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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帝后

  一邊感嘆:“娘娘這又是何苦呢?”

  佟皇后只向著椅背上靠了靠,目光有些悠遠,似乎是笑起了什么往事般,只笑了笑說:“不爭就是死,正是因為我想活著,所以才是更是要吃這一個藥,世上總沒有兩全的美事。我會告訴你,的是眼.快么?”

  佟皇后原本也不過是富商之女,司馬子夏也只是個不受寵的庶子,饒是這樣的兩個人,居然也是幾次三番的遭遇暗算,險些喪了性命,尤其是在司馬子夏親娘病去之后,這兩人更是艱難無比,步步驚心。

  佟皇后身體本來就是不大強健,又是莫名地生了幾場大病,更是虛弱的很,那時候戰事正是緊,司馬子夏又是身在外根本顧念不到她,偏偏連王又是兵臨城下,佟皇后只能是吞了一口藥,強撐著一口氣,說動滿城的百姓一起抗爭,才等到救兵來臨。

  那是佟皇后第一次吃那個虎狼之藥,到這次為止,一共吃了四次,每一次都是驚心動魄,險象環生,危機四起,卻又都是被佟皇后這么硬生生地捱了過來。

  聽著佟皇后這么淡淡地說,陳霜降只覺得緊張異常,甚至不敢大喘氣,生怕打擾到佟皇后的思緒,看她安靜地半躺著,只瞧著葉尖跳動的一縷陽光。

  陳霜降也是想來許久,旁的先不用說,只這一次程德妃與佟皇后,大約也是能算得上是家事了,但是司馬子夏卻是還沒有經查證就囚了佟皇后,陳霜降忍不住問了一句:“皇帝他…娘娘怨他么?”

  佟皇后也是一愣,似乎是想不到陳霜降會問這個,認真地想了很久,才說:“子夏他先是皇帝,之后才是父親,才是丈夫。那一個位置,這一個天下,究竟是多少人夢寐以求,輾轉想得的,只是對于子夏來說,這些大約并不是他所想,不想爭又是不能不爭,失去的要遠遠比得到的多許多。”

  “只不過這路畢竟是我陪著他一起走的,我這心里現在單只裝著沂兒,子夏卻是想的比我多,想得比我遠,想當一個明君,就要承受更多,做常人不想做的事,忍常人不能忍的痛,子夏他其實過得比我苦。所以我并不怨他。”

  “子夏是皇帝,他心里要裝著天下,裝著百姓,他是在做著他該做的事情,我也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情,只要再兩年,再兩年,我的事情也就該能做完了。”

  越聽陳霜降越是覺得驚心,佟皇后說的兩年,她不懂,但是哪里還敢再問,只聽得佟皇后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睛也漸漸地合上了,還以為她是睡著了,陳霜降正想去拿個毯子。

  佟皇后卻又是突然地開口了:“等我去了之后,沂兒就麻煩你照顧了。”

  “我?”

  佟皇后像是沒看到陳霜降震驚的樣子般,仍是管著自己慢慢地說下去:“你也不用當他是什么皇子,只當是個尋常人家的子侄,以后真要闖出什么禍事,只要能留他一條命就好。”

  “為什么是我?”

  “你對皇帝有恩,你若是去求他,再看在父子的情分總能留下一條命的。我對你有恩,你又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陳霜降一下就想起了那一次溫王著人偷京城城防圖,牽連到了何家,據說就是因為佟皇后求的情。

  但佟皇后卻是說陳霜降欠她三份恩情,另外還有兩次。

  一次是陳霜降一家新年去西山游玩的時候,陳霜降挑的那地方細心的話剛好能隱約瞅到清風觀里面,當時借的名義是前朝太妃進香不讓人進,實際卻是另有些機密的事情。發現何家人的時候還以為被他們看見,當時密探就差點動手殺人,也是佟皇后出聲阻止的,只是不為人知。

  而第三次就是在杜橋縣的時候,溫王拉人不成,就要刺殺何家一行,那一個救了陳采春喝退的強盜的郭無言,就是佟皇后特地交待的。

  沒想到這些事情還有這么多的隱情,雖然有些挾恩求報,但佟皇后于她次次都是救助一家生死的大恩,陳霜降也沒多說什么旁的,只鄭重地應承了:“若是有事,一定叩求御前。”

  佟皇后沒有再說話,這一回是真的睡熟了。

  寧良本來是要來診脈的,遠遠地看見,佟皇后輕睡,陳霜降正仰望著一片隨風擺動的碧綠葉子,恍惚之間,竟然覺得這兩個人看著有十分的相似。

  寧良還以為是自己看錯眼了,自此不由格外地注意起來,單從相貌來說,佟皇后跟陳霜降并沒有相像的地方,性子也不盡相同,佟皇后沒幾日就起身回了宮,這事也是很快地就被寧良拋到了腦后。

