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三十六）鐵血太平洋（一）

　　而對于這個在別人看來枯燥無比的學問。孫晨碩和黃秋桐一樣，有著濃郁的興趣。

　　“過一陣子，我就搬過來，天天陪著你。”孫晨碩咧了咧嘴，做了個夸張的痛苦的表情，“就怕你到時候會煩我。”

　　“那就是說，快要和美國人決戰了。”黃秋桐很隨意的說道。

　　“那就是說，美國人的這個東西，你已經搞明白了。”他指著她身邊的那臺看上去很象小型辦公用打字機的怪異機器，模仿著她的語氣說道。

　　“這并沒有什么難的。”黃秋桐笑著又掐了他一下，“美國人的這種密碼機和法國人的‘C38’密碼機在原理上有很多相似之處，只是做了一些結構上的改進而已。”

　　“這種‘M209’型密碼機很可能是美軍目前使用的最好的密碼機，它可以直接將密文打印出來，而且所有的工作一個人操作就可以完成，算得上是一種袖珍密碼機了。”黃秋桐攏了攏散亂盤起來的秀發，一邊給孫晨碩演示，一邊解說道，“這種密碼機的理論基礎是古老的棋盤式密碼，它的密表變換和密碼組合是以電動的方式改變由一組密鑰輪控制的縱橫行，以此作為代替碼，使明文變成密文。密鑰輪的邊緣有一些針。這些針突出來有效而縮回去無效。每一個密鑰輪的突針數是不同的，密碼機的密鑰重復周期是所有密鑰輪突針數的乘積，因此，即使突針的數量不是很多，密鑰重復周期也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因而也就較難破譯。”

　　“那就是說，這種密碼機實際上是一種多表代替密碼。”孫晨碩點頭說道，“和瑞典達姆公司以前生產的‘B21’密碼機有異曲同工的意思。”

　　“也許就是一個公司的產品也說不準。”黃秋桐說道，“‘B21’和‘恩尼格瑪’都有一個共同的弱點，就是用指示燈報出密文，再進行人工記錄，這樣容易造成失誤，而且操作人員過多，并不方便。后來才有了改進型的‘B211’，將密碼裝置和打點式記錄裝置合二為一。這也是美國人這種‘M209’型密碼機和‘B211’結構上相似的地方。另外，美國人的密碼機也有創新之處，象上面這個類似加法機的裝置就很新奇。”

　　黃秋桐說著，將這臺從關島美軍手中繳獲的“M209”型密碼機打開，“看到這些桿沒有，它們橫排成這個鼓狀筒，桿上有一排排凸片突起在上面，看這里，第一排有10個凸片，第二排有8個，第三排有4個，第四排有兩個，最后一排是1個。把這些凸片以各種方式進行組合，可以產生出從1到25之間的任意一個數字。這些橫排上的凸片能夠把密表變換到25個位置的任意一個位置上，因此，一個明文字母就可以用其余的25個字母中的任何一個作為密文字母。”

　　“的確是非常聰明的設計。”孫晨碩盯著眼前的美國密碼機，輕聲說道，“德國人總是認為他們的‘恩尼格瑪’才是最好的，他們弄不好要在這上面吃大虧。”

　　“這種密碼機和‘恩尼格瑪’都沒什么了不起。最多只能達到中級保密的程度。”黃秋桐舒展了一下身子，作了個誘人的伸懶腰的動作，躺在了地毯上，“對一般人來說想要破譯是有些困難，但要是碰上了頂尖高手，肯定是玩不轉的。”

　　“你不就是頂尖高手嗎？”孫晨碩也在她身邊躺了下來，“對了，好象美國人也有高手。”

　　“美國的那位弗里德曼博士的確是奇才。”黃秋桐愜意地轉了一個身，亮亮的大眼睛看著身邊的孫晨碩，“別忘了，圖靈博士還在英國呢。弄不好他們已經能夠破譯咱們和德國人的密碼了。”

