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華一聽,急急上前一步,叫道:“玉姬,我…”玉紫右手一伸,打斷了他的話,她望著公孫華,認真的,苦澀地笑道:“我直到如今,還不曾忘記趙出。”
公孫華俊臉一白,倒退一步。
這時,玉紫轉向亞,她溫柔地看著他,說道:“亞,你我若能結為兄妹,可有多好?”
亞瞪了她一眼,“兄妹?我就是相中了你,想娶你為婦,想擁你入睡,做了妹子再行這事,有點不妥。”
這渾話說得玉紫的臉不由一紅。
這時,公孫華低低地說道:“容告退。”
說罷,他低著頭,急急沖向外面。看著他有點慌亂的腳步,玉紫知道,自己剛才那少有的認真和果斷,讓公孫華傷心了。
寢殿中,幃幔飄飛。
又到了一個月圓之夜了。
趙出獨自坐在殿中,不知不覺中,已把手中的竹簡給合上,轉過頭,透過紗窗口看向外面的明月。
碧空如洗,一輪圓月相照。
看著看著,趙出不由癡了。
正在這時,殿門“吱呀”一聲,被人輕輕地推開。
趙出轉過頭,看向殿門口。
這一看,他呆住了。
那出現在殿門口的人,腰細不盈一握,身量頎而秀,便如那悄立風中的蓮。那隱隱約約的身影,是如此熟悉,如此熟悉…
趙出雙手撫著幾,嗖地一下站了起來,他盯著殿門口,唇張了張,顫抖著,便想叫喚出聲,可話到了咽喉,卻哽住了。
在他呆呆地目光中,那人朝他越走越近,然后,那人開口了,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大王,你的漿。”
趙出晃了晃神,終于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陌生的婦人。
只是一眼,他便皺起眉頭,冷冷喝道:“誰許你入內?”
那眉目如畫,秀美絕倫的姬妾被他一喝,瞬時打了一個寒顫,她哆嗦著,結結巴巴地說道:“王后,王后欲見大王,恐夜深難歸,令妾作陪。”
是么?
趙出冷冷一笑。
他揮了揮手,道:“退出去。”
“可,大王?”
“滾!”
這一聲暴喝傳出,那美人嚇得小臉煞白,連忙退了出去。這時,趙王后怯怯的,溫柔的聲音傳來,“妾下得皰廚,為夫主炒得一菜,特來獻給夫主。”
這些婦人,還一個一個的,有完沒完了。
趙出皺緊眉頭,冷冷喝道:“滾——”
趙王后向后退出一步,朝著殿中盈盈一福,哽咽道:“妾知罪,妾告退。”
趙王后向外退去,當她退出幾步后,故意朝一塊石頭上撞去。隨著“撲通”一聲,她跌坐在地,她手中的托盤全部摔落,“叮叮砰砰”間,托盤中的陶碗全部掉落在地,砸了個粉碎。
趙王后驚叫一聲,她連忙爬起,一邊撿著那些碎裂的陶碗,一邊哽咽地泣道:“碎了,碎了!妾張羅了二個時辰才炒出來的菜,都沒了…嗚…”嗚咽聲聲,如泣如訴。
趙王后的聲音并不大,可這是寂寞如許的夜間,她的每一句話,都清楚地傳到了殿中。
因此,趙王后一邊悄悄拭淚,一邊在朝著大殿中望去。
可令她失落的是,大殿中,自始至終,沒有半句聲音傳來。
立春了。
隨著冬日過去,死寂的隔城,又煥發了一股生機。
三國的官道上,開始出現了絡繹的商隊。當夕陽西下時,從秦國而來的一個商隊,堪堪進入了隔城。
這是一支中等商隊,約有劍客三百余人,驢車二十余輛。
當商隊在隔城駐扎下時,一個劍客走到商隊首領處,“叟,有一隔城游俠相找。”
那商隊首領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他消瘦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點頭道:“甚好,請他入內。”
出現在房門口的,是三個游俠兒,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二十多歲,身材高大俊朗,下巴上留著極淺極淺的胡渣子。在他的身后,有一個三十來歲的白凈漢子和一個沒有及冠的童子。
那俊朗的漢子率先踏入房中,他朝著老頭一叉手,朗聲道:“隔城鏢隊伯亞見過老叟。”
“隔城鏢隊?”老人連忙迎上,一邊請客人坐下,一邊詫異地問道:“何謂鏢隊?”
俊朗的漢子一笑,道:“便是為過往商客和行人行保護之事的游俠兒組成的隊伍。”
老人明白了。他端過侍婢奉上來的茶水,輕抿了一口后,問道:“那君子前來?”
