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叔叔,別,等我將話說完。”
好吧,等他將話說完。希望他在接下面,腦子清楚一點吧。
“孔叔叔,雖然這幾件漆器讓我換回了一些財富,也引起一些人的不懷好意。孔叔叔,你大概也知道的,一些大家豪族都有許多產業。我主要交易的對象就是太原王家的翰林齋,以及滎陽鄭家的奇珍軒。”
孔黑子將眉頭皺了起來。如果是普通的村民,一定還會認為王畫腦子壞掉了。可孔黑子與一般逃戶不一樣,他本來就有著一段傳奇的身世。如果王畫生在大戶人家,也許知道什么太原王家,滎陽鄭家。但王畫是出生在一個破落的小富戶家庭,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當然,也不排除他在洛陽城聽說了什么,回來發囈語。
“因此,我遭遇了一次伏擊,親手擊斃了一個刺客,還利用對方失誤,使對方同伴誤殺了自己的同伴,將最后一名刺客嚇跑,才僥幸保以保命。”
“你一個人擊退了三名刺客,”孔黑子再次大笑起來。
“孔叔叔,你別笑,聽我將話說完。”王畫將那天在氓子巷遇刺的情形祥細地說了一下。說著,他從懷里將存票拿了出來。這也是孔黑子,倆個人沒有多少言語,但默契地交往了許多年。其實這幾年,孔黑子沒有說,可有意通過實踐,傳授了王畫許多捕獵的情形。如果是別人,王畫冒然地拿了出來,都有可能被對方貪圖錢財,有生命危險。
這個孔黑子可不是那三名刺客,一人對付茍家四兄弟不說,還曾經在山上一人單槍匹馬,捕殺過兩頭黑瞎子。而且他手上有弓箭,對山上地形也熟悉,如果起歹心,王畫可不會再有氓子巷那樣的運氣。
孔黑子看著王畫問道:“你就這么相信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呵呵,”孔黑子再次樂了,說:“小二,難道你想用我。”
但隨后不笑了,他板著臉說:“叔不跟你開玩笑。村子里其他人不知道,但叔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孩子。因此叔有句話對你說。”
“什么話?”
“一是你這種情況學弓箭,沒有多大作用。第二以你才智,學一人敵,不如學萬人敵。自己無論怎么勇敢,好漢也難敵四手。只有讀書,考中科舉,做了大官,這樣才能更好保護你自己,也能還杜家對你的羞辱。”
王畫卻搖了搖頭。
也許表面上做官很威風,也是所有老百姓的向往。可現在如何做官?如果要朝堂上孤芳自賞,必然會被打壓下去。更不要提升遷。如果投靠了某一方勢力,現在只好投奔張氏兄弟,然后再到武韋,再到李唐,這中間官場多次角逐,好象連張柬之最后都被害死。自己算什么東西?就算投奔了唐玄宗,還要耐心等待許多年,這中間保證唐玄宗一定敢接受他?為了他就不會出賣自己?
官場更危險。
因此他說道:“孔叔叔,我只想自保。”
“自保?你一個人能自保?就算有薛將軍的本事,你也不能自保。”孔黑子否認道:“不過隨便你吧。再問你一件事,你是聽誰說我是一個逃兵的?”
這個問題得問清楚,不然如鯁在喉,他呆在青山溝也隨時會有危險。
王畫微笑地答道:“我是觀察出來的,孔叔叔,你走路的步伐,還有這么好的身手,我看了后一想,就明白了。”
“觀察?”
“對,觀察,孔叔叔,不要小視我這里哦,”說著王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之所以說出這番話,這是交心。自己掌握對方一些秘密,對方掌握自己一些秘密,這樣就能栓在一根繩子上了。從洛陽一行后,王畫從來沒有停息反思過,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還是太小了!
“胡扯,不要瞎想八想,我不是逃兵。我們還是談正事吧。”孔黑子還是否認道。但王畫看到了他的眼光里閃過一絲憂郁,以及惆悵。也許這位孔黑子也有一段不尋常的往事啊。但王畫沒有再問下去。點到為上,足矣。
孔黑子從背上將弓箭取下來,又說道:“我看到過你偷偷練過拳腳。”
這回輪到王畫驚訝了。
孔黑子看到他的表情十分得意,說:“不要吃驚,同樣,你也騙不過我。不然我也不會今天傳授你箭法。但為什么要到今天,因為你的臂力還沒有長齊,很難把握射箭的精髓所在。最后向你說一件事,你的拳腳很漂亮,但里面有很多是花拳繡腿。”
王畫想否認也不行。畢竟他學到的武術與現在的武術是兩樣的。他學到的武術,是以好看,還有煅練身體為主。而現在的武術講究的是怎樣殺人。
“如你所說,防身也好,擊敵也好,射箭也好,擊劍也罷,講究的是一個判斷。比如,那只山雞。”說著他指向一只正在奔跑的山雞,拉開了弓弦,“嗖”地一聲響。那只山雞立即墜落在雪地,動都不動。
“這就是判斷,判斷敵人下一步的動向。一擊斃敵。而敵人不可能站在哪里一動不動。因此要判斷敵人下一步的去向。這樣,你的兵器正好出現在他的將要到達的地方。這樣,縱然敵人比你強大,也可以將他戰勝。”
王畫聽了,感覺到有些玄乎。
但確實每個人的行動,都有一個慣性,比如在加速奔跑,想要改變動作,可身體還會有一個奔跑的過程。不可能立即停下來,站在原地不動,或者轉身。孔黑子指的判斷就是自己兵器的速度以及敵人行動的慣性和敵人下一步行動的判斷。這要求的是手快眼快腦袋瓜子轉動快。但孔黑子也許身手很好,可道理卻沒有辦法用口頭語說出來。讓王畫聽起來好象是在聽古龍的武俠小說。
他想了想,也覺得沒有說明白,于是說道:“這樣吧,你打我一拳。”
王畫在他身前轉了轉,猛然出了一拳。
可他拳頭還沒有到孔黑子身體上,一只很大的拳頭在半空里伸出,就象等著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