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寒意尙濃。
夜晚,則讓這股沁心的冰涼發揮的淋漓盡致。
綿綿的細雨,從半空飄灑而落。
如同一層薄霧,在整座風吹沙城的上方…飄渺。
噠……
噠………
啪啪。
隨著腳步聲結束的,是兩聲短暫而悠長的敲門聲。房內正背對著大門,靜靜看著落地窗外雨水的坎帕緩緩回過頭,臉上顯得十分寧靜,而安詳。
吱呀————
門被打開。一個男孩左手牽著一個小女孩走了進來。小女孩一看到房間里的坎帕,立刻露出笑臉,抬起雙手,叫了幾聲“傻嗶~~~”。坎帕則是眉頭略微皺了一下,略有些尷尬的在座位上坐下。
白癡將手中的雨傘收起,放入房間角落的框中。接著,他略微抬起頭,看了坎帕一眼。隨后就心有靈犀的走上前,伸手將桌子上的一份任務簡報拿了起來,翻開。
任務等級:D
任務報酬:10蘇拉任務時間:雄鹿與周邊國家會議結束 任務目標……
看完,冰冷的雙瞳從任務簡報上緩緩抬起,凝視著面前這位老人。他在思索,在努力掂量自己此刻的實力與本錢。在經過十分慎重的考慮之后,他終于還是拿起筆,在最后的簽名欄處,寫下了“白癡”這個名字。
“啊~~~啊嗚~~~?”
小面包跳到一旁的沙發上,晃動著雙腳,窗外的雨聲淅瀝淅瀝,她目不轉睛的望著那些紛繁落下的水珠,嘴里不停的嘟囔著。
坎帕拿起任務簡報,抬頭,略微瞥了一眼站在桌前的白癡。翻開簡報,再次掃了一眼任務簡報之后,他將這本小本子放下,取出印章敲下,還給面前這個男孩。
“你這次的任務十分簡單,上面也說了,就是保護公主微服出巡的這段日子內的安全。”
護衛一個國家最偉大的“公主”的安全…
白癡雙眼略微閉起,再次睜開。一口白色的霧氣,緩緩從他的嘴角溢出。而他身上的肌肉,也不由的慢慢繃緊。
坎帕看到白癡這個樣子似乎有些緊張。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口氣冰冷,而是有些故作輕松的說道:“不過,你也放心。保護公主的并不止你一人。古德塞公爵在今天的會議上已經決定派出500精兵負責保護。所以,真正屬于你的任務是很輕松的。”
輕松……?
對與那些強者來說,這種任務也許的確很輕松。但白癡知道,自己面對的究竟是什么。那是D級任務…是好幾次都將自己陷入九死一生的D級任務。對于他這種弱的風一吹就能吹倒的弱者來說,對雄鹿里其他人來講輕松到不行的任務,對他就是難的無以復加。
警惕,警惕,再警惕。仔細看清楚自己的弱小和任務的艱難,是自己能夠在這種大自然的規則下繼續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冰冷的空氣,仿佛透過玻璃,印了進來。小面包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她不再看著窗外的滴雨,而是抱著胳膊,縮在沙發上,打起瞌睡起來。
坎帕對于面前這個男孩漸漸冰凍的雙眼似乎也顯得有些緊張。在沉默片刻之后,他再次說道:“我說過,你這次的任務很輕松。是真的…很輕松。公主會偷偷出訪,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前往古德塞家族的屬地,一處名為銀卷鎮的地方。那是個度假勝地,雖然稍稍靠北了一點,但向來以一年四季的雪景和滑雪場聞名。你這次去,就帶著小面包好好的輕松輕松,別當作任務,權當是去旅游吧。”
“啊…還有,那里由于氣候寒冷,所以結出的瓜果都很香甜。另外,這座小鎮距離海岸也不遠,會有新鮮的海產可以享用。總而言之,那是一座讓人可以完全放松心情的渡假小鎮,僅此而已…”
不算太長的介紹,到此宣告結束。
老人的臉上流露著一種十分難以明了的尷尬,繼續注視著眼前這個孩子。由始至終,他的雙瞳都籠罩在最為深沉的冰冷之中。雙拳也是始終緊握,沒有松開…
“……………我,會完成任務。”
沒有回應坎帕的“輕松預告”,白癡拿起任務簡報放入懷里,轉身背起已經呼呼入睡的小面包。大門打開,再次關上。空曠的房間內,就只剩下那位老人,還坐在辦公桌前,不斷的惆悵…
“呵,歷時半年多,再次接手一份D級任務。你說,這次會不會像上次灰燼城那樣,弄到最后再來一次屠城?哈哈,其實,我倒是不介意啦~~~”
雨水,依舊淅瀝。薄薄的水珠敲打在破舊的傘面上,發出輕輕的噠噠聲。
“哈哈哈,有趣!這樣吧,趁著我們還沒開始,不如先來揣摩一下這份任務的結果怎么樣?嗯…我猜,這份任務一定是無驚無險,一路上吃喝玩樂的到那個什么又是冰雪,又是海濱,又是甜果的小鎮溜一圈,然后吃飽喝足,旅游結束,回來!我們一定不會遇到任何的危險,一定不會發生讓你動用我力量的時候!對不對?”
