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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后,第一批經過洗腦與忠誠度測試的一千五百名操作人員,開始全面進駐六五七一基地。他們以最快速度對基地內部各個關鍵部門進行熟悉,并且對其中諸如車輛與農作物生產的基礎車間展開運轉。遺憾的是,由于控制人員數量太少,整個基地的產能僅僅只發揮了不到百分之二。
基地擁有完備的戰車工廠,在原料充足和所有設備全部開動的飽和生產狀態下,舊時代共和國最具有威力,也是最先進的“零九型”主戰坦克,可以達到月產二百輛的標準。基地十一層的南面部分屬于空勤管理區域,飛機工廠最高月產量能夠制造出五十架“殲三零型”戰斗機,同時擁有五條由地下二層直接通往地表的傾斜式助推跑道。另外,輕武器和彈藥生產車間的產量,以及倉庫內部儲備情況也非常令人震撼————只要林翔愿意,他可以在一個月內裝備起六個人數超過兩萬的整編作戰師。
山脈側面發現的隧道,僅僅只是進出基地的一個附屬入口。供電車間全面運轉情況下,整個基地上層可以在短時間內進入全面戰備狀態。遍布山脈周邊的數百個發射井,能夠同時射出數量密集的“鷹擊—114B型”巡航導彈。位于基地正面,被厚厚鋼筋水泥層覆蓋住的五個主要井口,其中儲備的“DF—52型”洲際導彈,可以讓核毀滅的死亡之火降臨整個地球的任何角落。
發射核導彈需要最高決策者的命令,雖然身為基地司令官,死去的少將也無權在斷絕通信的情況下擅自發動攻擊。他只是默默恪守自己身為軍人的誓言與職責,只至死亡,也仍然還是守衛在基地內部,永遠徘徊的幽靈。
三千名城衛軍,被林翔分派到愛瑪城西側,沿著與重度輻射區臨接的山脈,建立起一條綿密的警戒線。單憑這點兵力,肯定無法顧及整個守衛區。然而這些對西北方向形成戒備的士兵并不知道————就在自己身后,兩千名經過特殊血液改造的“禿鷲傭兵團”改造人戰士,已經進駐六五七一基地防衛系統。布置在陣地上的機槍只是掩人耳目的表象,真正具有強大攻擊力量的,則是隱藏在巖石與各種偽裝下面,隨時能夠發射的電磁炮與多功能防衛塔。
索斯比亞的領地已經全部被并吞,東部沿海蒼影城也在林翔的命令下,以昆西和伯尼為首,編組成數量超過五千人的“蒼影軍團”。不到半個月的時間,盧頓家族在東部輕輻射區域內控制的貿易都市和據點,已經全部歸屬于隱月城方面。
林翔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消化,還有穩定。
廢土,是一個充滿動蕩的世界。
差異巨大的輻射量,將整個世界劃分為無數個只能用“危險”和“安全”做為代稱的區域。散居在各處的新生代人類正慢慢成長起來,那些最早走出地下避難所的家族,占據著勘探范圍內所有的輕度輻射區。大大小小的勢力和范圍已經形成。當各勢力間的接壤部分與利益發生接觸、碰撞的時候,戰爭也隨之出現。這無關于正義或者邪惡,絕對力量是衡量一切的標準。如果能夠從太空俯瞰,陸地板塊上隨時都充斥著的戰爭與混亂。當然,這種無序的爭奪大多都在實力相當的中、小家族之間進行。至于大的格局與整體形式,卻由占據絕對統治權力的幾大勢力相互維持、平衡。就以骷髏騎士團、紅色共和軍、上帝之劍三者所處的位置來看,幾乎每天都有小規模戰斗與摩擦,卻沒有爆發超過千人規模的大型碰撞。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暗中進行,由高等級進化人類承擔的滲透與特種作戰,已經成為戰爭中能夠避免大量物資消耗的最佳方式。
和去年相比,今年夏天算不上太過炎熱。被輻射層隔離在大氣表面的陽光,只能用自己攜帶的熱量,拼命蒸發地表每一滴能夠被籠罩住的水。降落到地面的雨水含有大量雜質,只有通過土壤微粒吸收過濾,才能讓它們重新變得清潔。盡管如此,與幾十年前大戰剛剛結束的時候,雨水中攜帶的輻射塵數量已經大為減弱,尤其是在一些天空相對明朗化的區域,降落到地面的積水,甚至直接就能飲用。
奧特,是舊索斯比亞領地當中,位于勢力范圍最北端的城市。這里距離南面隱月城的圖面直線距離已經超過一千二百公里,由于周邊地形大多為丘陵,如果以實際道路行進長度計算,連接兩地的舊公路里程,大約應該為兩千六百公里左右。
站在用白色大理石鋪成的城主官邸陽臺上,林翔冷冷地注視著腳下街道中往來絡繹的人群,長而筆挺的眉毛絲毫沒有動彈,近乎僵硬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能夠代表情緒的變化。
