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一眾白色制服人好奇問道,銀色制服的趙哥也豎起了耳朵,根據前后話題,他們大致都能猜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與震驚的可能。
那個白色制服人咽了口吐沫,剛要說,便聽到門外進來一人訓斥道:“都沒事情干了?在這么瞎說什么呢?”
眾人被這突然一聲驚了一下,紛紛緊張地望過去。
那人沉著臉走入大殿,抬頭看了一眼銀色制服的趙哥,又說道:“老趙,你不去你的前鋒營,怎么又和這幫小子混在一起?趕緊歸隊吧,你們前鋒營活捉了一個真圣女,上面的表彰已經在路上了,再遲,我看你就趕不上了。”
趙哥本一臉不在乎的表情,隨即愣了一下,詫異地回頭看了身后的房間一下,有點茫然道:“真的圣女,那里面的?”
來人嘲笑一聲道:“虧你還是老人,真圣女能留在這群小子手里?告訴你吧,當時21營沖進來的時候,沒來得及撤走的大小圣女圣子全都要么自殺,要么被它們自己人殺了,一個活口也沒留下,就是你們前鋒營剛剛捉住那個,也是在自殺后被緊急搶救下來的,而且還虧得她的執死官被你們的神槍手當場擊斃了,差一點點就死了。
里面那個人我們早審了過,假的,真正重點保護的圣女圣子聽說都已經撤到西邊的山脈,別問我,老子也不知道它們布什么迷陣,總之你別在老子這里瞎混,趕緊滾蛋。”
趙哥冷哼了一聲,收起手槍,看了來人一眼,走出內殿。
剩下白衣制服人們緊張地看著來人,結巴道:“營,營長。我們,我們嘴欠,您…”
來人一人一腳踹過去:“全都滾蛋,別讓老子下次再聽到你們亂說,要不一槍一個全斃了,省得害死老子!”
那群人頓時像是得了圣旨,趕緊一個個跑出內殿。
望著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來人嘆息一聲,他后面跟著一個副官模樣的勸慰道:“營長?”
那營長搖搖頭道:“我沒事,其實…老孫。我和你說句實話吧。別看我們現在打得歡。一路凱歌,可我這心里總不踏實,當初楚先生在的時候,雖然艱難。可我心里從來沒這樣不踏實過,你可能不知道,當時最難的時候,聽到外面有人喊了一聲楚先生回來,我那時候頓時就…唉。”
副官道:“總是事實難料,還是小心些吧。”
營長點點頭,朝里面走去,他們都沒注意到一道極快的影子與他們擦肩而過,飛出大神殿。進入巨大的圣城。
大街小巷中,一只只搜索小隊穿入穿出,不時有藍發人與黑發人被他們從藏匿的地方揪出來,大部分被當街擊斃,只有極少的被活著關起來帶走。
此時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一條街道上,走著一大一小兩個雜牌士兵,年紀稍大的那個教育著年紀小的那個道:“前面那條街還沒搜過,跟哥去吃頓好,媽的,天天吃后勤營的星航豬狗食都吃出厭食癥了!”
年紀小的士兵大概剛剛入伍,膽子還有些小,有些緊張道:“哥,土著要反抗怎么辦?它們能乖乖給我們做飯嗎?”
年紀大的士兵打了他一個暴栗道:“看你這副慫樣,真他媽的沒出息,你怕它們,它們更怕你,行行行,我教教你,你學著點。”
年紀小的士兵趕緊點頭,站在一邊。
年紀大的士兵咳嗽了一聲,臉面擠成兇惡的模樣,對著比作土著的一顆樹,端著手中的武器,朝著地面打了一槍,惡狠狠地用只會幾句的生疏土著語道:“喂,把吃的東西交出來,不想死的話!”
說完,他對著年紀小的士兵又道:“你來試試。”
那名年紀小的士兵有些信心不足地端了端武器,咽了吐沫,努力地讓自己尚且有著一絲稚氣的臉兇惡起來,對著那棵樹,學著年紀大的士兵剛才的模樣,狀聲道:“喂,把,把,把東西交出來,不,不想活的話!”
