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六十七）萬鈞雷霆

　　眼看著因為魚雷失效的問題將導致潛艇部隊的集體兵變。尼米茲深知大敵當前絕不能自亂陣腳，因此下令馬上徹查，在得知了司令官的決定之后，威爾金斯要求用自己的“獨角鯨”號潛艇上剩余的魚雷進行試射，尼米茲欣然表示了同意。

　　尼米茲指定洛克伍德將軍主持試驗，洛克伍德為人比較精細，他先要求軍械局的技術人員對“獨角鯨”號潛艇上剩余的MK.14魚雷進行“全面體檢”，在軍械局技術人員證實這些魚雷“一切正常”之后，便用“獨角鯨”號潛艇剩余魚雷當中的3枚魚雷進行了試射，其中兩枚魚雷爆炸，一枚則沒有爆炸，洛克伍德隨后派人將那枚“啞雷”拆解，終于找到了魚雷失效的原因。

　　在了解到問題所在之后，卻沒有多少時間能去系統地改進設計。尼米茲只得命令珍珠港的技術部門對現有的魚雷引信草草的進行粗略改善，然后安撫了一下潛艇艇長們，又把他們打發到戰斗崗位上去了。

　　張海昌艦隊，“龍吟”號航空母艦的艦橋上。

　　“主力艦隊就在前面。”艦隊參謀長陳鴻源中將向張海昌上將報告道，“咱們馬上就能夠和他們會合了。”

　　按照原先的計劃，張海昌的艦隊的任務是攻擊中途島，吸引美國方面的注意力，為葉歡的主力艦隊進攻珍珠港創造有利戰機。作為本次計劃的“疑兵”。張海昌可以說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但讓他始料未及的是，美國人似乎并沒有完全上當。

　　從他進攻中途島開始，美軍馬上展開了反擊，從瓦胡島起飛的美軍岸基飛機對張海昌的艦隊發動了猛烈的攻擊，在接連數天的戰斗中，“龍吟”號一共被5枚炸彈擊中，雖然損傷不大，但帶給張海昌的壓力卻是很大的。因為作為“疑兵”，他的艦隊將要承受本來是葉歡主力艦隊應該承受的攻擊。

　　但在隨后的幾天里，美軍的攻勢逐漸減弱，甚至于最后完全消失，只剩下了美國潛艇時不時的偷襲。

　　張海昌明白，這表明美軍實際上已經放棄了救援中途島的努力，將主要攻擊目標換到了葉歡那里。這樣一來，葉歡的奇襲，就變成了強攻了。而強行對瓦胡島和珍珠港這樣美軍設防堅固的地方發動進攻，無疑要付出更多意想不到的代價。

　　而總參謀部后來的命令更加證實了他的判斷。

　　在得知總參謀部要他增援葉歡的主力艦隊之后，張海昌就明白，他們的“陰謀”，已經暴露了，被北京所知悉。

　　雖然北京的總參謀部及總統府都對他們的擅自行動表示了支持，而且沒有顯示出不滿的跡象，但張海昌還是能夠感覺到那無形的壓力。

　　“葉歡要孤注一擲了。”張海昌看了看海圖，努力的壓下內心的焦灼不安，“現在是真正的殊死一搏了。”

　　在接到了總參謀部增援葉歡主力艦隊的命令之后，已經完成了攻擊中途島任務的張海昌率領自己的航母艦隊，和運輸登陸部隊的船隊一道。向瓦胡島方向全速開進。

　　“咱們強攻多日，美國人雖然始終沒有屈服，但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陳鴻源看出來了張海昌內心的不安，安慰他道，“只要咱們再趕過去加把勁，他們就會被咱們打垮，到時候這頭功也許就會算在咱們頭上。”

　　“功勞什么的，已經不重要了。”張海昌嘆息了一聲，望著窗外破浪航行的一艘艘戰艦，“只要能勝利。”