　　“咱們現在一直無法知道美國太平洋艦隊去了哪里，父親對這件事一直很關注，”孫晨碩雙眼望著天花板，輕聲說道，“因為不知道他們在哪里。決戰就無法展開。”

　　“這個問題這兩天就可以解決了，”黃秋桐眨了眨眼，“以前沒有美國人的密碼機，的確不太好想辦法，但是現在，有了實物和一手資料，問題就不大了。”

　　“你是說，你們已經弄出‘破譯機’來了？”孫晨碩聽了她的話，立時跳了起來。黃秋桐用欣賞的目光看著他的動作，輕輕點了點頭。

　　“有了美國密碼機的實物，知道了工作原理，我們和‘乾’組的人就一直在研究能夠進行快速破解的機器，”黃秋桐有些得意地看著孫晨碩指了指房間不遠處多出來的一臺約有2米多高直徑約1米的奇形怪狀的機器，“這是我們幾個突擊加班搞出來的樣機當中的一臺，我們管它叫‘耶提’（藏族神話中的野人），手工操作的地方已經很少了。經過試運行，已經證明了效果比較好。但破解加密程度最高的那種密電，而且是篇幅比較長的，就得4臺機器一起上陣才行。”

　　孫晨碩起身來到了這臺神奇的機器前，它看上去象一個喝醉了酒坐在地上的大肚子醉漢，十分難看，透過一些孔洞，里面的電氣線路和復雜的齒輪轉動裝置更是令人眼花繚亂，但孫晨碩敏銳地感覺到，這臺看上去并不起眼的機器，很可能會派上大用場。

　　“供應處的人沒和你們急眼吧？”孫晨碩想象著負責提供裝備供這些“天才”們揮霍的那些人看到國內目前最新式的機械設備被大卸八塊時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來。

　　“反正帳都算在你頭上。”黃秋桐來到他身邊，狡黠地一笑，“我們才不管呢。”

　　孫晨碩回頭看著身邊的可愛女郎。這才注意對她那雙略帶些綠色的美麗瞳仁周圍布滿血絲，顯然渡過了不少耗神費力的不眠之夜，他心里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感激，剛想說點什么，她就覺察到了，搖了搖頭，給了他一個可愛微笑表示不要緊。

　　“對了，還有個事得和你說，”黃秋桐馬上又進入到了工作狀態當中，“我又有個新想法，目前咱們國內最新式的電子化程度最高的計算機，它們的‘內核’采用的是周易六十四卦，外國人懂這個的很少，所以難于破解。我在想，咱們的密文是不是也可以換成外國人不熟悉或者根本不懂的語言的語法來編譯？比如說西夏文就很好。”

　　“這個主意不錯。”孫晨碩立刻意識到了黃秋桐這個提議的巨大價值，點了點頭，“讓那些外國人猜破腦袋好了。”

　　“我們最近都迷上計算機了，還記得圖靈博士的那個設想嗎？我們都認為，他說的不是一種具體的機器，而是一種思想模型，可制造一種十分簡單但運算能力極強的計算裝置，用來計算所有能想象得到的可計算函數。”黃秋桐一邊說著，剪水雙瞳中放射出興奮的光芒。“這不是幻想，一定能夠成為現實！”

　　“我當然記得。”孫晨碩有些好笑地看著兩眼放光的天才女郎，“別忘了，我是怎么抓到你的。”

　　想到了以前的事，黃秋桐和孫晨碩相視一笑。

　　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

　　黃秋桐踮著腳尖，從滿地的書籍和機器零件當中輕巧地跳著來到電話旁，拿起了話筒。

　　“馬上傳過來吧，正好有人想試試。”她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了看孫晨碩，露出了一個頑皮的笑容。孫晨碩知道，她想要進行惡作劇的時候，常常是這種表情的。

