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生化公司,離鳳臺鎮鎮政府大約有五六里地的樣子,在一個相對比較偏僻的地方。車子越是靠近廠區,空氣中的異味就越是濃重。再緊閉窗戶,也沒有多大用處。那異味簡直就是無所不在。
饒是柳俊自幼習武,身體強壯,這般氣味聞得久了,也有些頭暈。
于懷信與薛粹易也好不到哪里去。薛粹易還好點,畢竟是軍人出身,身體底子好,于懷信額頭上己經滲出了冷汗。
他們不過剛刮靠近,就是如此模樣,日日生活在工廠附近的群眾以及工廠里的工人,又該如何?
于懷信注意到,柳書記剛才的好心情早己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面沉如水,神情大為不悅。
長江生化公司的廠區,建設得還算不錯,工廠規模也很大,廠房很是整齊,貼著白色的瓷磚,在夏日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單是看外表,堪稱是花園式的工廠。
“書記…‘”
車子駛近長江生化公司的廠區,薛粹易放慢了速度,扭頭望了柳俊一眼,請示道。
對于這一點,柳俊很滿意,薛粹易無疑是個很合格的司機。
“直接開進去吧,找他們的負責人詳細了解一下情況。”
柳俊吩咐道。
薛粹易點點頭,沒有多話。
但是奧迪車刮州接近廠區,就發生了意外情況,三四個農民打扮的漢子,從附近的農田里抬著一個人,急匆匆跑了過來,神情很是惶急,直接沖到奧迪車前頭,手臂揮舞,攔住了車子。
薛粹易一個急剎車,于懷信跳了下來,很不悅地說道:“怎么回事?為什么攔車?”
“同志同志,行行好,幫個忙,有人暈倒了,要送醫院急救…”
當先一個漢子,氣喘吁吁地對著于懷信說道“神色極為焦灼。
這個時候,柳俊也己下車,靠近一看,暈倒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性,穿著短褂,身上腿上糊滿了泥水,口吐白沫,人事不省,渾身輕輕抽搐。看裝扮也是附近的農民,在田間勞作的時候,忽然暈倒,同伴們將他救了起來。
附近沒有大型的集鎮,就在長江生化公司的門口,有幾排樓房,大約是周邊材鎮或者是廠里較為富裕的人家建起來的,開了些店鋪之類,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集鎮模樣。這幾個農民肯定是想在這里找車子。
于懷信便眼望柳俊。請他示下。”懷信,你和梓易,馬上將這位農民朋友送到區里人民醫院去求治!要快!“柳俊馬上吩咐道。”那您怎么辦?“于懷信問道。”沒事,我會給鳳臺鎮打電話的。快點“不能耽捆了!記得。叫醫生詳細弄清楚病因。”
于懷信點頭不迭,馬上指揮幾個農民將病人抬上了奧迪車的后座,薛梓易原地調頭,直赴合水鎮而去。后續的事情,柳俊暫時不必操心“于懷信只要亮明自己的身份,病人自然會得到很好的救治。
柳俊緩步走向長江生化公司的門衛室。”你是什么人?“長江生化公司的門衛制度,倒是比較嚴謹,門衛室有兩個保安,都穿著制服”年歲也不大。當中一人見柳俊進門,馬上警暢地問道。
“我是區里的干部,姓柳。”
柳俊說道。
“你有什么事?”
保安絲毫不為柳俊的身份所動。
柳俊淡淡道:“我想找你們工廠的負責人談談,了解一些情況。”
保安一口拒絕:“我們廠里的老板不在,出去了。你改日再來吧。”
剛才門口的一幕,保安也是見到了的,盡管沒有看清楚小車的牌照,不過那會,能夠坐著小車出行的干部,總是大有身份來頭的。因此保安才在后再加了一句“改日再來”,神態之間,也不是特別的蠻橫。
“其他負責人呢?也不在嗎?”
柳俊問道。
“不在。”
保安硬邦邦的答了兩個字。
柳俊點點頭,不再多言,掏出電話給鳳臺鎮撥了過去:“黃書記嗎?我柳俊,對,是我!我現在長江生化公司大門口,你馬上過來一趟!”