　　張海昌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陣陣爆炸聲，張海昌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又有美國潛艇來搗亂了。”陳鴻源聽出來了是自家驅逐艦發射的反潛火箭深彈的爆炸聲，安慰張海昌道，“這些天他們一直就沒有閑著，美國人的潛艇看樣子比咱們想象的要多。”

　　“如果他們的魚雷和咱們的氧氣魚雷性能差不多的話，咱們這一回可就慘了。”張海昌想起了那些被美國潛艇射出的魚雷擊中的運輸船，又想起演習中靶船被氧氣魚雷一劈為二的家常便飯場景，不由得心有余悸的說道。

　　“是啊，美國人也不蠢，運氣不可能永遠眷顧我們。如果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運氣上。那就是純粹的賭棍了。”陳鴻源說道，“這一仗打完，不論結果如何，咱們一定向武備部反映，咱們的反潛兵器還要進一步的改進。”

　　“是啊，這一次美國潛艇等于給咱們上了很好的一課。”

　　陳鴻源將話題引到了反潛作戰上來，暫時減輕了張海昌內心的焦慮。

　　“我前些天一直在想，不是我烏鴉嘴啊，我一直擔心咱們這一次打的這一仗過于冒險，一旦全軍覆滅，這以后的仗可怎么打？”張海昌說道，“美國人其實這一次提醒了我，萬一這種最壞的情況出現，咱們的潛艇，也是對付美國人的一張王牌。”

　　“這一仗居然能把你這個鐵桿的‘航空飛機黨’的腦筋變成了‘潛艇無敵黨’，”陳鴻源笑著說道，“這就說明，咱們這一次還是沒白打這一仗的。”

　　“沒有沒有，在我心里，航空母艦的地位是無法替代的。”張海昌笑了笑，說道，“飛機的作用也是不可替代的。”

　　“各種不同的武器，各有不同的功用和長處，其實只要運用得當，都可以取得勝利。”陳鴻源看到張海昌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好笑，“何況，咱們不還有不沉的航空母艦‘史司防線’嗎？憑咱們華夏的實力，怕者何來？”

　　“誰說老子怕了？”張海昌聽出來了艦隊參謀長話里的隱藏意思。笑著揮了揮拳頭。

　　剛才陳鴻源的話，又重新激起了他的斗志。

　　“老子現在還好好的！等著挨揍吧！美國佬！別得意的太早！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龍罡”號航空母艦，艦橋。

　　“我們的運輸船和登陸艦當中有很多被美軍潛艇的魚雷戳得到處都是洞，有些啞雷甚至還插在船體鋼板上。”艦隊參謀長張學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向葉歡報告道，“美國魚雷性能十分低劣，假如全部爆炸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這說明，拖的時間越長，局面對咱們越來越不利。”葉歡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桌子上的海圖，“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咱們現在就應該發動總攻？”張學思看著葉歡，問道。

　　“哼哼，古代三大經典戰術——設伏、劫營、斷糧道——的斷糧道么？”葉歡緩緩點了點頭，“如果等到美國大西洋艦隊援兵的到來，咱們的麻煩會更大。”

　　就在剛才，葉歡收到了來自于總參謀部的情報支援，總參謀部提醒葉歡等前線將領注意，第一次太平洋會戰后，增援太平洋艦隊的原美國大西洋艦隊的艦艇，已經抵達美國西海岸，這支東援艦隊擁有3艘航空母艦（“黃蜂”號、“突擊者”號和“埃塞克斯”號）和4艘戰列艦（“蒙大拿”號、“南達科他”號、“印第安納”號和“馬薩諸塞”號），如果這些美國艦艇和上一次逃脫的兩艘美國航空母艦“企業”號和“約克城”號會合。無疑將會給中國艦隊以很大的威脅，為此總參謀部建議“如果條件不允許我軍實施登陸作戰，應該取消行動，以確保艦隊和登陸部隊的安全為首要目標。”

　　盡管總參謀部沒有明確下令要求葉歡退兵，但葉歡還是能從電報里感覺到總參謀部的焦慮不安。

　　“狹路相逢勇者勝，如今之勢，有進無退！”葉歡看著海圖，下定了決心，“通知下去！準備實施登陸作戰！”

