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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位叫嫣然的姑娘是你納的妾室?”方老爺面色沉靜的問道。
方錚小心翼翼觀察著老爹的臉色,陪笑道:“是呀,爹,其實納了很久了,好幾個月了呢…”
方老爺冷笑道:“你倒隱瞞得挺緊,除了她,你還納了幾房妾室?”
方錚趕緊道:“沒有了,爹,就這一房,嘿嘿,沒別的目的,孩兒公務繁忙時她可以順手幫我磨磨墨,添個香啥的…”
方老爺慢悠悠的道:“你的意思是,想將這位姑娘接進府里來?”
方老爺面無表情,方錚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態度。
“呃,是呀,孩兒的妾室,老讓她一個人住在外面也不是個事兒,再說她若進了門,您二老不就多了個兒媳孝敬么?”方錚惴惴道。
方老爺皺著眉盯了他片刻,盯得方錚心里一陣發毛,老爹該不會反對吧?
半晌方老爺才開口道:“錚兒,如今你年歲已大,有些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不必太過在意別人的意見。你要時刻記著,你是朝廷命官,既然當了官,就不能胡混日子,總得為朝廷為百姓做出點事情來,現今你深受帝寵,正是大展抱負之時,你要珍惜如今的位置才是…”
方錚聽得一楞一楞的,老爹在說什么?我在說嫣然的事,他怎么扯到朝廷百姓上面去了?莫非跟我學的顧左右而言他?
方老爺繼續道:“…朝廷大事老夫不懂,但老夫知道,施政與經商的道理一樣,首先你得有自己的主張才是,然后借勢而為,通則行,不通則變,最重要的是,你得讓皇上,讓朝廷百官,讓天下百姓聽到你的聲音。你明白嗎?”
方錚似懂非懂的點頭,方老爺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如今你連自己的家事都不敢做主,何談為朝廷出力,為百姓謀福呢?”
方錚這下聽明白了,老爹這是告誡自己要有主見呢。
方錚笑道:“爹,孩兒這不是尊重您嘛,誰叫您是我爹呢,兒媳進門總得先征求一下您二老的意見不是?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和娘可是兩個寶貝呢。孩兒發財了…”
方老爺一皺眉:“這話老夫怎么聽得這么別扭?”
方錚趕緊笑道:“不別扭,不別扭,這是夸您呢,…反正就當夸您的話聽。”
方老爺瞪了他一眼:“老夫聽說,那位嫣然姑娘出身青樓?”
方錚的心一懸,小心道:“是,但是她在青樓時守身如玉,清白無暇,這個孩兒可以保證…”
方老爺搖頭道:“你跟老夫說這些沒用,老夫多年走南闖北,自問不是迂腐之人,出身高低老夫并不在意。可是你娘那里,恐怕要頗費周章,她是斷不會答應風塵之人入我方家門楣的。”
方錚一驚,繼而痛哭流涕狀道:“爹,您可得幫幫孩兒啊,方家就孩兒這一根獨苗兒,孩兒肩負著為方家傳宗接代,開枝散葉的歷史使命,不當種馬沒關系,孩兒好不容易看上個女子,您總不能讓她連門都進不了吧?您和娘想抱孫子的愿望豈不成了泡影?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啊…”
方老爺聞言哭笑不得,道:“你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老夫不是說了嗎,此事老夫并不反對,把你這一套收起來,到你娘面前演去。”
方錚擦了擦鼻涕,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衣裳,淡然道:“孩兒知道,孩兒只是在您面前預演一下,看看觀眾反應如何。”
方老爺愕然看著這個不著調的兒子,隨即搖頭嘆息:“老夫怎么會生出…唉,你出去吧,別在老夫眼前晃悠,看見你老夫就鬧心,快走快走…”
方老爺扭過頭去,揮了揮手,將方錚當蒼蠅似的趕出了門。
華朝與突厥人的談判,由于正使方大人屁股中刀,不得不暫時中止,兩位突厥使者各自在驛館中等待華朝方面的通知。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許久不見的曹公公來到了方府,他奉了皇上的口諭,宣方錚進宮覲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進了御書房,方錚二話不說,納頭便拜。
“呵呵,行了,你就別假惺惺的,起來吧。”皇上心情看來不錯。
“來人,給方愛卿賜座。”今兒皇上難得的客氣了一回。
方錚干笑道:“皇上,您別客氣,微臣站著便是…”
皇上有些驚訝道:“你今日轉性了?平日你在朕面前可沒這么規矩呀。”
方錚哭喪著臉道:“皇上,平日您也沒這么客氣呀,您這不是為難微臣么?微臣…中刀了呀…”說著可憐兮兮的指了指屁股,強調了一句:“…微臣是為國負傷的。”
皇上楞了楞,接著哈哈大笑:“這倒是朕忽略了。呵呵,那你就站著吧。”
方錚心里恨恨的,想客氣你倒是表示表示呀,賜個座兒就算啦?總得掏個幾萬兩醫藥費慰問一下吧。
君臣之間沒有寒暄廢話,皇上開門見山道:“朕召你來,是想問問你,知道刺客是誰主使的嗎?”
