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嗚咽,吹在一群或失魂落魄或呆若木雞或手足無措的冒險者身上,雖然他們還持著弓箭與斧錘,但他們卻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手中原本信賴的犀利武器竟是像小孩子的玩具那么可笑且無力。
剛剛還震耳欲聾的喧嚷戰場現在已經平靜下來,極端的反差更能襯托出如今的無言死寂。眼前,至少在視野范圍內已經看不到任何一只完整的魔怪,有的只是尸體,或者連尸體都無法辨認出來的,與粉碎的墻屋瓦土徹底攪混成一團的大片廢墟。
原本數目少說也達到六千,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沉淪魔大軍,單是鄭吒的一刀就干掉了過半(其實不止一刀,不過冒險者們不可能分辨得出,最多只能在瞬間看到一片茫茫刀氣疾光突閃),而艾麗絲與秦綴玉兩位女性則各自分擔了兩成左右。全部都是干凈利落,一邊倒的屠戮與碾壓!
冒險者們早在此之前就清楚這一群曾經消滅了好幾百只沉淪魔以及血之王的東方旅者的實力很高,而且身上因此的厲害手段與器械也有不少,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有膽氣去正面強闖這座已經淪為沉淪魔大本營的城寨。
但由于他們畢竟沒有親眼目睹鄭吒一舉屠滅沉淪魔時近乎攪碎天穹的威勢,當看到滿地沉淪魔尸體時,都還以為那是有多人出手,并經歷過一番即使不算苦戰但也不會太輕松的激戰成果,所以也就僅僅認為這些人中頗有好幾個“大師階”人物,但這距離真相卻依然差了許多。
震撼之間,他們倒是沒有什么自己被對方耍弄了或者當槍使之類想法。就像貴族相比平民理應享有更多特權,所以傳奇階職業者也完全有資格去無視低階職業者的尊嚴,只要能夠對他們的生命安危稍為看顧就已經是相當厚道了。此時在一群冒險者的心中,除了對頂級力量的震撼、膜拜、感慨之外,反而頗有一種能夠與傳奇階職業者并肩作戰的莫名自豪與受寵若驚。
不過四周畢竟房屋城樓眾多,地形相對復雜,漏網的沉淪魔以及分布在城堡的其他沉淪魔數目依舊不少。在意識到對手已經強大到不可戰勝之后,這些殘存魔怪骨子里的懦弱與混亂開始發揮主導作用,開始一窩蜂往城外逃之夭夭。
“都逃不了的。”齊騰一搖搖頭,說了一句。
不知何時,如今整個城堡之外全是混沌一片,初看仿佛是看不到邊際的茫茫荒野,但若要仔細辨認,卻又發現眼前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處可以辨認的,可供參考定位的景物。所以無論怎么奔跑,無論朝什么方向奔跑都無法令自身位置出現任何有意義的改變,最終一切試圖逃亡之舉都只是白費功夫,最后反而連原本一起逃跑的同伴都不知所蹤,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個。
如果此時城外有人試圖進城,也會發現自己已經找不到這座城堡的存在。原地沒法感受到任何動靜,也沒有遺留下任何東西,就好像是世界上從來沒有存在過這座城堡一樣。
就在進入城堡之前,齊騰一也沒有閑著,早已圍著整個城堡布下遁甲奇陣。這種主迷亂氣機與制造幻覺功能的陣法用來對付一個凝聚一心,進退齊整的軍團尚嫌不足,但用來對付一群只顧自己逃命,心慌意亂的烏合之眾卻是綽綽有余。如今這些陷入陣中的沉淪魔究竟是收入極樂靈屋還是分批宰殺,都已盡在齊騰一的掌控之中。
“我只是建議最好不要一次性殺太多。”楚軒冷淡地向鄭吒回應道,“不過殺就殺了,就讓我們看看,這一次又會有什么驚喜吧?”
