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
作為一戰的戰勝國,在1929年大蕭條到來之前,巴黎在二十年代曾經歷過一個大肆擴張的繁榮時期,是一座工業與古建筑混合的文化商業之都。
王宗超所乘坐的汽車正穿過一個商業街區。沿街只見處處鶯歌燕舞、紙醉金迷。正值嘉年華會開幕,到處都是市場和各種各樣的博覽會,街頭雜耍、歌舞和戲劇阻塞了街道。熱衷跳舞擅長交際的巴黎人載歌載舞,還可以看到很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夜鶯和嫖客們輕聲調笑。
“這里真不愧是血族的世界。”坐在車上,王宗超依舊可以清晰地將四周黑暗能量氣息感應無遺,短短的一段距離,他可以肯定人群之中至少混雜了十多名血族。他們或是妝扮成紳士,或是打扮的好像夜鶯,不斷的和穿梭在人流中,尋找著他們地獵物。
“如今的巴黎已成為藏污納垢的墮落之地。”剛剛念完禱告文的露西在一旁解釋道:“在巴黎地下還另有一個巴黎,一個陰溝的巴黎,它有它的道路、它的廣場、它的死胡同、它是道路四通八達的深淵,是巨大的鼴鼠洞,是暗黑生物的樂園。即使是我們,也很難在那種環境下追捕暗黑生物。
如今他們的活動更是日趨猖狂,公然結黨營私,混入上流社會。按照杜莫斯康主教的情報,這里還有一處規模龐大的聚會,正是由血族暗中發起。所以我想在這里你完全可以打聽出你所需要的情報。”
“杜莫斯康主教…”王宗超念著這個名字,心中不由有幾分奇怪之感,只因這個名字他并不是第一次聽說過,當初鬼神傳奇任務之后,詹嵐回歸劇情世界后之所以能夠順利修習到教廷的白魔法,似乎也與這個人的幫助有關。隨后他轉頭看了看露西:“你現在依舊不能放下肩上的十字架嗎?”
露西依舊搖頭,王宗超也不再說些什么,自己打開車門下了車道:“我自己一人出去走走。”
“如果遇到危險,請使用這個,所以接到信號的教廷所屬戰斗機關都會第一時間趕去…”露西突然將一個四面體形狀的水晶交到他手上,又特別提醒一句:“要小心主教懷疑血族這次反常的聚會可能與某個血族長老有關。”
王宗超點點頭接過那塊水晶,他清楚這是教廷秘制的棱角之光,擊碎之后就會在瞬間爆發出比陽光還要耀眼十倍的光華,既是對暗黑生物的有效殺傷武器,也可以作為聯絡同伴的信號。
他此時身穿一身西式服裝,頭戴禮帽,除了面孔是東方面孔外,混入人群中倒不顯得過于與眾不同。身形只是一閃,就匯入滾滾人流之間,不露絲毫痕跡。
氣機隱匿,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東西,雖然不是隱身術,但王宗超卻總有讓近在咫尺的人將他當成路邊小石頭般忽略掉,然而他卻通過日月瞳與氣機感應,對于很大范圍內的所有人以及血族的東西都探知得一清二楚。
大概一個小時后,王宗超出現在巴黎城內的一處偏僻街區,那里一座殘舊不堪的修道院,隱約能辨清門板上面的名字“天主隱修會”,毀壞的窗棱,破舊的大門,斑駁的墻壁,四邊的柱子幾乎是十分吃力的支撐著整個建筑不倒塌下來,就連圓頂上的大十字架都扭曲毀壞的不成樣子。這里本是極其肅穆的建筑,而如今看來那投下來的影子恐怖的就像食人的惡靈…
