭青,那時候哪里懂得這么精細的感應,”希拉攤開手,她對星臣的了解在虛空里無人能出其右,“等你懂得如何感應這種微弱氣息的時候,那座大門早就被洗刷干凈了。你自己算算當初對它進行過多少次凈化和勘查,你這是嚴重破壞現場啊。”
“或許吧。”星臣點點頭,不再說話。
現場沉默了一會,希拉突然對我招手:“小弟啊,難得來你這做客,領著我到處轉轉如何?”
我驚訝地看了對方一眼:“你不是還要回家取東西么?”
我記著休倫那邊要把人員物資運過來是需要費一番功夫的,而且要有虛空生物親自“押運”才行,本以為這個風風火火的大姐會說走就走,沒想到她現在儼然就是打算在這兒旅游一番的意思。
希拉皺皺眉:“你這是不歡迎吶?”
我趕緊擺擺手,臉上都是高興的神色:“肯定沒有!歡迎著呢——說實話,你來這邊的機會是真不多,早就想給你介紹介紹我這地方了,就是一直沒機會。”
希拉露出滿意的笑容,順便拿眼瞥了星臣一眼:“嗯,你比這家伙好相處多了,說實話,要不是姐姐芳心已許而且忠貞不二,嫁給你也行嘛。”
我:“…”
“啊哈,開玩笑的,看你那表情。我就在你這兒呆幾天,恢復一下精力:這次從休倫一路沖鋒過來開全族人民代表大會,累得跟孫子似的…”
我再一次:“…”
影子城的街市仍然熙熙攘攘,來自諸界的人——或訪客,或定居,或王公貴胄,或英雄勇者,亦或者是想要闖出一番事業的星艦艦長和探索世間真理的大魔法師,亦或者僅僅是想要經歷一番新奇之旅的普通旅者,無論來自何處及信仰如何,都能在這座城市中找到讓自己沉醉的東西。虛空大災變,深淵區的暗潮,三神系的峰會,來自對岸的神秘信號,這些東西太過遙遠又太過高深,對影子城那些安心生活的平民以及宏世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你還可以在后面再加無數個九)的人而言都是些毫無意義的概念,他們過著自己的生活,考慮著自己事情,對超出自己理解的那些東西懵然無知。
母星蓋亞仍然倒懸于天際。近乎能分辨出山川河流每一絲細節的大地倒掛在影子城的天上,初看上去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壓力,看習慣了卻是不可多得的美景,這是自然情況下絕對無法產生的景觀,也是影子城作為諸界之都最負盛名的景色,就好像星域那些破碎的浮空大陸和變幻莫測的空間界層。
不過貌似希拉大姐對這情景興趣不大。
她的注意力始終放在那些熙熙攘攘的行人和街頭那可以用雜七雜八來形容的店鋪上,這位休倫神族最高統治者饒有興致地看著熱熱鬧鬧的街頭,偶爾抬頭看看穿梭在城市高空的魔法少…渡鴉和巨龍(當然也有各類飛行器),她臉上帶著高興的神采:“哦呀,你這里好像更熱鬧了點?”
