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的星艦中,其中一層間格上,突圍進來的金甲騎士群猛烈地沖擊著銀色戰士們搖搖欲墜的陣線。
它們的騎士長拋掉戰壞的頭盔,揮舞著血染的長劍,大聲地吼叫著,沖開這道防線,切入內部核心的通道就打開了。
“后退者,斬!”
“怯戰者,斬!”
“王庭令,率先攻入者,全隊賞封地!”
“王庭令,活著里面的人,賞…”
金甲騎士群的對面,幾百個銀色戰士節節敗退。
“團長?團長,你醒醒,你怎么樣?”幾個銀色戰士從不遠的戰線上搶出一個血人來,翻著他的眼皮呼喊道。
又一波敵人攻上來了,一排的戰士倒在血泊之中。
在銀色戰士的擠壓急救下,何團長猛地吐出一口污血,大口地吸了一口氣,喘著氣,睜開了眼睛,左手下意識地在胸口摸了一下,全是血。
“媽的!”
半躺在地上的何團長掙扎者低下頭,費力地看了胸口的血洞一眼,又重重地仰倒了下去,喘著粗重的氣息,嘴里冒著血沫子罵道:“狗曰的,狗曰的…老陳,我怕是不,不行了…”
他旁邊一個戴著眼鏡與他年紀相仿的中年軍官,碎了的鏡片斜斜地搭在鼻梁上,雙手替他按住胸口的血洞,眼神焦急。
“團長,您沒事的,您肯定沒事的!”他身邊另外一個年輕的士兵看著染紅了地面的大量血液,眼神慌亂地說:“我們退進去,讓細高人救您,您肯定沒事的。”
說著。那個年輕的士兵就要背起何團長。
“你懂個屁!”
何團長猛地推開年輕的士兵,喘著氣道:“細高仔要跑路了,不會,不會…老陳,它們答應的事情怎么樣了?”
陳姓的軍官猶豫一下道:“人已經選好了,但還沒有裝進去,說讓我們至少再拖延一個小時,否則,否則…”
“我、操它大爺!”何團長從地上像是要彈起來。怒道:“老子的人都快死光了,它們還要一個小時,細高,細高…王八蛋!…”
這時候,他們的耳邊響起細高人冰冷的聲音:
“何團長。你們不是完全無知的野蠻人,應該明白一點基本的物理知識,在向極高速度的加速過程中,每增加一根頭發絲的重量,需要多大的能量?
不帶上你們人類的小孩,我們更容易獲得最快的逃逸速度,所以。我們也在冒著巨大的風險,并承擔不可測的壓力,這一點,你要弄清楚!”
“如果你們能拖延住最后一個小時。我們會履行事先的承諾,但如果拖不住,我們將選擇最優的方式離開。”
“現在,請你約束好你的部下。守好這條通道,一旦讓敵人從這里進來。你們將拖不到一個小時之后。”
細高人的聲音隨即消失,幾個人陷入沉默。
“團長!”
又一波的金甲武士破襲上來,戴眼鏡的軍官忍不住首先開口道:“我,我擔心就算拖到了一個小時之后,細高人也不會履行承諾。”
何團長閉上眼,緊咬著嘴唇,劇痛令他悶哼了一聲,也令他清醒了一些,喘著氣道:
“我知道的,老陳,但我們沒得選,媽的,你以為我不想投降嗎?一開始,老子就找許小姐商量先投降了保住命再說,狗曰的細高人就是不同意,老子就差跪著求它們了,沒用!老子再去跪著求外面的那些人,說細高不投降我們投,也他媽的沒用!老陳,我們就是個屁啊!連被外面的人利用為內應的價值都沒有。”
“團長…”陳姓軍官咬著嘴唇,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何團長慘慘笑道:“我他媽算是想明白了,細高王八羔子用我們拖住外面的人,外面的那些人其實也是用我們和異族人的命拖著細高不立即逃走,反正我們的命和那些白癡異族的命都不值錢,你說,咱們有的選嗎?”
陳姓的軍官狠狠地一拳砸在地上,眼神中卻盡是無奈。
年輕的士兵愣住了,他顯然第一次知道內幕,一直還以為細高人是在站在自己的這一邊,同仇敵愾,誓死不投降,卻沒想到,在此之前,他敬愛的團長已經到處求降了,只是沒人接受他們的投降罷了。
他們浴血奮戰,決死不降,壯烈又慘烈,在外面的那些人和細高人的眼里,就是個屁!
“團長!”
年輕的士兵憤然地站了起來,大吼一聲,卻茫然地不知道沖向核心內部,還是沖向外面的騎士群。
“團長。”陳姓的軍官給何團長簡單地包扎住胸口的血洞,咬牙道:“那就再撐一小時,反正橫豎都是死,要是萬一等到楚先生回來,料定細高人不敢反悔毀約。”
何團長掙扎起站起來,年輕的士兵急忙扶住他,擔心地叫道:“團長?”