方錚搖搖頭:“微臣不知,刺客已被當場殺死,活口都沒留下,據金陵府尹說,刺客身上沒有什么特殊的東西,連使的兵器都是常見的樸刀,實在是無從查起。”
皇上皺眉道:“現在滿朝文武都在背地里猜測,說是潘尚書指使的,依朕看,卻是未必…”
方錚笑道:“皇上英明,微臣也是這么認為的,潘尚書老奸巨滑…呃,老謀深算,應該不會出這樣的昏招,滿朝文武都知道微臣和他不對付,他怎敢明目張膽的指使刺客刺殺?那他未免也太囂張了,依微臣看,指使者另有旁人。”
皇上看了方錚一眼,嘆氣道:“不管指使者是誰,你都得小心點才是。昨日宓兒進宮跟朕耍性子,說朝堂太危險,要朕放你辭官,朕沒答應。知道朕為何沒答應嗎?”
方錚得意道:“定是皇上覺得微臣忠心不二,忠臣就要為國盡忠,不能躲在家里享福…”
皇上笑道:“朕倒看不出你哪里忠心了,不過你臉皮奇厚無比倒是真的。”
“朕沒答應宓兒,是因為朕需要你,朕要重用你。”皇上盯著方錚,一字一句道。
方錚一楞,這話什么意思?論治國之才,論政治手腕,方錚覺得自己哪一樣都沒法跟朝堂上那些老油條們比,皇上放著這么多人不用,干嘛非得用我?
似是看穿了方錚的想法,皇上沉聲道:“每日朝堂上站班的文武大臣,總共有一百多人,誰忠誰奸,誰清誰貪,朕都清清楚楚,說句實話,你這人性子油滑,取巧鉆營,唯利是圖,刁鉆古怪,卑鄙奸詐,無知無恥…”
方錚越聽越不是味道,按皇上這幾句評語,自己就是那種拉出去砍一百次腦袋都不算冤枉的萬惡之人,我有那么差勁嗎?不帶這樣罵人的啊。
方錚趕緊打斷皇上的話,陪笑道:“皇上,皇上!…您悠著點兒,評價微臣的話您可以略過,說說后面的,微臣洗耳恭聽呢…”
皇上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看來朕說錯了,你并不無恥,你有恥,有恥得很吶,呵呵。”
“…朕在這么多大臣當中,惟獨要重用你,是有原因的,記得上回朕跟你說過的話嗎?朕說過,你營私但不結黨,在朝中毫無根基,獨來獨往,孑然一身,而且出身平民,非名門望族,朕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人來幫朕。”
“滿朝文武,忠也好,奸也好,他們只不過是一個一個的朋黨。那些自詡清流的所謂忠臣,結成一派,與朝堂的奸臣斗來斗去,哼,忠臣!在朕的眼里,結成了朋黨,便算不得忠臣,黨爭,乃取禍亡國之道!朕重用你,就是因為你沒有趟進這灘骯臟的渾水里,明白朕的意思么?”
方錚搖頭,他是真的不明白。
“皇上,您的話很深奧,嘿嘿,非常的深奧,皇上就是皇上,說話的學問果然高深莫測,微臣實在是佩服萬分…”方錚腦子里急速的運轉著,琢磨著皇上這番話的意思,嘴上還拍著馬屁,只可惜這馬屁拍得實在是不著邊際,含金量頗低。
皇上無奈的搖頭,微笑道:“你聽不懂沒關系,朕也不強求。你遭遇的這次刺殺事件卻是給朕提了個醒,現在是時候給你派點事做了,老做著這么個閑散的小官兒,白領著朝廷的俸祿可不行,朕可不容許臣子吃干飯不干活,呵呵。”
方錚趕緊提醒道:“皇上,微臣不是吃干飯呀,微臣現在是免費給您打工呢,上回微臣打了潘尚書的兒子,您罰了微臣半年的俸祿,您忘啦?”
皇上瞪了他一眼,沒理他,接著道:“方錚,與突厥人談判過后,朕給你派件差事吧,你要給朕好好做,用心做,若再像以前那么胡鬧,朕可不會再看宓兒的面子了,該打該殺朕絕不留情!”
方錚凜然稱是。
“說起宓兒,朕覺得,你們之間的事倒是可以準備準備了。”皇上意味深長的看著方錚道:“以后成了自家人,你辦起差來想必會用心一點吧?”
方錚高興道:“謝謝皇上,皇上放心,微臣一定會好好照顧長平公主,以后微臣在外面受了欺負,回家叫長平大嘴巴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