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年的時間,林君玄除了修練‘星辰接氣訣’,便是鉆研這奇門遁甲了,幾年的鉆研,又讓他多學了幾個陣法。
林君玄的冷靜似乎也感染了紫衣侯夫人,她鎮定了許多,看著林君玄在‘一葉陣’的基礎上完成了‘萬籟陣’的布置,目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我以前從不知道你會這個。”
紫衣侯夫人畢竟不笨,從剛剛那人視若未睹的行為和林君玄手中奇妙的石子中,她看出了一點端倪。
林君玄抬起頭,笑了笑:“你以前也沒問過。”紫衣侯夫人搖了搖頭,并沒有說什么。兩人都沉默下來,外面傳來一陣紫衣侯府護衛的慘叫聲。聽到那慘叫聲,紫衣侯夫人低下頭,默默垂淚。
這個結果早在林君玄的預料之中,看到紫衣侯夫人垂淚,林君玄安慰道:“這和你無關,你就算在外面也幫不了他們。現在,他們的目標的是整個臨安城。誰也逃脫不掉的。”
紫衣侯夫人擦了擦眼淚,強自鎮定:“我知道。”旋即又問道:“君玄,綺煙和昶兒怎么樣了?我死了不要緊,綺煙和昶兒不能有事啊!”
“夫人放心吧,綺煙和羅昶現在很安全。我把他們藏起來了,只要他們不走出那個圈子,不會有人發現的。”林君玄道,說罷便將羅昶兄妹藏身的詳身地點告訴了她。
“我們現在該怎么辦?”紫衣侯夫人問道,她畢竟是一介女流,眼前的混亂場景已超出了她能控制的范圍。
“臨安城現在已經是一片混亂,這些邪道宗派的人高來高去,隨時都可能被他們發現。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臨安城這么多人被毒殺,我就不相信,這天下會沒有人管!”林君玄一臉冷然道。
“也只能如此了。”紫衣侯夫人嘆息道。大火還在燃燒,如今連哀號聲都沒有了,臨安城已化為一片死地。
“無法無天啊,殺盡一城的百姓,這等事情天地不容啊,這些邪派難道就真的沒人能節制了嗎?”林君玄望著這座化為死地的城市,那沖天的大火,滾滾的濃煙,心中的震駭久久不能平息。
“啊!——”
一聲慘叫從空中傳來,林君玄從陣中抬起頭,借著熊熊的火光,隱約見到一道模糊的殘影從空中墜落,‘轟’的一聲撞在不遠的一座亭臺上,亭臺轟然倒塌。
“不好,是顧伯!”紫衣侯夫人認出了那抹殘影的身份,驚叫聲剛剛傳出,林君玄已矮身,已經從陣中竄了出去。
在經過一座亭臺時,林君玄停了一下,抬頭向天空看去,那個袁沙并沒有追過來。
“兩敗俱傷!”林君玄心中對這場戰斗結果已經有了定論,不管怎樣,至少袁沙短時間內是不會追過來的。
“顧伯,顧伯!”林君玄小心的藏好身子,待離那倒塌的亭臺近了,才低聲叫道。
“誰!”一只青筋虬曲,強壯有力的手臂勾住了林君玄的脖子,正待用力,身后那人已認出了林君玄的身份:“是你,小娃娃!”說罷,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等那人松了手,林君玄轉過身來,只見老管家面如紙箔,雙眼黯淡,他不停的咳嗽,每咳嗽一口,便吐出一口血,衣衫都被血水染透了。林君玄看到他的枯瘦的手掌放在胸前,不停的顫抖,顯然收了極重的內傷。
“孩子,快走吧。我已經受了傷,走不遠,不能帶你離開臨安城了。”老管家看了看天空:“袁沙受的傷比我輕很多,很快就會追過來。快走吧,能不能逃得一條性命,就看你的造化了。…一念斷生經,好厲害的‘一念斷生’啊!”
老管家翻起手掌,林君玄看到他的皮膚下,無數的紅色的血線如有生命般扭動,似乎想要從皮膚下掙脫出來!
