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專家在查看過所有檢查結果,并現場為張揚診斷之后,也得出了和遠方專家一致的結論,已經基本上可以宣布張揚進入了腦死亡狀態。
那微弱的腦電波產生的時間間隔也已經從半小時變成了一個小時,而現在距離上次腦電波產生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幾位美國專家撇著嘴聳著肩,向楚嫣然說著愛莫能助的話。
楚嫣然堅強地和他們一一握手表達謝意,眾人離去之后,她將于子良單獨留了下來,輕聲道:“于教授,我請這些美國專家回來,并不是不信任您的醫術,只是我想多個人多點辦法。”
于子良微笑道:“楚小姐,您不用解釋,我是張揚的朋友,我不可能介意,其實我也將他的病歷通過互聯網傳給了我世界各地朋友,希望集思廣益,希望能夠多點辦法。”
“謝謝!”
于子良道:“雖然在理論上他們的診斷沒有錯誤,但是我總覺得有些事情因人而異,張揚是我所認識的人中最特殊的一個,他本身就擁有強大的武功,神奇的醫術,我認為他的生命力要遠遠超過普通人。”
此時左曉晴滿臉驚慌的從監護室內走了出來,驚聲道:“于教授,已經快三個半小時了,腦電波再也沒有產生過。而且他的血壓正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降低…”
于子良轉身走入了監護室內。
楚嫣然并沒有跟進去,她的手抵住額頭,提醒自己,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不能哭,不能亂。
宋懷明來到女兒的身邊,輕聲道:“嫣然,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楚嫣然點了點頭,跟隨父親來到一旁的休息室內。
宋懷明拉著女兒在沙發上坐下,遞給她一杯熱茶:“喝口茶,我聽他們說你就要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楚嫣然道:“不渴,也不餓。”
宋懷明道:“嫣然,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但是現在專家們的意見都很明確,張揚已經進入了腦死亡的狀態。”
楚嫣然道:“他不會死!”她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語氣充滿了無可置疑。
宋懷明道:“嫣然,可不可以面對現實?”
楚嫣然抬起雙眸,望著父親:“現實就是我愛他勝過自己的生命!”
宋懷明的內心感到刀割般的疼痛,他第一次發現,女兒擁有著深山老竹一般堅韌的神經,更擁有著百折不回的執著,她不會放棄,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也不會放棄。
宋懷明道:“根據國安和公安方面的建議,他們希望能夠對外宣布張揚已經死亡的消息。”他說完,又趕緊補充了一句:“這不是我的意思,宣布這個消息是為了盡快挖出幕后的真兇,為張揚報仇。”
楚嫣然淡然道:“誰是真兇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張揚的死活。”
宋懷明道:“院方已經無能為力了。”
楚嫣然道:“我帶他走,他一天不醒來我陪他一天,一年不醒來我陪他一年,如果一輩子不醒來,我也要每天都在身邊看著他!”
楚嫣然說這番話的時候無比的平靜,可是宋懷明的眼圈卻已經紅了,他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沖動考驗著自己的眼眶和鼻翼,他用拳頭抵住自己的口鼻,費了好大的勁兒方才將這股沖動壓制了下去,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變得沙啞:“嫣然,你…這又是何苦?”
楚嫣然道:“我尊重你的生活,所以我也想你尊重我的選擇。”
宋懷明點了點頭,看到女兒此時的表情,他明白自己必須尊重,無論自己心中怎樣想,嫣然的決定不可更改。
安德淵被房門啟動的聲音驚醒,沒等他搞明白怎么回事兒,一只拳頭就狠狠砸在他的面門上,然后他的面部被枕頭捂住,他很快就承受不住了,四肢拼命舞動,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對方移開了枕頭,與此同時房間的燈光打開。
桑貝貝一臉悲憤地望著安德淵,她舉起了手槍,冰冷的槍口抵住了安德淵的前額。
安德淵顫聲道:“干什么?你們想干什么?你們問我的事情,我全都說了,為什么,為什么還要殺我?”