此時一名身穿性感迷人的裝束,夸耀突出誘人惹火的身材,裝備濃艷的法國女郎,正拉著一名被迷得混了頭腦的男子走向這座破落修道院,看來是想覓地野戰。只是王宗超可以清楚地判斷那名女郎其實是吸血鬼,而男子卻完全是個普通拈花惹草之輩。
如果這僅僅是一場平常的血族狩獵事件,那還不足以吸引王宗超跟隨前來。但關鍵卻是其他細節:眼前那修道院陰氣森森,而且正向外散發著不祥殺氣。這股殺氣之強盛,與其中散發的黑暗氣息不成正比,由此可見有某種陣法遮蔽了絕大多數黑暗氣息,其中必定潛藏著不少強悍的黑暗生物。
以這種陣勢針對一個普通人類男子那就未免太浪費了。而事實上在女吸血鬼與被狩獵男子之后百米之外,還有另一個背后背著一個頗沉重背包的人以輕靈的步伐暗中潛伏跟來。最令王宗超感到意外的是:那人在氈帽半遮掩下的面容卻明顯是黃種人的膚色,用的也是華夏風格的輕功身法,而且修為頗高,看來不像是教廷中的人或者歐洲怪物獵人。
“原來這是一個針對此人的陷阱”王宗超心中有了結論,因為如果沒有三階基因鎖的殺意感應能力,這位追蹤女吸血鬼的人自然無法如他自己一樣輕易識破修道院內的埋伏,很可能由獵殺者變成被獵殺者。
不過此外無論哪一方都無法發覺王宗超的存在,只因他不但以“請神”屏蔽氣機,還以日月瞳扭曲四周光線,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融于光明黑暗之間的透明感,站在角落里根本不會引起任何注意。
見那名東方人也已尾隨著女吸血鬼兩人進入了修道院,王宗超伸手在身邊的墻上輕輕一切,立即就有碗口大的磚塊如豆腐般被無聲無息地挖了出來。然后王宗超整個人如沒有實質的煙氣般從洞口溜入了屋內,整個過程連砂石都沒灑落一粒。
此時那名跟隨而至的東方人剛剛踏入修道院,那兩扇幾乎是相互拼在一起的木門就在他身后隨之閉合,上面的油漆紛紛跌落,而那轉軸摩擦的聲音就像嬰兒的哭泣,尖銳刺耳。門外原本隱隱傳來的都市喧鬧之聲隨即像被一刀切斷般徹底斷絕。
黑暗中,一陣悅耳的鋼琴聲響起,正在彈奏的曲目是貝多芬的著名鋼琴鳴奏曲《月光》。
祭臺上的蠟燭,猶如飄零鬼火般逐一自動亮起,映照出一個端坐在鋼琴前的黑衣男子,手指如流水一般拂過琴鍵。
這人的演奏技巧十分高明,先不說攝人心魂的美妙音樂,僅僅是他細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所作的美妙舞蹈,就比得上最好的古典芭蕾舞演員。氣度之從容優雅宛若是黑暗中的王子,相比之下闖入者不過是個粗魯野蠻的毛賊而已。
“又開始裝了…”王宗超看得一時無語,血族或許是因為活得太久,即使在廝殺是也要遵循著古典主義的翩翩風度,戰斗就像是上演華麗的舞臺劇,尤其是在形勢占據上風的情況下。
“原來是個陷阱”那人發現被圍,倒也沒有什么驚惶,冷笑一聲脫去了氈帽風衣的偽裝,只見他卻是一名大概三十出頭的年輕人,身穿一身勁裝道服,上面還縱橫交錯地貼了許多符紙。
“不過這正好,看來你應該是一名重要人物,我生擒了你,正好交換人質”
“沒有紳士風度的中國人,貿然用上‘人質’的說法,未免過于失禮了你一再尋找的西蒙先生,可是在完全沒有受到任何脅迫的情況下選擇成為高貴神族。”彈奏鋼琴的血族聞言抬頭,露出一副英俊而蒼白的典型的歐洲人的臉,金色的頭發整理的一絲不茍,湛藍色的眼眸閃爍著詭秘的光芒:“先自我介紹下:我叫卡羅.
