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我和說過的話!”
這是楚云升和馮英西等人分開后,向羅大聯說出的唯一一句話。
有人要殺他,或者不是人,但冥肯定知道,所以蟲子出現了勢同水火的兩方。
其實不止兩方,還有另一方——第三方,最復雜也是最簡單的一方,只要細細一想就能明白,按照記憶推演,蟲子應該在黑暗降臨后二十多天才會出現,這點絕對不會錯,他記得很清楚,但現實卻是很多蟲子在前二十天就出現了,所以這些提前出現的蟲子肯定不來自于他的記憶,應該屬于神秘的前兩方。
上海城區冒出的兩個肉團就不提了,至今也不知是哪一種怪物,就說南京,首先基本沒有什么空間入口,其次黑暗降臨后沒過幾天便被水滴封鎖,外面的任何事物都進不來,可蟲子還是出現了,他甚至還親手殺死了其中三只,所以這些蟲子只能是在被封鎖前進入的南京,之后則不可能,并且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不攻擊人類,也有一個最大的區別——攻擊他和不攻擊他。
如此一來就清晰無比了,馮英西所對戰的蟲子應該是二十天后正常出現的赤甲蟲,因為前兩方的爭執才會陷入不知所措的茫然,但可以確定的是它們會對人類發起攻擊,而對他并沒有什么特別對待的地方。
雖然還有很多疑惑未解,比如神秘兩方是如何出現的?為什么它們不攻擊人類?想殺他的人又是誰?…等等,楚云升已無暇也無法去猜測。
眼下箭在弦上,如果黑脊赤甲蟲是他的一方,那么大軍壓境的鐵甲洪流就肯定是來殺他的另一方!
楚云升就是因為看清了這一點,所以才做出了離開大隊伍的決定,以免他們遭受魚池之殃,根據推斷,第二方的蟲子對普通人類應當沒有什么興趣,再者說。他一個人跑也能跑得快些。
重傷未愈的情況下,楚云升雖然對黑脊赤甲蟲只身一蟲慷慨赴死感到難過與痛惜還有一絲對欲殺之人的怒火,但腦袋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打得過整支赤甲蟲大軍,合體也不行。且不說一人一蟲均是帶傷,合了也沒什么用,單是一蟲小小的赤甲蟲可不是實力強大的珉,合了也提升不了什么戰斗力,更何況他都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合體?這種形勢下。沖動只能送死,來襲的蟲群用數量堆也把他堆死了,白白讓敵人的愿望得逞。
其實別說打了,能不能跑得掉都是一個問題。
雖有冰晶戰甲,速度上升了不少,可傷在那里,發揮不了全部實力,而且體力也是一個大問題,蟲子幾乎不知疲倦為何物,一旦目標出現。只有跑著死的蟲子,絕沒有停著活的蟲子,所以最終被追上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其實,他又何嘗不是跑著死?
從申城跑到金陵,從金陵跑到黃山,從黃山跑到港城,從港城跑到星沙,從星沙跑到蜀都,從蜀都又跑回了申城,后來還差點跑到了美國。最終又跑到了歐洲,跑到了北極…不停地跑著,拼命地跑著,跑到精疲力竭。傷橫累累,可是停不下來,還得繼續跑,不知疲倦地跑,仿佛人生就是一個跑字,一旦停下來。就是滅亡。
然而,不同之處在于,如今的跑,跑得是時間差,跑得是實力變換,只要讓他喘過氣來,他誰都不怕,再多的蟲子他也戰過,不過是一具具待殺的尸體。
所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跑便是為了戰,跑出時間差,積極備戰,恢復實力,再來一戰!對大腦袋如此,對蟲群亦是如此。
跑著跑著,他干脆將方柏瀟送他的越野車取出來,一邊開著車跑,一邊恢復體力恢復傷勢,一邊凌空符箓備戰,三管齊下,他就不信跑不過一群蟲子!
等跑遠了,可以藏匿氣息,避開搜索,再遠一點,還可以闖入迷霧之城,再再遠一點,說不定實力就恢復了,回身一戰也不是不可能。
總之楚云升緊握劍柄堅信,想殺他,沒那么容易!想殺他,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但奇怪的是,他一往無前地跑著,身后那股足以撼天動地的氣勢卻越來越小,越來越遠,好像蟲子們都集體排著隊去上了廁所,沒蟲有那閑功夫再來追他。
直到最后,那股氣勢竟然絲毫都感覺不到了,大地連一絲的振動都不再有,四周空空蕩蕩,寂靜無比,沒有任何的聲音與元氣波動。
“就這樣跑掉了?”
