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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頂層西面有一個面積很大的房間。這里的格調奢華得過分————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土耳其絨毯。墻壁上掛著五顏六色的綢緞。巨大的老式木柜里同樣擺滿了舊時代的物品:中國的瓷器,日本的花瓶,盧卡和羅比亞的彩陶,巴西香木鋼琴。墻壁和天花板上則掛著劍、匕首、錘棍、戰斧、成套的鍍金鑲銀盔甲,以及各種植物、動物標本。
看得出,房間的主人是個品位頗高的收藏家。
事實上,富蘭克。阿雷桑德羅自己也這么認為。
他喜歡收集世界上所有的東西。尤其是從那個毀滅時代遺留下來的珍貴器物。不可復制和唯一,其實就是“珍貴”這個詞所代表的意義。
他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金色頭發,白晰的臉龐,灰色而鎮定的眼睛,薄薄而冷漠的嘴唇。一襲手工精美的藍色制服,金絲鈕扣上方打著漂亮的白領結。鼻梁上架著用一根絲帶吊著的單片玳瑁眼睛,靠眉骨和顴骨協調一致的聳動,把鏡片固定在右眼上。
科技的發展,可以通過激光治療等手段,使肉眼視覺達到最佳效果。但富蘭克卻固執地認為:只有使用單片眼鏡的人,才能散發出最濃郁的貴族氣質。
靠在柔軟的長沙發上,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擺在橡木辦公桌中央,用銀質托盤盛著的一顆人類骷髏。
那是他的弟弟,奇諾。阿雷桑德羅的腦袋。
整個頭骨已經被掏空,腐爛的肉質部分被清除。顱腔內部用防腐藥水全面處理,表面刷著防止滲透的特殊油料涂層,還噴灑了昂貴的玫瑰香精,被燒焦的殘缺部位用黃金加以鑲嵌總而言之,所有能夠想到的補充手段,在這顆齜牙咧嘴的骨質殘留物上,得到淋漓盡致的表現。
望著表面泛出白色反光的頭骨,富蘭克忽然有種奇怪的錯覺————奇諾似乎還沒死,他正躲在這顆猙獰無比的骨頭里,透過黑拗拗的空洞眼窩嘲笑自己。也許那不是他本人的意識,僅僅只是還沒有完全消散的靈魂,可它確實存在。怎么說呢就好像,一個幽靈。
沙發背后,古樸典雅的房門被悄悄推開,走進一個大約二十上下的年輕女子。她穿著一條火紅色的古典宮廷式樣絲質便袍,淺褐色的長發順著耳際垂落在肩膀上,額前的流蘇掩映著一對深藍色的眸子。絲袍的肩部分得很開,順著光滑如珠的脖頸一直往下,開得很低的領口中央,露出一對結實圓挺,高高鼓漲出來的白膩/乳/房。
少女和富蘭克之間,顯然有種不為人知的默契。她走過旁邊的通道,大大咧咧地站在沙發右前,以她那嬌小身材完全不相匹配的粗重嗓音低沉地問:“富蘭克少爺,您找我?”