  這事似乎就是這么地過去了,陳霜降倒是還好,想著既然說了那一番話,佟皇后總不該是害她,還是安心的。

  寧良卻是有些惶恐,整天轉悠悠的直嚷著怎么辦,怎么辦,會不會被滅口。

  陳霜降說了好幾次,真要滅口也不會留他到現在,寧良仍是說個不停,惹得陳霜降也有些厭煩,只能說:“既然怕,那就出門躲躲好了。”

  寧良一拍掌立刻說好,那就去西域呆幾年,多搬些東西回大周,以后也就不怕吃不到了。

  陳霜降知道他還牽掛著棉花番柿的事,很有幾分無奈地說:“我這邊也就只有這么點地,又沒多少余錢,只能是種這么多了。而且我聽說江南那邊早早地就出了棉布的,你真想要,去那邊買就是了。”

  “那邊過來,運費也是一大筆,也不比絲綢便宜多了。”

  陳霜降想著這也該是個好事,想著就把這棉花的種植方法詳細地寫了下來,又把棉種分成小包,想著家鄉那邊該是有許多的鹽堿地,那里租一些也便宜,等有空帶回那里種起來。

  這時候宮里面的消息也傳了出來,也說不盡清楚,只隱約說程德妃失德被貶冷宮,戶部尚書程實教女無方,辭官返鄉。

  這簡單的消息在陳霜降聽來,再想到佟皇后咬牙忍著劇痛的樣子,只覺得這中間不知道藏了多少血淚,才能造就這寥寥的數字。

  寧良倒是真收拾了東西要去西域,何珗尤其是舍不得,一直纏著他,直到寧良答應過兩年也帶他一起去的時候,這才戀戀不舍地放了手。

  過兩天陳采春跟何金元也是來辭行,說要回鄉,“總不能真靠著你們過一輩子的,而且陳書楠也還在那,總是不大放心。”

  陳霜降還以為陳采春是知道了什么,也不敢留,只擔心地說:“你那事,我央過寧大夫了,他答應會在那邊幫著留心看看的,比他高明的大夫也是很多。”

  陳采春也是混不在意地笑笑說:“該有的總會有的,以后收養也好,過繼也好,總能過得下去的,金元也不是個小氣的,待我很好。”

  陳霜降只能是沉默不言,把拿了些銀錢出來給她,只說鄉下的房子地,大約都還是在的,陳采春盡管用去。

  陳采春也沒跟陳霜降多推辭,抱著陳霜降哭了一回,小聲地說:“我算是看出來了,京城從來都不是太平地方,鄉下的那些地我會給你守著,要是真呆不下去,總還能讓你們有個能回去的地。”

  這話說得陳霜降的眼淚都滾了下來,只哽咽地說:“還以為你也是厭棄了我…”

  “傻丫頭…”

  還沒等陳采春動身,佟皇后的賞賜就下來了,一盒金馃,十二匹各色綢緞。也有給寧良的,不過他早已經奔走西域,自然是沒找到人。

  磕頭謝了恩,陳霜降卻是突然想到,棉花的事,與其自己一個人慢慢弄,還不如交給佟皇后,也算是圓了寧良的那一份心意了。

  于是趕緊拿了棉種,連同著才剛寫好的書稿交給那傳旨太監,塞幾個銀馃子,得了他一定帶到的一句,陳霜降這才放了心。

  那些綢緞可都是進貢的物品,自然是光鮮亮麗的很,有錢也不定能買到,陳霜降也舍不得用,好好地收了起來,準備以后留給何如玉當嫁妝,而那一盒金馃,陳霜降只剩了一些,其他的全拿去置辦了田地。

  仔細算下來,陳霜降手中居然也有良田百畝了,十足的小地主婆了。

  九月份的時候,陳采春何金元還是回了鄉下,這莊子一下就變得異常的冷清,只這幾個人,越是覺得地方空得有些過。

  盧素芬也是早出了月子,重新把將軍府給掌了起來,就邀了陳霜降去小住。

  想著家中也無什么大事,陳霜降就留了人看莊子,帶著何如玉何珗去了李將軍府。

  一等安置下來,盧素芬就特特來找陳霜降問了一句:“程德妃那事,跟你有關?”

  這邊程家剛倒,佟皇后的賞賜就下來了,要說是無關,只怕還是無人信,陳霜降只得點頭,說:“碰巧遇上了。”

  盧素芬也不是傻的,這些隱秘的事情,自然不會多問,只說:“這一回你可是把那些人得罪慘了,他們都知道你是向著皇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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