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皇宮西邊偏僻的處所。(頂點)有一座專門關押處置罪妃的牢房,胡雅晴被帶下來后,便直接關進了這里。
臨近晚邊,阿杏帶著巧盈來到了牢房。
牢房里陰暗潮濕,寒風陣陣,墻上的油燈散發著幽暗的光,大多數的地方都隱沒在黑暗中。
牢房里一片寂靜,胡雅晴凄厲的哭叫聲從遠處隱隱傳來。
“讓我見皇上,我胡家一門忠良,我大哥立有大功,皇上不能殺我!讓我見皇上!”
牢頭拿著油燈在前面帶路,低頭彎腰,不時地回過頭殷勤地說:“德妃娘娘小心,牢房陰暗,可不要摔著了!”聽到胡雅晴的哭叫聲,便皺起眉頭:“又在叫了,從進來起就沒消停過!”說著便轉過頭面向阿杏;“德妃娘娘,不如讓小人堵住她的嘴,以免驚擾了娘娘!”
阿杏擺擺手:“不用了。”她看著前方聲音傳來的方向,“她也叫不了多久了…”
“是。”牢頭恭敬地回答,前朝他就掌管這里。降金后,還是在這里呆著,幾十年來這種事情看得太多了,后宮的這些女人,勝者未必清白,敗者未必無辜,端看誰的手段高明罷了。
阿杏跟著牢頭來到一個小間處。
胡雅晴頭發散亂,滿面血污,她手緊緊地抓著木欄桿,眼神狂亂而絕望,她仰著頭,仍在歇斯底里地哭叫著,狀若瘋狂。
看到有人過來,臉上即刻出驚喜的神情,手伸出欄桿外,死死地抓住牢頭的衣袖,“是不是皇上要見我了!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牢頭鼻頭一縮,露出厭惡的神情,不耐煩地將她的手甩開,陰陽怪氣地說道:“進了這里來就別想著出去了!你還是認命吧!”
說著又一臉討好的笑容轉過頭去,看向阿杏,說:“娘娘,就是這里了。”
阿杏將狐貍毛披風的帽子除下,一邊墻上的油燈即刻照亮她那張清秀絕倫的面孔,看得牢頭不由地一呆,或許怕自己的神情惹怒貴人,又即刻低下頭去。
胡雅晴看清阿杏的面孔。立刻發起狂來,齜牙咧嘴的,死命地搖著欄桿,就像是瘋了一般。
“阿杏,竟然是你,都是你害得我!都是你害的我!你不會得逞的,我大哥一定會救我出去的!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一定要讓你死在我的手上!”
還不等阿杏回話,牢頭便大喝一聲,“大膽!死到臨頭還敢胡言論語!”說著就要上去堵住她的嘴。
阿杏輕輕一笑,道:“無妨,不用理她,給本宮將門打開!”
牢頭聽了阿杏的話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狠狠地瞪了胡雅晴一眼,聽到阿杏的吩咐又不禁遲疑道:“娘娘,還是不要進去吧,此女發起狂來只怕會傷到娘娘!”要是德妃娘娘在這里受了傷,他這條小命可就沒了。
“你只管將門打開,有什么事情本宮一律承擔!”
牢頭還在猶豫,巧瑩在旁邊一瞪眼:“娘娘的命令你敢不聽?”
牢頭這才將門打開。
打開門后。他站在阿杏的身后,以防犯人傷了她。
阿杏見狀笑道:“你先下去,你放心,她傷不了本宮。”
牢頭也知道她們有一些私密話不宜讓自己聽到,心中雖然不放心,也只好離開。
牢頭走后,阿杏推門進去,卻見這里的牢房比之之前她所待過的牢房條件好許多,有床,有被子,有桌子椅子,桌子上還有茶水,不禁一笑:“到底是皇帝的妃嬪,即使是坐牢也比平常人要舒服的多。”
話音剛落,身后便傳來一聲暴喝,“我跟你拼了!”接著阿杏,便感覺到一股疾風向自己撲來。
阿杏冷笑一聲,敏捷地一閃,胡雅晴撲空,腹部撞到桌角上,又跌落在地上,她痛得臉皺成了一團,捂著肚子呻吟著。
阿杏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冷地說:“胡雅晴,你心太狠,力太弱,卻又沒有自知之名,你有今天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胡雅晴扶著椅子艱難地站起。額角上伸出冷汗,長發凌亂地披散在頭上臉上,配著她那蒼白如紙的臉,充滿仇恨的眼睛,就如同魔鬼一般。
她伸出手指著阿杏,高聲說:“李杏,你少得意!皇上不會殺我的,我大哥一定會幫我求情!你是打不垮我的!”