鎖鏈之中,紅色的光芒溢出,閃動著興奮和誘惑的色彩。白癡略微瞥了一眼拿傘的右臂,左手輕輕撫mo著背后呼呼入睡的小面包…
“……很,危險。”
這一刻,血瞳散發出更為興奮的光芒。
這次的D級任務…安全?輕松?隨隨便便,就能夠將那10蘇拉拿到手?
如果真的如此相信,那白癡早就在過去的無數次生活中,橫尸街頭了。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絕對的安全。就好比自己現在住在那棵樹的樹屋里,那也只能代表危險系數的降低。誰也不能保證,在什么時候會有什么人,因為什么理由而跳出來殺你。而被殺的人,也往往都是在認為自己應該最安全的時候,丟掉性命。
死亡…很可怕。
因為死亡無處不在。
既然坎帕如此強烈的告知自己那座小鎮很安全,那就是一個很明顯的暗示——
這是一座籠罩在安全外表下的小鎮,其中危機四伏,隨時可以取走任何一個大意之人的靈魂。
而相比以前那些明說很危險的任務,這份任務一定更為困難,更為危險,更為…
九死…
一生。
三天之后,在風吹沙城內依舊沉浸在獲勝的喜悅中時,當那些數以千計的各國外交使團臉上堆著笑,進入那座中央城堡之時,誰也沒有留意到,列車站中的一輛魔導列車拉響了汽笛,沿著鐵軌開始發出起步時的轟然巨響。當然,也不會有人注意到,這輛車上裝束各異的小販,商人,情侶,父子看似互相之間毫無牽扯,但在他們每一個開心歡笑的表情背后,都隱藏著一雙雙凄厲而警覺的眼睛。
滿載五百多人的列車緩緩起步,拉著汽笛離開車站,離開風吹沙城,朝北邊駛去。坐在列車中央的會客餐車的胡桃在望著車外再次欣賞了一會沙景之后,終于轉過頭,望著站在自己身后的眾人。
“好吧,我雖然很高興父王讓我去渡假。可是,為什么是你陪著我?你不是要去參與首都的防守嗎?!”
戴勞微微笑著,依舊如往日一般瀟灑的他繼續露出那足以迷倒萬千少女的眼神。他大刺刺的在胡桃面前的座位坐下,笑道:“公主陛下,作為您的守護騎士,我有責任保護您的安全。”
“哼!”
胡桃掃了一眼站在戴勞身邊的那些人。看看吧,這些年越發高大肥的菲爾特,總是一肚子壞主意的因斯爾頓,還有其他在去年曾經參加過雄鹿十人友誼戰的其他幾位。當然,這還不算!再加上列車上的仆從,護衛,以及那些一出城就紛紛脫下偽裝,露出胸口古德塞家族家徽標志的護衛們!
好,很好!自己算是完全落到這些人手里了,是不是?
胡桃十分不滿的別了這些人一眼,繼續轉頭看窗外的風景。可過了片刻之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將視線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后,落在隔著他們的位子老遠,獨自霸占一排座位,扛著槍,微笑望著這里的黯。
“沒有…”
“沒有!兩個人沒有!星璃呢?還有那個…那個那個…叫什么犧牲者的,那個…艾爾霍德!他!他怎么也沒有來?!”
戴勞微笑,在他背后的因斯爾頓則是陰惻惻的笑了兩聲。
其實這絲毫也不奇怪,星璃和艾爾霍德是誰?他們干過些什么?在去年,這兩人曾經和諾利烏斯家族的庶出女兒,黯·諾利烏斯走的很近。甚至在灰燼城這種地方隱隱然有結隊同行的陣勢。
對于古德塞家族來說,也許諾利烏斯家族現在已經青黃不接,但這個家族現在的勢力還是可以和他們平起平坐。如果…萬一…他們的下一代中出了幾個能夠撐起一片天的人物,或者說他們能夠招攬幾個有勇有謀,又很強大的落魄貴族或中小貴族。那么…
情況,可能就有變了。
在這其中,犧牲者艾爾霍德是一個縱石師。而且,還是去年16歲以下最強的縱石師。盡管在縱石師這一領域,16歲以下大多屬于理論學習階段,評判優劣有些過早。但是,不得不防。
至于那個將失傳了近百年的凝之武技重新帶回這個世界的星璃·魯尼答。當日在選拔賽時她與黯的一戰雖然敗了。但只要放點心,事后思量一下,自然可以判斷出這里面的貓膩。所以對于古德塞家族來說,魯尼答家族才是最需要防范的對象。
斷絕一切威脅,將任何的可能都扼殺在萌芽之中。古德塞家族的政策方針早已確定。那就是維持住自身的源遠流長,靜等…諾利烏斯,青黃不接,自然潰敗!
基于以上的理由,戴勞當然不會告訴星璃那兩人為什么不參加這次的渡假旅游。他只是顧左右而言他,時不時的獻一下媚,奉承兩句。當然,他的這些馬屁絲毫進不了胡桃的眼里。而他也不惱,依舊以一個騎士的身份,不停的套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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