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大學城是一座開放式的校園區,共計有七所大學在此開設校區,雖沒有頂尖的幾所大學,但卻是上海出了名的美女如云俊男如草的地方,諸如外國語大學以及視覺藝術學院,都是美女俊男輩出的地方。
大學一向是安靜的,尤其是在寒冬將至、期末考試在即的時節,除了仍可以看見籃球場上揮汗如雨的矯健身姿外,許多學生的生活逐漸變得緊張而又快速起來。
夾著筆記和書本去自習室,翻閱一學期都沒怎么正兒八經翻過的教材,尋思著如何才能從老師哪里搞的考試重點等等,成了學期末最為重要的頭等大事。
占座位自然成了這些“工作”中首要的關鍵,一個會占座并能夠占到座位的人,基本上是不用在考試前拜春哥的,于是為了占據有利地形,各方英雄大顯神通、八仙過海各有各招,扔上一本書那是遠古做法,貼上作業本封面也難逃被搶的結局,最保險的莫過于“人工置頂”了。
為保證泡妞與治學兩件人生大事兩不誤,全大學城最搶手的地方莫過于坐落于外國語大學的圖書館自修室。
大學生們總有那個年紀的說不出二的驕傲,視覺藝術學院的女生美則美了,可比起外國語大學的氣質來,總覺得仍是少了點什么,于是那些仍在單身卻眼光甚高的男生們,便鐘情于此處追逐他們理想中的女精英。
王一見便是此種大軍中的一員鐵桿,早晨以自修室的美女為動力早早起了床,洗漱之后對著鏡子認真的打上薄薄的啫喱水,然后騷包地向三位室友揮了揮手:騷年們,我去了!
肩山扛著書包,手里夾著兩包子,嘴里咕嚕著豆漿,懷中激動而興奮的心情,哼著下流坯子的小曲,踩著朝陽下金燦燦的光芒。一路雄赳赳氣昂昂殺向圖書館二層。
一想到昨天成功小紙條勾搭上坐于對面的清純女生,他一顆自稱忠于黨國的紅心便忍不住地騷動起來。
或許今天就能要到手機號微信什么的,人生大事終于從此邁出了偉大的第一步,社會主義事業正向風華正茂的他招著印滿毛爺爺圖案的“大手”!
但當他滿懷革命熱情火焰走近1A自修室時。卻看見他用來占座的作業本委屈地落在角落紙簍里,似向他訴說某種悲慘的經歷,而他原先的座位上正坐著一位面目可憎猥瑣下流的王八蛋,當然此刻任何坐在他位置上的人都只能也只配他如此形容。
按下滿腔怒火,乘著對面的小女生還沒來。王一見不介意向這位猥瑣同學展現一下暴力美學。
“喂,同學,這位子有人了!”
“我來的時候沒見到。”
“這么大個本子你沒見到?”
“打掃衛生的阿姨收了,另外外面墻上貼了告示,不準占座位。”
“我昨天就在這里!”
“我前天還在這里呢!”
“你小子成心抬杠是吧?”
“是又怎么了!?”
半個小時后,王一見鼻青臉腫地奔出了自修室,精心調制的發型混亂不堪,一邊流著鼻血,一邊打電話叫人 一個小時后,某被稱之為猥瑣男的男生鼻青臉腫地奔出了自修室。精心調制的發型也混亂不堪,一邊流著鼻血,一邊打著電話叫人。
兩個小時后,兩人以及一幫狐朋狗友被請到了大學城治安室。
懷著革命道路總是坎坷不平總是有那么一小撮壞分子搗亂的樂觀心態,并安慰著自己的王一見,邁著堅定不移地步伐走出派出所,卻見到幾個女生跟著兩個大媽“簇擁”著一個蓬頭亂發同樣鼻青臉腫的黑面男人,沖進治安室便大聲嚷嚷開來:
“小李,抓到一個色狼,快來處理!”
“膽子不小。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竟然大搖大擺闖女生宿舍樓,也不去打聽打聽!”
“這小子裝失憶,裝神經病,小李。你們得好好查查!”
“想蒙混過關,門都沒有!”
王一見到了門口邊上的腿了縮了回來,心道乖乖,哪一路的哥們如此生猛?竟敢清晨勇闖女生宿舍樓?闖得還是出了名的坦克阿姨的大門?這不是找死嗎?
英雄啊!人才啊!
民警小李瘦瘦高高,聽到坦克阿姨的嚷嚷,早迎了出來。面對小女生們而堆滿笑容的臉在看向黑面男人的一瞬間便無比威嚴起來,指著墻角,呵斥道:“去那邊老實點!”
墻角蹲著,這是壞分子應有的基本知識和最起碼的自覺“禮儀”。
可那黑面男人卻迷惘地看了他一眼,一動沒動,神情中露出幾分淡定的傲氣。
王一見見狀,心中佩服到五體投地,人物啊!豪杰啊!干下這等大事,進了治安室還跟沒事人一樣,得要有怎樣一種彪悍!?
面對坦克阿姨以及小女生們原先期待的目光,血氣方剛的小李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馬上拿出人民賦予他對極個別壞分子施行民主專政的氣魄,原地蹬腿,瀟灑地飛起一記“松江無影腳”,不偏不倚地將黑面男人正好揣入墻角旮旯,不多一寸,不少一分,顯示出他精湛而熟練的職業素養來。
但奇怪的是,那黑面男人竟處之泰然,被踹到了墻角,仍是一片迷惘,不僅如此,還拿起簍子里的半截煙頭,在地上畫著圈,似乎想寫什么,促使自己想起什么來一樣。
王一見是服了,頭一次見到有人到了這個時候,還能鎮定自若的裝瘋賣傻,不去隔壁的視覺藝術學院簡直就是糟蹋了人才!
