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安靜了片刻,然后頓時一片的嗡嗡議論。
“影視機看多了吧?”
“改動記憶這種偽科學也拿到這里來說?”
“這家伙是從哪里來的?”
“不認識,還帶著一個孩子,當這里是什么地方了?”
前臺的藍發老者看了坐在門口的助手一眼,那名年輕的藍發女人立即起身,肅聲道:“安靜!安靜!”
她似乎有一種特別的力量,方才還在議論紛紛的年輕人頓時安靜下來。
藍發老者咳嗽了一聲,看著“少年”,仍舊緩緩道:“你的問題問得很好,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前,我先給大家講述我年輕的時候在一篇論文中提到過的一種思想實驗。”
說著,他從一側的屏幕上找了一會,翻出一篇文章,投影在背后。
一邊翻著那邊文章,他一邊繼續說道:
“正如我剛才所說,當來自外界刺激的記憶漸漸增加與形成,自我的意識便會逐漸出現,之后不斷地確定自我,這是目前我們生物生命學主流的觀念,但很少有人會意識到,這里面卻一個問題繞不過去——
自我的意識是原本就存在,只是在來自外界刺激的記憶形成下才漸漸顯露出來,還是它原來并不存在,而是這些外界刺激的記憶所導致產生?
這是一個鬼魅的問題,很多著名的生物生命學家和我一樣都曾感到困惑,并甚至求助于大神殿的主執大人。”
藍發老者緩緩而道的話音像是有著特殊的魔力,在寬大的房間中,來回回蕩,一百多名年輕人便跟隨這個聲音靜靜地思考。
“要證明這樣的問題,看似并不難,只要將一個人,比如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重新塞回母胎。然后在出生之后,被另外一對父母領養,在另外一種外界環境下,開始另外一段與你現在完全不同的人生。”
藍發老者停頓了一下。看了“少年”一眼,道:“這時候,就像這位年輕人所提的問題,你還是你嗎?”
臺下的座位上頓時又是一片的議論之聲,有說不是。經歷與記憶完全不同,怎么會是同一個人?也有人說是,原本就是同一個人,只是在兩種不同的環境中長大,難道就是兩個人了?
照這樣說,幾年前的他們如果不是進入圣普第斯大學,而是進入另外一所大學,甚至干脆不再進學,這幾年的環境不同,記憶也不同。自己還能變成另外一個人不成?
而且如果兩個家庭條件相差不多,那么這個人不論在哪一個家庭,身體相貌甚至說話的聲音都將是一樣,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但馬上就有反對者說,那是因為有個時間的概念,在幾年前,他們這些人的自我意識已經反復確定形成,之后,不論再怎么變換環境,選擇哪一種經歷。終究還是已經成形了的自己。
相反觀念的人也不甘示弱,反問道,那形成的時間到底是多少呢?三歲?還是十歲?生物的成熟期各不相同,藍發人與黑發人都有明顯的差別。如果沒有確定可以量化的數字,就不具備說服力。
雙方爭持不下,門口的藍發女人不得不再次高聲道:“安靜!”
藍發老者似乎很滿意他的學生們能夠有不同的爭持,不管是對還是錯,有爭執就代表著某種生命力存在。
房間中安靜下來后,他微笑說道:
“什么是科學?簡單來說。就是同樣的現象可以在一定的條件下重復出現,然后總結起來,形成定律,之后你可以拿去發表,別人也能根據你的定律做出能夠觀察到該現象的試驗,
所以,如果哪一天,你們當中有人在廁所最里面的間隔真的見到了恐怖影視中的亡魂,那么不要害怕,相反你應該很激動,因為我都要恭喜你,你的經歷將成為本時代最偉大的發現!”