從窗前透出的一縷光線照在少女身上,把她曼妙的身體從全透明的絲袍里清晰顯露出來。
她的下/身,穿著一條糙皮制成的厚短褲。這種皮裝只經過初步糅制。穿在身上并不舒服。但它也有自己的優點————夠厚、夠結實、夠便宜。肌肉扎實的雇傭兵,還有在荒野流浪的野蠻人,都是它的忠誠用戶。
一套皮制背帶緊貼在上身。這種像微縮版夾克一樣的東西,由橫過肩膀和背上的幾根寬皮帶組成。唯一的功能就是用于攜帶手槍或者飛刀一類的輕便武器。它的正面沒有任何遮欄,身材魁梧的男人通常會把它當作炫耀肌肉的最好裝飾。加上一把大口徑手槍和幾把寒光四射的鋒利匕首,足以成為男人顯示賁張肌肉和雄性魅力的最佳道具。
這種皮帶和胸罩絕對扯不上關系。兩者之間外形相似,實際功能卻天差地別。簡單來說,皮制背帶絕對不可能遮掩女性胸前那兩團柔軟的塊狀脂肪。它的正面是中空的————一個女人穿上這種東西,你可以在非常清楚的狀態下,肆無忌憚把她的胸部看個夠。
富蘭克懶洋洋地從旁邊的茶幾上,拿過一張顯然是從遠距離拍攝后再放大的林翔照片,連同擺在旁邊的幾份文件一起,遞到少女面前,淡淡地說道:“兩百萬費迪南德元,最遲一個月的時間,我要看見這家伙的腦袋和奇諾一起,都放在盤子里。”
“錢不夠,至少要五百萬。我聽說過這個家伙,他很厲害。我需要花重金訂作一些特殊裝備。傭金可能還需要追加,不過應該不會超過一千萬。”
少女飛快地翻閱著文件,粗魯的動作與她高貴柔美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她鄙夷的撇了撇嘴。很不雅觀的沖昂貴的純羊絨毯上吐了口濃痰,沉聲道:“富蘭克少爺,您應該明白,費迪南德元在這個世界上許多地方都無法流通。這種鈔票,并不值錢。”
富蘭克皺了皺眉,視線透過右眼的單鏡片,聚集在少女胸前毫無遮欄的/乳/房上。過了很久,才很不高興地嘟囔了一句:“泰森,你這個該死的守財奴。我真的很想把你的腦袋切開,看看里面都裝了些什么?”
“我只收實物,如果以貨幣結帳的話,請支付骷髏元、紅旗元、黃金當中任何一種。當然,您也可以選擇以鉆石支付。”
少女絲毫沒有被他的話打動,依然粗聲粗氣地說:“先付兩百萬訂金,我需要提前做些準備。”
富蘭克對著那張秀美絕倫的臉看了很久,無奈地搖了搖頭,從口袋里取出支票簿,流利地簽下自己的姓名和金額,隨手遞了過去。
少女仔細驗看著支票,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后,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上前來,咧開紅潤小巧的嘴唇,用粗豪的嗓音大笑道:“富蘭克少爺,您今天怎么突然轉性了?居然想為奇諾少爺報仇?您平時不是每天都在詛咒他快點完蛋嗎?”
“他畢竟是我弟弟————”
富蘭克冷哼一聲,灰色的瞳孔里驟然放射出一絲夾帶著沖動的快意。他輕輕敲打著沙發扶手,慢慢地說:“阿雷桑德羅家族的人不能白死,奇諾那個傻蛋這次多少也發揮了一點作用。別的不說,那塊擁有純凈水源的弱效輻射區,就足夠換取他的腦袋。”
“媽勒個逼的。還好老子不姓阿雷桑德羅,不然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少女頗不耐煩地搖著頭,仿佛自爽一樣捏了捏裸/露/的乳/房。這種粗魯的舉動讓富蘭克的眉頭皺得越發緊密。他抬起腳,在地板上用力頓了頓,慍怒道:“泰森,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別在我面前做這種骯臟下流的舉動。戴上胸/罩,難道會死啊?”
