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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4-3265從長計較

夢想島中文    官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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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沉浮32643265從長計較  3264章從長計較(上)

  聽到房門被碰住,陳太忠卻是放下了手里的資料,摸出手機就打通了王啟斌的電話。

  有意思的是,王處長那邊也是鬧哄哄的,新扎的區長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恒北在送干部,天南也在送干部,老王這是…忙著呢。

  不過王啟斌不愧是念舊的主兒,走到一邊低聲發問,“太忠,有事兒?”

  “我今天上任,遇到的是這種程序,”陳太忠就將今天的事情說一遍,“…對組工這一套我不熟,但是一個副部長送我下來,這是個什么意思?”

  “是常務副嗎?”王啟斌問一句,待知道那副部長連常務都不是,他馬上就表態了,“這個事情一下說不清楚,我也正送干部呢,晚一點打電話給你。”

  這晚一點就是一個小時之后了,王處長主動打來了電話,陳太忠這次總算是見識到了,真正的老組工的縝密思維。

  王啟斌先是問了省委組織部的態度,又了解了一下恒北有多少個地區,又細細地問一下送干部的講話,到最后連北崇的風土人情都略略了解一下,他才做出判斷。

  “也許他們不是故意怠慢你,但是重視程度絕對不夠,這么一來你開展工作也要有難度了,誰的眼里都不會揉沙子…”

  以他的說法就是,省里這個助理調研員無所謂,恒北省組織部忙也罷不忙也罷,小陳你最后會成為市管干部,市里的態度才是最關鍵的。

  “雖然陽州有五區五縣一市,但你是正職,副職可以讓一個科長送下去,正職的話不行,在咱天南,最少也是組織部長,部長忙不過來就是市委副書記送,實在沒選擇的話,隨便一個常委都能送…”

  說到這里,他話題一轉,“不過你說的這個陽州,也可能是個特例,縣區太多了,而且民風彪悍、朝里有人的地方,有時候會有抗上的傳統。”

  總之就是一句話,王處長認為,讓一個普通的組織部副部長送縣區正職,很不合情理,考慮到恒北和陽州的地方特色和現狀,勉強可以認為,陽州市也許沒惡意。

  但最多也就是沒惡意,“一樣是送干部,咱天南這邊一水兒全是正處以上送人,部長副部長、一二三處、青干處、監督處、辦公廳全動了,巡視員、助理巡視員,最差最差也是調研員…那是送副處的,恒北這邊倒是真怪了,而且他們送得太忙了。”

  奇怪就對了,我也覺得奇怪,陳太忠笑一笑掛了電話,他只怕自己判斷錯誤,倒是不擔心那些古怪背后有什么文章——擔心有用嗎?

  接下來他又看一陣資料,對北崇的認識就越發地清晰了,政fu掌握的消息,民間確實沒辦法比,就這十來斤的資料,比陳某人轉悠三天暗訪出的那點東西,強出不止一點來。

  而且尤其要指出的,民間聽到的那些東西,往往是捕風捉影人云亦云,不像這白紙黑字,都說得清清楚楚——野史終究是比不過信史。

  當然,也不能說陳區長前幾天的暗訪就是無用的,起碼上面說個地名,他馬上就能對照到,不但不需要看地圖,他還能想到當地大致是個什么樣的地形,所以說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陳區長的實地考察是非常有必要的。

  就這么想著,他將手里的資料統統地掃進腦海,然后進衛生間洗澡——當著李紅星,他不合適刷刷地翻頁,現在沒人就可以了。

  陳區長洗澡,從來都是十來八分鐘的事兒,出來之后往床上一躺,一邊培養睡意,一邊琢磨著,我該最先從哪方面下手。

  就在他堪堪睡著的時候,電視里重播《陽州新聞》,那嘰里呱啦的語言實在讓他無法忍受,說不得抬手按一下遙控關了電視,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先…推廣普通話吧。”

  由于睡得比較早,起得也就比較早了,凌晨五點半的時候,陳區長就醒了,他刷一刷牙洗一把臉,正說出去跑兩圈,一推開門,他就怔住了,“咦,這么早?”