眼下,“火焰強化光環”并沒有因諸多沉淪魔被消滅而消失或者弱化,反而明顯增強,強到開始染紅天空,令天際開始散發出令人不安的赤紅色極光。而大地上魔怪們的腐朽之血也在強烈紅光下也呈現出近乎于巖漿的灼熱流質,空氣中彌漫著的硫磺味越來越濃烈嗆鼻。一個個血腥而猙獰的地獄魔符在猩紅的空氣中不斷浮現,如火搖曳,在隱隱中烙穿時空,直直升向天際。
“我很好奇!”楚軒的眼鏡映著空中的跳躍魔符,沒有一絲一毫的疏漏,“上一次,七百多沉淪魔的死亡怨念召喚出‘血之王’,這一次超過六千的死亡沉淪魔又會引來什么呢?”
就在一大批沉淪魔慘遭屠戮的同時,被王宗超盯上的沉淪魔法師一晃手中的火焰法杖,數個呼呼作響的耀眼爆裂火雷,帶著溶鐵化鉛的強橫灼熱飛撲向四方。
王宗超只是隨手一揮,旋即將轟至的爆裂火雷擊散。不過這些爆裂火雷卻并非全部對準王宗超而來,只見十余名沉淪魔同樣遭火雷擊中。緊接著便是“轟”的一下,它們就仿佛一具具熊熊燃燒的人形火炬,全身上下燃起將近3人高的熊熊火焰。原本矮小身形也隨之猛烈膨脹了兩三倍,不知是它們的軀體化為火焰的燃料,還是火焰構成了它們軀體的一部分。
一時只見十幾個猶如炸爆米花般劇烈膨脹的人形火怪帶著洶洶的硫磺之云和飛濺的烈焰火星向王宗超發動了猛烈的沖鋒。粗大的燃火之足之所到之處焚木成灰踏沙熔石,它們向外噴吐的高溫鼻息直將四周的空氣炙烤的一片模糊。形態之兇之惡,哪里還能讓人聯想起之前沉淪魔的矮小猥瑣形象?
不過這還沒完,隨著沉淪魔法師繼續揮動法杖,地上就唰唰唰的豎起橫七豎八的高高烈焰之墻,好似煉獄的城墻帶著洶涌的火焰拔地沖天而起!轉眼間就形成一個不斷擴展著地盤的立體式火焰迷宮。
那一面面沖天而起的火墻并不僅僅是由火焰構成而已,其中還隱藏著某種猶如“火焰護盾”一般排斥外物的高熱力場。任何事物與之接觸,都會在瞬間引發爆炸而被彈開炸飛,接觸越深入,爆炸越是厲害。所以試圖穿越火墻,絕不是僅僅忍受一時的火焰灼燒那么簡單。而與之相反的是——那一個個被沉淪魔法師“點燃”了的火焰沉淪魔卻在一堵堵火墻之間來去自如,如魚得水,猶如一群神出鬼沒的迷宮衛士!
火焰迷宮所到之處,一切都在燃燒,無論尸骸、房屋、樹木、還是鋼鐵、磚瓦巖石甚至于穿城而過的引水渠中的流水全部都開始熾烈燃燒。“火焰強化光環”顯然有著一種與辟火符正好相反的規則力量,在它的籠罩范圍內,原本無法點燃的東西也會全部如同猛火油一般熾烈燃燒起來。火焰迷宮之內,空氣幾乎在轉眼間就燃燒殆盡,呈現出一種近乎真空狀態。
木可燃、石可燃、水可燃、無形無實的靈魂亦可燃!這就是在領主級的“火焰強化光環”之下的地獄之火的恐怖威力!
