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小會,她終于忍不住全身的炙熱,轉過身去,將自己的聽覺完全的封閉,潛運冰心訣,終于將那股炙熱壓下。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淡笑。葉無辰畢竟對這個世界了解的還太少,一些他看不出的東西,她卻早已發現。比如,從夢芷的清淡聲音之中,她聽得出那若有若無的魅音。而天辰大陸最后一個魅音之女被北帝宗收留,所以她才一言道出夢芷是北帝宗中人。那“炎魂訣”讓她最后一線懷疑也完全消失。
“魅音”之名聽聞者不少,但能真正了解和識別的卻是少之又少。而夢芷能在北帝宗擁有著很高的地位,并能被炎斷魂選作炎夕茗未來的妻子,一是因為她天人般的相貌和氣質,二是因為她的魅音之力。魅音,顧名思義,能魅惑人心智的聲音,而傳聞若能將魅音練至頂峰,不需要發出聲音,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能讓一個人對其言聽計從,甘愿為其萬死。夢芷目前的魅音之力很弱,但同樣可怕。一個人只要被她的聲音所惑,便會心智全失,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而之后還毫無所覺,只會記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怪夢。而對于睡眠和昏過去的人,即使擁有超越她數級的實力,她也有把握以魅音操縱。
這些年依仗她的這個能力,北帝宗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太多重要的訊息,而她成為炎夕茗之妻后,在他們的相互配合之下,北帝宗定然只勝不衰。
魅音族的人本來就很少,加起來勉強有百人,他們生存主要依靠被重金雇傭,然后為他們向俘虜獲得訊息,卻也因此而惹下了許多的仇家。終有一日,一個有著強大實力的勢力找到了魅音族隱秘的藏身之處。魅音族上下的能力皆在魅音,魔武修為普通,最終幾乎將他們一網打盡,只余下當時被藏起幸未被發覺的魅音族長公主,也就是夢芷。最后,她被無意間路過的北帝宗找到,得知她的身份之后,許諾會為她找出仇家,為她報仇,條件是永遠留在北帝宗。
那年她十五歲,如今她還差兩個月便20歲。因為心有所恨,她排斥外人,同時苦修北帝宗的炎魂訣,年不及二十年便達到了普通人中年方能達到九級之境。
能將魅音修煉至大成者,只有女子,男子再努力也只能勉強入門。在魅音族中有一個嚴格的規定,族中之女,婚前絕不可以失身,否則必廢其魅音并將其逐出。而媚音皇族之女連身體都不能被男子碰觸一下,這聽上去有些過于苛刻的規定,自然不是沒有緣由。
夢芷的魅音之所以能被雪妃顏輕易的察覺,完全是因為她還是個處子。而一個處子,無論她再怎么努力,能力也只能停留在初級階段,無法寸進。唯有失身之后瓶頸才會自動突破。但,魅音之力有一個稱得上可怕的副作用,一旦失身于一個男子,魅音之女便如中了癡情蠱般心系其身,再不容他人。今后,她的魅音即使可以到魅惑天下的程度,也絕對無法影響那個男子,而那個男人卻只需要一個意念,就可以決定她的生死,亦可以廢除她的魅音。魅音之女死去時,對男子無任何影響,而男子死去之時,魅音之女也會跟著身死。這是在交合之時,他們之間建立起的一個殘酷契約——靈魂契約。
所以,魅音之女絕不可輕易失身,這既是保護魅音族,也是保護她們。
因此,雪妃顏不允許這最后一個魅音之女便宜了別人。
月影西斜,雪妃顏終于轉過身來,湖畔,從上半夜瘋狂到一更天的兩人依然保持著交纏的姿勢,筋疲力盡的躺在地上,竟似已經雙雙的睡去。身上、地上鋪滿了各種還未干去的液體。夢芷趴伏在他的胸前,雙目緊閉,淚痕依舊,瘋狂后的歡愉與滿足猶在,嬌艷無雙。
雪妃顏也不打攪他們,就這么靜靜的看著,根據他們兩個人的呼吸頻率,她知道他們都沒有真正的睡去。只是夢芷不知如何去面對,而葉無辰…在試探嗎?她默默想到。
因為中了“迷心含玉”的人,在欲望泄盡后非但不會疲憊睡去,反而會變得極其清醒,能清晰的記起之前的每一個瞬間。
一陣冷風吹過,夢芷赤裸的身體輕輕的打了一個寒顫,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向眼前已經睡去的葉無辰,心中的混亂,無法停歇。她就這么一直的看著,仿佛要將這個奪去自己貞潔的男人的每一處特征都牢牢的記在心里…即使她想忘記,今生今世也已經忘不了。