林君玄心中一震,他抬頭看著老管家,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么。然而這終歸是徒勞的。修道一途,他的功力還太淺了,瞧不出什么來。
“放心,我還死不了。”老管家笑道,便那笑容終歸有些勉強。
林君玄默然,老管家就算死不了,情況也不容樂觀。臨安城中處處都是邪派的人,那個袁沙絕對不可能是邪念宗唯一派在這里的高手,至少,頭頂上還有個詭異而強大的存在。
“顧伯,夫人我已經把他藏好,你先在這里調息一段時間吧。”時間緊迫,袁沙隨時可能追過來,林君玄也不敢怠慢,又是五顆石子撒出,布出了‘一葉陣’和‘萬籟陣’。
老管家一臉疑惑的看著林君玄,這算是什么,小孩子過家家嗎?不知為什么,老管家心中有疑惑,卻也沒有問,只是倚著一截漆紅的斷柱,微微喘息。
站在陣法中,看外面并沒有什么變化,只在從外面往陣法里面看才會顯示出變化。林君玄知道老管家心中的疑惑,但并不解釋。
“顧念仁,這是你自找的!”堪堪破好陣法,遠破天驚,一條黑色人影帶著漫天碎石破土而出。
“孩子走吧,和我在一起你必死無疑。”老管家喘了口氣,一只手捂著胸,看著天空越來越近的袁沙,喃喃道:“我受了太重的傷,走不遠了!”
林君玄沒有理會老管家的勸告,盤膝坐在地上。那袁沙越來越近,若大鳥一般飛到距離兩人二十丈外的一座亭子上,而林君玄和老管家則躲一座半塌的亭臺背面的陰影里,正好避過袁沙的視線。
“你需要多久調息?”袁沙就站在不遠的一座亭子頂端,衣袍的獵獵舞動聲清晰在耳,林君玄神情自若,視若未睹。
“不好!這孩子不懂事,這個時侯出聲,看來是躲不過了,”老管家心頭一跳,一顆心沉了下去。就在這時,老管家看到林君玄正微笑著看著自已,嘴角帶著一絲戲謔。
“顧伯,你太過擔心了。他聽不到的,不止聽不到我們說的話。就算他此時站在我們面前,也是看不到我們的。”林君玄淡然笑道。
老管家眉頭微皺,他側耳細聽了一會兒,袁沙果然好像沒有發現一般,身形一展,又從這座亭臺騰空而起,遠遠的聽到他的大喝:“顧念仁,你跑不了的!”
老管家默然不語,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以他的見識,也沒聽過哪個宗派有門道法居然是撒五顆石子就能讓人看不見的。
“我和夫人看走眼了,你決不是一個普通的書香世家弟子。”老管家喟然嘆道,語氣中并無比少責怪的意思。
林君玄沒有回答,抬起頭,淡然道:“我已經把夫人藏在假山后了,顧伯不妨趁這個機會好好調息一下。臨安城是不能待下去的。我能力有限,夫人和綺煙她們,還得靠顧伯您將他們帶出去了。”
老管家默然,半晌道:“夫人沒受傷吧?”林君玄搖了搖頭。老管家微微松了口氣,盤膝坐下,慢慢的調息起來。
片刻之后,老管家睜開眼來,他的氣息好多了,臉上有了一絲紅潤,側耳諦聽一陣,老管家感覺到周圍沒人,立即道:“帶我去夫人那里。”林君玄剛一點頭,老管家已將他挾在肋下,騰空而起,掠到了假山后。
“顧老!”兩人剛一出現在假山后,紫衣侯夫人便驚喜的從陣中跑了出來。趁兩人說話的時侯,林君玄利索的將原先布下的陣法收去,又在三人周圍布了一個更大的陣法。
“他跑不遠的,再搜搜!”袁沙的躁怒不安的聲音從紫衣侯府上空傳來,越來越多的黑衣人出現在紫衣侯中。他們搜遍每一個角落。一個黑衣人從假山后走過,掃了三人一眼,卻好像什么也沒看到,徑直走了。
紫衣侯府中無數黑衣人穿梭其中,不停的搜索著每一個角落。老管家就坐在林君玄身邊,他們哪里能走得到。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找這么一個大活人都找不到!!都給我找!”袁沙的怒叫聲響徹紫衣府。
一棟棟樓宇上空,袁沙身如閃電,飛躍來回。他調走了老管家,本以為一干手下完全能拿下紫衣侯府的護衛,擒下紫衣侯的夫人。沒想到,居然眼睜睜的讓這么一個不會武功的弱質女流從眼皮底下溜了!
