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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六節進入 站在堅硬的山巖頂端,默默注視著腳下的世界。那里,是一片被鋼筋混凝土包圍的城市。至于名字非常古老,帶有濃厚的宗教色彩。
拉斐爾城,骷髏騎士團在亞洲最東部建立的天使之城。[]
十九號生命之城的形式已經基本穩固,朝著歐洲方向撤退的二十余萬復制人軍隊,并沒有表現出散落在城市周圍同樣數量尸體的絲毫眷戀。當然,他們也并沒有注意到————龐大軍隊的構成群體當中,多了那么幾個曾經在戰場上被俘,又在沒有任何關注情況下,悄悄返回的“己方士兵”。他們夾雜于隊伍當中,依序漸進緩緩退往大陸西面。
醫生聯合協會不會對所有復制人士兵進行體檢。從走出地下避難所的時候開始,他們一直只對復制人群體進行抽樣檢查。事實上,連這種最基本的方法,在很多協會成員看來,根本就是不需要的多余————從最初還是受精卵的狀態開始,所有尚未脫離培養艙的復制人,都必須接受一系列繁瑣的疫苗植入。醫生聯合協會掌握著世界上最先進的醫學技術,他們研制的抗菌素,可以滅殺廢土世界超過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已知病毒。換句話說,復制人天生就對這些東西產生免疫。即便是臨近高危地帶作戰,也只需要按時注射配發下來的抗菌藥劑,而不必進行所謂的身體檢驗。
他們的生命很短暫。為了壽險僅僅只有十年左右的制造物,花費大量人力和財力進行健康維持這在醫生聯合協會的高級成員看來,無疑是太過奢侈的浪費。與其把時間、精力和資源浪費在他們身上,不如另外制造一批帶有免疫的新合成生命體。
用不了多久,應該就可以聽到從歐洲方向傳來瘟疫蔓延的消息。抗菌素,終究不是抗菌肽。兩者的效果對比,就和人類歷史上發現青霉素的前后時段同樣明顯。
林翔一直默默注視著遠處的拉斐爾城。一動不動,仿佛與巖石結為一體的雕塑,任由雪花飄落在身上,積起一層經營微薄的凝霜。
周浩垂手侍立在他身體右側三米多遠的地方,恭敬地說:“陛下,外圍防御陣地已經加固完畢,第二梯隊將于半小時后抵達。是否按照原訂計劃,在預訂時間發起攻擊?”
林翔沒有轉身,他緩緩抬起右手,卻沒有像周浩預料的那樣重重朝下一揮。而是在空中滯留了幾秒鐘,出乎意外地輕輕左右搖擺。
“保持警戒。這里很安靜,就讓它一直保持這種狀態。”
“謹遵您的吩咐。”
雖然無法理解,但周浩也沒有對這道命令擅加質疑。他已經習慣于絕對服從皇帝的指示。哪怕這些命令聽起來有多么荒誕,多么悖離邏輯,但只要從林翔本人口里說出,那么它就是必須被堅決執行的真理。
“我知道,你的心里仍然存有疑惑。”
林翔轉過身,微笑著看著他:“不過,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樣。它們存在的時間,比預料中更加久遠,也隱藏著旁人無法理解的秘密。只有當你真正與之接觸,并且深入其中的時候,才能明白所謂的真相。”
周浩臉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他不明白林翔為什么要對自己說這些?也不明白這番話的真實所指。出于本能和習慣,他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命令所有人保持警戒。”
林翔又重復了一遍先前已經說過的話。同時,從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緊密封閉的牛皮紙信封,徑直遞到周浩面前,說:“把這個收好。如果六小時后,我還沒有回來,那就把它打開,認真執行上面的命令。”
“您準備去哪兒?”