“我曾聽凱恩賢者說過,沉淪魔原本并不是最低級的魔怪,‘它們’曾經是僅僅屈居七魔王之下的一位深獄煉魔公爵,不僅僅擁有毀滅性的地獄之火,而且還修煉出強大的雷電系魔法。他的力量,就連魔王也要為之忌憚。”抬頭望著血紅色的天空,芙拉維喃喃述說著。
“但是在大概兩三百年前,阿茲莫丹、貝利亞、安達利爾、督瑞爾四名地位較低的魔王發動了針對墨菲斯托、迪亞波羅、巴爾三巨頭的反叛,而那名煉魔公爵也參與到反叛三巨頭的一方。雖然三巨頭最終被逐出地獄并流放到我們的世界,但那名煉魔公爵的軀體與靈魂也被迪亞波羅撕成粉碎。他粉碎后的軀體化為無數沉淪魔,靈魂則化為沉淪魔法師。
而煉魔公爵的很多特性都在沉淪魔族群身上保留下來,比如他的再生能力極強,只要靈魂不被徹底破壞,軀體就可以在火焰中不斷再生,所以只要有沉淪魔法師,沉淪魔就可以不斷復活。而且某些沉淪魔還可以進化出閃電力量,變成更高一級的利刃魔。”
說話間,天空開始傳來轟隆轟隆的沉悶雷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震耳欲聾,空氣中的硫磺味也越來越濃烈到一種令人窒息的地步!
“據說煉魔公爵最強大的攻擊魔法有兩種,一種是不斷召喚來其他高等魔怪助戰,另一種,則是可以毀滅一個城市的‘流星暴’。一般情況下,沉淪魔應該是沒可能運用出這種魔法的,不過如果是以大量死亡沉淪魔獻祭的話…”
天外的雷鳴越來越沉悶震耳,血紅色的天空越壓越低,仿佛一塊巨大的蒙皮,竟向地面緩緩墜下了一個巨大的扭曲凸面。當這種扭曲達到一個極限之后,緊隨而來的便是撕裂、破碎——在整片天際的瘋狂翻滾震蕩之中,一塊燃燒著瘋狂血紅色火焰,令人呼吸凝滯的巨大隕石露出了猙獰的身影,摧枯拉朽地碾碎蒼穹,轟然砸落!
“靠!這樣都行!”
咒罵一聲之后,鄭吒手持虎魄,腳踏空氣,身形接連加速直飆上天空,連人帶刀正面迎向這顆當頭砸下的巨大隕石。剛剛殺沉淪魔殺得最多最干凈利落的就是他,眼下這惹來的麻煩當然也要由他來解決!
每一刀斬出,虎魄都發出猶如世界都撕裂了的巨大刀嘯,破碎斬裂的空氣被帶動,形成了無數混沌一片的龍卷脅裹在無數刀氣之側,斬天裂空而上,仿佛天真的要被這一刀劈碎一般。
與此同時,隨著一陣令萬物為之模糊的空間震蕩,剛剛展開的火焰迷宮連同其中的火焰魔怪一并暴成粉碎。炸開的火焰與暴走的魔法力又在一股力量的約束下強行凝聚、凝聚…凝聚成一道近乎一線的,連虛空都似要熔穿的火焰激流,刺天而上,直射向空中砸下的巨大隕石。在火焰激流的最頂端,火焰能量豁然已高度凝聚到具體實化的程度,形成了一塊劍型的尖銳火紅色晶體。
火焰激流在迎上隕石之后一閃即沒,仿佛已直接被隕石吞噬了一般。但下一刻,正急速撞向地面的隕石便當空炸開,碎成千萬塊帶著火焰的碎片!一時火光四散,爆裂的火雨好似盛大慶典的禮花,在天地之間毫無節制的盛開怒放!