“我、操!”年紀大的士兵楞了一下,又踹了他一腳:“真他媽丟人,算了算了,你到時候就站在一邊放哨,哥去搞定。”
年紀小的士兵立即點頭,道:“嗯,嗯,哥,我是不是很沒用?”
年紀大的士兵摸了摸他腦袋,道:“行了,肚子都說餓了,趕緊走吧。”
順著生命探測儀顯示的方向,他們很快找到了一個高宅大院,年紀小的士兵緊張地站在外面放哨,年紀大的士兵一腳踹開大門沖了進去,在幾聲槍響的混亂中,大約過了一會,通信器中傳來年紀大的士兵話聲:“搞定了,進來吧。”
年紀小的士兵緊緊地抱著手中的武器,走了進去,也不知道他的頭是怎么搞定這些土著人的,只見他已經坐在桌子邊,上面放了一些臨時拿出來的食物,他正吃著。
幾個藍發人驚恐地伺候在旁邊,見他見來,往后面躲了躲。
年紀小的士兵咽了口吐沫,自出征以來,天天吃著單調的星航食物,都快忘掉其他味道了,就這還是限量供應,飯量大一點都要餓肚子。
拿起一塊糕點一樣東西,他正要吃,就看到門后面一個六七歲的藍發小孩緊張地望著他。
“別管她,你吃你的。”年紀大的士兵踹了他一腳,滿嘴塞著食物。
年紀小的士兵哦了一聲,吃了一會,見那個藍發小孩還在看他,眼睛中都是饑餓,便忍不住從裝備袋中掏出他沒吃的星航食物給她遞了過去。
“她不會吃的。”年紀大的士兵笑著說道。
果然,那個藍發小女孩沒敢接,只是看著他。
年紀小的士兵撕開食物上的包裝袋,自己咬了一口示意可以吃,那個藍發小女孩頓時就有點心動了,正要上來接那塊星航食物,就聽到年紀大的士兵猛地一拍桌子,那藍發小女孩頓時嚇的面無人色,驚恐地跑開,一連摔了好幾個跟頭。
“哈哈哈!”
年紀大的士兵看著一臉郁悶的年紀小的士兵笑道:“我說她不會吃的…怎么了?你這小子。又想起你小時候的事情了?”
兩人說著話,將這家人戰戰兢兢地送上來的食物一掃而空,臨走的時候,年輕的士兵還是將那個星航食物放在桌子上,他甚至還想放幾張只能在他們內部用的錢,但被年紀大的士兵罵了一頓。
吃飽喝足,他兩人倒也沒為難這家人,收拾好武器與東西便準備歸隊,剛走出這條街道沒多遠,就聽到前面一陣嘈雜的聲音。
這里是街道的盡頭。連山宮殿群的起端。也有一只搜索隊。搜索隊的小隊長正點頭哈腰地對著從一個小宮殿走出的老頭,說道:
“王師傅,您說您出來也不多帶幾個護衛,這要是被其他沒長眼的人看錯了。我們這些人命賤被斃了沒什么,可要是傷到您老人一根汗毛,這可怎么得了?”
那老頭有些尷尬地說道:“這事不怪你,怪我,沒想周全就跑來了。”
小隊長賠笑道:“您老要是買人,說一聲就行了,下面的人還不替您老給辦了?雖說是黑市,可誰敢不給您面子啊,那些洋鬼子還不把他皮給揭了?要是讓吉特大人知道了。怕是連命都沒了。”
老頭趕緊道:“沒那么嚴重,沒那么嚴重,我就一做飯的。”
小隊長繼續拍著馬屁道:“您老太謙虛了,我這輩子要是能吃到您老做的蛋炒飯死了也值了,哎。您小心臺階,小心小心,您放心,我這就把你買的人基因數據改了,保證一點問題都沒有。”
老頭不放心道:“這能行么?”
