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剛回到辦公室,大寧市常務副市長吳波的電話就打了進。吳波是陶義歐的鐵桿親信,追隨陶義歐時間很長。一貫在市里頗有權勢。現在陶義歐正個市委書記,吳波的威風就更足了。
“彭縣長,我是吳波啊!”
吳波沉渾的聲音就是在電話里聽來,也很有威嚴。
“您好您好,吳市長!市長有什么吩咐?”
彰少雄不敢怠慢,連聲問好。
“彭縣長,聽說你們縣里抓了一個首都的老板,叫做謝牙利的,有這么一回事嗎?”
吳波的聲音益發威嚴。
彭少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心說來得好快!
從謝萬利打過電話到現在,應該還不到一個小時吧,那邊就直接找到了吳波頭上。估計吳波也不是上面第一個接觸到的官員。吳波雖然在大寧市位高權重,在首都那幫大爺眼里,也就是一個普通副廳級干部。只怕還上不得正經臺面。
也不知道轉了幾次,才由吳波出面打這個電話。
在上面那些人想來,一個小小的寧北縣公安局,出動到一個常務副市長親自出面打招呼。也就足夠了。難怪謝萬利那么有把握,晚上可以去秋水大酒店樂呵樂呵。
“是的,吳市長,是有這么一回事。這個人騙了我們縣里煤炭能源公司三百萬貨款,賴債不還。而且氣焰十分囂張”彭少雄很謹慎地介紹了情況。對謝萬利的飛揚跋扈,特意做了詳細的描述,甚至連“樂呵”的話也端了出來,翼圖引起吳波的“敵愾”之。
孰料吳波全不“上當”不以為然地道:“彭縣長,這個也不叫做騙嘛,人家不是沒跑嗎?做生意的人,一時周轉不靈也很正常,如果真是騙子,他還能住在首都等你們上門去抓他?”
應該說,吳波這么說也不是全無道理。但用在謝萬利身上就不對,人家要不是有那么大的靠山,早跑得影子不見了。
有后臺的騙子和江湖騙子的手法。完全是兩碼事。
“吳市長,據我們了解,這個謝萬利不止欠我們寧北縣一家的錢,在全國各地,都有欠債。都是賴債不過…”
彭少雄卻也不肯輕易服軟,就差直斥其非了。
吳波有些不高興了,說道:“全國各地都有欠債?你們又是怎么知道的?通過什么途徑調查了解過?道聽途說不足為憑叭,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你們縣里的煤炭能源公司,剛剛有成立不久,就出動警力把有生意往來的客戶抓了起來,這么搞,可有些不大對頭啊!其他的客戶,還不得都給嚇跑了?”
“那,吳市長的意思是…”
彭少雄試探著問道。
“彰縣長,公安機關的主要職責是維護社會治安,打擊犯罪。不是為什么公司討債的打手!沒有證據。怎么能夠隨便抓人呢?”
吳波很是不悅,又再加重了一點語氣。
“嗯,吳市長,請謝萬利來寧北縣商討還款的事宜,是我們縣委領導的集體決定。這樣吧,我向白書記請示一下,您看”見吳波有發怒的征兆,彭少雄更是暗暗心驚,措辭愈加謹慎起來,也不說抓人了,變成了“請”謝萬利來寧北縣商談,又將縣委集體決定搬了出來抵擋。
吳波“產”了一聲,說道:“彭縣長,這樣不合適的做法,居然是由你們縣委領導集體做的決定。那我真是很懷疑你們縣委班子的主要負責人。到底懂不懂法律?同志,不要知法犯法!”
說完,不待彭少雄有何言語,吳波徑自掛了電話。
話筒里“嘟嘟”的忙音響了好一陣。彭少雄才慢慢放下電話。一股憤懣之氣充斥胸腦。照說吳波這個電話,該當打給白楊,畢竟白楊才是縣委一把手。吳波卻偏偏向他施壓,擺明是不想去惹人家背后杵著的政治局委員、中組部部長白建明嘛…老子就好欺負么?
彰少雄恨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可是拍桌子歸拍桌子,官大一級壓死人彭少雄明顯知道。這個事情不能由自己硬抗!靠在大班椅里發了一陣呆。悶悶地抽了一支煙,這才下定決心,將電話給關明杰打過去。
彭少雄是關明杰的前任秘書,深知關明杰的工作習慣,這個時候,如果沒有開會的話,應該是相對比較清閑的時段。
果然電話撥通不久,關明杰就接了起來。
“省長。我是少雄!”
彭少雄換上了極其恭謹的語氣,恭謹中還透出一股說不出的親近他本就對關明杰十分感恩戴德。
“少雄啊,什么事啊?”
