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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大的基地。
在搜索過的區域里。至少有超過五百人的居室。利用炸藥和各種工具,雇傭兵們打開了一道道封閉時間近百年的門鎖。由于積水滲透和活尸的破壞,半數以上房間里的設備都已無法使用。食物徹底霉變,金屬器具被銹蝕,耗盡能源的控制器破敗不堪活尸把這里徹底變成自己的巢穴。懼怕陽光的它們從野外捕捉所有可吃的生物,拖回隧道深處的居室里儲藏、享用。在一個明顯是用作機械修理的大廳,傭兵們驚訝地發現————那里到處都堆滿了散發著惡心腐臭的肉干。其中有荒野上數量最多的巨鼠、腐狼,也有蠻力驚人的雙頭牛和暴熊。
當然,也有人類。
蛙形活尸顯然繼承了人類關于儲備物資的部分智慧。它們把殺死的獵物掏空內臟,扔在隧道外的陽光下曬干,再運回洞里長久保存。也許,正是這種來自變異前所擁有的本能,才使它們能夠在充滿輻射的世界里延續百年,一直活到現在。
搜索并非一無所獲。用炸藥炸開一道標注著“D1車輛停放場”的閘門后,雇傭兵們終于找到了自己最為迫切需要的東西。
近百輛用帆布覆蓋的卡車和各型工程車輛,整齊地停放在平整的水泥地面上。這里沒有被水流滲透,仍然保持著封閉前的干爽潔凈。在卡車旁邊的工程器械擺放區,貨架上井井有條地放著各種不同類型的零件和設備。它們表面的灰塵不多,只需要稍作清洗,就能重新發揮原有的作用。
從愛瑪城派出的第二批勘探隊于四天后到達。他們攜帶了更多的切割和鉆探設備,所有可能通往基地內部的方向都被仔細搜索。雇傭兵們協助這些專業的勘探人員清理道路。把油料注入各種車輛的油箱,同時在基地附近設下警戒線,一旦發現任何不明身份外來者,立即予以格殺。
探索結果非常令人沮喪。除了已經探明的部分,再也沒有任何新的收獲。舊時代的工程建造者在這個地下建筑上施用了太多的鋼筋混凝土,其中甚至還有一層堅硬無比的全金屬防護層。對于這種堅固到可怕的防壁,探索者們只能搖頭苦笑————這已經遠遠超出了新時代科技所能承受的極限,即便是最強大的螺旋鉆探機,也無法透穿進入其中。
一周后,所有被發現的車輛和有利用價值的物資已經全部運走。望著空空如也的隧道,洛克和林翔跳上了隊伍末尾的最后一輛運輸車。
整個基地都被搬空。葛利菲茲派出的勘探隊擁有索斯比亞最精良的設備,連他們都無法進入,總公司方面也一樣無能為力。至于其它幾家大型機構,它們或許擁有幾項秘密科技,卻同樣不可能破開那道堅固的全金屬防護層。舊時代人類的科技,的確讓新生代人類感到匪夷所思。
盡管如此,目前的收獲也足夠豐厚。
八十輛舊時代軍隊專用的“東風”卡車,其它各種挖掘機、推土機、鏟車、吊車等機動工程器械三十余輛,還有數以萬計的各種配件、損耗品以及少量油料。如果以索斯比亞公司發行的貨幣計算,這批物資的總價值,已經超過了五千萬。
這是一個極其瘋狂的數字。洛克得知這一消息后,一口氣猛灌了半瓶白蘭地,才使劇烈跳動的心臟略微鎮靜下來。按照他的說法————索斯比亞是一家實力龐大的公司,大宗貨物交易通常也以信用卡內儲存的金額進行換算。但它的紙幣發行數量卻很有限,按照總公司對外公布的數據,幣面總金額甚至還不到一億,
也就是說。從基地里弄到的這些物資,可以抵得上索斯比亞貨幣發行量的一半以上。
對此,林翔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平靜。就好像虔誠的清教徒,不會對任何利益產生興趣。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在這整個探索過程中,究竟得到了多少好處。
隧道盡頭那道被鐵銹和苔蘚封死的閘門,是進入基地內部的關鍵。至于旁邊的輔道,只是附屬區域的入口。根據他腦子里從舊時代保留下來的記憶,兩者之間的空間對比,至少在二十比一以上。
