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方遼也未提及溫良之事,焦飛便也不去問他。
方遼把四女強行留下之后,便即匆匆離開,顯然是還有其他事情要去做安排。焦飛也不去理會四女,回了洞府中修煉,過不得一會,就聽到外面四女爭執起來,他被煩的不成,這才出洞看去,這四女已經砍伐了數十根粗壯的毛竹,卻連地基也搭不成,都在哭哭啼啼。
焦飛偷聽了幾句,不由得好笑,知道這四女原來是從未干過粗活,正在背后臭罵自己,還在商量要不要回白衣寨請人來幫忙。焦飛雖然不喜這四女,但是看在方遼的面子上,畢竟兩人乃是同門師兄弟,也不好放任這四女去跋涉。要知道十萬大山中有無數毒蟲,毒霧,瘴氣,妖獸,蠻荒野人,異派修士,焦飛自然是不懼,可這四個女孩兒胡亂闖去,只怕一個不巧就都香消玉殞了。
焦飛把袖袍一揮,便把在青帝苑煉制的一十三枚白金力士符,還有奪自那面目陰鷙男子的一十四張白金力士符,以及柳輕煙所贈的一張黃巾力士符全數發出,落地就化為二十七個白金力士和一個黃巾力士,這些道門符兵都有煉氣二三層的修為,兼且力大無窮,尤其是焦飛奪自那個面目陰鷙男子的白金力士符,手中還持有兵刃,臨時改做木匠工具,倒也應手合心。
這二十八符兵動作極快,不過半個時辰,就把一座竹樓憑空搭建了起來,讓岳菱花,蘇晚荷,于曇,方云衣四女看的目瞪口呆,這才知道這黃臉的小子果然有無窮手段,不是她們所能窺測。這四個女孩兒的父母都是修道之人,雖然除了方遼之外,學的都不是上乘法門,但也都極為眼高,總想著曰后成就仙業,不跟俗人同流。
原本她們聽方遼說過焦飛來歷,心道:“方遼已經是天河劍派的真傳弟子,這個姓焦的少年不過是普通內門弟子,能有多大的本事?”雖然方遼有心想要把她們引薦在焦飛門下,但是蘇晚荷曾對幾個姐妹說道:“憑他在資質未必還如我們姐妹,這個姓焦的修煉到煉罡的境界,居然也要十余年,我們姐妹哪一個需要如此之久?除了出身好,每一樣及得上我們姐妹,憑什么要我們拜在他門下?如果不是我們姐妹體質特殊,不能拜入天河劍派,說不定此時修為已經在他之上了。”方遼此事準備的匆忙,許多話也沒有來得及說,何況他自家也要修煉,在天河劍派呆的時曰多,回來白衣寨的時曰少,許多事情都沒有交代,四女又是從小就被慣的什么也似,這才會對焦飛不大瞧得起。
焦飛收了符兵,岳菱花,蘇晚荷,于曇,方云衣四女這才知道,這人道術果然厲害,都有些回心轉意,但是焦飛根本就不理她們,四女也都傲氣,自然不肯去向焦飛低頭。
焦飛安置了四女,心中自忖道:“她們四個知趣,不來煩我那是最好。當初麻九龍前輩與我一見如故,還轉托我照顧麻家寨,我既然來了苗疆,不如去把麻家寨看上一眼。若是能還了當年的恩情,自然更加好,就算麻家寨沒甚危機,我留下幾件東西,防備未來,也是好的。”
焦飛把袖袍一拂,便自出洞,四女來時已經甚晚,又為了修建竹樓忙了半夜,早就疲累不堪,都去睡下了。焦飛心中微微一動,把自家煉就的一十三張白金力士符擲下,把這座竹樓預留了一層保護,這才縱起遁光走了。
焦飛遁光快速,冰魄神光又是無形無色,極不容易被人察覺。他在高空往下亂看,倒也對十萬大山有了些許了解,十萬大山里幾乎只有百分之一二的地方,才適合耕種,大多數住在這里的苗,倮,夷,狄,侗,瑤,壯,白,黎,傣,佤,羌,都是半耕種,半漁獵,生活頗為窮苦。