“你大哥?”阿杏冷笑一聲,“他現在只要皇上不遷怒于他,他就要燒香還神了,你以為,他會冒著惹怒皇上的危險,來給你這個再也沒有用處的妹妹求親嗎?胡雅晴,你們胡家已經放棄你了,他們為了保住現在的地位,恨不得跟你斷絕關系就好!他們不會再理你了!”
“你說謊!你說謊!”胡雅晴連連后退,深受打擊的表情,“胡家不會放棄我的…他們會救我的…”說到這里,似乎也相信了這種可能性,她捂住臉嗚嗚地哭起來,“都是混蛋…都不是人,那時迫不及待地將我獻出去,現在我出了事卻不管我…嗚嗚…”
阿杏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看著她哭得聲嘶力歇,心中卻是一片平靜,既沒有報復后的快樂,也沒有半點憐憫之心。
過了一會,她才輕輕開口,“胡雅晴,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問你,你和你哥,到底對元豐做了什么!”
胡雅晴聞言抬起頭來,看了阿杏一會。忽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笑完又哭,哭完又笑,眼淚肆意地流著,嘴唇裂開來,殷紅鮮血流了滿嘴,陰森恐怖的模樣,讓一旁的巧瑩不由地連退了幾步。
可是阿杏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中冰冷一片。
直到笑的喘不過氣,胡雅晴才停下來,她看著阿杏,眼中射出狠毒的光,聲音尖利而慘然,“我雖然沒了性命,可你也不是贏家,你永遠也見不到元豐了,你永遠都失去他了,可是如今你卻躺在仇人的懷抱里,懷著仇人的孩子,每天對著仇人笑,跟仇人睡在同一張床上!阿杏,我真的很想知道,這滋味如何?哈哈哈…”她仰起頭,大笑幾聲,笑聲凄厲而瘋狂,
“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好過的,你這一輩子都會活在痛苦中!沈元豐不會原諒你的!他會在地下詛咒你,詛咒你水性楊花,詛咒你貪生怕死,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寧!”
巧瑩在旁邊看著阿杏越來越白的臉,連忙沖上去,捂住胡雅晴的嘴,大聲地說:“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這個狠毒的女子,不要用你那狠毒的心來衡量別人!”
胡雅晴剛嘗到復仇的快樂。又哪這么容易放棄,她使出全身力氣推開巧瑩,瘋狂之下的她,力氣大得驚人,巧瑩柔弱,被她推到了地上,一時爬不起來!
胡雅晴繼續看著阿杏,瘋狂的雙眼中逐漸透出一種興奮:“你想知道元豐是怎么死的嗎?好,我的告訴你,我告訴你!是我哥,他帶著一群老弱婦孺假裝投靠沈元豐,沈元豐念舊情放了我哥進去,結果什么樣,你都知道了!哈哈,我哥在城里的井水里下了毒,又偷偷打開了城門,等金兵闖入以后,城里的將士都軟手軟腳,完全沒有反抗的力量!等我們找到沈元豐的尸體后,發現他的尸體已經被砍得稀巴爛,可憐哦,大名鼎鼎的不敗將軍,竟然死在一群無名小卒的手上,還死得那么凄慘…”
“啪!”阿杏在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使勁全力一巴掌摔在胡雅晴的臉上,胡雅晴那里經受的住阿杏盛怒下的一擊之力,摔倒在地,耳朵里嗡嗡作響,腦子里暈暈的,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阿杏指著地上的胡雅晴,手指顫抖,眼中淚光閃動,這一刻,她恨不得將胡氏兄妹的肉一口一口地咬下來,
“卑鄙…無恥…”她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幾個字,忽然悲從中來,眼淚順著臉頰而下,“胡雅晴,曾經你也是心心念念要嫁給他的,你怎么會狠心若此…你竟然可以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胡雅晴捂著臉,抬頭看著她,突然凄然地一笑,瘋狂的神情中透出一種悲絕 “是啊,我曾經那么愛他,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給他,看到他笑,我就開心,和他在一起,我就歡喜,我一直在等著自己慢慢長大,就是知道,只要到我及笄,我就可以和他成親,做他的妻子,和他一輩子在一起,我這一輩子就滿足了,再無他求…”
她說到這里,忽然放聲大哭起來,阿杏從未見她如此哭過,像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傷,像是一種植入靈魂的哀怨她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哭得上次不接下氣忽然,她哭聲一頓,“嚯”的一聲站起,她看著阿杏,張牙舞爪的樣子像是要將她撕碎 “可是,自從你出現后一切都變了!他不肯娶我,他寧愿被打死也不肯娶我!我等了那么久,我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憧憬,全都被你毀了!他為什么不要我,我有什么不好,我是晉城第一美人,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為了配的上他,我學這些吃了多少的苦頭,可是他不要,他不要!他寧愿要你這個賤人!為了你和晉王鬧翻!后來我在朱家受苦,可是你們卻在京城成了親,卿卿我我好不幸福!我好恨,我好恨!”