這顆隕石早給鄭吒先前一輪刀氣切割分解了大半,結構變得相對松散,隨即又遭王宗超將高度凝聚的火焰能量打入它的核心,從中爆開,自然是徹徹底底的粉碎開來。雖然它下墜的慣性還在,但相比完整的一顆隕石撞擊地面,已經猶如一大袋沙子當頭灑下與一大塊石頭當頭砸下的區別,殺傷力不可同日而論。
鄭吒身形猶在空中,當即再次揮動虎魄,催動一股籠罩整個城堡上空的奇寒烈風,將所有呼嘯著當頭落下的火焰碎石全部蕩歪吹飛,遠遠落到一兩里之外。一時以城堡為中心,方圓幾十里范圍內仿佛下了一場稠密的死亡火雨,連綿的大地震動與碎石撞擊地面的炸響不斷傳來,久久不息,震得一群冒險者全身上下麻木不仁,耳朵都快要聾了。四周地面開裂、塌陷,一批較為破敗的屋舍連綿倒塌。緊接著就是一片烏煙瘴氣從四面八方升騰而起,遮天蔽日,黑灰焦炭飛得滿天都是,那是連綿劇烈撞擊激起的塵埃以及數不清的樹木被砸碎焚毀的結果。
就連齊藤一籠罩住整個城堡四周的陣法也受了不小的沖擊,露出了些許破綻,十幾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走亂竄的沉淪魔僥幸得以逃出,但還未等它們逃入荒野,就遭一道道從亂石崗隱蔽角落射出的高能激光或者粒子束削去了腦袋。
一群冒險者固然只能直愣愣看著,什么事都做不了。但秦綴玉與艾麗絲等人也是面面相覷,露出了幾分不安。
平心而論,這枚墜空隕石雖然可怕,但也就是一擊摧毀一個中世紀城鎮的地步,相比王宗超在生化世界發出的可以毀滅一個大型現代都市的一擊還有著不小的距離,所以無論是鄭吒還是王宗超其中一人出手都足以應付下來。不過這一擊對于中洲隊的其他人來說卻都稱得上是不容忽視的威脅,至少秦綴玉就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夠做到在這枚隕石轟擊下全身而退。
不過這枚隕石卻讓眾人對沉淪魔這種最低級的魔怪不敢再存小覷之心,至少以后再對沉淪魔放手大殺時,就要多存上一份小心了。
鄭吒身形不停,在解決了來自空中的麻煩之后便腳踏空氣徑自直朝王宗超而去。
王宗超所在位置正是城鎮中心的一處殘破教堂之前的廣場,在那里,原本磅礴洶涌的燎原之火與流淌熔巖已徹底凝固,形成一片片保持著熾烈飛騰形態的火紅色水晶,情景瑰為奇觀。緊接著這種火紅色又逐漸淡化、褪去,變成一大片剔透澄清的崎嶇冰層。其中可見過千沉淪魔保持著各種奔跑跳躍,揮刀斬殺的動作而被徹底冰封。
“這家伙就是沉淪魔領主嗎?”舉目就見在王宗超面前,一名沉淪魔法師正被王宗超封在一塊冰晶之內。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這名沉淪魔法師全身上下都閃耀著耀眼而邪惡的火焰靈光,使得它宛如一個凄厲黑夜里的奇形水晶大燈,照亮了整個充滿硫磺氣味的廣場。
王宗超目視著被冰封的沉淪魔法師,一時沉吟不語,他的目光隨后又落到手中一把火紅瑪瑙般的短小權杖之上。只見這把權杖的造型扭曲且怪異,類似于自然生成的犀牛角之類的。火焰般的流光在半透明的權杖內慢慢奔涌著,好似一股長流不竭的熔巖藏在其中,令人望而心悸。點點橘紅的妖異火星繞著法杖跳躍閃爍著,仿佛是一群活躍的小魔鬼正繞著它們的主人載歌載舞。
這把權杖是王宗超剛剛從眼前的沉淪魔法師手中繳獲的,其形態的氣機與普通沉淪魔法師所用的法杖大不相同,顯然絕非凡品。剛剛這名持杖的沉淪魔法師在最后關頭甚至想自爆與王宗超來個同歸于盡,但在王宗超的冰封之下,一切物質活動都趨于靜止,就連能量也暫時凝固而趨于物質化,終究還是未能翻出天去。
就在鄭吒問話的功夫,冰封的沉淪魔法師身上的火焰靈光已經迅速暗弱下去,恢復原狀的沉淪魔法師看起來與其他沉淪魔法師并無什么兩樣,至少以人類的角度看的確如此。
