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宵禁的鐘鼓聲一陣陣響起,二條胡同里頭的一戶戶院幾乎都落了鎖,白日里人來人往的胡同如今已是空空蕩蕩。只在那后一聲閉門鼓擂響的時候,一個人影敏捷地竄進了胡同,待到了那一座小院時,竟是連門都不敲,直接從不高的院墻翻了進去。
院里此時正有人在井邊洗衣裳,可卻絲毫沒理會這突如其來跳進來的人,就連她腳邊趴著的那只黃狗也是玟絲不動,連眼皮都始終耷拉著。那人影也不做停留,徑直鉆進了正房,旋即在東屋的門簾前頭站住了。
“庵主。”
“進來!”
看著那個進來的婦人,龍泉庵主放下了手中的筆,眼中露出了征詢的目光。而那婦人也不敢怠慢,直截了當地說:“庵主,玄武門那邊送來消息,淮王…淮王從玄武門出了宮!跟在后頭的人親眼瞧見他進了浣衣局!他從乾清宮西五所里出來之前,咱們的暗線還偷聽到他對人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啪一一聲脆響之后,龍泉庵主竟是拗斷了手中的一支毛筆。她抬頭看了看那婦人,旋即露出了一絲譏誚的冷笑:“機會?皇帝是一時起意出來,咱們的人此時又何嘗就已經預備好了?再說,誰知道這突然之間遇上的是破綻而不是圈套…浣衣局就在鏡園邊上,中間只隔了沒兩條胡同,那小必定是要瘋!該死,真該死!如果按照之前的方案去做,咱們至少有三五天夠用,這一次卻被他全都拖進去了!”
那婦人被龍泉庵主說得面色白,隨即慌忙問道:“浣衣局那邊還有咱們的人,不若我立時跑一趟,看看能不能…”
“不用看了!”龍泉庵主立時打斷了她的話,隨即撐著書桌站起身來,“悔不該讓他拿到了浣衣局!都到了這個份上,擇日不如撞日,便是今天吧!你立時去傳信,把能調動的都調動起來,尤其是北城兵馬司,務必要設法把順天府的人拖在銀鍵橋之外!”
“那錦衣衛…”
“錦衣衛就不要指望了!歐陽行竟然會因為淮王請托”就暴露了百通車馬行那個要緊的地方,他是想著從龍之功想瘋了,把自己也一塊陷進了大牢里!錦衣衛后街附近那幾個鋪的人讓他們動起來,關鍵時刻,只要能在社稷壇承天門鬧將起來,也足以震動大局!還有,晉王府,宜興郡主別院”這兩個地方都牢牢看住,若是要緊關頭,許他們臨機決斷!”
“是!”
等到那婦人離去”龍泉庵主方緩緩坐了下來,右手又不自覺地摩挲著臂上那只鐵環,眼神漸漸溫柔了下來,仿佛是隔著遙遠的時光又觸摸到了那個送給她此物的男人。良久,待聽得有人躡手躡腳進來的聲音,她抬起頭,臉色又恢復了一貫的古井無波。
“庵主”剛剛得到消息,說是那位林御醫回宮之后就被皇帝召見,之后有了這一趟的微服出行。還有,那位海寧縣主看上去沒有大礙,可因為稟賦脆弱”頭上之前就受過重擊,興許嗣上有礙。”
“是么?”龍泉庵主嘴角微微挑了挑,旋即不容置疑地說,“我知道了,此事不用再管,你下去預備一下行頭,我要親自去鏡園。”
及至那人退下,她方抬起頭來看著屋頂,突然展顏笑了”那一抹笑容竟是猶如寒冰融化一般異常動人。良久,她低聲喃喃自語道:,“那么多年了”你的話終究沒有應驗。江南的人只想著賺錢,受你恩惠的天下百姓是比誰都健忘,至于那個誓言和你一同開創這大好河山的人,則是埋在陵墓中被萬人稱頌,后代膜拜。只有你,你的真正衣缽早就被人忘了……即便她是你等著的那個人,在皇帝那般的恩寵之下,又怎會在乎你的遺澤?不過我也仁至義盡了,否則若真是下狠手…”
她突然放聲笑了起來,好一陣站起身來:“老天有眼,讓我得以從墳墓中爬出來,給了我第二次活路,讓我看看這百多年后的河山!就算這一次我真的敗了,你也不用擔心,你的后人并沒有完全斷絕……這世上有健忘的人,也有一代一代刻骨銘心地記著那段恩怨的人!”
