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破落戶 “要不,不去單位了,”雷蕾并不知道后面的情況,她被陳太忠的話說得面紅耳赤,主動伸嘴親他一口,“去我家吧…既然你這么乖,那姐姐給你一點獎勵。”
“我也很想啊,”面對著雷蕾的熱情,陳太忠苦笑一聲,順便抬手狠狠砸一下方向盤,他確實憋了很久了。
只是他用手指指后面,“有出租車跟著咱們,肯定是那個姓管的混蛋!”
中年男人姓管,叫管志軍,他的女兒叫管曼娜,男孩叫張濤,這都是剛才知道的。
聽到這話,雷蕾拿出了手機,“這個姓管的家伙,好像有點名堂,我打電話問問朋友,看什么時候冒出來這么個人…”
她打了幾個電話,卻是沒有得到消息,可是,天南日報社已經到了,說不得,她只能依依不舍地下車了,“太忠,等我電話啊。”
等陳太忠再駛回錦園的時候,看看時間,算了去吧,去了黨校,正趕上別人下課,真是…今天真夠倒霉的。
停好車才回到房間,剛洗個澡才說放松一下呢,雷蕾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太忠,我查出這個人了,這家伙是管振華的兒子,現在住在市委老大院。”
“市委老大院?”陳太忠聽得有點奇怪,“這個管振華,是個什么人啊?”
所謂市委老大院,是相對市委大院說的,管振華以前最高做到過素波市委副書記兼組織部長,不過,那都是八十年代初的事兒了,后來,管振華死了,管志軍就一直住在父親的房子里。
所謂市委大院。遲早會出現一些被雨打風吹去的老干部,有些人的房子騰了,留給新的市委常委和委員住,有些人的卻是沒騰,所以,總是會有新的市委大院出現。
老市委大院。就是這樣形成地,都是單門獨戶的二層小樓,但是由于城市規劃等原因,大院的墻拆了,擱給馬路上路過的人看,那就是一片別墅區不過是很老舊的別墅而已。
當然,就算這種老大院里,有時候也會搬進個把新起的官場新星。總之,是一個可以讓人忽視卻又不敢輕視地地方。
管志軍沒什么出息,現在也就是在市水利局水土保持科混個副科長,還是沒實權的那種,只是小時候管振華管的不是很嚴,所以養成了一種“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
不過,他狂妄也有狂妄的道理。不管怎么說,管振華總是留了點人脈給他,這不?還沒到半小時,他就在天南日報社折騰開了,說是要給雷蕾點顏色看看。
不得不承認的是,管志軍真的有點辦法,他甚至打聽到了雷蕾父親的名字,在日報社門崗那兒,他就敢大放厥詞,“不就是一個過氣地老頭子嘛。切,他女兒假公濟私,偏幫一個外地人,切,還指不定跟那男人什么關系呢…”
他這話,猜的倒是一點錯沒有,不過對一般人而言,這么不負責任地說出來,就有點太過分了,門衛一聽這話。皺著眉頭就攔住他了。
接著,管志軍就站在日報社門口跳著腳大罵,一點形象都不顧了,沒錯,他就是要搞臭雷蕾。陳太忠他暫時顧不上惹。也惹不起,可是這個女記者他絕對不肯放過。
現在已經接近下午五點了。日報社門口人來人往的,不多時,這消息就傳進了報社里,雷蕾的主管胡主任聽說,知道遇到了操蛋人物,少不得打發一個男編輯出去問問,問那管志軍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管志軍回答得異常痛快,“給我拿兩萬,我就走人,要不然,這事兒沒完,告訴姓雷的那個女的,各個行局委辦里,老子都找得上人,不想身敗名裂,就乖乖地拿錢出來。”
那男編輯登時無語,轉身就走了回去,胡主任年紀大點,見多識廣,一聽心里明白了,小雷這是遇到難纏的破落戶了。
這破落戶,并不僅僅存在于舊社會,現在也有,大致就是祖上曾經是一時之雄,但子女委實不成氣候,跋扈難纏又不講道理,由于有上一輩地余蔭,大多數人還不便跟他們當真。\\\\
必須指出的是,這破落戶同解放前的破落戶還略有區別,特指官場子弟,至于商場中人的子女,卻還沒有被稱為破落的資格。
還就是這種人,交際一般還挺廣,跟三教九流都有交道可打,反正,由于存了巨大的心里落差,他們都不怎么顧忌臉皮:都已經破落戶了,要這張臉也沒啥意思。
這不是,這位整出這么大動靜,無非也就是想弄兩個錢花花,做人現實到了有些過分的地步:啥都是假的,老子只認人民幣。
“雷蕾,你怎么招惹上這種人了?還有,那個陳太忠…怎么回事啊?”胡主任跟雷蕾的關系還是不錯的,皺著眉頭很有點不滿意。
“是他跟陳科長發生爭執了,然后讓警察把陳科長帶到了派出所,陳科長估計是怕吃虧,”雷蕾這借口,當然說得過去,“這不是就讓我過去看看?大概是想給點壓力吧…我到現在還沒吃飯呢。”
胡主任倒是沒有懷疑雷蕾會有什么婚外情之類地,在她眼里,這個下屬還是相當潔身自好的,從沒弄出過什么緋聞,她也很清楚雷蕾結識陳太忠的過程,甚至,她都知道陳太忠背后有點什么勢力。
“他跟蒙書記不是有點關系嗎?”胡主任有點想不通,“而且,他在鳳凰好像熟人也挺多的,怎么會想到找上你呢?”