　　“剛剛監聽到了很多密電，他們馬上傳過來，你親手試試吧。”她放下電話之后，沖孫晨碩擠了擠眼睛。

　　孫晨碩笑了笑，沒有說話。不一會兒，墻上的一個傳送口開了，幾份電文掉到了桌子上。孫晨碩上前拿過電文，在黃秋桐的幫助下，開始操作那臺怪異的機器，很快，當孫晨碩合上開關時，這臺難看的機器的電機便開始嗡嗡作響，齒輪轉動，一排排的顯示燈在不停的閃動著。當機器“咔嗒”一聲停止下來的時候，一個紅色指示燈便閃亮起來，表示一份電文的密鑰設置被找到了。孫晨碩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情景，在他驚異的目光中，黃秋桐將找到的密鑰用打印機打印了出來，看了一會兒，連同密文一起通過傳送口送到了另外一個房間。

　　“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她笑著對孫晨碩說道。

　　大約過了不到10分鐘，傳送口再次開了，一份已經脫密的電文被傳送了過來。

　　孫晨碩沒有馬上拿起電文，而是看了看表，計算了一下時間。

　　從取得密文到完成解密，整個過程應該不到半個小時。

　　“這一份還算簡單的，只是內容有些長，才多花了點時間。”黃秋桐用手擺弄著一支圓珠筆，很隨意地說道，“不過，要是碰上加密程度高的，這么長一份差不多就得半天了。”

　　“碰上過無法解開的嗎？”孫晨碩問道。

　　“當然了，”黃秋桐點了點頭，“誰也不是神仙，不過。要是我那個設想能夠實現的話，就基本沒有破解不開的了。”

　　孫晨碩點了點頭，拿過了電文，他的目光落到上面的內容后，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

　　“還有更多的嗎？讓他們都傳過來。”孫晨碩想了想，說道。

　　“怎么了？”黃秋桐直起身子問道。

　　“我覺得，也許今天，咱們就可以知道美國太平洋艦隊在哪里了。”孫晨碩的眼中光芒大盛，

　　“真是太好了！”黃秋桐象個孩子般的拍著手笑了起來。

　　“到時候給你們發勛章。”孫晨碩看著衣衫不整的黃秋桐，開玩笑似的在她半衣敞露的胸口飛快地掃了一眼，象是在琢磨別勛章的位置。

　　華盛頓，白宮。

　　“中國人已經完全擊敗了荷蘭人，取得了東印度群島。”坐在輪椅上的羅斯福放下了手上的報告，看著坐在面前的美國海軍總參謀長歐內斯特.金海軍上將，喃喃地說道，“他們的動作比我們想象得要快得多，而我們…”

　　“這是肯定的，因為他們離得近。”一身白色海軍上將禮服的歐內斯特.金說道，“我們的進攻行動已經開始，而且極有可能速戰速決。”

　　金上將從羅斯福總統的話里似乎聽出來了他對太平洋艦隊司令赫斯本德.金梅爾上將的不滿，因此他從另一個方面提醒羅斯福，金梅爾的太平洋艦隊實際上正是按照美國對中國的“彩虹”計劃所規定的既定戰略展開行動的。

　　在一開始，美國對中國作戰就存在兩種思路和兩種戰略，一種是“速戰速決”戰略，又稱為“急進戰略”，一種是“持久消耗”戰略，也稱“漸進戰略”。前者是基于跨過太平洋同中國海軍決戰的設想，后者的設想則是在夏威夷的太平洋艦隊主力首先攻擊中國在馬紹爾群島的軍事基地，減輕中國對新加坡、荷屬東印度地區的壓力，然后再逐次占領馬紹爾群島，牽制中國艦隊的行動，消耗其作戰力量。

　　而在整個20年代和30年代前期，針對中國的“黃色計劃”一直把美國和中國的戰爭設想為：作戰首先從離美國本土最遙遠的守島部隊拼死抵抗開始；接著，海軍艦隊駛離美國本土軍港，渡過太平洋去解救已遭圍困的守備部隊；最后，打敗中國艦隊，贏得這場戰爭。

