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楚中天的研究對象

　　在去諾坎普之前，楚中天已經成了巴塞羅那最不受歡迎的人物之一，不僅因為他在剛剛結束沒多久的歐冠決賽中率領霍芬海姆擊敗了巴塞羅那，更因為他在點球決戰中連續兩次撲出布茨克斯的射門。其中第二腳完全是泄憤式的射門，就算是這樣，楚中天都沒有給布茨克斯發泄的機會。這個鏡頭后來被多家電視臺反復播放，當然了主持人們在驚嘆楚中天反應快的同時，也沒忘奚落一下巴塞羅那輸掉了比賽連泄憤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這件事情，巴塞羅那的球迷們很不爽楚中天，認為他太沒有風度了，斤斤計較就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子。

　　巴塞羅那認為楚中天這完全是小人得志，贏了球還要侮辱一番巴塞羅那，他們無法接受。

　　在超級杯第二回合開始之前，就有巴塞羅那的球迷放出話里，要讓楚中天感受一下巴塞羅那球迷們的憤怒。

　　中國的媒體挺擔心在這樣的環境中，楚中天是否會受到影響。

　　穆里尼奧則毫不擔心，他在比賽之前頻繁提及楚中天在歐冠比賽中的精彩表現，看起來就好像他是楚中天最忠實的擁躉一樣。這深深地刺激了巴塞羅那的球迷。現在在皇家馬德里陣中，有兩個人是巴塞羅那球迷最痛恨的，一個當然是楚中天，因為他搶走了屬于巴塞羅那的歐冠冠軍，讓他們三冠王夢碎溫布利。另外一個則是皇家馬德里的主教練穆里尼奧，他多次和巴塞羅那交鋒，每次他在諾坎普出現都能引起看臺上震耳欲聾的噓聲。

　　把這兩個巴塞羅那最討厭的人湊到了一起，怎么看皇家馬德里都像是故意的…巴塞羅那的球迷們顯然鼓足了勁要給這兩個人在諾坎普來個下馬威。

　　不過當比賽開始的時候，他們發現楚中天并沒有出現在陣容中，他依然坐在替補席上，和阿德巴約坐在一起，這次就連卡卡和加雷斯.貝爾都了，他依然是替補。

　　他們準備好的噓聲有一半沒了用武之地，只能全部宣泄給穆里尼奧。不過穆里尼奧并不在乎。他安然坐在教練席上，看著比賽。

　　這個陣容讓巴塞羅那的球迷們非常失望，同時也讓中國的球迷們很失望。中國的電視臺依然沒有拿到西班牙超級杯的轉播權，所以中國球迷只能生更半夜守候在電腦前，和卡的要死機的網速，以及并不清晰的轉播信號作斗爭，就是為了欣賞到楚中天在諾坎普的精彩表演——經過第一回合之后，大家都被楚中天最后時刻的策動反擊吊足了胃口。

　　哪想到楚中天又被安排坐了冷板凳。

　　“這太可惡了！我們中國球迷大半夜的爬起來看場比賽容易嗎？操！”

　　“你好歹還睡了一會兒的好吧？我可以一直守在電腦前的，困死了…”

　　“不是說穆里尼奧和林蛋大有私人宿怨嗎？這是明目張膽的公報私仇把？”

　　“我就說了楚中天去皇馬是徹頭徹尾的悲劇！皇馬可是球星黑洞！卡卡這樣的人去了皇馬都沒好果子吃，楚中天能討到好嗎？把卡卡還給我們米蘭！”

　　“嚴重同意樓上的！楚中天來我們曼聯多好啊！我們曼聯就缺這么一個中場指揮官，弗爵爺又很善于調教球員，在他的調教下，楚中天肯定還能再上一層樓。到時候他和曼聯再攀巔峰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一群人在網上對楚中天的選擇議論紛紛，就連皇馬球迷中都有人在埋怨穆里尼奧的不是。