聽得出來,關明杰心情不錯,語氣很溫和。
彭少雄很小心地選擇著措辭,們衛請經過和吳波剛有的電話大致說了一遍。
“你糊涂了!”
關明杰頓時大為不悅。
“這樣的事情,你做什么主呢?政法機關又不是由你主管的!”
“呃。省長,我也是想盡快振興寧北縣的經芥啊”再說,當時也沒料到這個謝萬利有那么大的后臺…”
在關明杰面前,彭少雄可是一點都不穩瞞自己的想法。
關明杰“哼”了一聲,沉默了幾秒鐘。
彭少雄很有耐心地等待著。
“這個事情,不該你做主嘛。政法委自有正管的人!”
關明杰拋下了這么一句話。
彭少雄放下電話后,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他如何不知政法委自有正管的人,只是要討關明杰這句話罷了。
看得出來,關明杰還是很維護他的。以后京城要是真有什么大人物怪罪下來,關明杰自會為他開脫。
得了關明杰的指示,彭少雄決定將“矛盾”上交。把電話給白楊打了過去。
彭少雄打這個電話的時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陰暗”
白楊才到寧北縣擔任書記那會。彭少雄自然是很不服氣。一個女流之輩,團干出身,素無治理地方的經驗,憑什么輕輕巧巧將“大桃子”
摘了去?因而彭少雄那時候的態度很明朗,就是“不合作”導致白楊的書記做得甚是艱難。
后來嚴玉成和柳晉有以絕大的氣魄,不顧官場忌諱,將柳俊直接派上“前線”力挺白楊。彭少雄又是一個很不服氣。不料此人手段老到。來了不到幾個月,就儼然搭起了白柳系的班子,輕易在縣委常委里頭占據了多數的優勢。彭少雄眼見“斗爭”全無出路,這才改變思想。開始嘗試合作。
效果不錯。
正當彰少雄想要好好干一場的時候,出乎意料的又橫空殺出一個“謝萬利事件”
倒要看看你白楊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總也不能老是靠“小白臉”給你撐著吧?
彭少雄在電話里,又再次說了謝萬利囂張跋扈的情形;至于吳波那個電話,卻說的輕描淡寫,只說吳市長了解一下情況,吩咐不能知法。
白楊的皿復很簡單,就只八個字:“欠債還錢,天公地道!”
彭少雄微微一笑,白楊這個態度,在他意料之中。人家背后杵著一個手握大權的政治局委員,不是隨便什么人打個電話就能嚇得住的。
“是這樣的,白書記,出了這么一檔子事,我擔心能源公司人心浮動。會造成不好的影咖”我去能源公司看看,如果需要,再去下邊的礦上走一走,給干部職工們打打氣。”
彭少雄笑著說道。
白楊好看的柳葉眉微微蹙了起來。
這個彰少雄,當真操蛋,太沒有擔當。這是要玩“金蟬脫殼”的把戲了。可是言辭說得冠冕堂皇,也不好反駁。
白楊自不能跟他說什么“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屁話。
“嗯!”
白楊用一個字做了回答,以此表示心中的不滿。
彭少雄老臉微紅,也覺得自己是有些滑頭。不過當此緊要關頭,為自己的前途計,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先避一避吧!也只得將白楊的“譏諷”置之不理了。
白楊靠在椅子上,將鋼筆在纖巧的手指間嫻熟地撥來撥去,俏臉漲的通紅。這個小動作,還是在省報做記者的時候“習練”的。
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要和小頑童通氣的。
但是白楊也有些猶豫,倒不是說她覺得向柳俊“討計”丟臉。以她和柳俊的關系,全然不存在這個心理障礙。白楊的猶豫。源自對柳俊性格的了解。
別看這件事,柳俊自始至終都是請他們二位班長出頭拿主意。那只是表示尊重,骨子里頭,是很支持邱援朝實行“蠻辦法”的。現在謝萬利當真將京城的靠山搬了出來,遇到柳俊這種“敵強愈強”的性格,想要善罷甘休都難。
然則京城的水有多深有多渾,白楊多少也了解一些。“宰相家丁七品官”不知道謝萬利的后臺到底有多硬扎,冒冒然叫柳俊去硬碰硬。雅不是白楊姐姐愿意見到的狀況。
在白楊心中,柳俊既然踏入了官場,就是棟梁之才,必定要鵬程萬里的!現在尚是“幼苗期”萬一因為此事處理不慎,經受過大的挫折。就不好了。
白楊沉吟良久,決定還是先與柳俊通個氣,聽聽小頑童的意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