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會,不用煥解釋,楚云升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皇北櫻是用了一個煥等人“必中之計”,成功地實現了她的目的。
雖然還不知道冰族人“癱軟昏倒”與那口棺材“裂地懸出”有何直接關系,但顯然皇北櫻正是利用了這點才成功得到了那口棺材。
皇北櫻實力極強,或許可以通過別的途徑得到大量的冰族人,比如抓捕等手段,但如今就連楚云升都不得不承認,不論是冰族人還是火族人,面對水晶衣人從來都是寧死不屈的,那份血性絲毫不比他楚云升遜色多少,因此皇北櫻想抓個活著的尤其是高復的冰族人,難度無疑于登天!
但,設“計”就完全不同了。
任憑煥等人智商再高,即便他們心里面再怎么懷疑過“反空間”情報是真是假,也必須要來,也必定會中計,因為只要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他們都不敢讓皇北櫻輕松進入最后的反空間,不敢冒這個險,那后果與代價實在是太大、太大了,大到他們無法承認得起千分之一的失敗概率!
所以,也正是算定了煥不管真假都會來,皇北櫻才會輕松實現她真正目標——那口棺材,而不是還不知道在哪兒的最后反空間。
其實這也算是信息不對稱所造成的,因此,與其說煥他們被皇北櫻騙了,不如說是輸在信息上。
皇北櫻知道的東西遠比煥多得多,在煥認為那只是一個傳說的時候,她連八域巡天使生死都知道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知道那口棺材在哪兒,才最終順利將煥引入事先就設計好的圈套。
不過,這個“局”原本和楚云升幾乎沒有任何關系,他也不在乎皇北櫻能不能得到那個瀞,但,有一點,他在乎皇北櫻是否會真的三魂歸一!
他不得不在乎!
一旦皇北櫻成功了,原本微妙的勢力平衡必將打破。沒有誰比楚云升更清楚四元天的恐怖,到時候,就算自己拼上殘命,用七釘用古書用神弓。都將無濟于事。
所以盡可能保持水晶人與異族集體之間的平衡,是楚云升決定來這里一趟的根本原因,并打定主意絕不能讓任何一方具有絕對的優勢。
水晶人勝,不會放過人類,異族勝。更不會。
出于這個底線,他必須、也一定會阻止皇北櫻“開棺取人”的企圖,不管有多難多麻煩,底線不能破,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能將這種平衡拖多久就拖多久!
環環相扣的事情就是這么奇妙,煥無法承受千分之一的失敗概率而不得不冒險中計,楚云升也同樣面對相似的問題,煥說皇北櫻“得到棺材”又會三魂合一,這話聽到楚云升耳朵里。也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但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楚云升同樣無法承受千分之一的失敗概率而不得不行事,哪怕中計。
煥很聰明,他只用了極小的一會功夫,便成功的將皇北櫻加之他身上的“必中之計”,波及到楚云升身上,因為楚云升手里有唯一可以對抗神人空間封鎖的殤珉大軍,是煥的底手牌。
楚云升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弄清其中的“彎彎”,除了上當次數多了自然有了邏輯上的警惕與經驗。還有一個,作為當事人,波及到他身上的處境他自己最清楚。
不過,他并沒有急著出手。既然遲早是要參與進來的,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想化被動為主動的,但得等一個時機!
皇北櫻與煥信息不對稱,煥與楚云升同樣也信息不對稱,不過不要緊。從邏輯上來說,眼下局勢,什么時候才是最危急的時候,作為擁有信息最少的一方的自己不知道,煥才知道,所以要逼煥自己說出來。
拿危境來賭誰先沉不住氣,楚云升一向不輸勇氣膽子,不要說有這么多年的磨練,就是當年在迷霧之城,危急之下同藍潮音等人比拼裝死,也早干過類似的事情了。
因此,楚云升干脆避開煥的目光,一邊加緊聯系殤,監視整個戰場動態與情報;一邊根據戰況,仔細想著真要出手時,自己有何必殺良策?
外面,隨著煥攻擊命令下達,五族艦隊迅速結陣,圍繞巨大立方體,排成傘狀隊列,形成火力集中疊加,輪番照著同一個位置狂轟濫炸,試圖合并全部火力將立方體撕開一個缺口。
水晶衣人的空間封鎖技術,楚云升見識過,牢固程度遠不是多能族所能夠比擬的,一層空間壁障晶色流動茵茵發光,隔絕內外光線,猶如堅壘巨屏、水幕光華。
煥麾下各色大小飛行器輪流上陣,一道道強勁射炮如雨點集中打在巨壁上面,也只能激起一絢麗的波紋,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大地,壁障卻紋絲不動!