遠處的小廣場上,豎立著十余根五米多高的木桿。上面栓系著一具具在風中來回擺動的尸體,偶爾有幾只烏鴉從空中飛過,靈活地從腐壞的身體上叼下一口爛肉,又迅速竄到桿頂,張開嘴,昂起頭,把綿軟的臭肉大口吞咽下去這些飽食過后的黑鳥似乎并沒有想要離開食物來源的意思,它們仍然呆站在木桿的圓頂上,用貪婪而傲慢的紅色眼睛來回掃視著城市里的居民。在它們簡單的思維當中,高度,也許就是地位和權力的象征。
所有死者,都是帶有“盧頓”頭銜的原統治者。面對楊華率領的龐大軍隊,這座遠離加爾加索尼城堡城市的權力階層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勇氣與頑強。他們拒絕投降,同時以大量散發食物和水的方式,鼓動城內居民加入反抗行列。這種無謂的舉動,并沒有給接受過全面改造的進化人士兵帶來致命傷害,卻加快了城市陷落與大清洗的速度————戰斗結束后,整個奧特城中,有兩萬三千余參與戰斗的平民被殺。至于那些所有帶著“盧頓”頭銜的貴族,則被林翔下令全部掛在木桿上絞死。
權力更疊需要以生命和鮮血作為代價,這個世界每天都在死人,從母體中誕下的新生嬰兒,同樣也以交替更換的方式,讓荒涼的廢土重新綻現微弱的文明痕跡。
淡淡地搖了搖頭,林翔轉過身,走到華貴的高背椅前坐下。一名身穿白色紗質短裙,身材曼妙的美貌侍女,連忙走上前來,雙膝跪倒在地,雙手托著一只堆滿冰塊的銀質餐盤高高舉過頭頂,恭敬地奉上盤中盛有紅色葡萄酒的精致高腳杯。
“你應該考慮換個新的稱呼。“城主”這個頭銜顯然已經不再適合你現在的身份。“領主”或者“國王”,應該更加貼切一些。”
身穿淺灰色戰斗服的楊華,從大廳內側慢慢走了過來。他手里同樣端著一杯冰鎮過的紅酒。隔著三米多遠的距離,林翔可以清楚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高達七星寄生士的氣息。接連不斷的戰斗,的確是激發細胞突破限制的最佳方式。如果按照目前以接受任務的雇傭戰斗繼續下去,楊華很有可能進入寄生士最高級別的九星狀態。
“領主?”
輕輕吟念了一遍這個象征身份與實力的詞,林翔將酒杯舉至唇邊,以極其優美的姿勢輕抿一口,放下,不置可否地問:“新鈔票的發行情況如何?”
“我們已經兌換了領地內部所有居民手中的索斯比亞舊鈔,六五七一基地的印刷技術遠遠超過盧頓家族掌握的機械,尤其是在防偽方面非常獨特。按照你的命令,以目前掌握的所有黃金作為貨幣參照數量,已經發行了整整一億五千萬新幣。”
說著,楊華上前幾步,從上衣胸袋里摸出幾張散發著油墨香味的嶄新鈔票。
手指撫過挺刮的紙面,有種非常舒服的觸摸感。望著綠色鈔票中央那條盤環成圓形的昂首巨龍,林翔微閉的嘴角也略微上翹,露出一絲溫和、滿意的笑容。
并吞索斯比亞,意味著盧頓家族在這一地區所有權力,已經全部歸屬于后來崛起的隱月城。財富的象征不僅僅局限于人口與產出,私有貨幣發行,同時也意味著最高執政體對領地內部新一輪的財富劃分與使用。一億五千萬,是經過葛利菲茲與艾琳娜等所有財務專業人員反復測算之后得到的結果。短時間內,這種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新貨幣具有相當大的保值效果。當然,如果需要將它的價值穩定下來,還需要與周邊其它勢力進行貿易與交換,在貨幣對等吸收的基礎上,參照黃金儲備進行增減————無論在舊時代還是廢土世界,經濟學的原理,都是一樣的。
林翔親自制訂了新貨幣的樣式,并且拒絕在鈔票上印制自己的頭像。他并非不明白利用貨幣作為勢力傳播的強大助力,只是覺得現在時機并不成熟。一旦新鈔票流入紅色共和軍或者骷髏騎士團的實際控制區,都會給自己帶來相當大的麻煩。
權力,并不意味著張揚與顯赫。低調一些,往往能夠從旁人意想不到的方面,拿到更多的好處。
“應該怎么稱呼這種貨幣?你得給它一個固定的名稱。”
身材高大的楊華,臉上隱隱帶有幾分顯然被壓制住的興奮。作為隱月城決策高層中的一員,他完全可以從新貨幣發行中得到足夠多的好處:“隱月元?還是林翔元?”
“實在太難聽了————”
林翔皺著眉,從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Marlboro”香煙,抽出一支夾在指中,說:“關于這個問題,我已經仔細考慮過。“龍騰元”,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名字。”
“龍騰?”