“我所有的苦都是你們造成的,我為什么要讓你們快樂,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給我向你們報復的機會!如今你們陰陽相隔,再也無法在一起,他要是在地下知道他尸骨未寒,你就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不知他會不會后悔曾經如此傾心于你!看到你們不能在一起,看到你們所謂的愛情不過是狗屁,我真是痛快,痛快!我死了,在地下也會嘲笑他,哈哈,值了,值了!”
巧瑩從地上爬起來,沖到阿杏的身邊,握著阿杏的手,焦急地說:“阿杏,你別聽她說,她已經瘋了,你身體剛好,又懷著孩子,再也不能受刺激了!”
阿杏靜靜地看著狂笑中的胡雅晴,輕輕地搖了搖頭,握了一下巧瑩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后對胡雅晴說:“你和你哥哥一般,不知什么是愛,你們愛得太自私,太狹隘,幸福自然不會降臨在你們身上。”
胡雅晴冷笑一聲:“那么你現在幸福嗎?李杏,如果你幸福,說明你根本就不愛沈元豐,你就沒資格和我說愛,如果你不幸福,哼哼,那我死也死得安心了。”
阿杏搖搖頭,再也不想浪費力氣和她說什么。
這時,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不久便有兩名侍衛和兩名太監出現在門口。
其中一名品級較高的太監先是向德妃行了禮,然后面無表情地對胡雅晴說:“胡氏,時辰已到,該上路了。”
身后的小太監走上前來,手上托著黑漆的木盤,木盤里放著如雪的白綾。
胡雅晴此時已顧不得阿杏了,她眼睛死死地盯著白綾,身子開始顫抖,臉色白得像鬼一般,連連后退。
她死命地搖頭,雙手亂舞,“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死…”她尖叫一聲向外沖去,
侍衛上前一步,攔住她的去路,胡雅晴又跑回去,縮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嘴里不停地說著:“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太監對這些視若無睹,冷聲說:“胡氏,你是自己了斷呢?還是要我們幫你!”
胡雅晴抓起地上的一把草向著太監扔出,嘴中凄厲地大叫:“走!你們走!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太監瞄了身旁德妃一眼,見她并沒有離開的意思,深知宮中事的他也不出聲,當做是沒看見她一般。繼續說:“既然如此,就讓本公公送你一程!”
他向身后的侍衛們使了個眼色,侍衛們拿著白綾上前向胡雅晴走去,胡雅晴瑟瑟發抖,痛哭大叫:“走開,走開!”
一旁的阿杏冷冷地看著她,面上一絲表情也無。巧瑩挽著阿杏的手臂,緊緊地靠在她的身邊,有些不忍心地回過頭。
侍衛無視胡雅晴的哭鬧,走到她身邊,一人牽著白綾的一頭,纏上胡雅晴纖細的脖子,然后抿緊嘴唇開始使力,胡雅晴死命地掙扎著 漸漸地,她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就在她快要斷氣地那一刻,阿杏突然走上前,在她耳邊輕聲說:“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元豐的,這是我們愛的延續,我沒有對不起他,元豐也不會恨我。我以后和孩子會過得很幸福,不過,你已經看不到了…”
胡雅晴眼睛猛地睜開,伸出手要掐阿杏的脖子。阿杏退后一步,侍衛們手上再加一把力。一時間只聽到侍衛們骨節發出的咯咯聲。胡雅晴的臉漸漸變成紫色,頭和手都軟弱無力地垂了下來阿杏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子,走出了牢房門 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后太監和侍衛的說話聲:“沒氣了,皇上有旨,尸體扔出宮外。”
不知道為什么,阿杏的心中竟是一片冰涼。
簡介:書香世家的女子,卻要憑借兩只手來謀生活。百計周全,依然擺脫不了做棋子的命運。陰錯陽差,人說得遇良配,然而謎團卻接踵而來。
臨窗繡錦屏,閑看世相百態。
素手拈華彩,點染如戲人生。
關鍵詞:家長里短、輕宅斗、種田向、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