時間漸漸流逝,最令楚云升痛恨咬牙的多能族殲城射炮已在煥命令下充能準備,即刻就要發射!
煥的臉色卻越來越焦急,現在誰也不知道巨大立方體里面的情況?皇北櫻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如果這一擊下去,還不能撕開壁障的話,也許就要提前需要殤珉大軍了。
緩緩開來的多能族巨艦,自黑暗中空悠悠開來,如同史前猛獸露出猙獰,漂浮當空,強勁的氣流將沙漠攪得翻天覆地,飛沙走石。
在噶爾洛夫卡市,多能族是楚云升唯一下令擋在門外不見的勢力,還有一個楚術門人本也是不見的,但他們大概估計到楚云升的心思,干脆就沒來,省得在全天下面前丟臉。
多能族不是楚云升遇到的第一撥異族,但卻是他最疼恨的異族,排名直指第一,幾乎無人可以比肩!
為此,他以“不見”的方式,間接向全天下宣告與多能一族勢永遠不兩立!
天下共主確立后,不久,此事將世人皆知!
等余寒武長大成人,不管他愿意還是不愿意,多能一族他必須剿滅,否則不能繼承楚云升遺志。“天下共主”的位子就名不正言不順。
此外,其他五族一旦內斗再起,有楚云升埋下的這面大旗為借口,多能一族也勢必遭受排擠。日子應當不會好過,除非五位天導人中出現一個天縱奇才!
實際上,不用等那么久,煥通過丁顏之口,向楚云升暗示過了。首先就準備拿多能一族開刀,這其中有五族內部的矛盾和地位問題,但楚云升的態度也起到了十分關鍵的作用。
在煥的眼里,多能一族更像是一群“打手”,一群可以利用的武器,楚云升如今也隱隱的覺察到多能一族在五族人的眼里,起碼是煥的眼里,地位似乎不高,至少不是可以平起平坐的。
就他所了解的信息,五族之中。冰火兩族地位稍高,其他三族略低,人數勢力上也是一樣。
但不得不說,多能一族的科技能力,尤其對武器的運用水平,是優于其他各族的,為何還會出現地位上的不平等,楚云升就知之不詳了。
所以當多能一族的巨艦橫空跨來的時候,巨艦指揮者與煥的聯系也立即開啟,較之其他各族。多能族的傳輸立息圖像更為清晰,更為流暢,圖像中顯出的人像,逼真程度直指真人。其科技能力可見一斑。
指揮這艘巨艦的天導人,楚云升認識,不但認識,還有過糾葛恩怨。
是譚凝!
當她的影像甫一出現在煥的指揮中心,楚云升立即就認出來了。
這些年,她似乎沒有太大的變樣。還是那么的年輕與美麗,眼睛中總有些人讀不懂的東西,再穿上天導人精致制服,則更加顯得肅穆和英氣。
她也看到了楚云升,只一眼,便陷入沉默,她沒料到楚云升會在煥的指揮艦上,不僅是她,在楚云升蹬艦的時候,在場的很多人都很驚訝,在大家的印象中,楚云升一向獨來獨往,且借助封印生物完全擁有空中飛行的能力,以他小心謹慎的性格,不大可能也無需登上煥的指揮艦,倒是單獨行動才符合他的風格。
其實楚云升的確也沒準備蹬艦的,只是臨行的時候,覺得累乏,臨時起的意。
楚云升也沒想到在這里會見到譚凝,看了她一眼,便移開目光,重新打量起外面的戰況,就像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他曾經冒死救下過的人一樣。
二十年前,海上孤島的騙局,譚凝究竟知道多少,楚云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后來,他身陷零維空間時,各方勢力搶奪骨灰,如今,各方勢力都信誓旦旦的告知天下,是為了保護楚云升父母骨灰才這么做的,是為了避免落入別有用心的人之手,尤其是是神人。
各族都這么說,好似他們都是站在楚云升一邊的,是拼了性命,做了好事的。多能族也是一樣。
楚云升當然是不相信的,他又不傻!只是他時間不夠,無力一一上門清算。
而譚凝終究沒有參與骨灰這件事,或許是還有點良心,或許是其他什么原因,但不管怎樣,她都沒將自己推到楚云升的怒劍之下找死。
為了安撫楚云升,煥已經下令將二號天導人抓捕拘押,就在指揮艦上下的令,一直神秘未曾出現過的一號天導人最終選擇了沉默,許多人因此料定,二號天導人被處決是遲早的事情了!