　　珍珠港，太平洋聯合司令部。

　　“剛才的戰果統計上來了沒有？”尼米茲向參謀長洛克伍德問道，“我們的飛機損失有多少？”

　　“剛才中國人的飛機又對我們的機場和炮臺進行了轟炸。他們的飛機一共有100多架，我們出動了120架飛機迎戰，被擊落41架，”洛克伍德回答道，“已經確定擊落敵機10架。”

　　“我們的損失還是很大。”聽了報告，尼米茲身邊的太平洋陸軍司令沃爾特.肖特中將面有憂色的說道。

　　在多日和中國航空母艦的對攻中，美國陸軍航空兵的飛機和飛行員損失慘重，肖特中將從來沒有面對過如此可怕的消耗戰，被擊落的每一架美國飛機現在都牽動著他脆弱的神經。

　　“是的，堅持就是勝利。”尼米茲看了一眼肖特中將，充滿信心的說道。

　　“您這樣看？”肖特中將不解的問道。

　　“我們可以承受這樣的損失，但中國人不行。”尼米茲向肖特中將解釋道，“我們更多的戰斗機正通過海上運來，而中國人無法作到這一點。這幾天的攻擊，他們出動飛機的數量明顯減少就是最好的證明。現在是關鍵時刻，我們只要堅持住，勝利就一定屬于我們。”

　　由于得到了“企業”號和“約克城”號航空母艦千里迢迢從本土運來的大量陸軍戰斗機，尤其是大量新從航空學校里面出來的愣頭青飛行員的加入，珍珠港美軍航空兵的力量得到了補充。盡管這些“菜鳥”新手戰技拙劣，但戰斗意志高昂。他們在幾天來和中國飛機的激烈對戰中死傷慘重，但也取得了不少的戰果，珍珠港美軍低落的士氣因為他們的關系，已經有所恢復。而尼米茲也高興的看到，隨著這種“不對稱消耗戰”給中國海軍航空兵造成的損失不斷的增加，中國海軍航空兵已經無法維持先前猛烈的攻擊勢頭了。

　　聽了尼米茲的話，肖特中將的心能略略安穩了一些，他剛要向尼米茲詢問大西洋艦隊的援兵何時能夠到達，窗外突然間傳來了一聲劇烈的爆炸。

　　“怎么回事？”嚇了一跳的肖特中將驚恐的問道。

　　尼米茲顯然也吃了一驚，他轉身取過自己的望遠鏡，剛想出去看看，又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

　　這大概是珍珠港上的美國人有史以來見到的最為猛烈和可怕的爆炸，被震倒在地上的尼米茲清楚的看見，辦公室所有的玻璃窗在一瞬間被震得粉碎，強烈震動產生的氣流挾帶著玻璃片席卷室內，緊接著天花板上的吊燈也被震落了下來，落在了辦公桌上，許多人被四下里橫飛的玻璃片劃傷。慘叫聲此起彼伏。

　　爆炸到此并沒有結束，就在驚魂未定的尼米茲被侍從副官拉馬爾上尉扶起來的時候，仿佛維蘇威火山噴發的煙云淹沒了龐貝城一樣，又是一陣劇烈的爆炸，外面本來晴朗的天空瞬間變得暗了下來。

　　顧不上手上被玻璃碎片劃破的傷痕，尼米茲在拉馬爾的攙扶下掙扎著來到了窗前，他看到，遠處，烈火在繼續熊熊燃燒，并且騰起了高達上千米的煙柱，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蘑菇”，完全遮蔽了太陽的光芒。

　　“！他們擊中了戰列艦彈藥庫！”尼米茲看著港口方向，臉色一變，大叫起來。

　　此時的珍珠港港區內，原本給美國太平洋艦隊威風凜凜的戰列艦群們儲備的幾千枚356毫米、406毫米主炮炮彈及其發射藥包的倉庫群，被中國飛機無意間投下的炸彈擊中后產生的劇烈爆炸，哪怕是幾百年前在這個平靜的瓦胡島上所發生的蓬奇包耳和代阿芒特兩座火山的大爆發，似乎也無法“媲美”。