離開了正房,楊進周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這大步往草堂的方向行去。待到進了門,他方現,羅旭已經不在了,只有蕭朗仍站在那里,從那張臉上絲毫察覺不到剛剛的端倪。他見狀連忙上前行過禮,可躬下身,上頭就傳來淡淡的聲音。
“免了。”皇帝突然一堆扶手站起身來,旋即開口說道,“時候不早了,所以朕讓紀曦回去了,接下來自有鎮東侯世護送朕回去。你難得歸來,便好好陪陪你媳婦。”
楊進周看了一眼仍然面無表情,卻對自己微微欠身的蕭朗,卻仍然大感不安。嗯到剛剛陳瀾對他說過的話,他那劍眉一下就擰在了一起。
“叔全,天微服駕幸雖是臣下的榮耀,但萬一有事,卻牽連深廣,不可不慎。何況,從一開始,你就是皇上一手提拔的,和其他權貴都沒有關聯,就是娘號稱郡主,那威權也都是來自于皇上,到時候有個萬一,斷然只有人落井下石,絕無人開口說情。
皇上此行來得突然,怕就怕有人動壞心,我如今沒什么大礙,你不用管我,絕不能離開皇上左右。”
于是,幾乎在皇帝邁步的一剎那,他一掀袍角突然單膝跪了下來:“臣身為側近,蒙皇上駕幸本宅,斷無在夜深之際讓皇上就這樣回去的道理。無論怎么說,臣都要帶人親自護衛往北安門!這不但是臣的職責,也是內的叮囑!”
“是阿瀾的叮囑么?”皇帝腳下微微一頓,隨即自失地搖了搖頭,“朕就該知道,這丫頭就是這么個執拗多心的性……只是你身為人夫,也不知道多勸勸她,反倒什么都聽媳婦的,你呀,也得想想如何不被人說閑話。”
“回稟皇上”內聰慧機敏,所言當者,臣自然言聽計從,外人言何足為道?”
“好了好了”朕不和你爭。既如此,就依你!”皇帝口里說著不耐煩的話,但眉眼間卻隱隱流露出了笑意來,旋即又側頭看了看一旁始終不動聲色的蕭朗,突然意味深長地說“爾父從前在京城時,曾經為朕伴讀了半年,斗雞遁狗無所不為旋即就因出鎮奴兒干城而分開了。嗯不到,如今卻換成了蕭郎你隨行護衛。”
聽到皇帝不再叫自己為鎮東侯世,而是換了這樣一個親昵的稱呼蕭朗的面色終于有了些變化,卻只是垂頭應是。而等到楊進周和蕭朗并肩跟著皇帝出了草堂的時候,前者卻敏銳地瞧見,那張如冰雪一般白皙的臉上,此時多了幾許古怪的紅色。
當皇帝一行出了鏡園的時候,陳瀾卻沒有如楊進周離開時那樣躺在床上,而是在沁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裳,悄悄往惜福居去了一趟。得知江氏已經睡著了她仍走到床前看了看,這退了出來,臨走時又囑咐了莊媽媽好生看護。一路回到了怡情館,走過穿堂,她就看見好些人站在院里。
“夫人!”
柳姑姑一見著陳瀾就步走上前來一把攙住了胳膊,又摸了摸手,現陳瀾還記得戴羊皮手套,這松了一口氣,卻仍是嗔怪道:“這么冷的天,夫人之前又醒身體還虛弱著,非急著出去干什么,到時候老太太知道了也必定會怪您禮數太周全,不顧自己的身體要是皇上知道就不用說了!”