據說蜀都方面已經派人過去“監死”了,除了楚云升,他們大概是最為積極要求處死二號天導人的一方勢力。
這也是楚云升重回人間,因他而將直接處決的第一個高層人物。
本來,因為孤島一事,煥也是要拘押譚凝的,但被楚云升打斷了,不知為何,他想起了余小海,終究還是心軟了,作為小海在世上的唯一親人,楚云升不想譚凝死在自己手里,至少不是在他活著的時候。
很有意思,現在,楚云升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安安靜靜的想著死后的世界,希望也渴望在那個世界里可以重逢曾經離去的那些人。
如果是那樣的話,對他而言,死亡或許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甚至還一絲期待。
不過,要是真見到了“余小海”,自己又把他唯一存活的親人給殺了。楚云升不知道如何啟這個口?何況,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當年孤島騙局的真相究竟是怎樣的,萬一錯殺了。中了別人的“計”事小,他都被騙習慣了沒什么,但他有何顏面去見舊時老友?
匆匆趕來的譚凝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口走了一圈,只因為楚云升一念舊友,一場生死危機化于無形之中。
煥也是很有意思的人。不殺便重用,除了不知道在那貓著的一號天導人與已被拘押的二號外,還有三個可以調動的天導人,卻偏偏用了譚凝,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片刻的失神后,譚凝神色復凝,向煥沉聲道:“煥王殿下,射炮充能準備完畢!”
楚云升驚訝地望向煥,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稱呼煥。
煥笑了笑,自嘲道:“當年因為戰功。我曾被冊封為王,但只是一個普通的王,對面棺材里面躺著的那位,可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親王!”
“女親王?”楚云升眼神一動,突然道:“煥,你喜歡她!?”
和煥打過交道幾次,尤其是噶爾洛夫卡市密談后,楚云升有一種直覺,這個火族男人心中有一個牽腸掛肚甚至刻骨銘心的人,為此他可以拋棄這里的一切。癡情程度雖不及給他影響極深的張涵,但比起姚翔也差不多了。
在自己出手之前,他得搞清楚一件事,煥到底是出于私心。還是真的是因為皇北櫻得到棺材中人從而三魂歸一。
聽著沒頭沒腦的這么一問,聰明如煥也是由不得的一愣,然后失聲笑道:“你以為我是誰啊?瀞親王當年…算了,說了你也不信,就簡單打個比喻,如果我要是敢對她起什么歪心。別的不說,作為冰族永恒的驕傲,冰族人能把我活吞了!”
就在楚云升以為他是自以為配不上棺材中的那個女人的時候,煥卻神色一變,語氣無比堅深的說道:“楚,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你可能不明白,任誰也比不了我心中所愛!再沒有人了!為了那場無日無夜的戰爭,我負她一次,這一次卻成了永別,連最后一面都…如果棺材里躺著的是她,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會還站在這里,我會發瘋,我會瘋狂,就是用牙咬也要咬開一個缺口…因為我控制不了自己,就像你那個姓姚的小兄弟一樣!”
聽完他的話,譚凝神色復雜地看了楚云升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云升也想起了一個人,這么多年過去,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明明應該忘記了,卻總在不知不覺間又想起來,尤其是大蟲死的時候,他極度傷心絕望下,竟然發現當年的事情,自己竟然記得清楚楚,能說得清清楚楚!
煥將楚云升的臉色凈收眼底,皺了皺眉頭,遲疑猶豫道:“楚,有個事情,我本不想告訴你,但,還是想給你提個醒,就算我給殤珉的報酬之一,反抗軍不是你想得那么簡單,他們曾擁有陽光時代最大的人類身份信息知曉能力,在你消失的這些年中,有不能確定的報告稱,他們暗中在各地尋找并帶走與你有關的所有還活著的人,那個什么司令,想告訴的“絕密”大概就與此事有關,你自己小心吧。”
說完,他沒等楚云升再有什么反應,徑直朝著在一旁已經聽了很多她不應該聽到的譚凝,嚴厲道:“炮射!”
譚凝行了一個古怪的禮儀,又看楚云升一眼,息像逐漸淡去。
所有飛行器通訊器中,同時響起急促而緊張的女聲倒計:
炮射!炮射!
十秒!
九秒!
二秒!
一秒!
眾艦身前藍光剎那耀眼,瞞天瞞地都籠罩在這股藍光之下,浩大能量沖擊波以無堅不摧之氣勢朝立方體奔襲而去!
空氣噼噼啪啪竟有一種被強行劈開空間的感覺!