閘門旁邊有一道電子密碼鎖。從表面上看,它早已耗盡能量,變成一塊毫無作用的裝飾。但是林翔知道,如果按照舊時代軍隊的相關條例,這道門鎖會在能量消耗完畢之后,自動切換成機械控制模式。只要按照順序輸入對應級別的密碼,機械密鑰同樣能夠開啟后備傳動裝置。
密碼,那是謝治平將軍留給他的遺物。
冬日的傍晚,暮色徐徐爬遍大地。在一片幽靜山谷的緩坡上,生長著大片灌木,漸漸濃重的夜色下,仍生長的郁郁蔥蔥的灌木開始散發出微弱的淡綠色瑩光。光芒并不強烈。但是成片的灌木就輝映著整片山坡,并且使山谷也籠罩在這淡而神秘的光輝中 夜幕下的愛瑪城遠遠沒有白天那般熱鬧。中央區的高大建筑里燈火通明,不時可以聽到悠揚的樂聲從里面飄出。從建筑頂端和二、三層樓向周圍延伸開來的探照燈,把警戒線內的所有區域照得一片熾白。
相比之下,旁邊的貧民窟要冷清得多。破舊擁擠的棚屋里幾乎是一片黑暗,偶爾釋放出幾點散落的燈火,大多也伴隨著零星的尖叫和各種雜亂的聲音。它們可能是某個爛醉如泥的家伙在宣泄愁郁,也可能是精力旺盛的地頭蛇在互相毆斗掙搶地盤,其中也不乏做/愛中的男女情緒高漲達到頂點時的亢奮狂呼。這些用舊鐵皮和破木板拼成的小屋子根本談不上什么隔音,正常的生理交流完全有可能變成半公開的演出。當然,至于實際意義究竟是肉體與愛情的糾纏碰撞,還是威脅利誘或者強/奸什么別的,那只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
在夜晚照明,是一種非常奢侈的行為。
這個時代的燃料不多,除了迫不得已的取暖,人們很少會為了光明在夜間進行不必要的消耗。為了擴大影響力和統治力,索斯比亞公司在城內中央區域的邊緣,開設了一些風格平民化的小型店鋪。在那里可以用相對低廉的價格買到少量煤油,以及其它的生活必需品。當然,如果你有足夠的錢或者用于交換的物資,甚至可以要求公司幫助鋪設一條額外的供電線路。不過就實際情況來看,除了幾個有黑幫背景的酒吧老板,還有類似“宜閑居”這種資金充裕的大型收購站點外,普通居民根本無人問津。他們寧愿把手里的錢全部換成食物和衣物,也絕對不會浪費在華而不實的面子和享受上。
林翔等人的出現,在拍賣大廳里立刻引起了轟動。
雇傭兵們每次執行任務回來,都會引起太多的注意。男人會用羨慕和嫉妒的復雜心理盤算著,下一次是否應該加入他們的行列,女人會迅速調整計劃改變當晚的陪同對象。在最短的時間里掏空他們的腰包。傭兵口袋里的錢就像捧在手里的水,究竟怎么花出去的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總而言之,他們的喜好無非就是煙酒和女人,誰下手快一些,誰得到的數量和份額也就更多一些。
林翔、洛克、昆尼爾,加上一群渾身是血,衣服上明顯還能看到沾在上面已經發干變硬肉渣骨末的老兵,這副場景本來就很吸引眼球。何況,這幫散發出高階異能氣息家伙手里都拿著上滿子彈的槍械。尤其是昆尼爾,更是夸張無比直接扛著一挺外形冷酷,在大廳明亮燈光照耀下,反射出戧眼金屬反光的六管機槍。
三名為首者像旋風一樣沖上樓梯,在警戒士兵詫異和震驚的目光注視下,大步走到裝飾著漂亮古典木紋的辦公室前。滿面猙獰的昆尼爾抬起沾滿泥漿的骯臟的軍靴,“咣當”一聲,把緊閉的房門粗暴無比地踹開。
胖胖的葛利菲茲像往常一樣坐在辦公桌背后,質地考究,做工精美的深黑色制服領口上,別著一塊扎成花形的潔白餐巾。桌上放著一只精致的白瓷餐盤,透過冉冉上升的白色蒸汽,可以看見里面盛著的濃湯表面,飄浮著一層厚厚的奶油。
目瞪口呆地望著突然闖進房間的三名不速之客,葛利菲茲全身肌肉一陣僵硬。商人特有的非理性思考方式。使他在最短的時間里重新找回被驚愕驅逐的思維能力。他輕輕放下手里的銀制湯勺,故作鎮定地取下餐巾擦了擦嘴,被肥肉擠壓得凹縮進去的小眼睛從每一個人身上飛快掃過,強壓下內心的恐懼和想要站起身來跳出窗戶逃跑的沖動,認真地說:“你們來的正是時候。我剛開始喝湯,一起共進晚餐吧!”