  合著李紅星已經站在門口了,正站在那里靠著墻壁閉目養神,猛地聽到門響,他立刻就睜開了眼睛,眼球里滿是血絲,聽到領導發問,才微笑著回答,“昨天回去,整理了一點人事方面的資料,一不小心就弄到兩點多了,睡了一會兒,睡不踏實…就過來了。”

  我主要還是來做事的!陳太忠越發地覺得,這貨腦子缺弦兒了,不過他隨便說一說,下面就徹夜無眠,這讓他想發火也發不出來。

  尤其是看到對方眼中的血絲,想一想現在還不到六點,他還能說什么?“你開個房間休息一會兒,我出去鍛煉一陣。”

  “我跟您一起去,”李紅星哪里肯放過這個機會,他將手里拎著的小包向肩頭上一挎,“正迷糊呢,跑一跑就清醒了。”

  “包兒放到房間吧,順便洗把臉,”陳太忠有點看不慣這架勢,你好歹是區政fu辦公室主任呢,背個包包跑步鍛煉,那算怎么回事?

  “這個包兒…我放車里吧,”李主任猶豫一下,沒說更多,不過這個表情已經讓人明白了,包里的有些東西,不合適被外人看到。

  嗯,這個擔心也能理解,陳太忠明白,只要涉及干部人事的事情,都是非常敏感的——沒事兒都能找出事來,李紅星這么做,也是老成持重之舉。

  李主任的座駕,是一輛很普通的昌河面包車,陳太忠也沒過問,兩個人在北崇賓館的院子里跑了四十分鐘,就逐漸有了人聲。

  李紅星放慢了腳步,很夸張地喘息,“區長,我是不行了,這跑了有五千米了吧?”

  早鍛煉跑五千米并不是多么驚人,但是他嘴里這“區長”二字,委實驚人,一邊就有人把目光投來,登時就認出了這面目糟糕的男子,“李主任?”

  “你慢慢地走,”陳太忠瞪他一眼,轉身向食堂跑去,此刻他真的是有點惱火,我讓你陪我跑,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你還惦記著拿我做文章?

  北崇實在是個比較慵懶的縣區,擱給一般的政fu招待所,六點半就應該開始準備早餐,六點四十就應該上齊了。

  結果陳太忠跑進賓館食堂的時候,服務員才剛端著盤子上自助餐,而且還是醬菜、熱牛奶、煮雞蛋之類的。

  “怎么沒主食?”陳區長喝了一晚上酒,又剛跑了四五千米,正想好好地吃一頓。

  “要稍等一會兒,大師傅們也才起來,”服務員笑著回答,“想吃羊揪子,還得等十分鐘,湯還沒滾,不好吃啊。”

  這羊揪子,類似于羊肉泡饃,在陽州的早餐里,就是頂尖的王者,用羊臉牛骨熬制的湯,里面要添加不少輔料和中藥材,火候也十分講究。

  其實最關鍵的一味,是羊腦的熬制,自古無腦不成湯,多少人說起來,是熬制了多久的慢火骨湯,那是胡扯,骨髓的味道哪里比得上腦髓?只不過腦髓葷大味重,不合適居家熬制,一兩腦髓熬湯,也夠三十個人喝了,不合適家庭作業。

  恒北是偏南的省份,羊揪子湯很有名氣,但合適吃的節令,也就這么幾個月,開春就不能吃了,火氣太大,不符合養生之道。

  至于說揪子,就是蒸烤過的面片,可蒸可烤,而這面可以是小麥面,也可以是糯米面,一碗加了枸杞紅棗的羊湯,加上揪扯進碗的面片,再加點辣子油、胡椒面蔥花香菜什么的,寒冬的早晨,熱乎乎地下肚,這份舒爽真的無以言表——人這一輩子,還圖個啥呢?

  陳區長身為父母官,自然也是享受了一番這樣的美食,才來到了區里,這時候,李紅星早就不喘氣了——李主任沒死,他只是呼吸正常了。

  新區長在辦公室主任的陪同下,看一眼自己的辦公場所,北崇的區政fu面積不小,有兩百多畝地,假山湖泊都有,紅墻綠瓦樹木繁茂,據說這里是清朝某巨商的園林別院。

  解放后,北崇縣委、縣政fu、政協和干部療養院都在這里,文革時曾經受到部分沖擊,影響不大,現在區委和政協已經易地了,只剩下區政fu在這里。

  所以說這里的辦公環境,還是相當不錯的,綠樹掩映間,幾座二層小樓,最高的樓也就是二層上多了一個閣樓。

  不知不覺間,陳區長身后已經跟了一長串的人,轉悠半天之后,他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就是那棟帶閣樓的小樓,原區長辦公室在二樓的一角。

  “這個區長辦公室,離群眾太遠了,”在看過前任的辦公室之后,陳太忠斷然發話,“坐在區政fu里面,怎么能聽到群眾的呼聲?”

  這也是他的章法,來了之后要低調,但是一點存在感都不顯示,也不是那么回事。

  李紅星不敢隨便插嘴,可面對領導如此的表態,也不得不接話,“您說得對,不過…離馬路太近的話,會不會影響工作效率?”