加之十萬大山中危險極多,各族都是結寨而居,崇尚武勇,不拘男女都有一身好武藝,免得受野獸,毒蟲,妖魔侵害。但一座寨子中若是沒有法師坐鎮,光靠勇猛和武藝,往往生活不下去。故而只有那些依附了旁門雜家,異派的寨子,才會生活的較好一些。
十萬大山雖然地域廣大,但幾乎沒有什么繁華之地,也只有禾山道的禾山周圍,萬蠱仙娘的青王寨,黑沙童子的黑沙洞才有萬人以上的人口,其他的地方能有兩三千人便算是極大的寨子了。
麻家寨也是四百余年的根基,雖然比不得三大勢力,但是也有五六千人,其中一半是麻家的族裔。麻九龍的哥哥當年娶了當地一座苗家寨子的老寨主獨女,便以女婿的身份占了那家寨子,故而麻家寨漢苗混血,風俗奇特。
焦飛費了七八曰光陰,才找到了麻家寨,他從高空望下去,見到許多四肢冷硬,肌肉如鐵的僵尸正在田地中勞作,許多人身邊都會跟著一頭年老僵尸,幫著做事兒,只是這些人對身邊的僵尸頗為恭敬,讓焦飛十分好奇。
他把遁光按落,正要走入麻家寨,就被兩個身強力壯的苗人攔住,這兩個苗人背后都站著一頭兇悍絕倫的僵尸,這兩個苗人態度倒也和藹,對焦飛說道:“這里是麻家寨,例不歡迎外人,免得生人氣沖撞了煉尸,許多麻煩。貴客若是來麻家寨做買賣,請在外面圩場交貨。”
焦飛笑了一笑道:“我想請問兩位大哥,貴寨中可有一位叫做阿奴的姑娘?”
那兩個苗人都是臉色大變,齊聲說道:“本寨中并無一個叫做阿奴的人,貴客還是走罷!”這兩個苗人魯直,不善作偽,臉上的變化,就算是在粗心的人也看的出來,何況焦飛這等心思敏銳的人。他微微訝異,暗忖道:“阿奴的煉尸本事已經是頗為高明,在麻家寨中地位一定不低,這些人怎么會說沒聽過?看來阿奴是出了事情,我和她總有一面之緣,倒要瞧的端底。”
焦飛臉色一變說道:“阿奴姑娘是我好友,你們怎好說不知?難道十萬大山中還有第二個麻家寨?你們快放我進去,不然我可就要大開殺戒了。”
焦飛大步就往里走,本擬這兩個苗人定會阻攔自己,沒想到這兩個苗人都大呼小叫,連說:“貴客不可如此!”一面給焦飛連使眼色,示意焦飛跟上他們。這兩個苗人明明有煉尸,卻也不用,只是假意過來推搡,卻只用三四分力氣。焦飛心道:“這怕是麻家寨中對阿奴感情極好的一批人,我且跟去看看。”
焦飛一身道家正宗法術,怎會懼怕小小的麻家寨?因此欣然舉步,跟隨著這兩個人,闖入了麻家寨中。焦飛走不幾步,就聽到麻家寨中有無數人向他這邊匯聚,有個身材粗矮,但是卻極為強壯的青年越眾而出,大聲喝道:“阿普,阿土,你們怎么把人放了進來?難道不知寨子中有事么?待會下去自己砍斷一只手,把煉尸都交出來,今后不得踏入內寨半步。”
阿普,阿土正要辯解,焦飛卻惱了,大喝一聲道:“你是什么人?我是來尋阿奴的,快些把人交出來,不然我就把麻家寨上下盡數誅絕!”
那個粗矮強壯的青年聽得焦飛是來尋阿奴,卻不似那兩個把守寨門的青年一般隱諱,大聲叫道:“原來你是尋那個死賤婢,我已經把她和那個中原女子一起囚禁了,今晚就要廢去她們的法力,一起嫁給我大哥。既然你敢來麻家寨尋煩惱,我便把你殺了,也練成一具活尸。”
焦飛聽到此人自曝已經對阿奴和張燕下手,不由得嘿嘿一笑,連話也懶得說,把冰魄神光一刷,頓時把這個粗矮強壯的青年凍成了冰塊,大喝道:“誰人敢來阻擋,便是下場!”他順手一抓剛才把守寨門的苗人,也不知是阿普,還是阿土,喝問道:“快說阿奴和那中土女子被囚禁在何處?”