藍光起,藍光奔,藍光至,幾乎只在轉瞬之間。
所有人的耳膜都頓時失聰,強烈耳鳴!
接著,整個沙漠上空閃出一道刺破蒼穹的極光,傳襲千里,并以此為中心,掀起近百米高的沙浪,席卷整個沙漠!
無數生存在沙漠中的怪物拼命奔逃。埋葬沙浪之中。
沙浪以恐怖速度向沙漠深處橫掃,夷平一切,寸丘不存!
即便五族艦隊已經做了事先的準備,退開很遠很高。也打開了最強防護外罩,但當空氣的氣浪沖來的時候,一只只飛行器,宛如大海中的片舟,驚濤駭浪頭上搖曳!
沒等打擊效果出來。楚云升腳抵在一處死角,提起千辟劍,沉聲斷定道:“煥,藍光打不破立方體!它們放棄了外圍反擊,全力維持空間壁障穩定,以它們的能力,你心里比我清楚!”
“你想怎么辦?不破開空間壁障,你的殤也無法發揮作用!”煥心中一沉,緊緊盯住控制臺,道。
殤的空間控制是以強大感召力來堵塞第四維空間為手段而達成的。最大的最用在于戰場上干擾甚至是抵消神人們的四維控制,使得大家重歸一種平衡,誰也不占優勢。
但不破開空間壁障一個小口子,這種感召力就無法滲透入立方體內,一切就無從談起!
必須要有一個突破口!
楚云升雙目凝重,暫時將反抗軍的事情放在一邊,道:“我可以幫你破開立方體!現在是藍光打擊后的最好機會,稍縱即逝!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替我看護余寒武十年!十年之內,尊他為王!以你最愛之人的名義起誓!立即!現在!快!”
“我憑什么相信你!”煥聽到最后一句,立即冷聲道。
楚云升揮劍切開頭頂上艦體外殼。擲地有聲的道:“就憑我可以殺死你的那道力量!”
煥眼神中迸射出一道精光,外面藍光即將消失,剎那間果斷道:“好,我以愛妻薌萁之名立誓。若你破開立方體壁障,我尊他十年王命,雖死不毀此誓,若你破不開,我便殺他以平我褻瀆薌萁之怒!”
“記住你的誓言!”楚云升冷哼一聲,戰甲覆身一躍而起。穿出艦殼,獨立于冰寒艦體之上,迅速聯系殤:“立即將所有感召力籠聚我身!”
此刻,藍光爆已到了最后關頭,沙浪夾雜著氣浪翻天覆地而來,澎湃不息,性能不佳的飛行器紛紛被掀飛。
立方體上一道道裂紋,如龜裂的玻璃,嘎嘎吱吱,正是最為脆弱的時刻。
當它同時又恐怖的速度在恢復!
一旦藍光最后一爆消失,它將很快恢復如初,翁絲不動!
機會稍縱即逝,必須乘著這最后一爆的最后一刻,以無障不破的第七釘破開它!
楚云升吸了一口氣,最后一次沙浪馬上就要沖上天空,掠過指揮艦體,他對第七釘的操縱能力太弱,必須先擋開沙浪,再破開立方體,必須一氣呵成,不能又任何的停頓,否則立方體壁障每恢復一秒,他動用第七釘就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乃至岌岌可危的性命!
艦中的煥緊張的盯著他,此時此刻,還只有他一人知道,楚云升將要出手了。
沙浪氣浪眨眼就到了,指揮艦頓時劇烈震動,隨時要被掀走一般!
“劍式!”
楚云升將本體逆元氣全力注入千辟劍,飛逼其承受極限,揮擊劈下!
無數劍氣奪劍撕出,呼嘯長吟!
第二劍式,楚云升從未用過的劍式——劍嘯!
根據前輩古書記載,劍嘯最強可封鎖空間,嘯音充斥天地,無物不震體裂血而亡。
此時用來對抗沙浪與立方體壁障最為適合不過,哪怕是初步的水平,也大可一試。
漫天席卷的劍氣,嘶嘯長吟,使得整個指揮艦上空,處處劍光閃動,飛影如梭,一卷卷劍浪,大有滔天之勢,猶如劍神下凡!
沙浪對上劍嘯,兩浪峰上,劍沙激殺撞擊迸射閃爍,卻無一粒沙子可進入楚云升身邊劍嘯范圍,亦無一絲氣浪可吹起他的一根發梢。
指揮艦中的殤,與立方體中的皇北櫻,幾乎異口同聲不可思議的驚訝道:“劍嘯!?”
于此同時,站穩腳跟的楚云升,第七釘,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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