“顧念仁中了我的‘一念斷生’,根本不可能帶一個人逃出多遠,以他的傷勢,這個時侯還強行帶著一個人,那是自找死路。不,不是他。我轟傷顧念仁之前,就有人將紫衣侯的夫人帶走了,不知是哪一派的高手!”袁沙抱拳拱手,對著虛空宏聲:“邪念宗辦事,不知道哪位哪門哪派的高手與我們邪念宗開這樣的玩笑,還望將紫衣侯夫人和方寸宗顧念仁交還我宗,我邪念宗必然感激不盡!!”
“感激不盡…感激不盡…”黑暗中的臨安城回城不絕,但并沒有人回應。
“哼!閣下即然如此不識抬舉,便是與我邪念宗為敵!”衣袖一拂,袁沙憤憤的離去。
一葉陣中,三人沉默不語,各有所思。
“這袁沙居然把我當成了某個宗派的高手。”這讓林君玄頗為意外。
“孩子,你這項力以后使用的時侯,盡量不要讓人看多。也不要讓太多人知道。”老管家突然回過頭看著林君玄,一臉鄭重道:“這有點像傳說中已經失傳的‘隱身’術,如果被人知道你會這門道術的話,會有很多人來搶奪的!”
林君玄愣了一下,‘一葉陣’在奇門遁甲中,是個很普通的‘陣法’,怎么就成了‘隱身術’了。
“嗯,顧伯,我知道了。”林君玄應了聲。
“夫人,臨安城的事情侯爺很快就會知道,以侯爺的速度,三天左右,便會趕到臨安城。在侯爺趕到之前,只有委屈夫人和我們在臨安城待上幾天了。”老管家嘆息道。
“嗯,顧老,辛苦你了。”紫衣侯夫人道,突遭劇變,她顯得有些憔悴。
“這是老奴應該的,”說完這句,老管家便閉上了眼睛,林君玄看到他的嘴角有血絲流出,有被他吞了回去。
“老管家受傷很重。”林君玄心中一沉,心中只希望老管家受傷不要太重。以他的能力,在這方面卻是幫不上忙的。
三人都坐在陣中,老管家在閉目療傷,紫衣侯夫人抱著膝蓋,臉上憂心忡忡,不知在想著什么。林君玄卻是想著其他的事。
人貴有自知之明,有幾分力就做幾分力的事。回報紫衣侯夫人做到這個份上,已差不多是他的極限了,至少,只要待在陣法范圍內,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現在需要考慮的怎么樣離開臨安城。
東方漸漸變白,再有一會兒,天就完全亮了。
“顧伯,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林君玄突然道。
“哦?你想要做什么?”老管家睜開眼。
“我還有點東西拉在廂房,那些東西對我很重要。另外,臨安城的水源都被下了毒。估計唯一還沒有投毒的地方,就只有紫衣侯府了。我們如果需要在臨安城待很久的話,最好是準備一些水。”奇門遁甲和道法正藏都藏在廂房的床底下,這兩樣東西,林君玄是絕對不能丟的。
老管家看看身旁的紫衣侯夫人,點了點頭。他對水的需求并不大,幾天幾夜不喝水也可以,但是紫衣侯夫人不行,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而已。
“走吧。”二個字出口,老管家已提著林君玄的衣領,將他帶出了陣。天還并沒有完全亮,或許是晚上已經搜過幾遍的原因,紫衣侯府內的黑衣人并不多,老管家都輕松的繞過了他們。
當林君玄被老管家帶到自已的廂房時,見到的是一片坍塌的跡像。廂房早只剩下一邊,木門和墻壁疊積在一起。
“我的書!”林君玄心中一緊,快步走過去,在床邊俯下松。看到床底下的情景,林君玄松了口氣,道法正藏和奇門遁甲都在。林君玄也顧不得老管家在場,迅速的把兩本書藏在懷中。
老管家眼中掠過一絲異色,但并沒有說什么。離開廂房,兩人又找了些蓄水的器皿,從紫衣侯府的水井了汲了水,便匆匆回到了假山好。幸好,整個過程中,并沒有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