楚云升自己都不敢相信,把汽車熄火收入物納符,還特意大著膽子往回走一段,仍然沒有半點的動靜。
看來真的是跑掉了,這太神奇了,在楚云升的一生,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好運,反而讓他更加得疑神疑鬼,反正打死也不相信。
他哪里知道,在他跑出沒多久后,另一道黑甲蟲群猶如一柄利劍,從黑暗中出鞘,以雷霆之勢,玩命地追上第一道蟲群大軍,一場血腥的大戰,在無人知曉的黑暗中整整廝殺了幾天幾夜,陣亡的戰蟲橫尸遍野,“血”流漂櫓,直到最后一只蟲子歪歪倒倒地爬上堆積如山的尸頂,悲愴地向天嘶鳴不已…
他更不知道,在一片冰天雪地的原野上,一個黑發的年輕人,衣衫襤褸,凄慘萬分,滿臉的倉皇之色,狂奔在冰原之上,雙腳凍得通紅腫起,鞋子什么時候掉了都不知道,只是拼命地跑著,因為在他的身后,六只巨狼一樣的白毛猛獸正對他窮追不舍。
他凄涼地仰頭朝天大哭:偉大且唯一的至高神啊,您在哪里呢?
夜間——根據手表上的時間,楚云升闖入了一個鬼鎮。
之所以說是鬼鎮,是因為這兒一個人也沒有,除了偶爾有夜貓從某個陰暗的角落發出幾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叫聲,便再無任何活物存在的跡象。
從路邊店面以及單位門牌來看,這里大約是縣級市句容治下的一個小城鎮,距離馮英西等人沿鐵路前行的路線約三十多公里,對彼此都是一個較為安全的距離。
為避免引來蟲子,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楚云升棄用手電之類的光源,戴著夜視儀,悄悄進入無人小鎮的中心,此刻的他,仿佛成了小鎮的唯一主人,任何一間房屋的大門都對他敞開,只要他愿意,可以任意進入任何一家店鋪、商廈以及民宅。
這便是末日時代的詭異之處,也是最容易讓人心發生扭曲的地方之一,不管你以前是不是一貧如洗,也不管你現在有沒有能力,只要你活著來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哪怕這里曾經再怎么的繁華,再怎么的寸土寸金與高不可攀,如今也只是你可以隨意處置和隨意出入的地方。
高興了,你可以把價值千金的酒店給砸了,不高興了,你可以闖入別人家的臥室肆意窺探別人然后抄掠一翻,商店里拿東西可以不付錢,燒掉一座大樓也沒人來管你,甚至你可以大搖大擺地進入以前你或許很想去卻根本進不去的地方,比如某學校的女生宿舍,然后隨意地撒泡尿什么的,也絕不會有人知道。
總之,你幾乎擁有無限的權利與無限的自由,唯一對你有威脅的,只有黑暗中的怪物,與心中的自我約束——那是更為黑暗的地方,世上幾乎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知道。
人的魅力與邪惡大概就在于此,當閉上眼睛堵上耳朵,就是一個獨立封閉的世界,真實的內心永遠無法被外界所刺探,除了上帝,大約也只有自己才能知道自己有多善良的同時,也可以有多邪惡。
當身處黑暗所隔絕的無人區時,頭頂上的璀璨星空消失無形了,來自別人的道德評判也變得不存在,內心的世界便成了衡量對錯的唯一標準,并一步步跨出封閉的零維界線,迅速膨脹,籠罩在整個無人之地,所作出的一切舉動都成為了內心世界的真實反映,“只要我想便可以去干”那樣一般隨心所欲的自由著。
這和楚云升的處境很像,他的無人之地并不限于腳下的鬼鎮,廣泛上來講,還可以擴散到整個偽碑的世界,早在宋影房間猝遇蘇簌的時候,就曾有一個聲音對他說道:這是你一個人的世界,想做什么就做吧,沒有底線。
真的沒有底線嗎?楚云升不知道,他來這里也不是為了驗證有無底線。
進入偽碑后,一張看不見的巨網便逐漸隱隱地出現在他的頭頂之上,現在已經越來越逼近,隔著虛空,他仿佛都可以看見網眼背后的猙獰,追殺他的蟲子或者人,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出現,如果是外面的世界,他可以躲可以藏,但這里是偽碑,他進來是有明確目的的,不能躲也不能藏,只有戰,血戰到底,以更強的力量撕碎那張網。
所以,他進入無人鬼鎮的目的只有一個,養好傷,恢復戰力,從黑暗中出鞘!
明天有點私事,所以今天和明天大概只能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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