亞當.托瑞多——伯爵。如果您愿意中止對我族的敵對行為,拋棄野蠻的舉止,聽從安排。我可以讓您和西蒙先生會上一面…”
雖然卡羅的言語溫文有禮,但此時四周墻角、幽暗過道、桌臺下的黑暗,紛紛如墨汁般向道人洶涌吞噬過來,陰森的恐怖氣息毫無征兆的溢散而出。
而道人也不是傻瓜,與此同時,他也作出反應。
然而出乎旁觀的王宗超意料之外,道人并不是第一時間施展什么道術,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個手榴彈,直朝半空拋去。
轟然聲中手榴彈在空中炸爆,但出人意料的是,手榴彈中爆開的并不是火炎,而是如天女散花般的無數符紙,每張符紙都各帶一枚小釘,漫天花雨般散開,頓時將墻壁、天花板、地板,每一個角落都釘滿了符紙。
變故之下,四周的黑暗也隨著破碎,露出黑暗掩飾下的十幾名血族的身形,正向道人交錯撲來。
道人身形向上一躍,矯如飛龍升天,一下躍升至十多米高的修道院穹頂幾乎破屋而出。在高高躍起的同時,他猛然在背后拔出一柄很像口徑極大的弩炮般的事物,扳機一扣下,立即從中噴出八桿連著紅繩的旗桿,連帶許多雜七雜八的符箓之物,呈八卦狀散開猛釘入地面,竟然在瞬間布下了一個遍布整個修道院大廳的陣法。
陣法一成,血族原本迅如閃電的動作頓時緩慢下來。道人整個人從天而降,一掌帶著一股龍卷般強烈罡風拍向一個避讓不及的血族后背。一陣沉悶的撞擊聲中,那名血族的骨骼如枯枝般擠成了粉末。受不了這巨大壓力的臟器頓時被壓得稀爛,然后在體內化成一團肉醬。斷裂的肋骨刺穿了他的腹部,露出了血紅的骨刺。在巨大的沖擊力下,全身骨骼被撞成稀巴爛的血族像攤爛泥般滾到了地上,全身向外噴濺著鮮血。
道人隨之落回地面,踏著禹步在霧中急速繞圈奔走,在陣法之力牽引下,他的身形就像縮地成寸般越轉越快,而且每走一圈都布下一圈暗符,只繞了兩個圈子,地面就有數十道符箓被相繼觸動,或定身、或驅邪、或迷神、或者是雷符火符,雖然威力都不大,卻給圍捕他的血族造成很大的困擾。而且陣法還時而發生鬼打墻般的迷蹤效果,讓對方運動軌跡不自覺發生偏移,一時雙方周旋不下。
“很精彩…”暗中旁觀的王宗超心中下了一個評價,這些圍捕道人的血族并無弱者,甚至可以說每一個人的實力都比那名道人差不了許多,即使沒有事先設伏也占據了很大優勢,然而道人卻在轉眼間就已反客為主。
瞬間布下這樣的陣法,如果修為到了齊藤一這種元神出竅,念化千百的程度其實不算什么。但這名道人內家真力凌厲渾厚不下武者,看來走的估計是金丹路線而不是鬼仙路線,雖然近戰強悍,但在神念外放上就遜色許多,然而他卻以一些古怪而實用的器械彌補了缺陷。此人修為暫且不講,但至少已證明他腦子活絡,很善于變通。
不過道人畢竟以寡敵眾,很快身上也掛了幾處彩。其中一名使用刺劍的女血族突然按下劍柄上的機關,那細長的劍身就會變成無數段鋒利的刀片,形成一把奇形的長鞭以一個陰險的角度抽了過來。道人雖然浮現一股隱現龜甲紋路的氣勁護體,卻依舊血花四濺。此外卻另有幾名男血族掠向幾根釘入四角地面的旗桿,一手拔出旗桿破壞陣勢。
然而緊隨這一拔卻是一聲轟然爆炸,兩名拔出旗桿的血族頓時淹沒在燦爛炎火中,慘叫出聲。
“哈哈,承蒙悅耳音樂款待,這是來自中國的華麗還禮”道人大笑聲中拔出一根棍狀物,隨后從中噴灑出一道耀眼璀璨火龍,一下將四周所有走避不及的血族都籠罩進去。王宗超第一眼看還以為道人用了火焰器,定神再看時卻見那只不過是一根中國喜慶節日用的煙火。
但那又不像是普通煙火,所有猝不及防被華麗火焰沾身的血族都慘叫出聲,白皙的肌膚上被燒灼出一個個的黑洞。然而這還沒完,道人隨即又將好幾根煙火在手中瞬間點燃后四處拋灑。