“不對,不是領主!那家伙趁亂跑了!”王宗超驀地雙眉一軒,雖然他所繳獲的火焰權杖并無不對之處,但如今他卻已開始覺察出這名沉淪魔身上的火焰靈光全身以權杖為媒介灌注轉嫁得來的,并非發自本身的力量,換句話說,這家伙只是丟卒保帥的替身罷了!先前的火焰迷宮等一系列花招,說到底都是為真正的領主的逃命作掩護。
由于開著團隊通訊器,鄭吒與王宗超的對話很快落到其他隊員的耳中,負責外圍監控狙殺的零點首先回道:“十一名逃出城外的沉淪魔都已被擊殺,也沒有發現有什么沉淪魔從空中逃走的跡象。”
“也就是說,‘領主’有可能還困在我的九宮迷陣之中?”齊騰一神念分化,將依舊困在迷陣中的每一名沉淪魔的一舉一動全部置于監控之中,但卻始終沒有發現什么可疑人物。
王宗超一邊回憶著之前的情形,一邊不斷打量著四周。由于先前的烈焰灼燒加上隕石墜地的沖擊震動,如今整個廣場已是滿目瘡痍,地面布滿了殘磚斷梁以及裂痕溝渠,許多地方還有熔巖流淌過的痕跡。
“原來是從地下跑的!”
突然間有所發現,王宗超猛地出手向前一按,在殘破教堂之前一大片地面隨之凹陷、崩塌,露出一個約有三米見方的漆黑地洞。
深邃的地洞剛剛露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晦澀、令人郁窒的氣息立即從中溢了出來,隨著狂嵐吹打在眾人的臉上身上。這是一種比任何惡臭異味更令人不適的感覺,仿佛是某只巨響怪物的粗重吐息,又像是一個充滿了黑暗與死亡的異世界的入口正盡情向外散發著濃稠的惡意。
地洞的入口,有著明顯的熔巖流淌過的痕跡,顯然剛剛的沉淪魔領主是將自己浸泡在熔巖之內,隨著流淌的熔巖逃入洞內,隨后凝固的熔巖又封閉了入口。
幾名剛剛隨著楚軒等人趕到的冒險者接觸到地洞中散發的氣息,面容頓時有些扭曲起來,仿佛承受著某種心靈煎熬。
王宗超只是冷哼一聲,手中依舊持著火焰權杖,就要躍入洞內。別人見到這個洞口需要猶豫是否要進入,他卻毫無顧慮可言。無論怎么說,那名沉淪魔領主都是在他眼皮底下逃走的,他可沒有就此放棄的意思。
鄭吒聳聳肩問道:“要不要多幾個人一起去追?”
“不必了,如果實在追不上,我就會用上粗暴一點的手段把整個地洞徹底毀去,人少反而方便行事。”王宗超搖了搖頭。兩名野蠻人原本頗有緊隨進入的意思,聞言也就不再出聲了。
“搜索復雜地形的話,別忘了這個!”艾麗絲忽然提醒了一句,并從手腕上取下一件黃金手鐲交到王宗超手中。她的身后,依舊跟著七名各懷異能的復制體。
“呵呵,差點忘了這個…”王宗超笑了一笑,隨手將武神手鐲接過。
在獲取了大量來自高天原神域的信仰元晶后,武神手鐲內部已經開始形成了足以轉載實物的穩定空間。其容量不僅遠比普通儲物裝備大,而且還可以裝入活著的生物。不過由于是信仰之力形成的半神域,活人進入后,精神會無時不刻受到神道規則與信仰的侵蝕同化。神志不夠堅定者,過一段時間后往往會出現嚴重失憶問題甚至思維變成空白,變成類似武俑的,除了滿腦子的武學之外別無他物的神域附庸。
不夠艾麗絲的復制體原本就沒有思維可言,所以完全可以放心存入其中,必要時再釋放出來。而且這些復制體在其內部空間時還可以由武俑虛影附體帶動,一刻不停地不斷修煉有益其異能發揮的武功強化自我,稱得上一舉兩得。
取了武神手鐲之后,王宗超隨即躍入地洞之內,他的身形轉眼間就被濃稠的黑暗所淹沒。這個地洞內的空間似乎又一種吞噬光明的特性,光線在其中會弱化得很快。
“這里怎會有‘邪惡洞窟’的入口?”芙拉維死死盯著這個地洞,片刻之后才反應過來,帶著幾分茫然喃喃道:“只一個人進去的話,真的沒有問題嗎?這可是‘邪惡洞窟’,有著無窮無盡的幽深曲折岔道,任何在其中尸骸都會有相當高幾率轉化為不死生物的‘邪惡洞窟’!”