周浩接過信封,滿懷疑惑地問。
林翔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遠處的拉斐爾城。他拍了怕肩膀上的積雪,淡淡地說:“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或者應該說是必須面對的命運。我也不例外。”
幾只在徘徊在雪原上腐狼,忽然警覺地豎起耳朵。
它們感覺到從遠方傳來一陣輕微的空氣波動。輻射,將它們的感知器官改造得比舊時代更加靈敏,這些兇殘的生物遠比人類更加敏銳,也很容易察覺某些微小的異狀就在一雙雙綠色的熒光眼眸注視下,雪原上緩緩走來一個黑色人影,由小變大,直至完全清楚顯露在瞳孔中央。
林翔沒有刻意釋放氣息。可是,從他身上外露出來的強大生物能量,已經讓腐狼察覺到無法抗拒的潛在危險。它們嗥叫著從雪地上迅速散開,慌亂地逃向遠處,讓出一條通往拉斐爾城最近的道路。
站在雪地里,默默注視著大約八百米外的高聳城墻和警戒塔,林翔長長呼出一口帶有體溫的白霧。
他有種正被某種東西窺探的感覺。并不是野生動物或者小蟲子好奇的窺視,而是充滿危險和殺機的直覺————顯然,在正前方的某個位置,一名骷髏士兵正握緊遠程狙擊步槍,將自己的身體要害,納入瞄準鏡的十字核心。
搖了搖頭,他繼續朝前邁開腳步。積雪被皮靴踩碾出“吱吱嘎嘎”的聲響,留下一個個清晰的腳印。
子彈,對林翔無法構成威脅。他有無數種方法避開對方的攻擊。即便站著不動,脫膛而出的彈頭,也不可能在目前這種狀態下穿透自己的身體。
可是,那一片被白色掩蓋的城市建筑,卻讓林翔本能地感覺到恐懼。這種恐懼,幾乎與自己剛剛復蘇,進入廢土世界察覺到那些無法測知的存在時一樣強烈。他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么?拉斐爾城自己也并不陌生。至少,從被圍困的那天開始,他就不下數十次從遠處眺望過這個城市。然而卻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受到無比詭異的,充滿死亡危險的濃烈氣息。
洛克菲勒家族派出的三名寄生將,托勒與強克森在戰斗中被殺,米莉則在十九號生命之城的地下醫療室里被俘。
“艾伯特”
不知為什么,林翔下意識地輕念出這個名字。
托勒說過,只有他,才知曉什么是真正的“完美”。
而米莉也在供述中說過————艾伯特一直呆在拉斐爾城,從未離開。
林翔很難理解,也無法明白。甚至,一度以為這是某種早已設下的騙局。
骷髏騎士團的總部設于北美大陸,這是已經被無數情報證實的事情。身為洛克菲勒現任族長的艾伯特,就算真的身處拉斐爾城,也絕不可能放任城市被帝隊牢牢圍困。他們一定會不惜代價派出援軍,與帝國全面開戰。至少,也要保持城市與外界運輸和聯絡渠道暢通。
何況,林翔沒有在這座城市里,感受到任何類似寄生將的氣息。
和十六家族的所有成員一樣,米莉被高高釘死在木頭十字架上————蘭德沃克的改造人研究,已經不需要依靠活人作為試驗品。他只要求得到米莉身上包裹大腦、心臟在內的中樞神經系統,以及兩公升血液。林翔沒理由放過這種具有強烈威懾能力的洛克菲勒族人,在吸收了從她體內提取的血液之后,米莉與托勒、強克森一起,高高懸掛在十字架道路的最頂端。
血液融合,已經無法給林翔帶來更多的提升效果。但他卻可以通過外來細胞與病毒之間的交流,探知曾經活人必須保守的最大秘密。很自然的,強克森的預言,在他面前根本毫無遮掩。林翔知道他們都沒有撒謊,艾伯特的確正如他們所說的那樣,就在拉斐爾城。
“他會在這座城市的什么地方?”
望著遠處被積雪覆蓋的城市輪廓,林翔自言自語。
“幻覺”這個詞,單指某人在精神狀態受到干擾情況下,對外界事物非正常的感知。
上午十一點三十六分,駐守在拉斐爾城西南方向四座警戒塔上的狙擊手,同時感應到了幻覺的存在。
那是一個從遠處荒野慢慢走來的人影。他在距離城市大約八百米的位置,默默站立了近五分鐘。四名狙擊手都在那個時候將目標納入準星,卻在同一瞬間驚訝地發現————雪地仍然還是一片白色,原本矗立在那里的黑衣人,仿佛空氣一般徹底飄散,只留下無法捉摸,不可能對視線構成障礙的透明。
真的是幻覺嗎?
可他卻又是那樣真實,以至于四名骷髏狙擊手清楚無誤記得,那張略帶憂郁的英俊臉龐,以及眼眸釋放出來,在困惑中尋找答案的清澈目光。
當速度超過肉眼能夠捕捉的極限,自然不可能在大腦中留下任何殘存畫面。對于林翔來說,進入拉斐爾城的唯一障礙,僅僅只是在形式上存在,守衛森嚴的城門。當他以鬼魅般的身形和速度,在無人察覺情況下穿過監視網,出現在城內人流稀少街道上的時候,由索克上尉提供的骷髏騎士團制式校官服,就成為此刻最好的偽裝。
沒有任何人阻攔。制式軍管服,加上體內自然外露的強大生物氣息,使沿途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對他表示出足夠的尊敬————骷髏騎士的身份,遠比普通士兵尊貴得多。這倒不僅僅只是因為意識灌輸產生的效果。更多的,則是來源于生物強弱的彼此探知,以及進化途徑不同造成的差異。就像兔子在虎狼面前瑟瑟發抖,斑馬面對獅子下意識想要轉身逃跑,已經在新生代人類當中,形成一整套無法逾越,也不可逆轉的恒定思維。
對于拉斐爾城,林翔大腦中有著最直觀,最詳細的平面資料。很大程度上,這應該歸功于潛伏在城內的己方間諜。結合思維意識發散開的探測效果,林翔大腦中已經勾勒出城市街道與建筑的最準確圖像。
盡管如此,他仍然無法從中找出艾伯特的位置沒有異能的外放能量,即便擁有寄生將的強大能力,也不可能搜尋到潛藏在泥土或者旮旯里的每一只昆蟲。
“為什么會這樣?他應該很強大。至少也應該是一名寄生士。”
搖了搖頭,林翔沒有到處亂轉。他選擇了通往中央大樓距離最近的道路,朝著那個方向,不緊不慢邁出步伐。
雷契爾中將像往常一樣坐在辦公室里。批閱各種文件,已經成為他生活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倒不是說他對這種工作有著太大的興趣,大半是出于責任感,剩下的則是打發無聊時間的消遣。
林翔穿過幽深的走廊,輕輕推開辦公室虛掩房門的時候,雷契爾也剛好抬起頭。銳利的目光死死鎖定不經通報擅自闖進房間的他。除了探究與冷厲,還摻雜了一點點被強烈掩飾的畏懼。
“你是誰?”