　　“！這他娘的是誰干的好事？”屁股下裝著一枚火箭，坐在彈射座椅上的張樹昱中校望著瓦胡島上的巨大蘑菇云，不由得吐了吐舌頭。

　　此時天空中攔截中國飛機的美國戰斗機明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烈爆炸震懾住，美國戰斗機紛紛脫離了同中國飛機的接觸，不約而同的向“蘑菇”的方向飛去。

　　看著美國戰斗機沒有理會落水的自己，張樹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作為戰績輝煌的戰斗機中隊長和華夏海軍航空兵的王牌飛行員，張樹昱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飛行戰斗生涯會就此結束。

　　剛剛在瓦胡島的上空，在擊落了3架美國F4U“海盜”式戰斗機和2架P38“閃電”式戰斗機之后，彈藥耗盡后的他被3架“閃電”圍毆，他的“海東青”座機被擊中了，張樹昱被迫拉動了座椅后面那個紅色的桿子。

　　盡管小心翼翼，張樹昱還是被彈射座椅巨大的沖擊力從座艙里給扔了出來，而在給水下救生夾克充氣的時候，因為忘了甩掉降落傘繩，他差一點沒被勒死。在用帶有割繩器的傘兵刀把自己解救出來之后，他奮力的爬上了他的救生筏，大口的喘著氣，讓他最感到郁悶的是，他兜里的“芙蓉王”特級香煙全被海水泡爛了，沒辦法抽上一口。

　　更讓他擔心的，是那些對中國戰斗機飛行員懷著刻苦仇恨的美國戰斗機會不顧國際公約，向落海的自己射擊。

　　讓他感到慶幸的是，剛剛的大爆炸吸引了美國戰斗機的注意力，此時美國戰斗機已經不再攔截完成攻擊任務返航的中國飛機了，而是全向著濃煙騰起的地方飛去。

　　看到兩架銀光閃閃的“海東青”在自己頭上盤旋了一陣才向遠方飛去，張樹昱的心略略安定了一些。

　　現在張樹昱已經意識到，幸虧他已經把那包名貴的“芙蓉王”香煙丟了，現在他身邊既沒有食品也沒有飲水，在這種情況下抽煙，弄不好會要了他的命。

　　此時海流已經將他的救生筏向遠離瓦胡島的方向推去，張樹昱知道，搜尋落水飛行員的美國人也許會很快的找到自己，他用手當槳劃著救生筏，只希望自己能早點被自己人發現，好早點回到航空母艦上。

　　雖然身處險境，張樹昱并不是太擔心，因為他知道，在瓦胡島周圍的海域，經常有中國海軍的潛艇出沒。這些潛艇的主要任務是偵察和搜集情報，另外一個任務就是搜尋并搭救落水的中國飛行員。

　　在空襲瓦胡島的行動開始時，張樹昱和華夏海軍航空兵的飛行員們就被告知，一旦戰機被擊落，應盡可能的在海面上迫降，便于得到潛艇的搭救。

　　天色漸漸的變得暗了下來，遠處的瓦胡島上，直沖云霄的高大煙柱仍然清晰可辨，張樹昱甚至能夠看到煙柱底部的熊熊火光。從空氣中濃重的火藥味，張樹昱能夠判斷出來，被擊中的可能是珍珠港的彈藥庫。

　　隨著海流，張樹昱感覺到了自己距離瓦胡島的方向越來越遠，他將被海水打濕的防風火柴一根接一根的扔到海水里，觀察海流的方向和速度，以此判斷自己該如何調整方向。此時海流正把張樹昱推向正西方向，張樹昱有些挫敗地停止了劃水。

　　黑夜馬上就要降臨了，此時，保持體力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周圍陷入到了黑暗當中，但張樹昱并沒有感到驚慌，他堅信，潛艇一定會發現他。為了保持體力，張樹昱躺在了救生筏上，望著滿天的星斗，思緒開始變得飛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