　　實際上坐在替補席上的楚中天也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坐替補席。他覺得自己在上一回合的比賽中表現的十分出色，雖然只出場了十分鐘，卻策動了一個進球，這個進球幫助比分擴大到了3:1，也讓球隊的第二回合客場之旅更加保險了。現在皇家馬德里在場上踢得比較從容，面對巴塞羅那的猛攻還能夠穩得住，不能不說就有他的功勞。

　　再加上比賽之前，穆里尼奧一直在新聞媒體前夸獎楚中天對巴塞羅那的表現，是人都會理解成穆里尼奧看重楚中天在和巴塞羅那比賽中的發揮，會讓他在第二回合和巴塞羅那的比賽中出場。

　　可實際上呢？

　　穆里尼奧沒有讓楚中天，他繼續坐在替補席上。

　　楚中天有些不太理解。難懂真的是因為穆里尼奧看自己不順眼，所以趁現在公報私仇？

　　可一個如此心胸狹窄的人怎么可能自國際米蘭取得那樣的成功？又怎么可能每到一支球隊，都會迅速贏得所有球員的愛戴。皇家馬德里的更衣室時派系林立很嚴重的，但穆里尼奧一來，不管是什么派系，都緊緊團結在他的周圍。

　　楚中天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平時訓練中，感覺穆里尼奧也不是那種很不好相處的人。雖然他對自己微笑的時候少了點，但也沒有故意找茬。自己在皇馬的隊友們談起穆里尼奧也都很尊敬的樣子。

　　而且如果說他和誰有私人恩怨的話，那么他和C.羅納爾多也有私人恩怨。當初葡萄牙人在曼聯效力的時候，穆里尼奧執教切爾西，雙方算是聯賽中的直接競爭對手。穆里尼奧就曾經批評過C.羅納爾多愛假摔這一事情。現在呢？羅納爾多是他手下最仰仗的王牌，換誰下場都不換羅納爾多下來，輪換誰也不輪換他。而且還多次為他鳴不平，認為大家都只知道保護梅西，卻沒人說要保護自己的葡萄牙老鄉，要知道C.羅納爾多所受到的侵犯可一定都不比梅西少。

　　楚中天想不通。

　　但是他必須想通，因為這關系到他在皇馬的前途。他轉會來這里可不是為了做高薪板凳的。

　　他也不滿足于一個歐冠冠軍，在嘗過一次歐洲冠軍的滋味之后，他還想拿更多的冠軍。一次次重復站在歐洲之巔。

　　他必須搞明白自己和穆里尼奧之間的關系，穆里尼奧究竟是喜歡自己還是不喜歡自己。

　　而眼前就有一件事情需要他來搞清楚——穆里尼奧為什么會在這場比賽中讓他替補？

　　是因為覺得客場打巴塞羅那壓力太大，出于保護自己的目的嗎？

　　楚中天不覺得自己需要保護，他的心理素質可是相當過硬的。

　　中國幾億人的期盼所化成的壓力都沒有對他構成任何影響，諾坎普區區幾萬人又算得了什么？

　　不過穆里尼奧知道嗎？

　　楚中天覺得穆里尼奧應該是一個聰明人，擅長觀察，他應該是看的出來的。

　　那么一定是其他什么原因讓他被自己房子替補席上的…是什么呢？

　　※※※穆里尼奧一直坐在教練席上，并沒有像瓜迪奧拉那樣站在場邊指揮比賽。比賽進行了二十七分鐘，比分依然是0:0，皇家馬德里總比分3:1領先，這讓他直到現在為止還能穩坐釣魚臺。

　　說起來這是誰的功勞呢？

　　穆里尼奧將身子稍稍向前探了出去，扭頭看向替補席。

　　坐在阿德巴約和馬塞洛身邊的楚中天正在盯著球場出神，也不知道是在專注地看比賽，還是在想心事。

　　如果是在想心事的話，他是否是在想自己為什么又一次坐板凳了呢？

　　想吧。如果想不通的話，你也不過如此，楚。

　　穆里尼奧將頭扭了回來，繼續看比賽。

　　※※※楚中天還在想。不過他的思考很快就被打斷了——場上出現了進球。

　　諾坎普響起了巨大的歡呼聲，巴塞羅那的球迷們從位置上一躍而起，高呼雙臂為球隊的進球而歡呼。

　　進球的人是佩德羅，他在邊路接到了伊涅斯塔的傳球之后，突入禁區，然后在拉莫斯的封堵之下把足球從卡西利亞斯的身側打了進去。

　　“總比分3:2！巴塞羅那扳回一城！”