“這我也不知道,”雷蕾搖著腦袋裝無辜,她的腦瓜還是挺靈光的,知道有時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也許他覺得記者很厲害?”
“怎么會呢?”胡主任笑著搖搖頭,卻是想到。破落戶實在是太難纏了,認真不行,你不認真也不行,對上這種人,各種手段都不太好用。
至于說尋求組織幫助,那也是無濟于事的。所以,陳科長才不找蒙藝或者鳳凰市的人出面吧?想到這里,她苦笑了一聲,“小陳也真夠倒霉的,遇到這種主。”
“現在倒霉是我,”雷蕾悻悻地嘀咕一句,心里一時就有點后悔,早知道這廝是這種人。剛才在派出所,為什么要阻止陳太忠罵人呢?
“你還是跟陳太忠說一下,讓他出面吧,”胡主任搖搖頭,雖然很同情雷蕾的遭遇,可這種事情她也實在愛莫能助,小雷就是一個活生生地例子。本來是想幫忙地,卻被那破落戶扯進了泥淖里去。
“任由他在門口鬧,也不是個事兒啊,”她嘆一口氣,眉頭緊皺,“咱們二室的形象還要不要了?男人們的事兒,讓男人們去處理吧,你就不用摻乎了。陳太忠一聽這事兒就火了,怎么這年頭就這么多蹬鼻子上臉的人呢?他琢磨一下,決定先去把那廝弄走再說。無論如何,任由那廝堵著日報社在那里惡毒攻擊,是絕對不合適地。
可是,素波市地警察,哥們兒不熟啊,他一邊開車,一邊胡思亂想著,經過南關派出所一事,他已經反應過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在鳳凰地威風。帶不到素波來。
倒是管志軍是穩穩地占了地利,原始地報案記錄上,居然能多出兩萬塊錢來,這種荒唐事也能上演,不得不承認。那廝是小有辦法的。
大晚上。一個小女孩兒就敢帶著兩萬塊錢晃悠,就算不交待錢的來路。你總得交待個去路不是?拿錢干什么?私奔的路費?
而且那些警察,還就敢這么記錄了,陳太忠非常明白,自己對的,是一幫玩兒法的高手或者說,高是未必,膽子卻絕對驚人,敢在法律和程序的灰色地帶肆無忌憚地游蕩。
事實上,那案子根本早就破了,嫌疑人被當場抓獲,至于說贓物追繳得回來追繳不回來,這并不是什么重要事情你不許人家有接應啊?
這個邏輯聽起來挺蹊蹺,除惡…那不得務盡嗎?其實,這種現象地發生,別有隱衷。
說得直白一點,那就是,除非特別大或者有代表性的案子,追回的贓物,很難完好無損地回到失主手中。
打個比方說,你丟了汽車報警了,警察抓住賊了,車也追回來了,但是等那汽車到了你手里的時候,你會發現,新新的車已經面目全非了。
遇到講究點的警察,會解釋說這是賊弄的,我們追回來地時候就這樣了,遇上不講究的,直接就敢告訴你,“我孩子正學車呢,正好沒個車可用,用了兩天…”
做為車被找回的事主,面對這種情況,你還得咬牙說個謝謝,體現一下“警民一家”的和諧。
這還僅僅是物,至于追回來的是錢的話,那有什么后果,也就不用說了,反正大家都知道,警察局的經費,永遠是緊張的,人家暫時挪用一下,不行嗎?
