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頭的一角,楚云升見到了胖師長劉以民口中所說的青甲蟲,它正奄奄一息地將腦袋拱在另外一具青甲蟲尸體上,不住地嗚咽哀鳴,像是要將它的同伴喚醒,然后一起繼續翱翔于天空。
“當時亂戰中,它本可以逃走的。”劉以民將下面匯報上的情況向楚云升唏噓解釋道:“但它為了保護另外一只當時已經受了重傷快要不行的青甲蟲,愣是不肯飛走,一次又一次地向我們發起進攻,盤旋在這條街道上空,最后遍地鱗傷,膜翼折斷了,腿也炸飛了,一次次被我們的炮火掀走,一次次又奇跡般爬回來,守護著這具尸體,它不停地拱著對方,一直到被以為它已經死亡的坦克的碾壓而過,埋在尸堆里,奄奄一息。”
楚云升聽完胖師長的敘述,望著已處于死亡邊緣的青甲蟲,不知怎么地想起來七蟲特工隊時的青仔,在港城外生死永別的那一戰,它本也是有機會自己飛走的,卻最終又飛了回來,和他和老紫和大蟲老金它們永遠地守護在一起,用自己的身軀為它們擋住炮彈,失去飛翼后,便把自己當成一個不會飛的赤甲蟲拖住人類追擊他和大蟲的腳步…
那一幕,楚云升永世無法忘卻,而港城最終也成了他埋心之地,自此之后,他的心扉徹底被鎖死,再也進入不了半點的陽光。
只有蜀都的根子曾微微將它打開過一道縫隙,然而這道縫隙,在北極便徹底被璃的苦難重新合上,永墜地獄。
“你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楚云升掏出一張復雜的封獸符,沉沉地說道:“它本來不是為你準備的,但你絕對有資格擁有它。”
那張在他三元天境界時箓制的唯一一個可以保持意識不滅的四階封獸符緩緩飄出他的掌心,剎那間放出耀眼的光輝,像是來自天堂的神韻,將奄奄一息的青甲蟲籠罩在光輝之中,復雜而充滿奧義的規則將青甲蟲一點一滴的分化縮小。逐漸印入符體之中。
胖師長劉以民崇敬地看著這神奇的現象,他雖然看到過其他覺醒人使用楚云升的攻擊符的場景,但那些都是武器類的現象,而現在所看到的一幕。猶如起死回生,便如神仙般神奇。
然而,就在青甲蟲即將消失的時候,符文上出現一絲復雜的扭動,像是產生了某種沖突。然后噼里啪啦一陣奇響,青甲蟲映入符文,卻似乎有什么東西徹底消失了,或者并沒有存在過。
符文重新飄回楚云升的手里,胖師長劉以民卻發現他面色極為陰沉寒冷,而緊緊握住劍柄的左手青筋凸顯,像是憤怒到了極點。
“楚先生?”
劉以民怕他出事,小心地問了一句,卻見楚云升驟然而起,腳步踩著樓沿的突起處。以極快的速度沖上對面的樓頂,蕭蕭寒風之中,拔劍指天,怒吼道:
“為什么它沒有意識源!”
“一切都是假的嗎?”
“如果都是假的,難道它對同伴守護不棄的感情也是假的!?那么人世間,什么才是真的?你告訴我!”
“告訴我!!!”
黑暗的蒼穹永遠地黑暗著,像是在沉默,又像是在憐憫,只有楚云升似癲狂的吼叫聲在質問于天地之間…
第一次人蟲之戰雖然軍方傷亡慘重,但和收獲比起來。便不那么顯眼了,除了軍隊和覺醒人都有了一次寶貴的與大規模蟲群戰斗的經驗,大量的赤甲蟲尸體,尤其是青甲蟲與兩只金甲蟲的尸體。對科研上的研究將有莫大的提升,用不了多久新的武器準備就會進入軍隊,必將大大提高各主力師在大黑暗時代的戰斗力。
剩下甲殼全都堆積在一起,它們將被打造成一具具戰甲與兵器,武裝起覺醒人戰隊和整個幽靈神教,而殘留的元氣能量。經過覺醒人利用楚云升分發出的攝元符牌收集,再經過楚云升的手,變成一張張元符,從一階的六甲符到三階的攻擊符,不再受困于能量稀少而不能讓覺醒人大規模裝備,他們將人手一甲,人手一牌,行走于城外黑暗之間。
當然只有第一批的覺醒人與幽靈戰士擁有這個待遇,資源也不是無限多的,他們在戰場上證明了自己能夠擁有這些裝備的資格,所以能配發,那些剛剛覺醒的人,只能按能力排輩,仍要靠自己去黑暗之中自取資源。
但僅僅第一批的覺醒者加起來數量也超過了一千以上,人員分配仍以覺醒戰隊為多,幽靈戰士略少一些,比例始終維持在三比二,但幽靈神教的實力卻一直不弱于覺醒人戰隊,他們來自老幽的“神功”,確有獨到之處,似乎更適應這個世界。
繼續三天的時間,楚云升都在為他們打造戰甲與攝元符牌,一千多具,即便平均下來一天三百具都趕不及,更何況楚云升一天一百具戰甲都打造不完。
于是三天之后又三天,六天之后又六天…直到半個月后,他才將所有戰甲和符牌打造完畢,而新冒出來的那些覺醒人暫時也能望甲興嘆,眼羨萬分卻也無可奈何。
不過科研基地也準備開發出新的防護戰衣,雖然暫時還不能量化生產,性能也比不上楚云升淬煉的戰甲,但好歹可以慢慢建立生長線,以現代化的方式大規模的生產出來,讓那些沒有戰甲的覺醒人可以穿上替代品,甚至還可以滿足軍隊普通士兵的需要。