　　“佩德羅！佩德羅！！”

　　“巴薩在主場取得了領先！他們現在只差一個球了！”

　　巴塞羅那的球員們興奮地擁抱著。

　　而皇家馬德里的球員則失望的抱著頭。

　　卡西利亞斯對于球隊的防守很不滿，他嘴里喋喋不休不知道在說著什么。任何一個門將都會對于丟球感到不滿的，他也不例外。

　　“塞爾吉奧怎么能夠這么輕易就讓佩德羅射門呢？”

　　“他在防守的時候漏了人…”

　　“可以理解了，要知道巴塞羅那的中路滲透是很厲害的，如果我是他，我也會扼守中路，而不是去防邊路的。”

　　在替補席上，大家也在討論著這個丟球。對于替補球員們來說，丟球未必就是壞事。場上的情況發生了改變，就意味著穆里尼奧要做出一些改變。既然要做出改變，那么在替補席上上的人就有希望出場了。

　　不顧一直都上半場結束，穆里尼奧都沒有做出換人。他只是站起來在場邊大聲呵斥，讓球員們注意防守。

　　最終皇家馬德里守住了這個比分，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只落后巴塞羅那一個球，這是一個好事情，最起碼比他們上賽季國家德比第一回合上半場就落后了兩個球要進步許多。

　　其實那個0:5根本不是兩支球隊真實實力的體現，就連巴塞羅那球迷都必須承認這一點。如果穆里尼奧不是迫于壓力在諾坎普球場和巴塞羅那打對攻的話，最后的勝負真不好預料。

　　不過穆里尼奧通過這場慘敗讓那些好高騖遠的高層們認識到如今的皇家馬德里想要在客場和巴塞羅那打對攻是多么的不自量力。

　　從那以后不管是弗洛倫蒂諾還是馬德里的媒體們再也不敢對穆里尼奧的戰術安排指手畫腳了。現在來看，真不好說穆里尼奧是不是故意以一場慘敗來換取更多更充分的建隊時間。要知道如果他在客場擊敗了巴塞羅那，說不定所有皇馬擁躉都會要求他這個賽季就捧起歐洲冠軍杯。可那對于皇家馬德里來說實在是有些勉強…現在穆里尼奧在諾坎普就堅持防守反擊的策略，這樣的戰術能不能贏球先不說，最起碼可以保證他們不會輸的太難看。

　　依靠防守反擊，皇家馬德里在上半場只丟了一個球，比分是0:1，這個結果還不錯。

　　回到更衣室的穆里尼奧也看不出不高興的樣子，雖然球隊落后，他的臉上依然帶著微笑，讓所有回到更衣室的皇馬球員都吃了顆定心丸——他們知道，主教練不會因為上半場的落后就責怪他們。

　　而當穆里尼奧和他的球員們在更衣室進行下半場的布置時，楚中天正和其他的皇馬替補球員在場上進行著熱身。

　　諾坎普的看臺依然坐了不少人，只有一少部分人去休息了，在楚中天所熱身的這個球門后面正好是一群巴塞羅那極端球迷們所在的看臺，他們看到楚中天都很興奮。一個個將手指放在嘴里，然后沖楚中天發出了噓聲。

　　楚中天充耳不聞，任由他們噓，正常熱身。十分鐘之后才回到更衣室，這個時候穆里尼奧該說的都說完了，大家正在互相打氣。

　　“我們一定行的！”

　　“擊敗巴塞羅那！超級杯是我們的！”