  “可以換到南邊那棟樓嘛,”陳太忠一指身后不遠的小樓,“我看兩棟樓差不多大小,可以考慮把整個區政fu搬過去,那里是什么?”

  3265章從長計較(下)

  陳區長上任后的第一個建議,就讓大家有點吃驚,他居然要改動政fu辦公地點,一旁站著的人真是無語了——尼瑪,見過形式主義,沒見過這么形式的主義。

  “那里是教委、文化局和科委的辦公地點,”李紅星倒是跟得上領導的思路,“您這個指示很有道理,兩邊搬一下,也不費多少事兒。”

  “李主任你這么說,就欠妥當了,”旁邊一個男人走了過來,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中等,約莫有五十歲上下,鼻梁上架一副眼鏡,他沖陳太忠微微一笑,“太忠區長來得早。”

  “嗯,勝利同志你好,”陳區長笑著點點頭,跟對方握一下手,這位就是副區長譚勝利,分管那個啥…科教文衛的,“李紅星的說法,有什么不妥當嗎?”

  不妥當當然有了,別的不說,那棟樓就是譚區長分管的,他在里面還有辦公室,新區長一來,連招呼都不打,就要跟他換地盤,這讓他不能忍受。

  其實兩棟樓換一下,真的無所謂,區政fu所在的這棟樓,不但位置好地方清凈,而且還略略大一點,區長辦公室的裝修也比別的辦公室好。

  但是新區長直接發話,這就是欺負到頭上了,譚區長要是沒什么反應,那也太窩囊了,尤其是這個李紅星——捧臭腳也不能這么赤裸吧?

  然而面對陳區長的發問,他不能拿這個做理由,只得不動聲色地解釋,“兩邊的辦公用品和設備都不一樣,搬起來比較麻煩,而且這樓都可以算文物了,大量改動結構也不合適。”

  “你的意思是不能搬?”陳太忠直視著對方,面無表情地發問。

  “我…總是要規劃一下,”譚勝利猶豫一下,還是決定暫時不硬頂這年輕的區長,年輕總是意味著氣盛,反正搬區政fu,涉及到的又不是他一個人,他身為分管區長,適當地發個聲,體現一下存在就行了。

  更重要的是,他是民盟的人,是副區長里唯一的民主黨派人士,沒必要摻乎那幫執政黨的事情,所以他表示,“要從長計較,我個人認為,可以考慮建新的辦公大樓。”

  “從長計較,”年輕的新區長輕輕咀嚼一下這四個字,又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轉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進辦公室,別人就不方便跟隨了,只有李紅星毫不猶豫地跟了進去,新區長上下左右地打量一下自己的辦公室,然后才頭也不回地發問,“住房鑰匙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要不…先去看一看?”李紅星諂笑著請示,不過他不笑還好,一笑就顯得越發地難看了。

  陳太忠才待點頭,猛地聽到房門響,李主任小步快走到門口,打開門探頭看一眼,才扭頭匯報,“是剛才的…勝利區長。”

  “那進來吧,”陳區長微笑著點點頭,跟剛才在外面的表現截然不同——原因無他,這是第一個走進自己辦公室的副區長。

  門打開了,譚勝利施施然走進來,看也不看李紅星,他走到陳太忠身邊,緩緩發話,“陳區長,正好有個情況要跟您反應一下,咱區拖欠教師的工資已經三個月了,其中民辦教師還有拖欠半年以上的,下面老師們的意見很大,”

  “嗯,”陳區長輕描淡寫地點點頭,譚區長正琢磨著,這新區長會怎么接招或者推搡的時候,那位發話了,“我還沒進入工作狀態,你看著處理吧。”

  “可是這馬上雙節了,”譚勝利一聽這話就著急了,他此來固然是試探,其次也是這件事真拖不得了,起碼要在新區長面前掛個號。

  不成想這年輕區長居然理直氣壯地拒絕關注,這是他不能接受的,“元旦和春節要是再沒點錢,要出亂子的…您什么時候就可以開始工作了?”

  “嗯?”陳區長又嗯一聲,這一聲里就帶了點不滿,又瞥對方一眼,用眼神很明確地表示——我什么時候開始工作,需要向你匯報嗎?

  這個區長也太不靠譜了吧?譚勝利吃這么一眼,只覺得心里真堵得慌,說強勢,強勢是有了,一來就要換辦公地點,說架子,架子也有了,理直氣壯地不回答我的問題,看這大區長牛氣的,快比得上市長了。

  可是偏偏的,我要你拿主意了,你直接就把我推出門去,這像個有擔當的領導嗎?