這并非她第一次來影子城:為了找星臣商談“種族大事”。再加上對我這個“新增族人”的興趣,其實這兩年她也是來過“這邊”那么一兩次的,而且都順路來帝國首府拜訪過,但一來每次能停留的時間都很短,二來每次拜訪的間隔時間又都很長,再加上影子城的變化可以說是日新月異,她自然每次都覺得這里更熱鬧了點。
在時空管理局那幫活力十足的渡鴉活躍下,宏世界的規模每天都在擴大,影子城雖然還叫“城”。但現在已經擴增到近乎一個小國度了。它的核心地帶還是一座巨型城市,但在外面卻有著更廣袤的土地,一些衛星城正在建立,而且西維斯還有了建造其他城市的計劃:專門安置劇增的宏世界訪客。
深淵希靈對這種游逛沒興趣。所以直接回研究中心了,就我陪著兩位虛空扛把子在熱鬧的影子城街市上轉悠,我們從軍事區出發,一路前往城市外圍。中間途徑好幾個商業街。希拉和星臣都是見多識廣的主,他們對這里奇奇怪怪的種族和令人眼花繚亂的事物并沒有太大興趣,真正讓他們感興趣的是帝國整合并管理這些凡人種族、讓他們在一個城市里生活的方式。以及這么多不同的文化碰撞在一起所產生的全新氛圍:影子城的社會學現象隨便摘幾樣出來就夠地球上的社會學家們研究上大半年的。
“這么多種族,文化信仰生活習慣甚至生存基礎都完全不同,他們融合在一起,產生了文化上的暴漲,”希拉貌似很專業地點評著,“你看這些店鋪,有很多是異種族合作的形式,商業是文化的延伸,我相信影子城的商業是在別的地方看不到的。”
“你懂的挺多啊?”我驚訝地看著對方。
“休倫神界下面也有類似的交流世界啊,雖然沒你這邊弄的聲勢浩大,”希拉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星臣,“星域神界也掛載了這樣的專用空間,用于讓各個凡人種族交流。當然,我們弄的規模都很小,基本上就是類似于英靈殿和天界山一樣的小場所,讓那些為神犧牲的英雄們有個復活享福的地方,順便為融入神界做準備。但只要異種族混居在一起氣氛就都差不多:只要沒打起來就會融洽又熱鬧。”
看看眼前的影子城,再想想神界,我腦海里突然勾勒出一幅新版圣經的畫卷:那些升入英靈殿和天界山的英雄和信徒過上了每天跟人打牌聊天,坐在馬路牙子上賣茶葉蛋和在超市里蹭空調的美好生活…我想我知道莉莉娜每天修改圣經的靈感來自哪了,她肯定是把影子城跟神界對照著寫的!
我經常跟家里人在影子城閑逛,所以這里的市民對“到處轉悠毫無架子的皇帝陛下”已經相當熟悉,一路上我們沒有引起絲毫圍觀,但一直有人沿途跟自己打招呼,而當這些打招呼的人看到我身邊跟著兩個陌生人時,不少都投來好奇的目光:星臣跟希拉顯然與“皇帝陛下”關系匪淺,似乎不少人都挺好奇這二位的身份,我覺得未來幾天影子城各大報社又有事忙了。
等離開鬧市區的時候希拉手里已經多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東西,我沒想到這位虛空扛把子也會有跟其他女性一樣的習慣:采購,收集,哪怕沒用也先拎到手里占個地方——興許萬千世界中所有女性都愛采購的根源就是來自她的“信息擾動”?
“你這里有意思的東西還挺多哈,”希拉嘴里咬著炸串,一邊用笨拙的方式使勁給星臣嘴里塞烤魷魚一邊高興地感慨,“我那邊也挺熱鬧。但孩子們大多喜歡安靜,神界中央區顯得太無聊了點。星臣家更嚴重,他還專門把輝煌神庭和‘大庭院’放在隔離開的大陸上,真是不嫌悶得慌。”
星臣一邊被竹簽子戳來戳去一邊哭笑不得地解釋:“我喜歡安靜嘛…”
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離開最熱鬧的地段,中間有些沒多大看頭的地方(比如工廠之類)則是直接用民用傳送器跳轉過去的,等希拉終于消滅完手里的零食之后我們才發現已經來到了神殿區:叮當的世界之樹頂天立地杵在面前,周圍的空氣異常清新,整個天地間都似乎洋溢著溫暖明媚的光彩。
這是生命女神的氣息所帶來的效果:叮當那家伙基本上是個移動的空氣清新器了。
生命之樹似乎正在進行常規自檢,它那一里又一里的宏偉樹干上有神秘的符文正在飛快游走,淡綠色的光霧從樹冠上彌漫下來。逐漸匯聚到廣場中央,一種仿佛風鈴又仿佛歌聲的輕柔響動在空氣中回蕩著,而世界之樹樹干上最醒目的地方則飄動著一行洋溢著圣潔氣息的文字:您本次開機時間用了好幾天,被網段內所有的管理系統打敗了,您為什么還不趕緊把本插件卸載掉來提升一點開機速度?