“那是娘們兒戴的東西。”少女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老子用了不舒服————”
說罷,她舉起雙手,在高過頭頂的位置擺出一個胳膊彎曲的姿勢。這種充滿力量感的動作,通常是健男用來炫耀肌肉和表現強壯的最明顯招牌,但是此刻在少女身上,只有肱二頭肌的部位,略微向上膨脹了一點點。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她都是一個身材嬌小,充滿柔和美感的女孩。
重重的關門聲,在空曠的大房間里帶起一陣隆隆的回響。
“真是一個麻煩透頂的家伙”
望著少女消失的方向,富蘭克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從右眼上取下單鏡片,用一塊潔白的絲帕認真地擦拭著。口里漫不經心地說道:“維維安娜,現在你可以出來了。”
旁邊裝飾著金雀花圖案的側門,輕輕松開了指頭大小的一條縫。一只潛伏在黑暗中的眼睛,緊張而畏懼的向外來回掃視著。直到確定沒有任何危險。空氣中也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陌生氣息之后,這才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板,從狹窄的小空間里慢慢走出來。
這是一個帶有舊時代白俄血統的高大男子。寬闊的方臉膛上密布著筋絡分明的肌肉,淡金色的短發像板刷一樣高高豎起。他很壯實,全是充滿了爆炸性力量的肌肉,赤/裸/的胳膊上一條條肌肉虬結著,爬滿了不住跳動的青筋。若單以體積計算,坐在沙發上的富蘭克恐怕還不到他的三分之一。
他穿著一套特大尺碼的黑色戰斗服。由于天氣炎熱,上衣的扣子半敞著,可以清楚地看見:發達得胸肌表面,戴著一副有粉紅色透明花邊的絲制胸罩。腰部長褲最上端的邊緣部分。露出兩根斜搭在胯骨上同樣色調的精巧細繩。如果你是一個對女性身體有過透徹研究的男人,一定會輕而易舉的判斷出,那是一條彈力不錯的蕾絲丁字褲。
壯男戰戰兢兢地小跑到沙發邊上,把粗壯的腦袋緊緊偎依在富蘭克懷里,像受驚的貓瞇一樣來回摩挲著。用甜得發糯的聲音輕輕問道:“那個我哥哥,他走了嗎?”
“我花了兩百萬,終于把他送出了這扇門。”想起支票上那一長串觸目驚心的“零”,富蘭克忍不住一陣肉疼。他伸出纖長白晰的手,直接從男子的漂亮的粉紅胸罩里插了進去,用力摸捏著那塊像鋼鐵一樣堅硬的胸肌。
手指靈活的觸動,使男子產生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興奮和快感。他全身上下的肌肉一陣蠕動、繃緊,寬厚有力的嘴唇像脫水的魚一樣微張著,喘息聲沉重而粘黏,散發出赤/裸/裸/的欲望。
富蘭克微笑著低下頭,望著那張充滿陽剛線條的厚嘴唇,似乎是在欣賞,又好像是在猶豫。過了很久,才在男子可憐巴巴的期盼目光中,閉上雙眼,俯下身子,重重吻了上去。
緊密揉合在一起的雙唇,刺激著男子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灰色眼眸里燃燒著熾熱的熊熊火焰,他忽然象頭發/情的母豹一樣撲了過來,沖力大得直接將富蘭克按在了沙發上。他一邊粗重地喘息著,一邊用力撕扯著富蘭克身上的衣服,口中傳出的是混雜了呻吟與低吼的聲音,肥厚的舌頭拼命撬開對方緊閉的牙床,肆意吸吮著另外一條同樣綿軟肉舌上分泌的濕滑液體 一個多鐘頭以后,男子終于戀戀不舍地從富蘭克身上爬了起來。略微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亂的衣服,他忽然又抱住對方蒼白得像紙一樣的頭顱,用力來了個標準的法式濕吻。久久,放開后,這才抓起旁邊茶幾上另外一張林翔的照片塞進口袋,用柔媚無比的甜膩聲音說道:“親愛的,耐心點兒,我一定會把這家伙的腦袋給你弄回來。”