“邪惡洞窟”也是地獄領主的一種領域,這種領域僅僅局限于地下,依附于原有地下空間而延展,雖然不能算是最強大的一種領域,但絕對稱得上是對蘿格營地以及其他人類據點威脅最大的一種領域。
擁有這種領域,魔怪們也就相當于平添了一種四通八達的地道戰戰術,所到之處,許多埋在地下的尸體都會被轉化成不死生物,進而成為地洞的挖掘者與守護者。它們還可以挖空地下制造陷阱,那些不幸陷入其中的可憐人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也會淪為它們中的一員。就以這么一種方式,如滾雪球一般在地下無限延展地盤。每一個人類據點,都需要面對這種來自地下的威脅。
正因為意識到這種威脅,蘿格營地的領導者阿卡拉才會向冒險者發布高額懸賞:成功摧毀“邪惡洞窟”者將會獲得一次由她不惜消耗生命力施展的“神圣祝福”,從而將自身等級提高一級。這一極具誘惑力的懸賞已經吸引了不少精英等級的冒險者進入“邪惡洞窟”,可惜全部一去不復返。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只因中洲隊所有人都清楚“邪惡洞窟”根本沒有威脅得了王宗超的可能。如今的王宗超哪怕被困地深熔巖都可以自己開出一條通往地面的路,又怎會受困于區區一個地窟?人少,反而會讓他在用上暴力手段強行摧毀地窟時來得方便一些。
“你們的營地是怎么防備‘邪惡洞窟’的?”楚軒沒有向冒險者解釋的興趣,卻反問了他們一句。
“只要有圣光在…”芙拉維說話是舉頭看了看地洞后的教堂,先是恍然,隨即又是激憤不已,咬牙切齒道:“原來是這里的神職人員已經遭人暗殺,圣光已遭褻瀆。所以‘邪惡洞窟’才能通過地下入侵這座城堡,讓源源不斷的怪物通過地下進入這里,也難怪這座城堡會失陷得這么快!”
只見眼前的教堂雖然已經被魔怪折騰得殘破不堪且涂滿污穢,但仍能看出其外觀頗為雄偉,相比廣場四周的低矮平房更是宛若鶴立雞群。教堂的屋頂最高處有一個圣徽,圣徽外形是一把向天直豎的雪白寶劍,寶劍的劍柄則豁然是由一架天平構成。其中天平代表“公正”,寶劍代表“裁決”,天平的失衡則會相應帶動寶劍斬下。兩者共同表述了由正義天使泰瑞爾傳下的光明圣堂——薩卡蘭姆的教義——“公正與裁決”,唯有同時做到這兩著才能稱得上是“正義”。
不過如今這個圣徽已經涂滿了血污,一根長長的黑帶子一端纏著它繞了好幾圈,另一端又一直懸至地面,連接著地上一具開膛豁肚、高度腐爛的尸體。那具尸體的衣袍依稀還能看出是神職人員的穿著。
這明顯就是這座教堂的某位可憐神父先被抽出腸子纏在圣徽上,又被活活從十幾米高的教堂的尖頂扔向廣場的地面。
“先一刀刺穿喉嚨,傷了聲帶卻不損害氣管與動脈,再刺瞎雙眼,挑斷手足筋,徹底廢除了受害者施法與呼救的可能。經過一番長時間的折磨拷打之后,再用抽腸墜地的方式徹底殺死受害者。”女刺客仔細檢查尸體,甚至動手翻檢,最終以冷如刀鋒的聲線下一個結論,“是暗黑獵人下的毒手!”