伯亞從懷中掏出一卷帛書,一塊木契,他將兩者攤在幾上,聲音朗朗地說道:“我這次來,是想為老叟的商隊行護衛之事。”
他直截了當地把自己的目的說出后,又說道:“隔城縱橫三百里中,有盜七十八伙!其中最大的一伙盜,縱馬之士多達五百。亞不才,愿一路護送老叟,直到你們平安到達諸王可管之地。”
他把帛書朝老人面前一推,道:“這方方種種,帛上都有書寫。”
老人朝門旁的兩個賢士看了一眼,示意他們上前。
兩人連忙來到他的左近,拿過那帛書翻看起來。
一賢士翻看了會,嘀咕道:“運貨驢車三十輛內,雇資十斤金。若有貴重之物,若有宿仇追殺,需在十斤金外,另取財物總值的一成。”
他念到這里,把帛書遞給另一個賢士,湊近老人低聲說道:“十斤金,若能無驚無險過了隔地,卻也值得。”
老人點了點頭。
他看向伯亞,皺眉道:“如何才能讓我等信你?”
亞哈哈一笑,道:“此事易耳。我等可護送叟過了隔城后,叟再給我們雇金。”
這確是合情合理。
亞見老人還在沉思,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道:“鏢隊旗下游俠兒近千,而且我們一旦應了此事,將以性命來保護商隊。”
這時,另一個賢士湊近老人,他低低地說道:“丈,應了罷。若是不應,這一千游俠兒便可把我們一搶而空。”
老人聽到這里,心中格登一下,終于點了點頭。
老人的商隊出發了。
這一次,商隊的前方和左右,多了一些繡著野狼的小旗幟。
跟隨商隊出發的,只有二百個游俠兒。他們顯然對隔城非常熟悉,一路上哪處有近道,哪處道路不宜通行,都是一清二楚。
也許是商隊那總數五百的游俠兒讓左近的盜賊們懼了,這一路走來,都是安靜無事。
第十天時,官道的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聽著那些馬蹄聲,商隊的劍客們緊張了,一個劍客急急驅馬來到老人的面前,說道:“叟,是三個騎士!”
老人點了點頭,掀開車簾,專注地看著外面。
三個騎士奔行到商隊前面后,同時一叉手,中間一個高聲叫道:“伯亞,盜其出現了。他帶著四百盜賊,便埋伏在前方五十里處的豈山山坳!”
老人身邊一賢士吃驚地說道:“這狼鏢竟派有先驅?善!甚善。”
安靜中,只聽得那伯亞喝道:“既已探查明白,你可從小道前去,招呼兄弟們埋伏在山坳之后!”
“諾!”
就在伯亞的命令出口之后,靠他最近,可以聽到他地按排的幾個商隊首領,同時露出了一抹喜色。
一賢士嘆道:“這狼鏢之首,莫非是軍中名將?”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商隊放慢了行程。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上午,才趕到豈山山脈處。
豈山山脈,如一條蛇一樣蜿蜒而行,官道從它中間穿過,那兩側的山坳,坡不陡而樹木深。可這一處山坳,在隔地很有名,每一年,都有許多商隊在這里中了埋伏。
商隊眾人饒是有了心理準備,可來到這綿延二里遠的山坳時,那顆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揪緊了。
就在這時,伯亞策馬上前,他令人揮動著狼旗,縱聲高喝道:“隔城狼鏢護送商隊經過此地!山上的諸位,請容我們通行。若能給得顏面,我伯亞會令人持重金前來見過諸位強梁!”
亞的聲音朗朗而出,在這群山當中,當真是回音蕩蕩。一番話說出,方圓十里,人人都可以聽得清。
山中變得安靜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前方百步處傳來一個大叫聲,“咄!什么狼鏢?不曾聞也!殺——”
他暴喝一聲,轉眼間,山路兩側,數百人同時高喝道:“殺——”
盜賊們沖上來時,亞轉向老人,道:“叟,看來此戰難免!”
老人點頭道:“那就戰罷。”說到這里,他望著前方,暗暗想道:也不知這狼鏢的人埋伏好沒有?如果埋伏好了,這些強梁們地喊殺聲,足夠驚醒他們了。
他剛剛想到這里,只聽得前方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煙塵高舉中,卻是數百游俠兒,從盜賊們的后方掩殺而來。
只是一轉眼,那些盜賊,前有商隊的五百劍客,后有追殺而來的狼鏢游俠。一陣慌亂地喧囂后,盜賊們首尾失顧,轉身便想逃離。
這個時候,亞仰天大笑,暴喝道:“諸君,殲盡盜其,為狼鏢立威!”
“諾——”
這一次,亞手下的四百五十人,足足派出了四百人,再加上商隊的三百劍客。七百對四百,又是有心算無心,那勝利之勢,直如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