小隊長拍著胸脯道:“別人不行,您老絕對沒問題,你等著,我馬上改數據。”
老頭紅著臉小聲感激道:“今天真是多謝你了,我也是一時老糊涂了,在系統上看到這人長得太像我家那個死老太婆年輕時候的樣子,一時鬼迷心竅了,您可千萬要替我保密啊,讓吉特大人知道了也就是笑笑,可要是被我兒子媳婦知道了,我這臉可就沒地方擱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小隊長一邊修改著數據,一邊連忙勸道:“您可別想太多了,這事太正常了,土著幾百億人,難免有長的像的,圖個念想嘛,人之常情。您老可能還不知道,他們私底下都搞起人肉交易市場了,這里土著長得清秀,有許多和地球上美女帥哥長得相似的,都明碼標價,一般的都能抵上我幾年的薪水。
遠的不說,就說那些小鬼子,看著咱們得勢了,變著法從藍發土著堆里淘換寶貝,看著長得像的,換上那些個畫上的名字,往我們這邊又賣又送,我一個大老粗也不懂,可架不住有人好這一口啊,又懂這個,極品的價格都暗地抄到天上了。”
老頭驚訝道:“這么搞,數據上全假的,上面也不管?”
小隊長道:“管,怎么不管?藍發土著數據亂的最多,地底人那邊都發怒了,昨天,就昨天,上面一天之內一連發了三道申斥,可您猜怎樣?”
老頭道:“怎樣?”
小隊長笑道:“沒用!該怎么還怎么干,錢還得賺,生意還得做,禮還得送,誰管得了?下面都這樣,你抓也沒地方抓,都一樣。”
這時候,老頭已經看到那兩個雜牌士兵,趕緊閉嘴不說話,生怕自己的這點事被別人聽到去了。
等到這兩個雜牌兵被搜查隊的人趕走,他才松了一口氣。
小隊長改完了數據,交到老頭手里道:“您老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雖然您老在的那幾支不得志,可也不至于小心到這樣。”
老頭謹慎道:“還是小心些好。”
小隊長靠近他壓低了聲音道:“您老別看那個女人靠著一個小屁孩現在無限風光,說一不二,可您信不,等楚先生一回來,您老就看著吧,都不用楚先生說半個字,保管全部臨陣倒戈,要不您看您那邊的幾個大人怎么二事不急呢?”
老頭趕緊道:“可不能亂說,幾位大人為了…”
他猛地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連忙閉口。
小隊長低聲道:“您別看我們是白制軍。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您說我就一大老粗吧,看不懂上面亂七八糟的事情,可我就認一條,您說,細高人那都是什么人啊?照我老家話說,都是活了千年的老妖精了,它們能看不明白?你看它們那時候,什么時候拿正眼看過那女人和那小屁孩過?”
這時候,街道的另外一頭又開來一支搜查隊。那小隊長咳嗽一聲。不再亂說話。將老頭從小宮殿帶出的一個驚慌失措的黑發女人帶到一邊,向老頭抱歉道:“王師傅,數據弄好了,但是這一道手續可免不了。要不查下來,她一個黑戶麻煩就大了,不過編碼就咱就不按照規定打臉上了,太難看,您看小手臂上可行?”
老頭此時已經臊得滿臉通紅,恨不得趕緊走了,支吾道:“行,行,你看著辦。”
小隊長拿起一名士兵手里的打碼器。親自動手,道:“好嘞,您稍等一會…好了,完事,您怎么回?我讓人送您?”
老頭此刻恨不得長上翅膀飛了。趕緊搖手道:“不用不用了,今個真是謝謝了,改天再聚,一定重謝。”
說完,他趕緊帶著那個黑發的女人上了一架小飛行器,一溜煙地跑了。
小隊長看著天空上消失的黑點,向地上吐了口痰,暗暗郁悶地嘀咕了一聲:“個老色鬼,做婊子還立牌坊。”
然后抬頭向其他士兵道:“收了收了,看看下一處在哪?”
這支搜索隊很快便撤離干凈,躲在前面跟他們讓道的那兩個雜牌兵,羨慕地看著他們。
“哥,這土著還能買?”