“嚎個幾把。”何團長重悶了一聲,杵著右手緊緊抓住的武器,狠狠道:“老子還沒死呢,還有一個小時,老子還不能死,要死,也…咳咳咳…”
隨即,他又搖晃著要倒下去,年輕士兵連忙將他扶到通道上的一角上,依靠在腳架上,臉色蒼白,死亡已經遲早的事情了,只是時間問題。
他們前方的金甲騎士群突然散開,一道紫金色的騎影利劍般直插進來,疲憊不堪傷害累累的銀色戰士當即血肉橫飛,陣地全線崩潰。
潮水般的金甲武士跟在騎士們的后面沖涌進來,見人便殺,手起劍落,槍刺槍回,幾百名士兵一排排地倒在血泊中…
星艦之外,異族新聯軍的東邊陣地后方,漫山遍野地出現一道道飄搖的旗幟。
扎克里驚恐地發現來不及報警的騎哨在煙塵中仿佛被什么猛獸吞沒。
神人們或許是太自信。也沒有朝更遠的地方飛出三角盾飛行機,又或許,它們就是等這些人出現。
扎克里弄不懂神人們的心思,當他見到漫山遍野的旗幟后,便不可抑制地恐慌起來,帶著他剩下的金甲武士迅速向西邊的陣地逃跑。
它實在不想和那個地球人再見第三面。
飄揚的旗幟下面,煙塵滾滾漸去,露出一個又一個風塵仆仆趕來的身影。
許多人騎在馬上,也有人徒步。隱約中還有戰車。
“法克,還是來遲了!”一道旗幟上,一個魁梧的身影,面容疲倦,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望向早已經沒有人類影子的戰場,恨恨道。
“拔異兄弟,這已經算是夠快了,要不是海族人沒有在海上阻攔,我們可以順利通過海路,現在根本到不了這里。”他身邊另外一個男人出聲道。
“海族這種兩面派,遲早得完蛋。”魁梧男子回頭看了一眼。等到幾個人影靠攏上來,話鋒一轉,回到正題,沉聲道:“該說的。老子都說清楚了,那東西你們也見過了,老子也沒騙你們,誰能得到。就看你們自己了。”
剛才搭話的那人看了一眼天上地下的軍勢,陰陽怪氣地道:“拔異兄弟。我們見過了自然信,但我還是認為沒有必要和異族在這里死拼吧,你不知道我為保住手里這點實力藏了多久,費了多少心血…”
魁梧男子冷哼一聲打斷他道:“閉上你的臭嘴吧!到了這里還說什么廢話?有本事現在就滾蛋。老子也再說一次,那東西的“鑰匙”就在那個星艦里,誰最終得到,誰就是人類之子,甚至更厲害…那里面的東西是什么樣的,你們也看到了。
今天誰跑了,別的我不知道,但起碼你這輩子是沒資格了。
別說這輩子了,你們還能躲在遺境偷活幾天?天上的那些荑族主子可不是五國異族,它們有的是辦法攻入遺境。”
陰陽怪氣的那人便訕笑了笑不再說話,這時候,又一個補了上了,淡淡說道:“拔異兄弟,話是這么說不錯,但敵人也的確太多,遠遠超出我們事先的預料,我們這么沖下去,就算沖得進去,也是耗死在里面,異族可是可以源源不斷地從各地調集幾乎沒有上限的軍隊!”
魁梧男子道:“我自有打算,你們只要再守上兩天!”
他身邊一個一直沒說話的強壯男人,突然插嘴謹慎道:“拔異兄弟,兩天后…是拿著“鑰匙”的那個人嗎?我聽說他一口氣殺了異族三個神境高手。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他既然那么厲害,又有鑰匙,為什么自己不用?”
魁梧男子冷哼一聲道:“安第魯兄弟,你是最后才加入的人,有些事我說過,但恐怕你未必聽清楚了,且不說我老板,鑰匙如果我能用,都輪不到你們了,我們說起來都是地球人,但也有些不同…而且,我老板未必看得上那些東西。
此一戰,便是定鼎你們誰是人類之子之戰,你們盡可以質疑,也盡可以離開,但機會只有這一次!
不管你們加入不加入,此戰輸了,荑族主子當道,遺境也再也保不住你們了,地球人全都將滅亡,此戰贏了,對地球人而言就是救世之戰,結果你們自己去想。
現在競爭者就你們幾個,再加上星艦里面的那位傳說中的銀色軍團團長,一個巴掌也數得過來,不過,我要提醒你們,看戰場上的情況,他應該是血戰到了現在,已經領先你們了。”
騎馬的強壯男人目光內斂,又皺起眉頭道:“還有一個問題,異族的主力在天上都沒動…”
魁梧男子也皺了一下眉頭,但旋即目光一亮,冷笑一聲道:“安第魯,你以為那是對付你的嗎?放心吧,我的老板一天不出現,它們一天不敢隨便亂動!這個是好消息!我們的敵人只是它們而已。”
他伸手一指,指向星艦下千軍萬馬的異族聯軍。
騎馬的強壯男人目光閃爍片刻,漸漸露出兇狠的笑容,回頭道:“姑娘婊子們,把改造好的大炮抬上來,讓它們看看誰才是真正的最后的彌撒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