焦飛施展的法力精奇,讓這些苗人又驚又喜,那個被焦飛擒捉在手的苗人,就是臉上狂喜,立刻反水道:“道長可是阿奴說過的,我們家麻九龍老祖公的師弟?我知道阿奴和那個中土女子被囚禁在何處,仙長把我放下來,我這就帶你去。”
旁邊有人叫道:“阿普你瘋了,寨主父子已經把阿奴的帶回來的煉尸重新祭煉成功,加上他們父子原有的幾具,共有一十八具銀尸。試問這般力量,誰人能抵御的住?就算是禾山道的極為大仙,也未必就敢跟寨主父子翻臉,你難道不想你娘,還有你家婆姨了?寨主父子為人可狠毒,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全家的。”
阿普的臉上頓時現出了遲疑之色,但是隨即就一牙咬喝道:“放任寨主父子奪了麻家寨的基業,我們遲早都是個死,這位道長既然是麻九龍老祖公的師弟,法力一定比寨主父子強橫百倍,只要救出阿奴和那個中土女子,沒有了人質在手,怕他們父子作甚?難道你們就想一輩子在寨主父子銀威下活的生不如死?”
焦飛聽得這阿普如此剛烈,心中也頗贊嘆他忠義,喝了一聲道:“寨主他們父子不過是煉就幾具銀尸罷了,你們怕他們作甚?”他把道心純陽咒攝出,分出了十八團咒靈,化為金光閃閃的十八頭天兵,大喝道:“你們可見到了本人的法力?”
“是金尸,是金尸,沒錯,它們都能飛啊,銀尸也不過駕風,這為老叔公的煉尸能夠御氣飛空,那是只有金尸才有的本事。”
焦飛把這手本事一露,那些本來還有些猶豫的麻家寨中人,全部都投靠了過來,帶了焦飛直接撲奔寨子的后面。路上也有幾個終于寨主父子,負隅頑抗之輩,但是麻家寨人人都懂煉尸,誰人身邊不跟著幾頭?雖然大多數連鐵尸都未練成,但是架不住人多,一窩蜂的上去,頓時把那幾個少數打的落花流水,有幾個忠于寨主父子的人想是平時作惡太多,當場就被人煉成了行尸。
焦飛亦只能搖頭,不好去阻止他們,到了后面,是一座極險要的山峰,山峰上分了四層,每一層都比前面高出一截,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那些麻家寨的人到了此處,才都又露出了畏懼的神色,低聲向焦飛稟報道:“這便是我們麻家寨的內寨,寨主和他的親信多人,都住在里面,成了氣候的煉尸都被寨主父子收去了,我們手里連只有幾頭年級老邁的鐵尸,攻打不進去。”
這些人都眼巴巴的望著焦飛,焦飛排眾而出,看了一眼這座內寨,也不禁暗贊一聲,當初建造了這家寨子的人果然有些眼力,這內寨不但防御堅固,而且除了那幾層因著山勢建造的高墻之外,都是挖了山洞,就算有高人從空中進犯,也要許多礙難。不過這些防御,只抵擋的煉氣凝煞以下,剛能駕風,還不能自如飛行的人物,以焦飛的法力來說,自然是不值一提。
焦飛把十八團咒靈分身一指,這十八團咒靈分身,立刻撲上了第一層寨子。
這十八團咒靈何等厲害?焦飛持之曾跟煉氣第九層的高人相斗,麻家寨雖然有些人物,卻根本也攔阻不得這十八團咒靈,縱然把自家煉就的行尸指揮來抵擋,卻也不過是咒靈分身一撲,就切斷了煉尸和艸尸者之間的聯系,立刻撲到在地。
焦飛來得快,那內寨中人還來不及做多反應,直到焦飛多了兩層寨子,被麻家寨中傳的宛如滅世大魔頭一般的寨主父子,才睡眼朦朧的鉆了出來,身邊還都跟著幾個衣衫不整的苗女,顯然昨夜歡娛,現在還不曾十分清醒。
老寨主和被焦飛凍住的那個人一般模樣,生的粗矮強壯,一臉的虬髯,看起來倒也威猛,滿臉的橫肉,給人一種不是善類的印象。倒是他的大兒子看起來一表斯文,不似苗人,到有幾分像是中土的讀書人,身材高大,長身玉立,如果不是一雙眼睛過于狹長,倒也有幾分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