　　黃色計劃也曾假想：中國在菲律賓（也可能是遠東的其他目標）實施兩棲攻擊；當地的美國陸軍和海軍將支援菲律賓人的抵抗，以為增援部隊來援贏得時間，在美國的主力艦隊集結準備完畢后，將渡過中太平洋直接威脅中國國土并逼使中國與美國在海上展開決戰。

　　由于法國的陷落而造成戰略態勢上的變化，使美國面臨兩個方向上的作戰。倘若美國不得不同時在兩大洋作戰，由于美國的主要城市和工業大部集中在大西洋海岸，美國必須首先集中力量對付大西洋彼岸的敵人。因此，美國的一些戰略策劃者們認為，在一場兩洋戰爭中，美國必須將重心放在大西洋，對實力相對較弱，孤立的德國首先發起戰略進攻，同時保住英國政府不垮臺，而對中國的進攻，只能暫時采取守勢，直到大西洋彼岸的威脅完全消除，美隊才集結全世界之力量,挾勝利之余威，轉向太平洋，徹底打垮中國。

　　為了加強美國在大西洋的海上兵力，海軍作戰部長斯塔克根據“兩洋海軍”法案和羅斯福總統的指示，在對美國海軍的兵力部署進行了必要的調整，于1941年春天把3艘戰列艦、1艘航空母艦、4艘巡洋艦和2個驅逐艦大隊從太平洋調往大西洋。

　　而另一方勢力則主張利用美國海軍的“優勢”，在進攻戰中一舉打垮中國。

　　由于太平洋艦隊的實力被削弱。這使1941年2月才走馬上任的太平洋艦隊司令金梅爾上將極為不滿，他在5月26日發給美國海軍作戰部長斯塔克的一份長達11頁的備忘錄中大發雷霆。在備忘錄中他尖銳地指出：“總統對來自于大西洋方向的威脅總是抱有莫明其妙的憂慮，他不切實際的決定使目前太平洋艦隊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對抗強大的中國海軍，德國海軍根本不足為懼，那些英國佬雖然打海戰不中用，但看大門至少還是勝任愉快的，而太平洋艦隊隨著近來許多最現代化和最有戰斗力的分遣艦隊被相繼調出，剩下的艦隊能否在戰略性進攻中發揮決定性作用，都非常值得懷疑。我需要‘北卡羅來納’！需要‘南達科他’！需要‘蒙大拿’！”

　　為了加強太平洋艦隊的實力，突出美國海軍是支“戰略決定性”軍種的作用，脾氣暴躁的金梅爾上將甚至不惜飛到白宮和羅斯福當面跳腳大罵，并且和總參謀長馬歇爾拍了桌子，迫使羅斯福不得不同意將原來從太平洋艦隊調走的艦艇又還了回來。

　　如今太平洋艦隊司令部駐夏威夷瓦胡島的珍珠港經美軍多年建設，已經成為美軍在太平洋中部地區設施良好、功能齊備的綜合大型軍事基地。

　　黃色計劃的制訂者們還認為：除非在戰時有一個為接納遠到而來的主力艦隊做好一切準備的港口，否則主力艦隊進抵作戰區就會受到無限期的拖延。他們認為，必須盡一切可能，在任何情況下都確保馬尼拉蘇比克灣的海軍基地。

　　在美國參戰后，羅斯福決定在菲律賓成立遠東集團軍司令部，任命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將軍為集團軍司令，統管該地的陸軍、海軍以及陸軍航空兵、海軍航空兵。此時，美國部署在菲律賓的陸軍為6個師又兩個獨立團，菲律賓政府組織起了10個步兵師，兩者共計約30萬人。其中美軍15萬人，菲律賓軍隊15萬人。而駐菲律賓的亞洲艦隊僅轄有3艘巡洋艦、13艘驅逐艦、29艘潛艇以及其他小型艦艇若干。

　　到目前為止，就在太平洋的海上力量而言，在海軍的主力戰列艦方面，同盟國（其實是美國）占有很大的優勢，航空母艦方面，雙方實力大體相當（至少美國人是這么認為，實際情況遠非如此）。