桑貝貝怒道:“張揚已經死了,說,你和日本人之間到底有什么勾結?除了薛世綸以外,你在背后還和誰有內幕交易。”
安德淵道:“我知道的全都說了,我…”
“噗!”地一聲槍響,桑貝貝的子彈從安德淵的左耳邊射出,近距離的射擊讓安德淵的左耳血肉模糊,血漿迸得到處都是。
安德淵嚇得魂飛魄散:“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他此時方才想起剛才桑貝貝說張揚已經死了,如果張揚真的死了,這個女人瘋狂起來是不計后果的,他顫聲道:“我沒騙你,我真的沒騙你,一切都是薛世綸的計劃,全都是他在幕后指使…”
桑貝貝又舉起了槍,外面麗芙沖了進來,怒道:“桑貝貝,你干什么?”
桑貝貝道:“我要殺了這混蛋,如果不是他們這幫人和日本人勾結,就不會害死張揚!”
麗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附在她耳邊道:“也許他真得不清楚內幕。”
麗芙帶著桑貝貝離開之后,桑貝貝趴在她的肩膀上哭了起來,很快她就止住了哭聲,將已經準備好的證件和辭職信全都扔在了桌上:“我辭職!”
麗芙望著她:“你想干什么?”
桑貝貝道:“從此我和你們國安再無瓜葛!”
麗芙道:“你是不是想去刺殺這一個個的可疑人物為張揚報仇?”
桑貝貝沒有說話,顯然已經默認了麗芙的猜測。
麗芙道:“你冷靜點好不好,我想報仇的渴望一點不次于你,但是我們必須要搞清楚這一切,薛世綸只是這個集團里的一個,還有其他人,想為張揚報仇,就得抓住幕后的真兇。”
“又是要尋找證據嗎?等你們找到證據恐怕張揚的尸骨都已經冷了!”
麗芙道:“誰說他死了,剛剛得到的消息,他的腦電波在間隔六小時后再度出現了。”
桑貝貝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一些:“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一輩子都找不到所謂的證據,那么張揚的仇是不是就不用報了?”
麗芙道:“我沒有那么好的耐性,如果七天之內找不出真兇,我和你一起辭職,大不了以暴制暴,沒有證據一樣也要報仇!”
羅慧寧最近一段時間都深居簡出,她很少關注外面的事情,正在書房內寫字的時候,保姆匆匆走了進來:“夫人,浩南喝多了!”
羅慧寧嘆了口氣,對她來說兒子喝多已經不是什么新聞,自從文浩南從南錫離職之后,他回到了京城家里,就幾乎天天買醉,因為他在平海不理智的行為,也造成了他和父親之間的隔閡,現在父子之間互不搭理,關系已經降到了冰點。
可他就算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兒子,羅慧寧走了出去,來到客廳內,看到兒子衣帽不整地躺倒在地上。
羅慧寧走了過去,心中真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抬起腳輕輕在他的臀部踢了一下:“打烊了,該回家了!”
這話還真是靈驗,文浩南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向周圍看了看:“打烊了?我再喝一瓶,放心…我給錢…”
羅慧寧示意保姆去端冷水過來。
文浩南居然當真掏了兩張百元鈔票出來,有氣無力地揚了揚:“看到沒,我給錢,再給我來瓶酒…”
保姆端著一盆冷水過來,似乎有些不忍心,羅慧寧瞪了她一眼,接過冷水正準備潑他,卻聽文浩南道:“今兒,我高興,特別高興…死了,死得好,老天有眼…終于把張揚給收去了…”
羅慧寧愣住了,兒子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揚起那盆水兜頭蓋臉地澆了下去。
文浩南被冷水一激,連續打了幾個噴嚏,整個人頓時清醒了過來,他眨了眨眼睛,此時方才知道自己已經回到了家里,望著悲憤交加的母親,文浩南心中不由得有些發憷,低聲道:“媽…”
羅慧寧道:“你剛才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文浩南道:“我說什么了?”
“你說張揚怎么了?”
文浩南道:“他死了,他被人給炸死了,醫院已經發布了他腦死亡的正式聲明。”
羅慧寧撲通一聲就倒了下去,文浩南嚇得大叫了一聲媽。
此時文國權剛巧回到了家里,正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并不知道妻子為什么會暈厥過去,以為是兒子的緣故,氣得他甩手就給了文浩南一記耳光:“混賬東西,你除了氣你媽媽,還有什么本事?”
文浩南捂著臉,表情非常的委屈:“我媽暈過去跟我沒關系,是她知道張揚死了,所以才…”
話沒說完文國權又給了他一記耳光:“混賬,我跟你說過什么?這件事一定要瞞著你媽,你為什么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