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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思維無比奇妙,瓦倫特。斯派克自己也無法察覺潛意識當中對于連貫意識產生的引導效果。臉盆里鮮紅的血水,繼而聯想到格拉列娃已經被分割成為無數小塊的爛肉、碎骨,這些看似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經過大腦組合拼接,又重新變幻成一具潔白豐滿,柔軟滑膩的嬌嫩身軀,以及一張曾經熟悉無比,現在卻徹底支離破碎的美貌頭顱。
。。。。。到了最后,在遐想中被發揮到極至的思維空間里,順序出現了鋪著潔白被單的大床,還有幾張擺放在床頭柜上半新不舊的鈔票。被各種不同類型場景誘導、促發的情緒,也在嗜血的快感、被拒絕后的憤怒、渾噩沖動的欲望,還有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究竟是因為什么緣故產生的失落和遺憾當中徘徊。
短暫的思維迷亂過后,瓦倫特腦子里開始出現一疊疊厚厚的鈔票。
花花綠綠的紙面上,印刷著漂亮的數字與圖案,排列在鈔紙四角的黑色骷髏表面,密密麻麻刻劃著如同人類指紋般細密、規則的線條。這種雕刻版印技術為骷髏騎士團獨有,以廢土世界目前擁有的科技水準,除了紅色共和軍,任何勢力都無法仿造。
不知道究竟走出于什么樣的目的,或者是因為兩大勢力彼此暗中達成某種不可告人的協議。紅旗元和骷髏元這兩種貨幣,一直沒有出現過被對手大量偽造的跡象。雖然同樣都是硬通幣鈔,后者的流通范圍顯然要比前者更加廣泛。事實上,如果不是紅色共和軍一直實行封閉性的半禁錮策略,恐怕整個亞洲區域的貨幣流通量,將被紅旗元一舉取代。
作為“上帝之劍”委派到紅盔鎮的神父,瓦倫特對于“錢”的概念,很多時候仍然停留在白銀與黃金等貴重金屬的階段。他曾經非常厭惡紙鈔認為這是魔鬼用于迷惑俗人,騙取真金白銀的偽裝和道具。
集而,當真正體會到鈔票的便捷與強大購買力之后,腦子里的固定思維也隨之產生變化。。。。。。他開始比任何人都要喜歡這些散發著油墨氣息的小紙片同時,不遺余力地壓榨教區信徒,要求他們貢獻更多的好處,繳納更多的稅金。
“上帝之劍”的斂財手段,完全來自于教庭在中世紀曾經使用過的兩種方法。
第一,舟教區民眾高價出售“贖罪券”。
第二,要求信徒按照人頭繳納“什一稅”。
盡管擁有教庭在神靈方面的強大號召力“上帝之劍”仍然需要資金對領地內部進行維持,需要數以萬計的金錢向其它勢力購買糧食、資源、武器彈藥。雖然與紅色共和軍和骷髏騎士團敵對,可是,通過其它勢力代表出資購買,再重新返還到自己手中這種事情從人類遠古時期就一直存在著。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敵人同樣可以利用,盟友也一樣能夠從背后捅上幾刀。爾虞我詐并不僅僅只是狼、狐的專利,義正詞嚴的正義形象代言人,脫掉褲子,屁股上一樣生長有爛瘡,流淌出黃膿惡臭骯臟無比的腐水。
“嘭”
用力拔掉玻璃酒瓶上的軟木塞子仰脖灌了一大口辛辣沖頭的白蘭地,瓦倫特搖搖晃晃地走到木床旁邊,帶著幾分被酒精麻醉,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的意識,用力掀起擺在床頭一只近兩米寬長大木箱的蓋子。隨著光線進入箱內的一剎那,盛放在其中的所有物品全部顯露無遺。
三個月收繳的“什一稅”蚊額高達一萬零八百六七骷髏元。
單以紅盔鎮上數百余人口,根本不可能得到如此豐厚的貢納。事實上,箱子里的錢,還包括武裝人員在附近地區獵殺、捕捉流民和暴民把死人當作肉食出售,活人則賣做奴隸,從中獲取的利潤。
瓦倫特是一個擁有三級進化體質的異能者。按照“上帝之劍”最初制訂的相關條例只有變異力量達到寄生士級別的神職人員才有資格晉升成為神父。實力不足者,只能按照其實際情況身份銜級由高至低分為傳教士和修士。隨著信徒數量不斷增加,控制區域越來越廣,教區和轄下人口數量也在短時間內激增。無奈之下,教庭只能調整定例,將一部分實力不足擁有神職身份,信仰堅定,并且得到教區首腦推薦的進化人,提拔身份成為神父。讓他們實際掌控一方,成為身兼政、教、軍大權的核心人物。
按照慣例,征收的“什一稅”和各種物資,必須每三個月向教區總部運送一次。然而,從上個周末到現在,出發時間已經超過了四天,這只箱子卻仍然放在瓦倫特的臥室里,絲毫沒有想要被挪動的意思。