輕巧的關門聲消失了很久,臉色灰白得死人還要難看。像食物中毒者一樣的富蘭克,才從已經被壓得凹陷進去的沙發上掙扎著爬起。踉蹌著腳步,跌跌撞撞地推開衛生間的門,對準掀開蓋子的馬桶,“哇”的一聲嘔吐起來。
維維安娜和泰森,是一對孿生兄妹。
由于輻射的關系,他們在胎兒時期就發育不良。母體的病變使他們成為恐怖的連體嬰兒。強壯的維維安娜吸收了大量本屬于自己的營養,造成泰森營養不足。更糟糕的是,連體共生使兩個性別分屬男女的大腦,出現極其混亂的思維狀態。這種現象一直維持到他們出生。
一個費迪南德家族的雇傭兵,在荒野上撿到了被直接拋棄的連生兄妹。也許是出于本能的憐憫,傭兵把這對怪異的孩子帶回了家。在一個沒有執照的黑診所里,某個技術蹵腳的半調子醫生,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直接用手術刀把兩個孩子分割開來。這種本該致命的粗野行為卻沒有讓他們死亡。生命力旺盛的他們在診所里呆了半個月,依靠老傭兵從流民婦女那里弄來的母/乳,半死不活地茍延殘喘。
在這個充滿輻射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即便是在醫療科技發達的舊時代,連體嬰兒的存活機率也小得可憐。維維安娜和泰森卻在沒有任何消毒的骯臟環境下被成功分開。當然,上帝不可能把所有幸運都降臨在每一個人身上。也許是作為活命的必須交換吧!這對兄妹的思維狀態異于常人。
簡單來說————妹妹的腦袋長在哥哥身上。男子的剛猛性格,卻被柔弱漂亮的美女軀殼所禁錮著。
依靠微薄的傭金,雇傭兵艱難地養活著兩個孩子。他唯一能教給維維安娜和泰森的,就是殺人的技巧和生存的手段。隨著時間推移,泰森變得越來越漂亮,維維安娜也越來越魁梧。垂涎美色的男人們使盡各種方法想把泰森弄上/床,卻無一例外都被隱藏在嬌小身軀里的狂暴男性思維撕得粉碎。英俊魁梧的維維安娜也吸引了眾多女性青睞的目光,但她們卻目瞪口呆地發現————這個擁有雄厚本錢的男人竟然喜歡穿蕾絲內褲,每個月還總有那么幾天會把厚厚的棉紙墊在屁股下面。
雖然,他那里從來不會出現潮紅色的濕潤。
維維安娜和泰森,都是優秀的殺手。
用一千萬雇傭泰森,再用肉/體雇傭維維安娜,這筆生意倒也勉強劃算。只是想起自己被一個比野牛還要強壯的男子擁在懷里肆意親吻,還有最直接的舌尖纏繞這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讓精神狀態剛剛清醒一些的富蘭克,再次翻涌起無比強烈的惡心嘔吐欲望。
陰云密布的天空,不時傳來轟隆隆的悶雷。熾熱的陽光從云層縫隙直射地面,很快郁積起接近四十度的高溫。這種怪異天氣是輻射世界特有的自然現象,哪怕雷聲震耳欲聾,也不會有一絲雨滴落下。
穿著一條布質及膝短褲的楊華站在野地里,手中緊纂著一截米許來長的銹鐵管。以六十度角削尖的管子前端,斜插在正前方的泥地里。一頭體長超兩米的巨鼠,被鐵管從左眼捅進,死死釘在地面。盡管它用強勁的肢爪拼命撕撥著管子,卻再也無法改變自己即將死亡的命運。
斜靠著越野車,林翔平靜地望著這一幕。
注入楊華體內的血,產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也許是由于病毒對寄主的選擇,或者是生物本體的基因搭配,變異后的楊華竟然一舉突破了三星寄生士的界限,實力直追林翔。
身體的巨大變化,使這個瘦弱的男人驚訝不已。加上眼前的這一只,他已經徒手獵殺了四頭巨鼠。
換在以前,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短暫的興奮過后,狂熱的氣息開始逐漸消退。飛起一腳將巨鼠腦袋踢得粉碎,把手里的鐵管用力甩出很遠。楊華轉過身,用極其復雜的目光看著林翔。深深地吸了口氣,昂起頭,艱難無比地說道:“你殺了我吧!”
“為什么?”林翔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平靜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