過了許久,她終于顫抖著想要站起,新花初綻,卻經歷了猶勝狂風驟雨的攻勢,如果不是她一身修為不弱,早已不勝摧殘,但一動之下,撕裂的疼痛依然讓她差點痛吟出聲。他的身上,還有她的身上處處撒滿痕跡,她的胸上也布滿了比雪妃顏多出好幾倍的紅青痕跡,地上,一抹鮮紅艷麗刺目。
“你叫什么名字。”她摸著葉無辰的臉,一遍一遍,眼中淚滴滑落,口中發出了顫抖的魅音。這么多天的相處,她終于得到了機會,身邊沒有那個讓她害怕的黑衣女孩,什么人都沒有,而他,也在她面前沉沉的睡去。
“葉…無辰…”他依然閉著眼睛,但嘴角輕動,緩緩溢出夢囈一般的輕緩聲音。夢芷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邊,也傳到了他的靈魂深處。
魅音,本就是一種混合著靈魂之力的聲音。只是在天辰大陸,除了葉無辰,還沒有人真正意識到生命、死亡、靈魂三大命運元素的存在。所以魅音被定義做一種特殊而可怕的能力。
一滴眼淚落到葉無辰胸前,夢芷沒有顧忌已經被淚水模糊的雙目,雙手依然停在他的臉上。她不擔心他會忽然醒來,在魅音控制中的人,不會自主的醒過來。
“你的家在哪里…”
“天龍城…葉家。”
“你今年…多大…”
“十七歲。”
夢芷每問一句,他便會如實的回答一句,積攢的淚滴在葉無辰的胸前逐漸開始積成一灘水跡。
“你知道南皇之劍在哪里,對嗎?”她看著他的眼睛,輕柔的問道。
“不知道…”
夢芷的水眸輕顫,她輕聲道:“那為什么你要和南皇宗說你知道了南皇之劍的下落。”
“因為我師傅當年在南皇宗的族譜上偶爾見過南皇之劍的樣子,和我描述過。有人要對付我葉家,為了讓南皇宗保護我葉家,我畫出南皇之劍,并以南皇之劍為條件讓他們保護我葉家。”葉無辰喃喃的念道。
夢芷沉默,她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她強忍股間的疼痛和身體的酥軟,失魂落魄的穿好自己的衣服。她的衣服是之前被她自己一件件褪下,沒有任何的撕裂破損。
穿好衣服,她蹲下身來,從袖間拿出一把很短很細的短刀,顫顫巍巍的放在他的脖頸之上。當冰涼的刀身碰觸他的肌膚時,她手劇烈一顫,不由自主的將短刀后移幾分。
作為魅音族的長公主,她又怎么會不知道魅音之力的副作用。此時那“靈魂契約”還沒有完全成型,今天是她可以用魅音操縱他的最后時刻。而只要殺了他,未成型的靈魂契約自斷,她的命運也就不必掌握在他的手中。而一旦過了今天,她的魅音即使修煉到最強也將對他永遠無效,她也永遠不可能再喜歡上其他人,所有的情感都只聚集在他一個人身上,也再也不可能做出任何傷害他的舉動。而他卻可以隨時找到她,隨時廢了她的魅音之力,或者要她的性命。
而炎夕茗讓她完成的任務,最后不正是將他殺死嗎…
她的手一直在顫抖,但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落下。手在顫,心同樣在顫動,為什么靈魂契約明明沒有形成,自己在被他隨意操縱的命運面前卻依然無法對他下手。
“我是你的第一個女人…是嗎?”她看著他的臉,笑的凄美婉傷。
“是…”
“那你…記的我的名字嗎?”
“夢…芷…”
冰冷的刀刃從他的脖頸前離開,落在了微濕的地面上,皓腕揮灑,在他的身邊劃出三個清晰的字跡。
炎芷夢。
手一揮,那把短刀被她遠遠的甩出。她下不了手,無論如何都無法下的去手。刀刃每往他的身上靠近一分,她的心就會疼痛一分。她將它遠遠的丟開,又將他鋪在一邊的衣服一件件的撿起,從內衣到外衣,一件一件輕柔的為他穿上。
她的手很笨,動作生疏,這是她第一次為自己以外的人穿衣,也是她為他做的第一件事。她的動作格外的輕柔,細膩,就像是一個妻子,在溫柔的服飾著自己的丈夫穿衣。
穿鞋襪時,她想到了那天他不顧自己的反抗,霸道的脫掉自己的鞋襪來為自己治傷的情景,笑意與淚點一起浮現在臉上,凄艷的如雨后梨花。
扶起他的身體,將他與自己的衣服同樣雪白的外衣穿上,并用她細嫩的小手一處一處的撫平上面的褶皺。在將的身體放平時,一聲輕響,一支碧綠的短簫從他的袖間滑落。她目光一迷,幫他整理好頭發,然后小心的撿起那支碧綠的短簫。
傳說中,他就是用這樣一支短簫,吹響了讓千人灑淚的簫音。
她沒有將短簫放回他的袖中,而是雙手輕握,將它貼在自己的胸前,腳步開始一步步的后退。后退之中,他的臉離她越來越遠,直到雙目再次模糊。她用力抹去眼中的淚跡,最后看了他一眼,終于放開腳步,身體掠出一道絕美的白影,離他而去。
一小會過后,那匹全身雪白的千里一點雪一聲輕嘶,向北方馳騁而去。
馬聲遠去,葉無辰睜開眼睛,緩緩站起,看著北方,他搖搖頭,輕念道:“走了,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