從成為神父直到現在,瓦倫特已經在紅盔鎮上呆了整整子年。他對這里所有的一切都非常熟悉。地形、降水、氣。出產算資源、人口。作為接受過教庭系統化教育的神職人員,他在勘探和統計方面擁有極其豐富的經驗。紅盔鎮上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人他都很清楚。甚至就連周圍每一塊可耕地的實際產量也熟記于心。瓦倫特不像其他教區首領那般以暴虐手段進行統治,而是采取相對柔和的態度,給予鎮上居民足夠吃飽的食物。久而久之,紅盔鎮已經成為周邊地區的商品集散地,“什一稅”和商稅征收數量足足高出其它教區百分之六十以上。也正因為如此,對于這個手段靈活的新晉神父,教庭方面也毫不吝惜給予大量賞賜。
人,總是會變的。
贊譽都是毫無作用的空話,所謂賞賜,不過是幾枚做工精美,表面鍍金的金屬十字架。從最初的榮譽滿足感當中冷卻下來以后,瓦倫特開始思考更多的問題。《圣經》與《末世福音書》里都沒有尋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傳說當中流淌著奶和蜜的迦南之地,似乎只是遙不可及的虛幻。這個骯臟的世界到處都是流血與輻射”除了散發著腐爛惡臭的死尸與罪惡,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夠代表上帝意志的圣潔存在。
至于能夠拯救生靈的天使。。。。。。除了用木頭和金屬刻畫、鑲嵌在教堂大廳里那些栩栩如生的略像,瓦倫特從未看到過他們的真實形體。傳說終究只是傳說,永遠不可能變成手、眼能夠觸摸、觀望的現實。
瓦倫特今年已經三十六歲,他必須考慮自己未來的后路。
廢土世界永遠不存在什么“退休”之類的說法。這個只存在于舊時代書籍當中的美好名詞,在現實中出現的概率,就如同上帝顯靈那般無限接近于零。只所以沒有將其歸于徹頭徹尾的“零”因為瓦倫特畢竟還是一個神父,在他內心世界潛意識當中,依然存在著耶酥重生拯救人世的幻想。
教庭,已經不再是舊時代神圣無比的代表。“上帝之劍”的口號是“滅殺罪人”拯救萬靈”。說穿了,就是用一部分人的身體,去滿足另外一部分人的欲望。他們已經淪落為一個等同于恐怖機構般的勢力。傳教與布道,就是用槍和刀子抵住流民胸口,威脅利誘對方承認上帝的存在”進而心甘情愿成為被打上“信徒”烙印的奴隸。
這他,媽,的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黑幫,“酥哥”是所有神職人員的老大。
從善良到邪惡,是一個旁人難以想象的過程。其中的變化,倒也沒有歷經太多艱難糾葛。第一次嘗試著吃飯不給錢,第一次宿嫖,第一次賭博。。。。。。直至發展到第一次走進別人家中”把看中的女人按翻在床,脫光衣服奮力抽插。。。。。。瓦倫特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完全經過了罪惡洗禮。與其說是被魔鬼誘惑,不如說是被現實逼迫。做一個清心寡欲的好人有狗屁用處,口腹之欲和強烈勃起生殖器的滿足感,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即便是上帝,也需要一個漂亮的圣母”也正因為如此才可能誕生圣子。神靈都不可免俗,我又為什么一定要禁錮欲望,活活把自己憋悶成為永遠無法直立起來的性無能?
“帶著這些錢。。。。。。應該能夠過上很長一段時間衣食無憂的日子。”
輕輕合攏箱蓋,把戀戀不舍的目光從箱體表面收回。瓦倫特又灌下一大口白蘭地,用手背抹了抹嘴”放下酒瓶,大步走到壁櫥旁邊,拉開柜門”從中取出一支嶄新的AK100突擊步槍,以及五個三十發滿裝彈匣、四枚威力巨大的防步兵手雷。
所有美好的世界”都需要付出勤勞與汗水。瓦倫特早已不再相信《末世福音書》中所提及的“圣光降臨日”。他也不再相信紅衣主教關于上帝和神的種種謊言。這種變化出現在一個曾經虔誠無比的神職人員身上,聽起來的確有些不可思議,然而瓦倫特卻明白一如果不作出點什么動作改變自己目前的處境,那就永遠只能呆在紅盔鎮上等死。
已經連續超過半年的時間,沒有從南面方向來過一支商隊。那里,是家族聯盟的領地,衣服、鞋秣、各種家庭用具,甚至就連人均消耗量近百分之二十的鹽,都需要通過商隊交易獲得補充。從某種意義上看,紅盔鎮其實就是家族聯盟的附庸,如果沒有足夠的商品輸入,這里所有的一切,很快又將重新退化成為刀耕火種的半原始時代。
從其它教區緊急調來的貨物,暫時消除了紅盔鎮上的恐慌。瓦倫特很清楚一這種表面上的穩定維持不了太久。“上帝之劍”是一個完全依靠信仰維系的宗教組織,教庭高層很少注重統治區域內部的徑營。除了食物勉強自給自足,幾乎所有物資都需要從外界進行輸入。