城市中為適應大黑暗時代而改變的社會結構正在一點一滴從各個方面開始出現深刻變化。
覺醒人不論是參加戰隊還是進入幽靈教,他們的社會地位都會馬上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哪怕原來只是難民樓里等死的一家人,只要出現一個覺醒人,第二天就能一步登天,成為萬人羨慕的對象,享受這座城市為他們提供最好的待遇和保障,但同時也必須承擔危險時出現在最前鋒的重任。
如果沒有覺醒,也沒關系,雖然行政那邊雖然早已經人滿為患。各地逃亡來的官員還在一邊等著候補,普通人就更沒機會了,但軍隊正大肆征兵,如果身體強壯。年紀又合適,找找門路也能混到一口飯吃,士兵的待遇是除了覺醒人之外第二優厚的“工作”,養起一家人不成問題,如果以前還服過兵役的話。那就更好了,說不定很快就能當上新軍的士官,打通向上發展的通道。
但如果不能覺醒,又沒辦法進入新軍,那只能在科研基地那邊動腦筋了,他們也是征召各種人才的,待遇也極為優厚,而且還沒有什么危險,雖然總有人可以走后門占去名額,不過只要有真才實學。又是他們需要的方面,總有機會擠身進去。
當然也有些腦筋靈活的頂尖商人,通過大黑暗前的各種人脈關系,從科研基地拿到生產技術,從軍部拿到訂單,再從行政總部拿到人力等方面的許可資源,自己招兵買馬組建人手,開設各種大黑暗時代所需要的公司,涉及食品、衣服、藥材、生活用品…等等,甚至連能量銀行的雛形都漸漸產生——新的時代。需要新的貨幣。
剩下找不到更好工作的男人與婦孺,要么給行政總部打工,修筑防線,生產關鍵軍事物資。要么給那些新公司打工,爭取每天的食物份額,連小孩都在巨大的生存壓力下,都要走出家門尋找工作機會,或跑腿、或做計件工、或在黑市上幫忙交易…
如果老幽不算在內的話,自楚云升、宋子淮、方越候三人以下。整座巨城在短短的一個多月內,竟隱隱地出現了官方不承認卻已經自動形成的幾十道等級森嚴的階層,一層俯視踐踏著下一層的同時,也一層層地仰視嫉妒著上一層。
當然活在最底層的人數最多,也最為凄慘,每天都有人因生病、饑餓、犯罪等等諸多原因而死亡,斃命街頭。
而活在數千萬人都要仰視的金字塔頂端的那三人,卻過得并不如人們想象的那般風光,雖然他們的確可以憑借一句話就能改變下面身處幾十道階層中任何一人的命運。
就拿袁小憶來說,她完全沒想到那天那個猥瑣的人竟然真的找到了她,如果不是那個她熟悉的明星出現,將那個猥瑣的男人訓斥一頓,很可能就被那個混蛋給那個什么了。
而更令她想不到的是,當她說出和楚云升認識并且可以向藍發少女求證后,那個猥瑣男人竟然見到她都繞著走,忌憚之深的神情,令她第一次感到楚云升在覺醒人和幽靈神教中如日中天的威勢,但同時她也意識到,如今的她想要再見楚云升一面,便猶如登天之難!她連見幽靈教主的資格都沒有。
只是可惜科研基地的語言方面的專家實在太多,已經輪不到她來教導藍發少女認字說話,如果不是藍發少女見到她頓時親切起來,或許她連留在科研基地的資格都沒有,不是每個自稱認識楚云升的人,就能混到一份光鮮職業的,殊不知,楚云升與余小海當年的那些同事、客戶都快擠破余大隊長的門檻了,這層頂級關系不知道利用的那就是傻子…
而余大隊長曾經花心的大毛病,在短短的一個月內,竟然演變為風流倜儻的高富帥形象,就連他自己聽到后都瞠目結舌,錯愕不已。
一切似乎都在蒸蒸日上,飛速的發展,半個月中,沒有新的蟲群前來襲擊,也沒有看見多能族的蹤影,整個巨大的城市都在舔舐著傷口,安排著巨量的難民修筑城防…然而,楚云升卻始終沉悶不語,若非必要,他幾乎都足不出戶,令城市的頂端高層都感到莫名的心慌。
終于當了第十六天,他出來了,但也只沉沉地說了一句,他要閉關半個月,沖刺突破更高的境界,在此期間,任何人都不得打擾他,他所在的住處要全方位封鎖,日夜排查,不要說微型間諜機器人,就是一只螞蟻也不準爬進來。
得到這個消息,軍方與行政的高層都松了一口氣,楚云升現在個人的實力對這座巨大城市實在是太為重要了,下層難民中的傳言就不說了,就連幽靈神教,在幽大教主一而再、再而三地“謙虛”下,大有改名幽靈冥教竭力吹捧楚云升并使之神話的趨勢。
但楚云升只在房間中待了三天,一舉突破到二元天第三層境界后,便離開了住所,一路悄然向南,出城之后便放出那只已經沒有自我意識的青甲蟲,如云而去。
當十六天前,他發現他自己改制的四階封獸符無法取到那只青甲蟲的自我意識,便心沉如石,決定去武夷山下那個埋葬無數戰艦的艦冢一看究竟。
他有個感覺,此去武夷山,真相很可能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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