我:“…叮當給世界之樹安裝了一些很奇怪的插件,而且貌似她都不會卸載…”
我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世界之樹的樹干外面開始彈廣告,一邊彈廣告還一邊報錯,右上角的紅色消息窗里光驅動缺失的消息就連著蹦出來二十多個。一個顫顫巍巍的指針正在那一個個地把這些消息忽略掉…叮當在腦洞大開的淺淺持續忽悠下,終于喪心病狂地開始用鼠標來控制這個宇宙了。
不過其實也差不多:那小東西平常的操作也沒見得敏捷到哪去,鼠標興許準確度還高點:但這個可以跟世界管理系統兼容的鼠標到底是哪個天才造出來的?冰蒂斯?
星臣跟希拉倆人抬頭默默看了世界之樹一會,后者好像試圖活躍一下氣氛:“這個小東西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怎么靠譜哈。不過已經學會裝插件了…”
“只是山寨系統在升級的時候捆綁安裝的,這個系統我認識,千羽豪給代言過——為這事我關了他二十多年禁閉。”
我:“…”神界在某些地方的管理到底混亂到什么地步!
這時候世界之樹的例行自檢和重啟終于結束了,神殿廣場漸漸恢復正常。而我則看到一個小小的綠色身影正從不遠處飛快地沖過來,伴隨著由遠而近的尖細呼叫:“阿——俊——啪嘰”
我把叮當從自己臉上扯下來,幸虧自己現在的身體已經完全變異。否則要是三四年前,叮當每次撲過來那妥妥的就要在臉上留下一個人形印子啊。
小東西被捏著翅膀提在半空,但還是一副興高采烈歡天喜地的模樣,她使勁伸著脖子扭頭在我手指頭上舔了一下(這是表達親昵的方式,雖然我并不理解這是啥毛病),這才抬頭看到星臣和希拉:“啊,父神跟后媽神也來了!叮當向你們問好!”
希拉登時整個人蹦起來兩米多高:“誰教的她!后媽神是什么意思!”
“別想了,家里一半的人都有嫌疑,她們每天沒事就教叮當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想想自己家里那一大堆腦筋從來不在正常軌道上的蛇精病姑娘,覺得叮當在這種氛圍下被熏陶了四年竟然還這么單純簡直是個奇跡。隨后我看到另外幾個熟悉的身影也從神殿廣場上走了過來,他們穿著帝人的制服,同時帶著研究所工作人員的獨特徽記,領頭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是老祖宗們?他們來神殿干啥?
正想著呢幾位老祖宗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當先的自然是安瑟斯,老爺子看上去精神狀態很好,臉上帶著開朗的笑意——可能是如今一大堆事情等著去做讓這位“閑不下來”的老人覺得生活重新有了動力吧,他好奇地看了父神和休倫王一眼,但顯然沒對兩個陌生人產生太大興趣,只是笑著跟我打招呼:“皇帝陛下。”
先祖們嚴格遵循帝國的等級制度,讓自己成為帝國的普通一員并且拒絕了所有的特殊待遇,因此他們看到我和珊多拉總是會按規矩稱呼皇帝陛下,但畢竟老祖宗的身份在這里擺著,哪怕我是個半路出家的皇帝陛下,跟他們并沒有傳承關系,也受不起這么些老前輩的大禮,所以趕在幾位祖宗級人物行大禮之前趕緊開口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哦,你們好你們好。跟你們介紹一下,這邊的是星域的父神和休倫神族的神王,你們在帝國資料庫里應該知道他們…”
等我把雙方都介紹完,幾位老祖宗臉上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安瑟斯也帶著好奇的視線打量起星臣和希拉來。
而希拉則有點好奇地看著幾位希靈先祖,眼神突然有點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