林翔慢慢走到門口,伸手拉過敞開的房門輕輕合上。他的動作很慢,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平靜的臉上也沒有流露出任何威脅或者恐嚇的表情。
葛利菲茲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厲害,他瞪直雙眼,用抖索的手抓起餐巾在額頭上來回擦抹。大概是由于脂肪過于厚實的緣故吧!皮膚表面沒有滲出太多的冷汗。可他仍然覺得自己身上很濕。
“你們,你們想干什么?”葛利菲茲知道這話相當于沒問。如果進來的人只有林祥和洛克,那么多少還有詢問的必要。可是這兩個人當中竟然多了一個本不應該存在的昆尼爾其中所代表的意義,即便是個傻瓜也能明白。
在索斯比亞眾多女性職員心目中,雇傭兵隊長昆尼爾屬于那種非常理想的情人形象。高大、強壯、陽光,英俊的臉上隨時充滿爽朗自然的微笑,高達八級進化的實力足以保護任何嬌弱的女人。英俊灑脫,卻不失男性應有的剛健與穩重。
這些優點此刻蕩然無存。昆尼爾上身赤/裸/著,每一塊肌肉都飽滿賁張,筋絡虬結如巨蟒纏身,鼓突昂揚的程度夸張到足以用恐怖來形容。古銅色皮膚上滿是干硬的血痂,胸口和胳膊上粗壯的肌肉表面可以看到新鮮的切割傷痕。奶油色的漂亮頭發上沾滿了泥土和污垢,它們被一根黑色的破布條系在腦后。寒冷的天氣似乎對昆尼爾沒有任何影響,他抱緊沉重的多管機槍,炫耀般地抖動著肌肉,滿是泥漿的軍靴在漂亮的木地板上來回踐踏著,留下一個個骯臟無比的黑色腳印。
他的胸口隨著粗重的呼吸劇烈起伏著,死死盯著葛利菲茲,眼睛里充滿了仇恨、嗜血的目光。
“這話你就問錯了。不是我們想干什么,應該是問他想干什么。”
洛克叼著根煙,斜著身子靠在門框邊上,滿臉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沖著緊張無比的葛利菲茲聳了聳肩膀:“是昆尼爾要找你的麻煩,與我無關。”
葛利菲茲肥胖的臉上一陣抽搐,脖子上粗大的血管因為恐懼而不斷跳動著。皮膚表面滲出的冷汗浸透了衣服,貼在身上又濕又黏很不舒服。在這三個來意不明的家伙面前,他實在不敢做出過大的動作,生怕引起誤會帶來更加嚴重的后果。
過了半天,面色蒼白的葛利菲茲把視線集中到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林翔身上,戰戰兢兢地問:“那么你呢?你找我,想干什么?”
林翔語氣平靜地笑了笑:“我和洛克一樣,都是觀眾。”
話很簡短,意思卻足夠明白。
葛利菲茲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憤怒,目光在林翔和洛克身上來回打轉,片刻后又嘆了口氣,頹然著喃喃自語:“看來,你們都商量好了說吧!你們想要什么?”
“為什么不問問我?”面色猙獰的昆尼爾看上去活像生吃人肉的魔鬼:“我為什么來這兒。你應該最清楚。”
葛利菲茲忽然覺得渾身沒有一點力氣,他只能半靠在椅子上,像即將被蹂躪的可憐女人一樣,恐懼無比地望著全副武裝站在桌前的裸/身男子。
“我已經說過了,不是我們,只是昆尼爾一個人————”
洛克抬高了聲音,頗為困難地搖了搖頭,他拉開關閉的房門,沖著林翔揮了揮手:“走吧!應該留下一點私人空間給他們。有些問題我們說不上話,也插了手。他們必須自己解決。”
說著,他沖躍躍欲試的昆尼爾使了個眼色:“動手輕點兒,隨便教訓一下就行了。”
“嘿嘿嘿嘿!我知道分寸。”望著癱軟無力連大氣也不敢出的的葛利菲茲,兩眼放光的昆尼爾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角,滿面陰/邪地冷笑著,把多管機槍重重放在辦公桌上,挺了挺堅硬的下/身,大步走到椅子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面容呆滯的葛利菲茲,露出兩排森森白牙沉重的房門,在洛克和林翔身后“砰”的一聲重重關上。掩蓋了葛利菲茲明顯帶有哭腔的哀求與禱饒,以及昆尼爾狂暴的咆哮和器物被砸爛的裂響,還有拳頭撞擊在皮肉上的特殊聲音 靠在墻壁上,感受著從屋子里傳來的輕微震動,洛克摸出兩支香煙,遞到林翔面前。一邊拿出打火機給他點燃,一邊斜著眼睛打量著他勻稱而完美,充滿力量感和壓迫感的身體。良久,這才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真是個怪物。”
沒等林翔回答,洛克緊接著又說了第二句:“其實,艾琳娜是個很不錯的的女孩。”
剛吸了一口煙的林翔頓時停下了手里的動作,轉過身來,用垂詢的目光注視著他。
“荒野上的女孩,通常發育的都很早。”
洛克沒有去看他眼睛,仰面靠在墻壁上自言自語:“這個世界到處都是該死的輻射。我見過不少小女孩,她們一般在八歲左右,甚至更早就開始發育。按照索斯比亞和其它幾家公司的統計數據,荒野上的女人大概十一歲左右就能生產。這算不上什么新聞,我還見過更早的。如果你走得更遠一些,到臨近中度輻射區域的流民營地去轉轉,你能看到許多外表像十八、九歲,實際年齡可能只有十歲甚至更小的女孩。她們通常都生育過兩胎甚至三胎以上。那些無所不在的射線縮短了懷孕時間,生下來的嬰兒死亡率很高。為了讓種族和群體延續下去,她們必須很小的時候就承擔起母親的責任。”
“艾琳娜很喜歡你。”
話一出口,洛克立刻察覺到林翔頗為詫異的目光。他連忙補充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不比你早太久。怎么說呢?就是你和威弗列德那個死鬼在餐廳起糾紛的那個晚上,她喝醉了昆尼爾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