　　一群在球迷迷面前特有明星范兒的球星們這個時候正光著膀子，很沒氣質的大喊。

　　這就是皇家馬德里，其實一點也不神秘。

　　看到楚中天熱身歸來，加雷斯.貝爾迎了上來：“你下半場會上場嗎，楚？”因為楚中天也會說英語，所以貝爾經常和楚中天交流，兩個人比較熟了。當然了，要說認識的話，兩個人認識的更早。在上個賽季的歐冠八分之一決賽中，霍芬海姆和托特納姆熱刺抽到了一起，他們交手兩次，作為對對手的必要了解，貝爾是知道楚中天的，楚中天也知道貝爾。

　　說起來，在皇馬楚中天并不感到陌生。首先他和皇馬在上賽季交手兩次，作為霍芬海姆陣中最有威脅的人物，他自然會被穆里尼奧重點介紹給皇家馬德里的球員們。然后他還和厄齊爾、赫迪拉在德甲聯賽中交過手，和加雷斯.貝爾在歐冠八分之一決賽中比過賽，另外他在霍芬海姆的時候，和三名前皇馬球員一起共事過，不管是梅策爾德、范尼斯特魯伊還是加戈，都曾經對他提起過有關皇馬的事情。

　　所以他到皇馬并沒有一種新人的自覺。

　　楚中天搖搖頭：“這我可不知道。”

　　貝爾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覺得論實力，楚中天的實力是沒的說的，看看他在歐冠決賽中的表現，無敵的巴塞羅那面對他一個人都沒辦法，不僅在中場表現出色，能進球能防守，最后甚至還能守門。那場比賽貝爾是在電視機前看的，當他看到楚中天戴著守門員手套站在門前的時候，已經很吃驚了。后來看到他竟然還能撲出佩德羅那個勢在必進的球，更是驚得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

　　后來英格蘭的媒體都評價這場決賽巴塞羅那其實只輸給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楚中天。

　　這么出色的一個人卻連都打不上，自己反而能夠在諾坎普出場。貝爾都想不通是為什么。難道真的想外面媒體所說的那樣，穆里尼奧看楚中天不順眼，所以故意不給楚中天出場時間嗎？

　　但以他的觀察來看，穆里尼奧不是那樣的人…他百思不得其解。這個時候也只能皺著眉頭搖腦袋了。

　　卡卡則上來拍了拍楚中天的肩膀：“沒事，我覺得你下半場肯定能上。”

　　因為第一回合的比賽，卡卡現在和楚中天關系挺好的。卡卡、C.羅納爾多和楚中天是目前皇馬陣中身價最高的三個人，他們的關系又挺好，其實已經在有意無意間組成了一個小圈子，楚中天并不像拉幫結派，可有些派不是你不想參與就能不參與其中的。

　　一支球隊的一線隊二十幾號人，你總會有關系比較好，比較投機的隊友，會有關系一般但是可以友善相處的隊友，也許還會有關系不怎么樣，但是表面上一切都過得去的那種隊友。

　　關系比較好的，比較投機的，自然經常在一起，訓練一起，吃飯一起，甚至住酒店都一樣，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小圈子了。

　　這就是所謂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楚中天倒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在下半場上場，他現在更想搞明白穆里尼奧對自己的態度。

　　中場休息很短暫，雙方球員紛紛從更衣室里走出來，走上了球場。

　　楚中天徑直走進了替補席，然后在那里的其他替補球員們一起坐下來，準備看下半場的比賽。

　　諾坎普的球場看臺又坐滿了人，當穆里尼奧隨后出現在教練席上的時候，楚中天甚至能夠清楚地聽到那些球迷在用激昂的語氣罵著什么，有些事加泰羅尼亞語，楚中天聽不懂，但更多的是國際通用的“FUCK_YOU”和高高豎起的中指。

　　這樣的待遇楚中天在歐冠決賽中也享受過，穆里尼奧似乎完全沒有將這些辱罵聲放在心上。他站在場邊，背后是不斷豎起中指的巴塞羅那球迷，前面則是正在進行的比賽。

　　這樣的一個男人，承受壓力的能力也非同小可啊…楚中天發現他對場上的比賽不怎么上心了，反而對穆里尼奧更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