她一面說一面把陳瀾往里頭攙,而沁芳見云姑姑也過了來,自是連忙讓出了另一邊。陳瀾只由得她們去說,口中只是一味嗯啊應付著,待進了屋,她卻搖頭表示不進西屋,后就到了東次間的炕上坐了下來。
“夫人,這么晚了…”
沒等柳姑姑說完,陳瀾就打斷了她的話:“我是睡了一整天,你們是忙活了一整天,不用都在這兒守著。紅螺沁芳蕓兒都回房去睡吧,留著長鏑和紅櫻收拾就夠了。云姑姑柳姑姑也再留一留,我有幾句話想說。”
待見眾人依序留的留,退的退,陳瀾方看著云姑姑和柳姑姑說:“今天皇上要來的事情,你們是事先得了訊息?”
啊“姑姑聞聲一震,隨即立時上前,竟是屈膝跪了下來,“是宮中司禮監曲公公派人傳的訊息,又指明了老太太和夫人都受了驚要靜養,不許驚動了,所以奴婢就和云姐姐一塊商定了,只說是有貴人要來探望,不曾透露實情,甚至還瞞過了老太人…”
聽柳姑姑如此說,云姑姑立時醒悟過來,慌忙上前也跪了,卻是解釋得異常直白:“夫人,不是奴婢有意欺瞞,只因我們都是從宮里出來的人,若夫人醒著尚可以悄悄知會一聲,旁的真是不敢違逆司禮監曲公公的吩咐,畢竟咱們出宮時是,“走過了司禮監路的人。”
“你們不用糾結這個。”陳瀾未曾想自己只是想問一問此事可還有什么隱情,云姑姑就說了這樣一番掏心窩的話,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就笑道,“今日的事你們做得很好,我并沒有怪責二位的意思。我如今只想知道,皇上此行走臨時起意,還是早有安排。”
“這…,…”柳姑姑和云姑姑對視一眼,后還是柳姑姑點了點頭,“曲公公派來的人倒不曾細說,只看那先來的兩個太監跟著我們倆查看布置,竟不像是一時起意。只不過,咱們鏡園從前畢竟是歸入過皇家名下,難免皇上來過。”
皇家的田莊園林不計其數,而皇帝身為天垂拱九宸,平日在西苑游玩游玩也就罷了,鏡園雖造得優雅,可相比西苑卻相差遠矣,何必到這兒游幸?如果皇帝不曾來過,那兩個太監卻能了解鏡園的構造等等,那么,答案也許就呼之欲出了“…
這一瞬間,陳瀾心里已經有了大約的判斷,因而沉吟片刻就開口問道:“今天陽寧侯府和娘那邊似乎都派了人過來幫忙,如今頂得上的人總共有多少人?”
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想到陳瀾突然問這個,云姑姑和柳姑姑正在沉吟的時候,長鏑就搶在前頭說:“回稟夫人郡主總共派來了十二個家丁,侯府那邊則是統共八個人,再加上咱們府里原有的家丁家將,大約有五六十人左右。夫人是有事要分派下去么?”
“唔請兩位姑姑傳令下去,府里的大門和東西角門,還有后門即刻先行落鎖,所有丫頭一概回房鎖門,不許在外閑逛。內院巡夜的仆婦增添一倍,前院持鑼巡查的家丁增加到十二個。在老爺回來之前,前院眾人全都打疊精神候著……
一連串的吩咐過后,云姑姑四人的臉色漸漸變了。皇帝今日微服駕幸這原本就是鮮少出現的情況,而現如今這么晚回去,則是絕無僅有陳瀾這安排,莫非是”““兩兩對視了一眼,云姑姑和柳姑姑就立時應聲出門,而長鏑和紅櫻則是雙雙上了前來。
“夫人是不是覺得晚上會出事?”