第六百零四章幫忙者 當然,在錢這一點上,大多數警察還是比較有擔當的,欠苦主的錢…我們認,不過,等等成不成啊?這個,經費緊張嘛。
當然,這一等,沒準十年八年地就過去了,幾茬人換過之后,到時候苦主想打官司,都找不到合適地被控訴主體。
所以,遇到這種有擔當的,還不如遇到那種沒擔當的,直接斷了你的僥幸心理了,倒也省去許多牽掛,“追繳回來的錢就這么多,其他的都被罪犯揮霍掉了,嗯,不過,他們不能積極退贓…會重判的。”
這話聽起來,多少倒還讓人舒服一點,雖然沒拿上錢,起碼氣兒消了不少。
正是因為如此,那個管志軍,就敢獅子大張嘴地報案,標的有了,剩下的就是把那兩萬湊齊了,而且在相關人等的操作下。沒多少人在意這一筆錢上地出入。
實在有人追查,大不了就說當時天黑,大家沒發現這筆錢,怎么,誰還能控制太陽的起落不成?
陳太忠干的是街道辦政法委書記,而不是地級市政法委書記。對基層這點貓膩,還是很清楚的,所以他知道,自己遇到地,是一個小人,一個有點勢力地小人。
倒是還好,那倆劫匪沒受了什么暗示,咬定他是同伙。否則他也不會那么容易出來,這種栽贓地活兒,錯非遇到勢不兩立的仇家,普通警察還是做不出來地。
可陳太忠想到了,現在趕過去攆人走,難免又要發生沖突,這個…素波哥們兒不熟啊。再說了,馬上升副處了,弄出什么動靜,這影響也不好啊。
他是不想打電話聯系蒙勤勤的,少不得又在腦子中過了一遍素波可能用得到地熟人,想來想去,一時居然沒有合適的。
找王浩波試試吧,他畢竟是水利電力設計院的書記,也是屬于水利廳管,跟素波水利局應該比較熟才對。陳太忠想到這兒,把車靠在路邊,抬手給王書記打了一個電話。
王浩波一聽是水利局的事兒,剛要點頭同意,冷不丁聽到“管志軍”三個字兒,登時就頭大了,“是那個混蛋?這樣吧…我找個人,幫你們說合說合。”
“說合就不用了,我要收拾他呢,”陳太忠一聽。就知道王書記有苦衷,一時心里大奇,“怎么,王書記你認識他?”
“那個混球是出了名的混,”王浩波嘆口氣。“水利系統這點兒事。誰不知道誰啊?那家伙純粹就是一瘟神,還是狗皮膏藥。誰惹上誰一身騷,反正他就是一堆屎了,也不怕人踩,到最后踩的人還要倒霉。”
“那算了吧,”陳太忠聽出王浩波的忌憚了,倒也不合適強擰著他幫忙,那廝鬧得自己都是滿頭黑線呢,就不用為難王書記了,“呵呵,我找別人。”
“別介啊,太忠,”王浩波還不想讓他掛電話,好不容易陳太忠求自己一次,不幫忙那成什么了?再說了,現在的年輕人,心思都重,這么一回絕,沒準就反目成仇了。
“這樣,我在寶蘭區地警察局有倆熟人,”他要把自己的誠意盡情釋放一下,“要不讓他們跟水利局的打個招呼?”水利局就是在寶蘭區,不過,陳太忠還是拒絕了,“算了,事兒在東城區呢,王書記,不打擾你了,先這樣吧。”
天南日報社在東城區,最當緊的是,是要把這廝攆走啊,陳太忠也懶得再琢磨了,直接給張志誠打個電話,“張秘,有點事情,麻煩你一下…”
國安局不參與普通的民事糾紛,不過,不管怎么說,這也是個暴力機關,他想著拉了張志誠在身邊,萬一遇到警察,總是能遮擋一二,而且,國安成立的時候,其中一大部分本來就是從警察里分出來的。
國安局也在東城區,比陳太忠這從西城區趕來地還要快,等陳太忠開著林肯車到了日報社門口,正好看到張志誠開的藍鳥已經停在那兒了。
陳太忠也不管那么多,跳下車,就沖著管志軍走過去了,那廝似乎罵得累了,正坐在日報社門口的花壇邊,拿著手機打電話呢。
他走上前去,二話不說,抬腿就是一腳,可是管志軍挺機靈,見他氣勢洶洶地過來,站起身就躲,嘴里還大聲喊呢,“搶劫啦,有人搶劫啦。”
他的話還沒喊完,一邊躥出兩個人,一個穿著警服,另一個卻是穿著檢察院的制服,“住手,怎么回事啊?”