將軍的問話簡單且直接,沒有任何多余的綴詞或者修飾。
他并不記得拉斐爾城里有林翔這么一個人。印象當中,也沒有與如此相貌的骷髏騎士有過交節。來者身上的生物氣息非常強大,也很特殊。感覺就像是一塊隨時可能改變性質的磁鐵。當周圍物品沒有與之匹配成份的時候,自然也就難以察覺到對方的威嚴與強悍。只有像自己這種高階異能者,才能真正感受到,從這個人身上釋放出來,如同洪水般洶涌狂暴的氣潮。
“你就是雷契爾將軍?”
林翔清楚地記得這個名字。間諜反饋回來的資料當中,不止一次提到過拉斐爾城的實際控制者。
中將沒有回答。他慢慢推開椅子站起,從辦公桌側面走出,帶著臉上不自覺的驚怒表情,默默注視著對方。
“你不是我的目標。”
林翔朝前走了幾步,站在距離將軍五、六米遠的位置,寧定地說:“我在找一個人。這座城市很大,很復雜。我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假如你愿意成為向導,我會把這看做是足夠友善的舉動。”
雷契爾微微瞇起眼睛,灰白色的眼眸中央,瞳孔慢慢收縮,里面閃現出淡淡的暗紅色光芒。這并非單純意義上的敵視,而是一種特殊的近距離探測異能。但即便如此,他也無法看穿林翔的真正實力。紅光籠罩的圖像當中,只有一片無法被目覺效果穿透的人形。
“你你究竟達到了什么樣的等級?”
中將難以置信地連連搖頭,失聲道:“八星?九星?或者不,你是寄生將?是寄生將!”
“我要找艾伯特。你應該知道他在哪兒?”
林翔沒有回答,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你怎么知道他在這兒?”
雷契爾臉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震驚,他盡量保持著語氣的平穩,聲音卻沙啞而干澀:“即便是在騎士團內部,這也是沒有太多人知曉的秘密。我,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你是洛克菲勒家族的人?還是還是來自帝國?”
“這并不重要————”
林翔的聲音很平淡,卻有種說不出的威嚴:“我對這座城市里的任何人都沒有敵意。你應該能夠感覺到這一點。我沒有驚動任何人,也沒有任何因此被殺。讓這種平靜一直保持下去,相信這也是你所希望的。激怒或者拒絕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我只有一個要求————帶我,找到他。”
“你是帝國方面的人?”
簡單的幾句話,足以讓雷契爾在短時間里判斷出林翔的身份。他皺起了眉頭,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低吼道:“你是圍困城市的軍隊指揮官?還是帶有特殊使命的帝國高層?”
林翔不愿意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他目光一厲,直接釋放出一道帶有強烈生物能量的目光。這種無形威能瞬間籠罩了將軍全身,他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甚至無法保持身體平衡,只能歪斜著身子,雙手杵在旁邊的辦公桌上,大口粗重地喘息著。
“帶路————”
從他口中說出的命令,陰沉而森冷。
雷契爾仍在抗拒著威壓,仍在掙扎。
“我可以用另外一種方法找到他。”
林翔冷冷地盯著已經癱坐在椅子上的中將,說:“炮火會覆蓋整個城市,我將命令軍隊殺光這座城市里的每一個人。即便是在瓦礫堆上浪費時間,也總有找到隱藏點的時候。如果你仍然堅持想要知道我的身份,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就是皇帝。”
說著,他補充道:“你應該明白,我可以做很多事,也可以制止很多不必要的事情發生。”
雷契爾睜大雙眼望著林翔,目光中充滿難以置信的成份。沉默了幾分鐘,他掙扎再次站起,蹣跚腳步走到通往內室的房門前,回頭看了一眼林翔,沉重地嘆息著,用力擰開門上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