“不是覺得,只是防備。”陳瀾定了定神,就沖著滿臉緊張的兩個人微微一笑,“皇上尚且是做好了萬全的預備,咱們家里自然也是一樣。有備無患先做好防備,總比事到臨頭倉促應變來得好。
鎮東侯世雖是我的救命恩人,可那時候我道謝他尚且不管不顧徑直走了,剛剛那會兒突然趕來,定然不是什么巧合。前頭去忙了你們兩個也穿戴起來,然后服侍我換一身行動方便的衣裳。”
長鏑紅櫻都是宜興郡主一手教導起來地,此時自沒有二話,當即出了門去,不消一會兒,兩個英姿颯爽的女將就出現在了陳瀾面前。看著她們那束身的皮甲一個腰里配著箭囊,一個利落地將兩截槍桿接成了一桿紅纓槍,她忍不住莞爾隨即就去內室換了一套出門時的衣裳。收拾停當到了東屋坐下,她就依稀聽見了外頭有動靜忙站起身來。
“我去瞧瞧!”
長鏑沖紅櫻使了個眼色,隨即一陣風似的沖出了門去,不消一會兒就面色凝重地回轉了來,不待陳瀾開口問就解釋道:“小姐,是鑼聲,聽方位不像是前院,倒像是隔著幾條大街似的。咦,那鑼聲又響了!”
“出去看看!”
陳瀾一下站起身,見長鏑和紅櫻要上來攙扶,她就笑著擺了擺手。然而,從溫暖的室內跨出門檻走到室外的一剎那,她卻覺得一股寒氣鋪面襲來,旋即就是夜空中那一聲聲刺耳的銅鑼響。深深吸了一口氣的她甚至沒覺察到肩上多了一件厚厚的大氅,只是抱著雙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當鑼聲驟然停止的時候,她的手指關節因用力過度而捏得有些白。
“夫人,前頭云姑姑還沒回來,要不要奴婢去瞧瞧…”
“不要慌,前院那邊安靜得很,足可見哪怕有情況也應付有余。這大晚上突然鬧出這樣的聲冉,只怕會驚醒母親,紅櫻去對紅螺說一聲,若是睡下了就讓她們小心門戶,然后讓婆暫時先鎖了這怡情館,咱們到惜福居去瞧一瞧。”
紅櫻走的時候一個人,等回來的時候,身邊卻多了三個人。瞧著面前衣著整齊的三個大丫頭,陳瀾驚訝地挑了挑眉,旋即沁芳便領頭上前屈了屈膝:“夫人,咱們都睡不著,又怕有什么事情,所以正好在房里坐著做針線閑聊,都說等您睡下了再去睡,所以紅櫻一進來說話,咱們就跟她出來了。咱們雖沒什么能耐,跑腿傳話卻都是能夠的,萬一有事,留在您身邊也能多個人手使喚。至于這院里,幾個小丫頭都是咱們親手教的,看院足夠了。”
一貫穩重的紅螺和一貫跳脫的蕓兒都沒有多話。因而,陳瀾也只是抿了抿嘴,點點頭便反身朝門外走去。那守門的婆早就被長鏑叫了起來,此時見這浩浩蕩蕩的一應人等,張了張嘴,終究沒敢多說什么,只連聲答應云姑姑柳姑姑回來讓她們轉去惜福居,隨即老老實實地關門鎖門。
夾道里的明瓦燈此時都已經點了起來,這不甚寬闊的地方雖然有些昏暗,但加上那兩盞琉璃頂的燈籠,卻足以照清楚腳底的路途。然而,幾個人走到半路,身后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陳瀾立時頭一個轉過身”就看到那邊黑暗的盡頭一個人影飛也似地跑來。
“夫人!”