隨著噼哩叭啦的焰火聲,十幾道萬紫千紅的火花一齊沖上天花板,又四處轉折反射,縱橫散落,交錯飛揚。璀璨華麗的光焰像隕石般拖著金色的光帶墜落,交織出花卉鳥獸等各式圖案,照亮了破舊修道院中每一個陰霾的角落,反射出斑斕的光耀,將原本陰森恐怖氣息驅趕得點滴不存,呈現出一派節日喜慶般的荒謬鬧劇。
所有血族都身形急轉,揮動斗篷將沾身的危險煙火掃開。但在無比的華麗漫天火焰中,卻一連有三名飛在空中的血族被煙火吞噬,整個人化為火團墜向地面湮滅消失。
原本沒有出手的卡羅伯爵冷冷地哼了一聲,伸出了右手,他的右手手套上都用比夜還要深沉的黑色刻畫了復雜的魔法陣,隨著黑暗力量的隱隱流轉,整條右臂都被包裹在若隱若現的黑霧之中。
他整個人如魔鳥般躍出,右臂的黑霧起碼擴張了四五倍,逐漸凝聚成一條有若實質的怪爪,抓向璀璨迷眼的煙花之中。
一只渾身散發著火焰與高熱的火鳥轉瞬間便被他捏到手中,本該無比炫目顯眼的火鳥被滿屋燦爛煙火所完美掩飾,竟然毫不顯眼。
下一瞬,抓住火鳥的黑手便被一股鋒芒銳氣切成碎片散開,一柄火紅色的小劍驟然飛出,帶著一道美麗的焰尾,殺向其他血族。
“這就是你隱藏的殺手锏嗎?我承認,小看你了”
卡羅伯爵不再顧管小劍,體內魔性鮮血急速流淌而出,在他左掌上化成了一枝赤紅的長矛,然后狠狠擲向了道人。雖然道人連連退閃,但長矛卻也隨之轉向,咬定不放 借著煙花掩飾,道人本可將第四名血族一劍穿胸,但此時卻不得不瞬間招回小劍硬生重架住了那凌厲的攻擊血術。一陣令人牙齒發酸的磨擦聲過后,大半爆裂的血矛無奈的改變了軌道,射向一個角落,騰起了帶著刺鼻血腥味的煙云。然而道人手中的紅色小劍也被震飛脫手。
卡羅伯爵全身血炎護體,根本無視煙火傷害,帶著一股猛惡血腥的氣息直接殺向道人。道人沉聲吐氣,雙掌拍出反擊,以他的身體為中心,一股強烈的罡風如龍卷般狂掃著周圍的物體,將他那漆黑發絲吹拂的不住舞動。
雙掌與卡羅伯爵雙臂接實,一股雄猛氣勁頓時令卡羅伯爵雙臂與雙肩、前胸爆發出連串骨折,灌入他體內的氣勁更是循脈而進,擠壓摧爛他的內臟。
一拼之下雖然大占上風,然而道人也覺得掌心刺痛,似乎是對方的斷骨刺破了自己肌膚。更糟的是卡羅與此同時五指指甲尖銳如刀,絲毫不受臂骨粉碎影響地反扣刺入了道人的小臂。
受傷雖然輕微,但疼痛卻像利針般直刺向道人心底,而這全力一掌竟然無法擊退對方,道人頓時面色大變。
“你完了”卡羅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微笑,雖然對方的攻擊令自己骨折無數內臟爆裂,但這對于血族來說卻算不了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經纏住了對方,魔性血液也沿著對方的傷口反侵對方體內,加上四周手下圍上合攻,勝負已定 然而他的笑容卻凝固住了,對方體內突然爆發出一股比之前更強十倍的力量,不但轉眼逼出入侵的魔性血液,還摧枯拉朽地將他全身上下摧毀成一團稀爛。緊接著隨著一道符蓋到臉上,他整個人也失去了知覺。
“多謝這位兄弟…啊不…這位前輩相救…”一道符蓋到爛泥一團的卡羅伯爵臉上將他徹底鎮住后,道人轉過身來,帶著滿臉震驚之色向毫無征兆地突然出現在身后的王宗超致謝。而四周的幾名血族,也早已倒地化為灰燼。
雖然王宗超看起來比他還年輕不少,但如此鬼神莫測的身手,還有遠比他渾雄數十倍的內家真力,卻讓他認為王宗超必然是修煉多年的前輩,只是修為極深而外表顯得年輕罷了。
“我姓王,想不到我剛來歐洲不久就遇到同胞…”王宗超淡然笑了笑,又隨口問道:“道長又是因為何事與歐洲血族發生沖突?”
“晚輩天師教張恩博…”道人客客氣氣地應道,不過說到與血族沖突的原因時,卻流露出幾分為難與猶豫。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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