臺下頓時一片的哄笑,藍發老者用玩笑之言調節了激烈爭論氣氛后,緩緩地又不失風趣地繼續說道:
“剛才大家的想法我都聽到了,有人認為同一個身體就是一個人,也有人認為完全不同的經歷記憶就是兩個人,而之所以會讓大家產生兩種不同的分歧,其實是因為這是個失敗的思想實驗。
誰也不能真的把誰塞回肚子里,再高的科技也無法逆反時間,而且即使重新開始一段人生,他也無法與之前的他作出比較,因為原來的那一段已經在時空中消失了。”
“所以它是個失敗的思想實驗,它假設的前提是錯誤且不科學的,必然就得不到正確的結果。”
“而一個好的思想實驗,不僅前提需要正確,還應該摒棄繁枝細葉,直擊問題的本質與核心,而不是充滿思辨與復雜的迷煙,于是,我后來設計了另外一個思想實驗。”
說到這里,藍發老者已經恢復了嚴肅,指著身后投影的某個帶有大量圖片的段落緩緩道:
“在這個實驗中,我設計了兩個存在的“房間”,里面所有的東西都一模一樣,從顏色到大小,沒有任何的區別,從而形成完全相同的外界環境。
然后,在每個“房間”中,放入身體特征完全相同的兩個剛出生的人,雙胞胎、細胞復制人…管它是什么,我們只假設這兩個人在生物形態上完全一致,甚至不多一個細胞,也不少一個細胞。
這點,比我們更為先進的科技能夠做到是可以預見的。
接下來,在這兩個“房間”中,我們給與這兩個人完全一樣的人生,一樣的環境,一樣的過程,所有外界的信息都是一模一樣,連時間上的安排都完全相同。
那么,我現在再來問,這兩個身體一樣并具有完全相同世界以及經歷記憶的人,他們會有相同的意識嗎?”
不等下面的人議論,藍發老者飛快地接連問道:“如果有,那么它如何存在于兩個獨立的身體中?如果沒有。那么如何解釋從身體到記憶經歷都完全相同的兩個人是不同的人?”
藍發老者說完,臺下便十分的安靜,不再像之前那樣相互爭論,而是似乎陷入了某種思考。
過了一會。在給與了他們一定的思考時間后,藍發老者才繼續說道:“和你們一樣,它曾經困擾了我很久,因為無論如何那種結果都是矛盾的,無法自洽的。最終促使我意識到我前面所說的,我們主流生物生命學的觀念中所隱藏的那個問題。
可惜以我們的科技能力,無法實現這個思想實驗,但我相信,宇宙中,或許存在比我們先進一千年,一萬年,甚至更多歲月的生命,它們有能力作出這個實驗,甚至更進一步。不僅是針對單個的實驗體,而是大規模的實驗,以獲得大量的實驗數據。
為什么這么說?因為我相信,這是所有生命所追求的終極意義之一。
比如說,它延伸出來一個小的分支——長生不死。
在我們古代的歷史中,無數君主都試圖尋找這樣的力量,卻最終只能寄托于神殿,但它所延伸出來的分支卻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如果自我意識誕生于外界刺激的記憶,那么我們就可以在死亡前將所有的記憶轉移到備用的生命體上,獲得新生。永遠不死地活下去。
而如果自我意識誕生于生命出現的一剎那,原本就存在,那么我們可能仍舊要走原先的老路,去修煉古老的那些傳說。當然是以科學的方法,畢竟現在我們已經知道記憶體映射的零維空間,那里或許有更多的秘密需要我們去發現。
所以我相信,那些能夠做出這個思想實驗的生命,應該已經獲得了長生不死的辦法,它們甚至可以將自己的意識轉換于不同的生物體。”
藍發老者稍稍頓了頓。然后看向眉頭皺起似在思索的“少年”,說道:“因此你剛才的問題,我只能這樣回答你,如果自我意識原本存在,那么即便修改了你的記憶,只要你像傳說中接觸到足夠的層次,那么必定還是你自己,否則就有可能自己迷失自己,而如果自我意識誕生于外界刺激的記憶與經歷,那么很有可能你就成為另外一個人。
我并不能給你確定的答案,但我可以告訴你有一點不用擔心,沒人可以改變你的記憶。
根據現有的研究,腦袋中稍有的改動就會產生不可預料的連鎖反應,一個正常人將會被摧毀為一個白癡。
你說的那個影視故事我知道,雖然它的確不符合我們的生物學,但有一點它沒有說錯,要想做這樣的記憶改動,真的需要至高神來做。”
離開寬敞的房間,已經很晚了,被冷風一吹,“少年”才意識到自己忘了正事,好在周圍很平靜,沒有色魔出現的混亂情況。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又為什么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他只是隱隱地覺得自己必須把這個問題弄清楚,否則他寧愿想不起來自己的家到底在哪兒!
朷秀已經醒了,由于沒有找到溶郟餃酥灰急桿匙旁販禱亍 明天還等著開工呢!
這時候,跟著他后面從寬大房間涌出的人群中,有個人接到一個通話,驚訝道:“在圣普第斯附近?色魔襲擊了一輛車?好好,我馬上離開。”
“少年”頓時一驚,朷秀也嚇了一跳,雖然被襲擊的未必就是溶壑骷業乃穆殖擔且蛭吹氖焙蚣焦渙惺勘還茉躚醯沒故且タ純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