“又是這些豺狼一樣歹毒貪婪,蛆蟲一樣無恥可憎的墮落者!”兩名野蠻人中,身為兄長的雷諾揮斧咆哮,破口大罵,一時只覺胸膛快被滿腔怒火脹得快要爆炸開來了。
女德魯伊立即發出嚴正抗議:“只要領悟了‘野性之心’,你就會意識到豺狼也可以成為人類最忠誠的朋友,而蛆蟲也是大自然循環不可缺少的清道夫。請您不要以這么一種惡毒的方式侮辱它們!”
“據說前陣子蘿格營地里的一批奶牛吃到混入惡魔污血的草料,集體暴動自相殘殺,也是這群該死的家伙搞的鬼!”身為弟弟的豪克斯一想到營地里的牛肉因此而漲價了足足五倍,舊仇加新恨,頓時只覺腹內饑腸轆轆,手中戰錘更是饑渴難忍。
只要圣光還在,再厲害的魔怪也無法在神職人員無法覺察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潛入圣光籠罩的地域,哪怕它們有足夠的力量強行攻入,同理地獄領主也無法瞞過圣光將自己的領域延伸入侵。但是墮落者就不一樣,因為他們仍然算是人類,只是投靠了地獄勢力,與魔王或者地獄領主簽訂了契約而已。幾乎每一種職業都存在著墮落者,比如刺客中的“黑暗獵人”,蘿格弓箭手中的“墮落蘿格”,法師中的“邪法師”…這些墮落者中,一開始只是利用來自地獄的負面能量強化自己的與精神,或者利用契約而獲得不受魔怪攻擊,進而還能操縱、召喚魔怪的權利。某些瘋狂的墮落者甚至在身體之中融入魔怪,成為一種新的生物,一種既不是人,也不是魔怪的生物。而高階的墮落者,則直接將自身完全魔化,他們有些甚至真的吞噬了魔怪,將自己由人類轉變為了高等惡魔!
眼前這座城堡的失陷明顯就是始于一名自身還沒有魔化的暗黑獵人悄然潛入了教堂之內,通過極端殘酷的手段殺死全部神職人員,以他們的血污與怨念來污染教堂,褻瀆圣光,這才使得“邪惡洞穴”得以在不觸動警戒的情況下突然入侵。而蘿格營地在不久前也曾深受悄然潛入的墮落者之害,以致營地內近千條奶牛感染了魔血而集體暴動,最終損失慘重。原本還算能夠勉強供應的食物變得一下子捉襟見肘起來。
正如帶路的漢奸往往比鬼子還要來得更加惹人厭惡憎恨,一時一群冒險者個個表現出極端的憤恨情緒,恨不得能當場把那名素未謀面的暗黑獵人射成蜂窩劈成碎片錘成肉泥再最后再送去當毒藤肥料。
“呵呵,各位不用太過激動,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鄭吒眼看著四周廣場經過一番烈火烘烤消毒后衛生狀況還算過得去,便順手取出幾代軍用糧,并扭開了兩瓶茅臺遞了過去。
現代制式食物的獨特香氣與茅臺的濃郁酒香頓時吸引了冒險者們的全部注意力…
“把捕獲的沉淪魔分批集中到煉成陣中吧,趁著時間還算充裕,我要拿它們做幾個實驗。”另一邊,楚軒對齊騰一說道。
齊騰一點點頭,目光則一直注視著邪惡洞窟的入口,“相比沉淪魔,我倒是對那個類似于養尸之地,又有近似于‘地獄道’規則的地下領域更感興趣…”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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