  我還就不走了,看你如何回答我,譚區長的拗勁兒也上來了,站在那里,就只等著區長沉吟過后表態。

  下一刻,陳區長還真發話了,但是很遺憾,他是對著李紅星發話的,“帶我看一下房子去,離這兒不遠吧?”

  “很近,很近,就在院子后面,”李主任笑著回答,然后轉身一擺手,示意領導先請。

  看著這二位離開,譚區長的嘴角抽動一下,你做事可以再不靠譜一點嗎?

  他沒想到的是,陳區長離開辦公樓之后,就沉聲發話,“李紅星,跟我說一下,老師們的工資,怎么能拖欠了。”

  “窮唄,財政上沒錢,”李主任先答一句,猶豫一下才又補充,“除了縣一中…就是現在的區一中,其他學校很多正式教職工都偷偷脫崗了,花錢請民辦教師代課,除了掙點差價之外,就是圖個老有所養。”

  “嗯,”陳太忠又嗯一聲,也是沒再說話,他能說什么?什么都沒辦法說,拖欠教職工工資的現象,的確很惡劣,但他是一區之長,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

  宿舍緊鄰著縣政fu,也是二層小樓,這樣的小樓有一排,李主任拿出一串鑰匙,一邊開院門,一邊介紹,“以前的療養樓,老是老了一點,家具都是新的…”

  那就這樣吧,陳太忠轉了一圈,發現里面確實還不錯,除了家具,冰箱、電視、電話什么的都有,公寓式的,拎個包就能住進來。難得的是還比較空曠。

  一樓的擺設就要簡單得多,而且看布局,似乎是給秘書、司機、保姆之類的住的,不過陳某人孤身前來,做為睡覺的地方,這房子就有點大了。

  不過他也不會說不要,四下看一看之后,很隨意地發話了,“我來的時候聽人說,徐區長的兒子被人槍殺了,破案了沒有?”

  “沒有,”李紅星也有點受不了領導這瞬移,心里于是又琢磨,難道陳區長是想先整頓公檢法?有些領導一上來,確實就愿意先抓暴力機關。

  陳太忠哪里是想先抓暴力機關?他什么都想先抓,但是這不現實,尤其令他郁悶的是,這個地方他一個熟人都沒有,想用人都不知道誰可靠。

  而陳某人又愛面子,不愿意在不摸情況下隨意頒布命令,將來遭致別人的恥笑,所以,他必須沉下來,先摸清楚情況——至于說的要搬辦公室…那并不存在對錯的問題。

  可是,想摸清楚情況,還需要本地人的配合,陳某人現在糾結的是這個,目前來看,這個李紅星雖然面目猙獰,巴結領導巴結到了惡心的程度,但是眼下還真的需要這么個人。

  然而,總跟這家伙在一起,不但陳區長自己覺得惡心,這也有點…影響區長的形象,于是他沉吟一下發問,“區政fu里有今年畢業的大學生嗎?要那種沒關系的。”

  “沒關系的就進不來,”李紅星這個官本位思想,真的是太強了,考慮到領導這是要選秘書了,他就主動建議,“應屆大學生才上班,素質不一定能保證,您要是選秘書…最好是有幾年機關工作經驗的。”

  你是準備加私貨了吧?陳太忠看他一眼,從包里摸出早上拿到的人員名單和履歷,細細地看了起來,看了一個多小時之后,選出三個人來,“幫我介紹一下這三個人。”

  這三個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全是好幾年沒動位子的,相貌身材也都說得過去,李紅星拿過來看一眼,就明白領導是什么心思了,于是他指出,其中一個是年正在上大學的,這個不合適,另一個…某領導的子女,也不合適。

  最后一個叫廖大寶的,就是陽州市出去的大學生,不過這個人回來以后,眼高手低做事不行,“現在是單位里有名的牢騷簍子…對社會不滿。”

  “就他了,”陳太忠一聽此人愛發牢騷,那可太好了,“你安排他過來。”

  至于李主任說的對社會不滿這樣的話,他直接無視了——我現在是要摸情況,不是選秘書,這人要是能擺正位置,那也可以考慮;擺不正位置的話,用過之后丟了就完了,反正都是牢騷簍子了,還能更糟糕嗎?

  尤其妙的是,這人的籍貫在云中縣,想來對北崇不會太多包庇的心思。

  李紅星領命走了,不過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一個問題:這新區長也不旁敲側擊地跟我了解一下,區里的官場形勢如何,這個樣子…你開展得了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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