楊華眼角猛然抽動了一下,他沒有繼續發問,探詢的目光盯著林翔看了足足好幾分鐘。
身為一名亞裔人種,他比其它血統的新生代人類更加明白這兩個字的含意。那是一種對舊時代民族的景仰與向往,同時也代表著早在戰爭中消亡已久的文明。更重要的,這表明————林翔這個實際掌握著十數座龐大城市的領主,對于族群和民眾組成部分的明確態度。
“人類,只是一個概念性稱呼。”
林翔把酒杯放回侍女手中平托的銀盤,從椅子上站起,慢慢走出懸掛著絲質布幔的陽臺,望著遠處參差錯落的建筑,用平淡而不容置疑的口氣說:“你和我,都是具有相同血統的種族。在這個世界,力量代表了一切。只要我們足夠強大,“漢族”這兩個字,完全可以取代“人類”而存在。”
和隱月城一樣,奧特城行政大樓的主會議廳里,也放置著一張長度超過二十米的條形長桌,桌面上同樣鋪著一塵不染的潔白織布。唯一不同的,就是錯落坐在長桌兩邊,神情各異的十幾個男人和女人。
二十七歲的海因利希,是一個有著舊時代雅利安血統,身材高大、削瘦,英俊而富有男性魅力的年輕人。此刻,他雙手交叉抱攏在胸前,一言不發坐在靠近長桌主座的高背椅上,用冰冷的目光,默默瞟視著對面和身側的其他與會者。
艾拉布勞克家族,位于原索斯比亞舊領的西北面。綜合人口、領地面積、物資產出數量、貿易交換等方面的數據,艾拉布勞克的實力大約為索斯比亞三至四倍以上。單就外交態度而言,與索斯比亞之間一直保持著良好的互換貿易關系。盧頓家族從東面沿海城市得到的鹽和各種海產,一直是艾拉布勞克領民最喜愛的商品。同樣,索斯比亞也需要從這種互利互惠的貿易中,得到自己需要的鈾礦石和棉花。
海因利希并不十分清楚盧頓家族與林翔之間的矛盾,但他卻知道,在索斯比亞南面,存在著隱月這么一個新興的龐大城市。重輻射區和縱橫混亂的勢力范圍,使情報收集與分析成為無比困難的事情,加上伯格森對消息的刻意封鎖,海因利希只知道索斯比亞正在面臨來自南方的戰亂威脅。
一個多月前,他就收到來自加爾加索尼城堡的求救信件。伯格森在信中承諾————以放棄對奧特城及其周邊總共十一個大小定居點的控制權,請求換取艾拉布勞克家族立刻派出援軍。對此,家族內部也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爭論。身為擁有家族繼承權的直系血裔之一,海因利希一直對族中決策者沒有及時派出軍隊,導致索斯比亞徹底滅亡一事耿耿于懷。可是在那個時候,包括他自己在內,同樣也對盧頓家族的求救抱以旁觀,甚至贊同族長以緩慢出兵的方式,逼迫索斯比亞讓出更多的利益。
想到這里,海因利希忍不住把目光瞟向對面佛烈爾家族代表所在的位置。卻意外地發現————一個被數名保鏢團團圍在中央,端坐在椅子上的紅發女子,正用同樣冰冷的目光與自己對視著。
她叫塞希莉亞,是佛烈爾家族的次女。
從綜合實力來看,佛烈爾家族大概只相當于艾拉布勞克的三分之二左右。他們所在位置,居于索斯比亞東北面。三大家族形成一個倒“品”字的分布。佛烈爾和艾拉布勞克無時無刻都在想要并吞實力最弱的索斯比亞,卻最終因為種種原因放棄粗暴的軍事侵略,轉而以相對溫和的經濟滲透和控制等方式進行。其中,固然有伯格森這個經濟天才的大部分因素,更重要的,還是夾在兩大勢力中間,態度一直不明朗,卻向周邊地區大肆派出傳教者的“上帝之劍”。
那些身穿藍色道刨,胸佩血紅色十字架的傳教者非常強大。迫于壓力,艾拉布勞克與佛烈爾家族只能暫時放棄矛盾,在共同利益的前提下結成同盟,一起對抗“上帝之劍”越來越強烈的滲透與侵蝕。只是誰也不知道————這種貌合神離的同盟,究竟能夠持續到什么時候。
索斯比亞的滅亡,使兩大家族在痛惜沒有及時派出援軍的同時,也不得不對隱月城這個突然崛起的勢力重新進行估算。海因利希和塞希莉亞幾乎同時抵達奧特城,要求林翔就相互貿易關系及今后的合作方向,展開一系列談判。這種錯綜復雜的關系不僅僅只維系在三大勢力之間,同時參加今天會議的,還有遠近周邊另外八個實力大小不等的其它家族。
海因利希一點兒也不喜歡塞希莉亞。不僅僅是因為家族相互敵對的緣故,他從心底里討厭這個女人。
作為繼承了舊時代“容克”頭銜的貴族,海因利希在女性容貌、身材、舉止方面,都有著屬于自己獨特的挑剔框架。但是無論從哪一條來看,塞希莉亞根本就不符合他的審美標準。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