那人很就露出了身形,真是奉命去前門的柳姑姑。她站穩之后先喘了一口氣,正打算開口規勸,可看到陳瀾那鎮定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立時就變了一個樣:“老爺出門的時候,把虎爺留了下來,奴婢到前頭一吩咐,他就立時討了令,這會兒已經把那些人都調度了起來。他畢竟是上過戰場的,奴婢想想也就不在那兒礙事,所以回來討您的示下。”
楊進周…留下了秦虎?陳瀾一下想起秦虎那時候在馬車旁焦急探問的情形,本還有些惶然不安的心定了不少”旋即便說道:“前頭有他,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沒什么示下。對了”柳姑姑可聽出那銅鑼聲從哪兒來的么?離著咱們這里有多遠?”
柳姑姑遲疑片刻,往四下里看了看,這低聲答道:“大約是浣衣局的方向。那里住的都是年老退廢的宮人,還有因罪被罰沒的犯官家眷,從來都是消停不過的地方,實在想不出那里能有什么事端…”
盡管浣衣局亦是十二監四司八局這二十四衙門之一,但由于位卑職小,盡管每次從鏡園出門”除卻走積水潭邊那條路,都要經過那條浣衣局胡同轉開道大街亦或是德勝門大街,但陳瀾幾乎不曾留意過這個衙門。然而,此時此刻,她卻只覺得心猛地一縮”下一刻,她就聽到外院隱約傳來了叫聲喊聲,剎那間,她本能地抓住了柳姑姑的手。
“,咱們去惜福居!”
這樣大的動靜,江氏這年紀又素來睡得輕”此時自然已經醒了過來。
在莊媽媽的親自服侍下喝了一口水,她還沒來得及問外頭怎么回事,就只聽明間里傳來了一陣說話聲”不多時,她便愕然看到”原本該臥床靜養的陳瀾竟走進了屋。愣神了片刻之后,她就皺起了眉頭。
“你怎么這么不顧惜自己,這么晚還過來干什么?”
見江氏少有地用這樣嚴厲的語氣說話,莊媽媽哪里敢說陳瀾之前來過一次,自是連忙在旁邊準備打岔。可她這話還沒出口,陳瀾就上前施禮說話了。
“母親,就是一丁點外傷,不礙事,再說,我都睡了整整一個白天了。”陳瀾上前挨著床頭坐下,又解釋道,“叔全護送林七爺回去了,外頭又突然響起那銅鑼聲,磣人得很,我自然索性過來,說是陪陪您,其實還不是讓您陪陪我?”
“你這孩!”
江氏這露出了一絲笑容,只瞧瞧陳瀾那一身裝束,還有那只一直扣著袖的右手,她心里自走了然,索性掀開了被,這對莊媽媽吩咐道:“你去,尋我從前穿過的那幾套行動方便的衣裳來。阿瀾你也不必扭扭捏捏的,有話盡管在屋里分派。”
陳瀾聽江氏這么說,知道外頭的動靜大約瞞不過婆婆,當下就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自家人知自家事,若真是有賊人闖進來,她除了之前的安排之外也做不了太多其他的,所以到了明間里,她就給眾人一一分派了事情,等到一個個人都去了,她就一手按著自己的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來。
前院有秦虎,柳姑姑又去后頭幫襯云姑姑,只要是小股人,料想突破不到這兒來。畢竟,這里臨近皇城北安門,周圍還有眾多勛貴府邸!只希望已經離開的那一行人能夠平安無事,畢竟,多少兇險的情形都已經過來了!
盡管隔著一層厚厚的門簾,但那些嘈雜的聲音仍然是從縫隙中窗紙中一陣陣地傳了進來,而一個個消息也如同流水一般地匯總到了她這兒。
“浣衣局胡同那邊似乎有弓弦的響聲,可那鑼聲那個再也聽不到了,前門謹守夫人吩咐,沒派人去打探動靜。”
“門前胡同一片嘈雜,似乎是兵馬司的人過去了!”
“后門有些動靜,云姑姑已經調了郡主和陽寧侯府送來的那些家丁過去看守!”
“虎爺上了側墻查看動靜!”
聽著這無數奏報,陳瀾深深吸了一口氣,旋即一字一句地說:“還是前話,不許開門,不許打探,全都給我各安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