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外而入,灑在百里容的書桌上,精美的雕花書桌擺放著文房四寶。夜熙蕾從一只雕有松柏的竹木筆筒內,取出一支羊毫,微沾墨汁。
她看著白色的宣紙,發愣了一會,然后挽起衣袖,落筆,停頓,再落筆,再停頓,她的臉開始發紅,拿著筆對百里容委屈地說道:“我…不會畫畫…”她沒有說謊,除了術數,她琴棋書畫也很差。
她楚楚可憐地看著百里容,似乎怕他取笑。但是,百里容卻從夜熙蕾手中接過筆,安慰地拍拍她的小腦袋:“我來吧,你到我的背后描摹。”
“描摹!我會。”夜熙蕾立刻轉移到了百里容的背后,可是對著他的后背,她又開始臉紅了,這可是蘇蘇的身體,用她的手指去摸,多不好。她隨便看了看身邊,看到畫桶里的雞毛撣子,她笑了。
雞毛撣子反握在手,她對著百里容喊了一聲:“開始了。”
百里容臉將長發全部盤起,隨手用手中的羊毫筆固定,露出了整個后背,再從筆筒里摸出幾支,摸到狼豪后,才朝夜熙蕾的方向點了點頭。
望著整個背面的圖,夜熙蕾不知道從哪里下手,她皺起了俏麗的小臉:“可是…從哪里開始?”
“就從中心開始。”百里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丈量畫紙,然后提筆放在了中心的位置。
中心…夜熙蕾看到了那雙猛獸的眼睛,那是她最不敢面對的,她毫無形象地蹲在百里容身后的雕花椅上,正對猛獸,她眼睛瞇了瞇,對著猛獸忽然大眼一瞪,好像在說誰怕誰!于是,就用雞毛撣子的尾端戳了上去。
雞毛撣子的尾端有些毛糙,這一戳,使百里容身體微收,背部的肌肉隨即也收縮了一下,他皺了皺眉:“小蕾,你用什么東西描摹?”
“雞毛撣子。”
“…”黑線開始掛落。
“怎么了?”
“沒什么,開始吧。”
“哦。”
雞毛撣子開始描繪那怪獸的眼睛,細長的眼線,銳利的眼神似劍,如同能刺穿你的身體,瞬間取你性命,妙殺于無形之中。但是,對視長久后,卻透出了一種別樣的溫柔,那是隱藏在冷漠,殘暴,嗜血后的溫柔,在夜熙蕾細致描繪時,才從那雙眼睛深處,一點一點流淌出來,連綿不絕。
這種溫柔包裹了她,這特殊的溫柔感染了她,讓她為這深藏的情感而感動,就像猛獸在屠戮之后,卻異常溫順地躺在她的身邊,從她的身上渴求愛的溫暖,讓她心疼。
與此同時,百里容已經在潔白的畫卷上畫出了這雙眼睛,他的手與夜熙蕾的描摹竟是同步,若是讓人看見,定會驚訝于他這神奇的才能。
他將夜熙蕾的動作溶入心中,然后由心所畫。這之間沒有絲毫延遲,可見他的心思敏捷,縝密精準。
接著,他隨著夜熙蕾的動作,畫出了怪獸的身體,臉,甚至是怪獸臉上纖細柔軟的毛發,當他畫完怪獸頭上的獨角時,他驚呼出口:“白澤!”
“什么?”夜熙蕾從百里容背后探出腦袋,百里容神情微變,依舊面對畫紙,恢復以往的平淡,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柔聲道:“沒什么,小蕾,繼續。”
夜熙蕾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百里容面前的畫紙,淡淡地說了一聲:“哦。”便再次回到原位。她看著百里容后背上的四把劍許久,這四把劍,她認識,只是不解,這四把傳說中的神劍,為何會出現在百里容的身后?
難道,這整幅圖不是封印,而是藏寶圖?一副找尋這四把神劍的地圖?第二次神魔大戰后,這四把神劍便消失無蹤。
“怎么了?”前面傳來百里容輕輕的詢問,她揚起了笑:“沒什么。我們繼續。”
書房再次回到安靜,夜熙蕾用雞毛撣子開始描繪那四把傳說中的神劍:誅仙劍、戮仙劍、陷仙劍和絕仙劍。
窗外麻雀嘰喳,吵鬧不休,夜熙蕾畫到一半,注意力被麻雀的叫聲吸引,她的眼中劃過一抹驚訝,神情里多了一分生氣。
“小蕾!不要開小差!”百里容沉沉的聲音將夜熙蕾分散的注意力拉回,她做了個鬼臉,開始一邊描摹那四把劍,一邊束著耳朵聽八卦。
麻雀,是鳥類中最八卦的。因為它數量多,繁衍快,適應能力強,所以無處不有它們的身影,自然而然,它們也是獲得消息最多,最快的。
四劍在百里容的畫紙上漸漸形成,他握住毛筆的手越來越緊,緊到露出了他那青白的骨節,落筆時,竟是不像方才順暢,而是有些顫抖。
四把神劍分別位于怪獸的左右,怪獸的尾巴高高揚起,利爪向前,幾欲從畫中跳脫出來,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他停下了筆,面朝畫卷,即使他的雙眼無法目視,這幅圖也已經刻在了他的心底。當聽到身后的動靜時,他的面容立時轉為疑惑,似是不知畫上究竟畫了什么。
“哇——一模一樣!”夜熙蕾驚訝地拿起畫卷,和百里容背后的圖比較,眼睛越瞪越大,“簡直就是拓印的,百里容,你居然還會畫畫!”
百里容側了側首,轉向夜熙蕾,淡笑道:“略懂。”
夜熙蕾看著畫,眼角瞥向百里容:“那你知不知道這畫上是什么?”
百里容皺眉:“不知,小蕾可知道?”他卻是反問。
夜熙蕾撇撇嘴:“我哪里知道,我很早就被關入冷宮,大字都不識幾個。”她說完,隨手將畫卷扔回書桌,雙手背到身后,咧嘴賊笑,“百里容,這畫也畫完了,熱水也快涼了,你看…是不是該…”
“小蕾。”
“什么?”
“出去。”
“呃…你眼睛不方便,一個人真的可以?”
“如果你想留下,那就一起。”
“呃…那我還是走吧。那你…小心。別淹死在浴桶里。”
“…”
在夜熙蕾出門后,百里容一直站在畫邊,他在聽,聽夜熙蕾的腳步聲;他在感覺,感覺夜熙蕾的氣息。直到她完全消失,他才迅速將桌上的畫卷起,塞入一個竹制的花筒,急急摸索著回到床邊,將畫塞入枕下。
之后,他的動作才恢復到以往的速度,他摸著床沿慢慢坐了下來,似是想起什么,他摸向自己的后背,劍眉擰了一會,再次舒展。他埋下臉,雙手撫上那副因為迷茫而痛苦的神情,在蒙眼的綢布上稍作停留。
他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再次起身時,他的神情已經恢復如初,平靜,淡然,無驚無喜。慢慢摸索著,腳下踢到被他撕去的衣衫,他輕笑搖頭,多少年了,他未曾像今天這般失控。他嘆了口氣,摸到浴桶邊,身體在躺入溫水中的那一刻,變得放松。
謎底尚未揭開,但是他離真相又接近了一步。
忽的,他皺了皺眉,漂亮的耳朵隨之而動,輕喃:“他怎么又來了。罷了,小蕾應該知道分寸。”
隨即,他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這抹笑似是為自己即將找到過去而高興,又似是對夜熙蕾的“好色”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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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知小蕾聽到什么八卦,來者是誰,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