兩位大媽加上幾個小女生七嘴八舌地將早上發生的闖樓事件講述了一遍。
原來這廝天一亮就在311樓下大喊203,本來203的女生以為是誰的男朋友來送早飯,開窗一看才知道不是,然后就沒人再理他,卻不想這家伙喊人不成,竟然勇闖女生樓,若不是坦克阿姨藝高膽大且一馬當先,還真有可能讓這個色狼闖關成功。
雖說是12月份了。天氣也越見的寒冷,可晨起的小女生們總有些衣衫不整,這一驚動,不管真貞潔的還是假貞潔的。真矜持的還是假矜持的,都總算逮住了機會以尖銳嗓音證明了自己的貞潔與矜持。
像是誰要是不尖叫或者聲音不高就不夠貞潔矜持一般,樓道里羞澀而憤怒的叫聲可謂此起彼伏,委屈中似乎還帶著一絲興奮,試想。等消息傳開后,自然又給了某些男生安慰自己并落下兩滴凄凄眼淚的機會,也可以楚楚可憐的撒嬌一番。
無處安放的青春總要找到騷動的由頭,即便是寒意連連的初冬,也是如此。
但不管怎樣,因為引起了“集體眾怒”,所以有了剛才的一幕。
王一見偷偷拍了幾張照片,準備回去大嘴巴一回,也就賴著派出所不走,偷聽著只有屁大兩間房子以及兩個民警值班的治安室中的問話。
“叫什么名字?”
“嗯?我不知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告訴你。到了這里,就放老實點!問題交代清楚,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想偷奸耍滑,門都沒有!說,叫什么名字!”
“我想想…”
三十分鐘后。
“家里還有什么人?”
“沒了。”
“怎么會沒了?父母總有吧?親戚總有吧?”
“死了,全都死了!”
“都死了?朋友呢?有認識的人嗎?”
“全都死了!”
一個小時后。
“再仔細想想,從哪里來的?家是哪里的?或者說點事情,我們也好給你查查。”
“不知道,想不起來了。死的人太多了,到處都是死尸,想不起來了。”
“無語,那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好像丟了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
“不知道。但對我十分重要,比我的命還重要。”
“東西在女生樓的203?”
“不知道,好像以前在那里。”
“是不是找人?”
“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我把她弄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找不到你還找?”
“我不知道。”
兩個小時后。
“你可以走了,我們這里不是收容所。不過,放你走可不準再去闖人家女孩子宿舍,知道嗎?”
“不知道。”
“嗯!?”
“知道了。”
“我這有幾十塊錢,錢是什么,知道不?操,什么都不知道了,錢倒是知道!你拿著,餓了可以用它買點東西吃,裝好了,別給人偷了,走吧,走吧!”
“謝謝,不過你能告訴我,我究竟是誰么?”
“我要知道用得著問你一上午么?文翔路有醫院,你可以去看看,唉,這傻的。”
王一見早就走了,當他聽明白穿著像是被無數小刀隔開的破爛衣服黑臉男人,真是個神經病之后,大罵自己瞎了一雙狗眼,白白浪費了感情。
不過到了晚上,他夾著書包哼著淫詞蕩曲路過生活區廣場的時候,又看到了黑面傻子,正晃著身子在食堂里面,專揀別人的剩飯剩菜充饑,王一見靈光一閃,有了個注意!
“呆子,呆子,過來,對,就叫你呢,別吃那個了,真他娘的惡心,過來過來,我這有盒飯。”
黑面傻子茫然地望著他,卻毫不猶豫地打開飯盒,狼吞虎咽,他的面頰很消瘦,像是被刻意地吸干抽了脂一樣,沒有光澤,但看得出來,他很餓,十分的餓。
“呆子,聽你說話還算是清楚,我和你商量個事情,對你我都有好處,你看行不?”
王一見笑瞇瞇的引誘道,黑面傻子嘴里塞滿飯粒,吧唧吧唧的迷惘地看著他。
“暈,你這副摸樣也太犀利了,等會哥給你換身行頭,別像個吃貨一樣。”王一見霸道地替他做了主,繼續道:“哥跟你說好了,從明天開始,你就用我的學生證去圖書館占位子,早上八點開門,可六點就要去排隊,沒辦法,現實就是這么殘酷,哥的考試與小妞兩項大任,可就全交給你了,你只要給我辦好了,哥包你吃包你喝!”
黑面傻子仍舊一臉迷惘,王一見一拍桌子,大聲道:“明天哥早起帶你過一遍,能不能上崗,就看你的造化了!”
他卻不知道,這個造化不是他給黑面傻子的,而是黑面傻子給他的天大造化!
夜里,黑面傻子就睡在小樹林附近,靠近311宿舍樓不遠,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第二天,12月3日,矩尺旋臂外的銀光還在筆直飛奔,射向不可知之地,大學城中,報墻上貼著一張尋人啟事。
“我操,光是提供線索就獎勵二十萬!”
“沒志氣,看到沒有,找到人就是五百萬!爺爺的,我要找到這人,一定找仨女朋友!”
“為什么?”
“一個暖床,一個打飯,一個上課抄筆記!”
“腦殘!”
圍著墻邊電線桿邊的學生議論紛紛,此時,王一見正帶著黑面傻子在圖書館外,頂著寒風排在人肉長龍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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