保安見了柳俊手里小巧的移動電話,都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九六年,移動公司推出了全球通業務,數開始逐步替換模擬手機。不過當時手機的價格都貴得驚人,電話也是雙向收費,而且和交通運輸一樣,分里程收費。市個價,省內直線距離八百公里以個價,超過八百公里又是一個價,貴得離譜。一些做生意的人,竟然有一個月產生上萬元電話費的,甚至個別極端的例子超過了月話費三萬元。
好在柳俊不會在意電話費。
不過在那時節,手里能拿著這么一個電話的,百分之百是了不得的人物,不是高官就是大款,一般的科局級干部,可還用不起。就算公費,也無法承擔如此龐大的費用。普通副縣處級干部,都消費不起。
而在長河區,除了柳俊和王博超,壓根就沒有其他班子成員配備手機。
王博超的移動電話,是公費的。
柳俊的移動電話,卻是自費。
這也說得過去,畢竟王博超是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分局局長,萬一有什么突發的惡件,可以第一時間聯系上他。
柳書記自家,卻不能開這個先例。不然的話,兩套班子十幾個成員,都配備手機,光是電話費,一個月就要好幾萬,甚至更高,先就帶壞了風氣。
見了柳俊這個架勢,保安也知道他來頭極大,貌似剛才他打電話的時候,對方接電話的是一個“書記”,柳俊隨口吩咐,氣度儼然,不像是裝模作樣的。
柳俊收起電話,保安臉上便露出了笑容,緊著給柳俊讓座,又泡上茶水,說道:“柳干部,你請坐,歇一會,這太陽太毒了!”
柳俊微笑點頭,問道:“你們兩位貴姓?”
“不敢當。我姓燕,他姓孫。”
燕姓保安忙即答道。
柳俊隨口問道:“呵呵,小燕啊,怎么王總不在工廠嗎?”
“不在。一般這段時間,王總都不會在廠里的。”
柳俊似有所悟,聽這個話里的意思,王總自己,可也吃不消這濃重的異味。
“那么這段時間,工廠是誰在負責?”
“王總的侄兒”小王總在負責。不過這會,他也不在。、“小燕對柳俊的態度,己然有了很大的改觀,帶著恭謹的神色回答柳俊的提問。
柳俊微微一毫眉頭。這叔侄兩人,自己都知道農藥有毒害。生產季節,躲得遠遠的。卻是不將廠里工人和附近材民的身體健康放在眼里。”小燕啊,廠里的氣味這么重,工人們受得了嗎?“小燕便警惕的望了柳俊一眼”陪笑道:“一開始的時候,是有點不習慣,時間長了也沒什么。在車間上班的工人,都發了勞保用品。再說了,廠里工資高。待遇好,大家也能克服!”
柳俊想起剛才看見的一排宿舍,確實是新房子,看來王金根還是比較善于籠絡人心的。不然,人家明明知道有毒“焉肯為他工作。
縱然如此,那也不行。
身體健康絕對是排在第一位的,何況受影響的群體還是如此龐大。
柳俊端起茶杯喝水,似乎連茶水里頭”都帶有異味。或許是心理男響也說不定。他沒有繼續詢問保安小燕,估計也問不出什么名堂來。
鳳臺鎮離這里不過幾里地,鎮委書記黃山聽說柳書記到了長江生化公司,頓時屁滾尿流,趕緊叫上鎮長龍飛,跳上栗塔納,飛也似的趕了過來。柳俊才喝了兩口茶水,門口就響起了急驟的剎車聲。
“柳書記好!”
黃山與龍飛急急忙忙闖進了保安室,見了柳俊,情不自禁的站直了身子,神情緊張。
柳書記今天來鳳臺鎮,不進鎮里,直接來長江生化公司,擺冉是來找問題的,黃山龍飛二人,焉能不緊張?
這個長江生化公司,問題也確實不小。
柳俊緩緩起身,與黃山龍飛握手,說道:“今天本來是去鳳臺鎮找你們談談關于大力推廣機杭化耕種的問題,半路上聞到了長江生化公司的異味,就直接轉過來了!”
“是是,柳書記太關心我們鳳臺鎮的工作工…”
黃山連聲說道。
“這樣吧,我們先在廠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好的好的,柳書記請!”
黃山和龍飛,一個鎮委書記一個鎮長,平日里也經常會到長江生化公司來轉悠轉悠,保安小燕和小別,自然是識得的,見他倆對柳俊如此恭謹,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早己慌了手腳,哪里還敢阻攔,急匆匆領著幾位領導進了廠區,在辦公室找到了負責生產事宜的李廠長。
李廠長聽說柳俊是高新區工委書記,大吃一驚,忙不迭的招呼柳俊等人入座。柳俊擺了擺手,開門見山說道:“不必了,李廠長,請你帶我們在廠里走一走,我想了解一下,為什么會有這么濃重的異味發出。而且,也想了解一下,除了異味,還有什么危害。”
李廠長神情便很是尷尬,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柳書記,這個,生產農藥,總是會有些氣味的。至于其他的危害,肯定是不會有的…”
柳俊笑了笑,也不多言,轉身出門。
黃山等人與李廠長對觀一眼,趕忙緊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