年紀小的士兵等他們走了,也向著原來的方向繼續上路,震驚地問道。
那老兵不屑道:“咋不能買?不是要安標選人么,里面搞頭大了去了,不過你和我就別想了,這跟清理土著完全是兩把事,遍地的土著隨便殺,隨便搶,怎么弄都行,但這買的不一樣,買的不是“人”,是生存權,那是有指標的,你買的就是那指標,那可貴著呢,就你那點薪水,想都別想了,除非你不想好好過日子,不想娶媳婦了!”
年紀小的士兵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時候,他們的背后,響起一連串的槍響與哭喊聲,他們回頭一看,正是剛才他們去吃飯的那家人,被后來的那支搜索兵揪了出來,正在沿街射殺。
年紀小的士兵一個激靈,就要回去,年紀大的士兵死死地拉住他道:“你干嘛?瘋啦!他們遲早都是死!”
年紀小的士兵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硬是掙脫了年紀大的士兵的手,一口氣沖到他們去過的那家門口。
雖然這樣的場景他看到過很多次,但是還是呆住了,那家藍發人全都倒在血泊中,旁邊站著的是那支搜索隊,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扒在父母尸體上驚恐哭泣的藍發小女孩的后腦勺,她滿是鮮血的手里還攥著他留下的那塊星航食品…
“我買她!不要殺她!”
他大喊了一聲。
那名執行的搜查兵詫異地看了他一樣,沒理會,回過頭繼續要扣動扳機。
年紀小的士兵猛地朝天上射擊了一槍,搜查兵驚了一下,急忙過身來,年紀小的士兵已經用槍抵住他的腦袋,道:“我買她!我買她!”
那名搜索兵看清楚他的軍裝,怒道:“你們是什么人?知道阻擾軍令的后果嗎!”
說著,他壓根就沒將這兩個雜牌兵放在眼里,又轉過身就要把最后一個目標射殺了。
誰知道,那個年紀小的士兵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幾乎是吼道:“我買她!”
這時候,后面的其他搜查兵都反應過來,稀里嘩啦地全都舉起武器,對住年紀小的士兵腦袋。
年紀大的老兵一見事情鬧大了,下一刻就可能走火,也顧不上什么了,舉起槍,掏出炸彈,喝道:“退后,退后,都別亂來!”
被年紀小的士兵用槍抵住腦袋的那名搜查兵看到他情緒不對,試圖勸道:“小兄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年紀小的士兵紅著眼睛道:“我不知道,我就要買她,你賣不賣!”
那名搜查兵見他手有點哆嗦,頓時有點緊張了:“別激動,小兄弟,別激動。”
年紀小的士兵眼淚已經流了出來,激動道:“我買她!”
說著,他另外一只手開始狂掏口袋里的錢以及儲錢的戶卡,全都掏了出來丟在地上,一邊掏,一邊道:“我買她!夠不夠?我買她!多少我都買!”
趴在尸體上的藍發小女孩哭泣聲中,他旁邊的老兵嘆息一聲,也將自己的錢物全部掏出丟在地上,踢到搜索兵的腳下。
那名被槍頂住腦袋的搜查兵頓時楞住了:“不是,小兄弟,你聽我說,這事…”
黎明的微光中,一大一小兩個士兵,一瘸一拐地一無所有的走在街道的盡頭,比來的時候,卻多了一個藍發的小女孩,攙在手里,荒涼地走著。
街道的隔壁,一座高大建筑物上,一個人影冷冷地看著,許久后,掠向西方。
在那里,安靜了一段時間的“外星軍隊”,重新氣勢洶洶滾滾而來。
各路大軍精銳齊出,天上地下,黑壓壓的全是殺氣騰騰的軍隊。
奧蕓雪山,最后的據點,頻頻告急,各路防線接連崩潰。
敵人直逼雪山之下,團團圍住。
天空中飛出一個強大的身影,抬手便是一道霸氣無比的雪輪之花,頃刻間,橫掃他們最后的軍隊。
絕望,
還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