也正因為如此,對于統治區域周邊諸如家族聯盟之類的中、小型機構勢力,教庭一直采取默認態度。
同時。大量出售未經處理的礦石類資源,從對右手中換取自己所需要的各種成品。用舊時代的眼光來看,這種貨物交換地位根本就不平等,
家族聯盟也能夠憑借技術優勢,擅自抬高貿易價碼。不過,由于“上帝之劍”擁有強大的軍事力量作為威懾其它中、小勢力倒也不敢擅自提價。為了保持對于骷髏騎士團與紅色共和軍方向上的對峙優勢”“上帝之劍”也沒有余力對家族聯盟進行并吞。很自然的,相互之間形成一種極其微妙的平衡。
成為神父之前,瓦倫特同樣也是一個在荒野流民。
他對周圍環境的觀察能力非常敏銳通過一個多月的情報收集,他已經完全清楚家族聯盟與龍騰帝國之間爆發的戰爭。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瓦倫特對于自己的未來,重新做出了額外打算一囤積物資變賣金錢,收集方便攜帶的貴重金屬和硬通貨幣。為了掩人耳目,他甚至沒有從新十字軍武裝部門獲取武器,而是從軍火販子手中進行購買。。。。。。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掩飾自己即將逃離紅盔鎮的真正目的。
來自南方的威脅已經越來越近。隸屬于龍騰帝國的“太空野狼”
軍團,兩天前已經攻陷了紅盔鎮西南面的另外兩個定居點。據說,他們的軍團長是一個叫坐海因里希的年輕人。所有被俘平民均被押往南方成為奴隸,至于所在村鎮的教庭神職人員,無一例外均被處死、分食。
想到這里瓦倫特不禁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沉重而憂郁的苦笑。
他很喜歡格拉列娃。事實上,如果不是礙于自己的神父身份,他甚至很想與這個俄羅斯血統的白種女人結婚。
紅盔鎮上所有男人都喜歡格拉列娃,只要有錢,她可以跟任何人上床。對于貞潔,瓦倫特并不看中。他也非常清楚想要在廢土世界找到一個美貌性感的處女,其難度甚至比上帝顯靈還要艱巨得多。可他就是無法忍安格拉列娃與別的男人上床。每當看到有人走進她的小木屋,窗簾與房門迅速關合的時候,瓦倫特總覺得自己的心像被無數螞蟻啃嚙,只能翻開厚厚的《圣經》,從晦澀難懂又拗口無比的字句當中尋找一點點能夠慰籍傷害,壓制欲望和憤怒的理智。
昨天,他給了格拉列娃最后一次機會。
如果這個女人不收錢就與自己發生關系,就可以表明,她對自己應該存有好感甚至愛意。那么。。。。。。我,會帶她一起離開。
事情發展完全出乎意料,卻也合乎一個妓女的邏輯。當腦海深處最后一絲夢幻像泡沫一樣碎裂惱羞成怒的瓦倫特也將格拉列娃定為瀆神者一他無法忍受自己喜愛的女人躺在別的男人懷中嬌喘呻吟,即便是死她也必定要成為自己靈魂上值得回憶的寄托。
教堂頂端座鐘上的時針,已經越過午夜十二點的位置。
穿好衣服,拎起裝滿食物和水的背包,仔細檢查著捆在腰間皮袋里的黃金和鈔票,拉緊插滿彈匣和手雷的武裝帶。。。。。。有條不紊做完這一切,瓦倫特輕輕拉開房門,從縫隙中小心翼翼觀察著周圍環境,確定沒有任何人注意之后,才如同幽靈般敏捷地閃身而出。
逃亡,同樣需要籌劃與計謀。
殺掉格拉列娃,并不是單純為了滿足自己的潛在欲望一肉類比面包更加容易感到飽足,對于紅盔鎮上的居民來說,新鮮滾燙的肉湯同樣也是難得的奢侈品。吃飽,神經會徹底放松,消化系統需要時間進行運轉,身體也產生疲倦感。在這種時候,容易進入深度睡眠狀態,外界動靜產生的干擾,自然被降至最低。
瓦倫特已經不想再做什么神父,駐扎在紅盔鎮上的新十字軍,根本不是“太空野狼”軍團的對手。他已經足足等了好幾個月,也沒能盼到從核心教區派來的援兵。顯然,對于這種無關緊要的小型定居點,教庭高層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更不會給予任何幫助。
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
黑暗中的荒野,仿佛一頭看不清楚實際面目,卻可以感受到猙獰兇殘的怪獸。
轉過身,最后看了一眼教堂頂端依稀可辨的尖頂,瓦倫特不自覺地笑了笑,笑得非常苦澀。
他曾經認為這里是自己的希望所在,有自己苒事業,也有值得用一生相守的女人。
殘酷的現尖,把一切砸得粉碎。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他他,狗屁的愛情。除了錢,就是面包。否則,你就是被別人分食的目標。
再見了,紅盔鎮。
再見了,格拉列娃。
只有英野。。。。。
。才是真正的希望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