“滾開,”陳太忠都懶得理那倆,上前輕輕捉住管志軍,抬手就是七八個正反耳光扇了過去,直打得那廝口角流血。
見他這么霸道,那兩位倒是呆住了,對視一眼:這家伙真的什么也不怕啊。
“老子的事兒很多,你想死直說,”陳太忠停下手,惡狠狠地指著管志軍,“真是犯賤,不挨打你不舒服?”
“大庭廣眾的,怎么回事啊?”穿警服的那位又發問了,不過,他看出來了,陳太忠如此肆無忌憚,當是有些根底地,所以那一點偏幫的心,早就不知了去向。
“私人恩怨,沒你倆的事兒,”陳太忠伸手指指這兩位,臉上笑容又起,“呵呵,幫朋友是好事兒,不過把自己扯進去就沒意思了啊。”
說完他一轉頭,發現管志軍拿著手機正要撥號,說不得抬腿又是一腳踹了過去,“我草你大爺,老子今天的事兒,全讓你耽誤了。”
那警察受了陳太忠的警告,一時覺得有點羞刀難入鞘,剛要上前再嘞嘞兩句,張志誠已經走了過來,一拍他的肩膀,“兄弟,別人的事兒,你瞎摻乎啥呢?”
這兩位被喊來有一陣兒了,不但看到了陳太忠是開著林肯車來的,也看到了開藍鳥車的張志誠,林肯雖好,但是鳳凰牌照,倒還不打緊,可是這藍鳥,可是國安的牌子啊。
聽到這話,警察也不管那邊了,轉頭看看張志誠,笑嘻嘻地點點頭,“呵呵,省國安地?”
“是,”張志誠掏出證件晃一下,也不管對方看清楚沒有就又揣了回去,“這事兒你們看著就行了,你看,我也不幫忙,咱只看,成不成啊?”
“那是,朋友叫,不來不好意思,他們單對單開片的話,咱不管,”警察點點頭,任是誰也知道,國安的或者不打緊,但是能開了藍鳥車的國安,身后最少都是一個處級干部。
那穿檢察院制服的,似乎略略有點不甘心,不過他也知道張志誠地來頭不會小,悻悻地撇撇嘴,“你們人事上地葛處長,我挺熟的。”
“葛東明?團委下來地,副處,”張志誠摸出了手機,笑嘻嘻地看著他,“那我給老葛打個電話,讓他跟你聊兩句?”
“算了算了,”這位一聽,也閉嘴了,聽聽人家這口氣,這小伙子能管葛處長叫老葛,肯定不含糊,再說了,葛東明怎么可能記得自己呢?
聽了這話,這兩位算是徹底死心了,看著在蹂躪管志軍的陳太忠,兩人心里真是要多納悶兒有多納悶兒了:這家伙到底做什么的啊?
“他不是鳳凰的嗎?”那警察最終憋不住了,又開口問張志誠,順手還遞給他一根煙,“怎么在素波還敢玩兒橫啊?”
“抽我的,”張志誠從口袋里摸出一盒硬殼中華,散給這位一根,又散給檢察官一根,“這家伙年紀輕輕就是正科了,你們說…能不橫一點嗎?”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人家上面有人,檢察官一聽,接過中華煙,又摸出打火機給大家點煙,“這大正月的,折騰什么呢…”
得,這下倒好,那一邊,是兩人打生打死的其實是操蛋者毆打破落戶,這一邊,雙方喊來的人倒嘮上嗑了。
網站分類導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